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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镜中色 > Chapter 31

    Chapter31

    全运会开?始了,这是举国?上下欢腾的日子。方丽珍将家里的黑白电视搬到门口来,每天吃完晚饭,楼里的人早早跑去楼上,抢占一个好位置,围在她家门前的走廊看全运会。

    叶芸也跟着隔壁春娣一起去楼上凑热闹,磅礴大气的开?幕式让叶芸见识到了沪都的承办实力,那些精彩纷呈的比赛项目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那几日,她难得丢下了手上的活,和大伙儿一起观看女排决赛。从前叶芸对体育赛事?一窍不通,跟着看了两日懂了点规则,人多气氛热烈,她也被这竞技体育的魅力所?感染,看得聚精会神。

    这全运会都是各个省之间的比赛,但?凡看到他?们这个省的队伍赢了球,整栋筒子楼欢呼震天。大家带了瓜子来,还有人喝汽水,议论欢笑声不绝于耳,叶芸被?挤在中间,跟着说笑拍手。

    本来挺闹腾的气氛,逐渐古怪的安静下来,等叶芸发现不对劲朝春娣望去时,春娣用手肘碰了碰她,让她往后看。

    叶芸转过身?去,白闻赋套着件硬挺的卡其色夹克和一条松垮的工装裤,双手抄兜立在人群外围注视着她。他?的身?影落在暗处,和这边的欢腾气氛格格不入。

    这一个月还没到,叶芸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回?来,见到他?的一瞬,眉眼便染了笑,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她笑语嫣然的样子潋滟动人,煞是好看,周围人不禁将?目光落在她脸上。说来叶芸住进筒子楼这么久了,平常见她总是平淡如水,就是偶尔与人对话也是客气清秀的模样,哪里见过她这样对着个人笑,就是再迟钝的人,此?刻也捕捉到不寻常的气氛来,只是碍于那个人是白闻赋,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多问。

    叶芸问他?怎么回?来了,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她,是挂念她了,他?倒不介意?说出口,就怕真说了,她得找地缝钻。他?只是这样回?视她,眼底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虽不太明显,但?整个人看上去没往常那么凶悍。

    他?长腿阔肩站在那,纯粹的男性魅力不加修饰。叶芸心头热热的,又舍不得比赛结果,对他?说:“还有一小会了,我看完再回?去。”

    “不急。”他?回?她。

    白闻赋给大家的印象向来是说一不二,果决冷硬的性子。人都找上来了,自然是心切的,此?时却给足了叶芸耐心,旁人虽感到意?外,但?也只能暗暗咋舌。

    本以为叶芸都这么说了,白闻赋会先下去,结果他?就站在一边等着。火机“啪”的轻响,火苗窜起,他?低头点燃一根烟,回?过身?来靠在走廊上,人家盯着电视,他?的