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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借君胭脂色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采买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采买

    花罗听得出胡县令的意思,无非是在暗示她快些回禀朝廷,以便集结大军将逆贼一网打尽。

    若说过去朝廷不肯在九州之内大肆搜捕完全是怕惹得民心生乱,那么现在逆贼的老巢已经被限定在了这方圆百里间,便已经不存在这个阻碍了,或许现在就是动手的最好的时机。

    但是……

    这一条条珍贵的线索全是因为容祈以身犯险才暴露出来的,而他如今还陷在逆贼手中,如果此时派兵平逆……

    花罗沉默了很长时间,指节在桌上轻轻地敲着,震得桌上的烛火扑簌轻闪。

    胡县令察觉了她的迟疑,目光也渐渐变得有所保留起来,试探着问:“大人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桌上轻轻的叩击声戛然而止,转瞬之间,花罗心念急转,意识到绝不能让这颗刚刚撬出来的钉子再次反水,她便笑了笑:“胡大人,你猜我今年多大?”

    胡县令被这神来一笔的打岔弄得一愣:“大人?”

    花罗笑道:“不瞒你说,我如今尚未及弱冠,而京中大理寺卿也就是宁王殿下如今不过二十四五,大理寺少卿今年刚到二十二,京兆尹二十八岁,还有六部中也都启用了不少年轻官员,陛下这番作为……”她把声音往下压了压:“可是惹得一些老家伙很不高兴呢。”

    胡县令不愧是在官场上混了二十年的老油条,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夸张地赞同道:“大人说得是,贼人聚众谋逆事关重大,确实要谨慎处置,可不能漏掉了线索,让陛下失望啊!”

    花罗微笑不语,心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她便点点头:“胡大人果然一心忠君。”

    不等胡县令再说什么,她便清了清嗓子:“对了,昨晚的提醒你已给令郎送去了吧?”

    胡县令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拱手:“自然,大人的吩咐,下官不敢拖延!”端的是一副忠君爱国不惜大义灭亲的慷慨之色。

    花罗虽然没有亲见胡县令是怎么威胁吓唬胡三郎的,不过就算看在他脑袋上那顶若隐若现的绿帽子的份上,料想胡县令定然不会让他那乖儿子好受,她便笑着说道:“如果令郎动作够快,这一两天应当就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届时咱们再从长计议。”

    胡县令连忙称是。

    而被他们谈论的胡三郎大约是真的被那只**的死鸡吓破了胆,在“王郎君随时可以潜入县衙取我首级”的恐慌中激发出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潜力,连觉都忘了睡,脚不沾地地疯跑了两天,总算在约定的时间到来之前找到了能交差的线索。

    清晨的洒金巷几乎比墓地还要安静几分,胡三郎顶着两只血丝遍布的眼珠子踉踉跄跄飘进了巷尾的青楼里。

    花罗早已等在里面。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在街上终于出现了早起的喧闹声时,胡三郎总算送走了瘟神。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瞧见他爹负手慢慢走了进来。

    “爹!”胡三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多年养成的习惯仍让他本能地开始撒娇,“这两天您忙什么呢,都不见人,儿子被欺负得……”

    话没说完,就瞧见胡县令对着他露出了个笑容,但这笑容并非如以往一样慈和疼爱,反而含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诮与冰冷。

    胡县令对身后招了招手——全是胡家的下人,没有一个是胡三郎母亲韦氏留下的心腹:“来人,把三郎身边的人挨个打上五十板子发卖了。至于三郎……一大清早就往这种烟花之地跑,有辱门楣,带回去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院门一步!”

    胡三郎懵了:“爹?”

    但胡县令却连一眼都没再看他,仿佛从来没有生过他这个儿子一般。

    另一边,花罗几人则按照胡三郎给出的消息直奔北方。

    正午刚过,车马便在一处镇子的市集停了下来。

    今日并非大集的日子,但仍有些原本居于镇上的商家还在开店摆摊,倒也还算热闹。

    梁桢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蹙眉轻声问:“确定是这里?”

    此处与莲坞镇不同,四方来客熙熙攘攘,甚至还能瞧见一二颇具异域风情的面孔,若是连这样的地方都能被逆贼全盘掌握的话,朝廷大约也没有什么必要再平叛了,不如直接将江山拱手让人更方便些。

    花罗在她旁边笑了笑:“鼠有鼠道。那胡三既然与舅族亲密,就算每次相见都被蒙了眼,但天长日久,他也必然会通过细枝末节拼凑出来几分真相。”

    正如她所说,胡三此人贪花好色堪称一绝,还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本事——他对女人的胭脂水粉极为敏锐。这两天他也没干别的,就是跑遍了方圆百里内的城镇,最终总算在这座镇子找到了一处铺子,其中一种脂粉味道与他表姑韦氏身边低等婢女脸上的丝毫不差。

    既然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湖中,条件所限,岛上必定不能各种物事应有尽有。若说主家的吃穿用度还有可能是特制的,但婢女,尤其是那种不太受重视的婢女所用的东西,则绝不会有这种好运气,多半只能使用从外面统一采买来的大路货。

    而既然采买,自然不会太过舍近求远。

    花罗也透过帘子缝隙看向对街那家生意红火的脂粉铺子,眉梢轻挑:“阿桢,你说他们还缺帮工的人么?”

    梁桢:“……”

    她欲言又止了片刻,叹了口气,指指花罗身上朴素得近乎寒酸的裙子:“你早就打着这个主意了?”

    花罗龇牙一笑:“我原本的戏本子是可怜婢女不慎打翻胭脂,被严苛主家转手卖与商铺抵债。”

    梁桢噎住:“我?卖你?我是怕自己活得长了吗?”

    花罗愣了下,抬头怔怔地盯着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惊恐模样:“娘子息怒,婢子知错了,求您不要卖掉婢子……”

    凄凄惨惨,声情并茂,一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中像是蒙上了水雾,入骨的哀愁简直要令观者心碎。

    梁桢:“……”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祸害?

    还没等她腹诽完,花罗就又变了脸,宛如一只衣冠禽兽,一本正经地作揖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实在不必夸奖在下。”

    梁桢忍无可忍,一巴掌糊到了花罗脸上,心里给那从来不干人事的靖安侯上了柱香,觉得这俩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货色真是绝配,最好快点凑成一窝,千万别出来祸害别人了。

    但她表面仍然是一派八风不动的温良贤淑:“既然阿罗决定了,那我也只好当一回坏人了,走吧。”

    然而,两人刚下马车,就听见前面赶车的阿玉奇异地“哎”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