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426网络暴力袭警案04
坐阎非的车这么多回，这简直是萧厉最想跳车逃跑的一次。
车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最要命的是，就在萧厉准备像个话题缓解一下紧张情绪的时候，广播里开始报道之前店面被砸的案子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厉内心翻了个大白眼，转头看阎非正在闭目休息，他赶紧伸手关了，却听身旁那人淡淡问道：“你对二十年前的714案怎么看？”
萧厉心里一凉，然后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是刚刚广播里说的，将这次报复警察的行为和当年的714案联系在一起，广播主持人列举了阎正平当例子，说当年他也正是因为失职被贬，进而被714案的受害者家属严昊刺死。
换言之，现在已经有人认为，针对阎非的一系列破坏行为可能只是更严重犯罪的前身。
萧厉即便不转头也知道阎非正在盯着自己看，他莫名感觉有点心虚，但再仔细一想，自从开始给刑侦局干活儿，他虽然一直密谋着要写稿，但这东西毕竟没发出去，或者从根本上来说，他不光啥都没做，还帮着破了两个案子，应该算是功臣才对。
萧厉想到这儿定了定心，决定实话实说：“714你们五年没破案是事实，老实讲家里修个水管五年没修好人家都要闹事，更何况是死了人，换谁接受的了啊。”
阎非没说话，车里的气氛也变得相当奇怪，萧厉心想既然都开了这个头，干脆一吐为快，他深吸口气：“而且最要命的是你们警察病急乱投医，当时错抓了多少人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案子闹得这么大，就算不是最终的犯人，被带进看守所，你知道外头人会怎么看他？”
他在红灯前停下来，想到萧粲刚从看守所回来的那天，男人买了酒喝的半醉，萧厉本来以为他可以等来一顿久违热饭，然而他再也没想到他等到的却是一顿拳头，萧厉从小到大没有被这样打过，到了后半夜，甚至连爬的力气都没了。
“随便问两个人得到了一点所谓的线索就要抓人，虽然我也能理解，当时你们的压力太大，所以风声鹤唳，但是抓了这么多没有一个是对的，只会让公众更不信任刑侦局的办案能力。”
阎非静静听他说完，他已经了解过，在714的案宗里，萧厉间接提供过萧粲和胡新雨在命案前发生过争吵的线索，加上邻居同样听到事发前两人在家里发生过激烈争吵，因此萧厉的父亲一度也被当做是嫌疑人扣留，后来由于证据不足被释放了。
萧厉脸上难得半点笑意都没有，就这么直视着路面淡淡道：“大多数人只会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一个事情的好坏，714的三个受害人毫无关系，所有人都觉得凶手是随机选择受害者的在这种情况下人人自危，因此他们全指望着警察，什么事情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换句话说，虽然你们是有点冤，平时破了很多案子都没人知道，最后在这么一个案子上翻车，这就是做这行的代价。”
阎非很快问道：“你也认为是警察的问题？”
萧厉心里一紧，他不知道阎非是否一早就了解自己的身份，但是这个话在他听来，与其说是在问他，不如说像是在问一个“714案的受害者家属”。萧厉犹豫了一下，本可以打个哈哈过去，但偏生很多话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很多年，他心一横：“你不能否认，刑侦局在这个案子上存在失职即使也有冤枉的地方。”
他硬着头皮说完最后一个字，就像放下一个在心口压了很久的担子，萧厉一时间甚至觉得有些释然，而这一回阎非沉默了很久，过了至少五六分钟他才再次问道：“那你对当时主办这个案子的警察怎么看？”
一道送命题。
萧厉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副驾驶，阎非面无表情，单从脸上看不出什么，他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说得保守一点：“老实讲，如果很多年前你问我这个问题，答案会非常不一样。”
萧厉还记得就在他最后一次被打进医院的时候，714时隔五年终于破了，那个整整折磨了他五年的父亲跪在床前痛哭了一场，最终彻底放下了皮带和棍子714的终结了结了他父亲的心结，但却并没有了结他的。
车里就此陷入了一片安静，一路沉默。
阎非别过眼，没再问别的问题，而萧厉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对于阎非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些，很明显，这次阎非对他的态度不太对劲，但萧厉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一边给他这种特权可以跟着刑侦局查案，一边又明显对他有戒心，阎非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实在很难叫人理解。要换做原来，萧厉还有胆子耍点小聪明从阎非嘴里套出话来，但眼下阎非就跟个行走的燃烧弹一样，他这点保命用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模仿案和之前案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实施者并没有经过精心的策划，韩小亮和孙武选择在监控摄像头众多的闹市区街头，并且是众目睽睽下犯案，这才会被当场抓获。
两人到了现场，小吃店的老板已经把之前被砸碎的玻璃收拾完了，店里没有客人，老板抽着烟见他们进来，没好气道：“现在不营业。”
“警察。”
阎非一如既往，冷着一张脸掏证件，加上他现在神情绷的很紧，气场更为吓人，萧厉看老板瞬间坐直了身子赶忙迎上去：“我们就是再来问点情况，您坐着就行。”
萧厉简单了解了一下，当时韩小亮和孙武砸店铺的时候店里还有不少客人，也因此引发了一些恐慌，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两人并没有刻意避开人行动，甚至在孙武砸玻璃的同时，韩小亮还在一旁拿手机拍摄，两个人从头到尾嘻嘻哈哈，就像是临时起意一样。
萧厉听完叹了口气：“都22岁了连脑子都没有，姚建平不是说在他们包里还找到了涂鸦罐吗？”
阎非一言不发，似乎也是因为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转身就出去了，而萧厉跟着他往外走了两步，一眼看到马路对面有人正对着阎非举起长焦镜头，他眼疾手快，上前一下子拉住阎非的胳膊，将他扯到拍摄死角里。
“你干什么？”
阎非皱着眉甩掉他的手，萧厉没好气道：“马路对面有人拍你拜托大哥，我是冒着被连累的风险来帮你的好吧？”
阎非一愣，萧厉看他这样就是还没进入状况，叹了口气：“你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待遇跟明星差不多，出门好歹戴个口罩。”
他说着探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明显也没胆子正面来偷拍警察，还在街对面猫着，萧厉无奈，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我把车开过来直接走。”
阎非看他一眼没动作，萧厉道：“要不行你去开也成，一会儿全世界都知道你阎队长出院了。”
“好。”
阎非戴上口罩，十分钟之后萧厉开着车驶出这片街道，为了保险起见，阎非已经坐到后排去了，他叹了口气：“希望你可别连累的我的车牌也被人曝光，我还想过几天清净日子。”
阎非沉默不语，萧厉看他这副样子又忍不住多嘴：“大哥，按道理你现在这种万众瞩目的程度，不应该再自己出现场了，你就不能避避风头吗？”
“避风头，然后等着舆论平息，或者等着网络上的热心网友帮我解决问题吗？”
阎非哑声问他：“如果当时阎正平这么做了，你们就能原谅他？”
萧厉倒吸口气，从后视镜里看到阎非正在盯着他看，这人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睛里就像烧着火一样，萧厉深吸口气：“阎队，你是不是”
阎非冷冷打断他：“案子是冲我来的，我就得解决它，如果我逃了，那只会让背后的人得逞而已，既然无论我怎么做舆论都不会放过我，那就让它来。”
萧厉心头一震，他之前很少听到阎非带着明显的情绪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缘故导致他情绪外露得非常反常，萧厉见状到了嘴边的话也都咽了回去，转而换了个说辞：“阎队，你还是先回局里休息会儿吧。”
后座这回久久没了回音，萧厉看着后视镜里人惨白的脸色，还没来及说别的，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猛烈地开始震动，萧厉匆匆扫了一眼，是罗小男的微信。
“稿子好了吗？虽然还没到一个月，不过老高那边忽然大发慈悲，你现在要是给我，可以给你五到六倍的稿酬外加利润机会难得，赶紧收个尾，我等你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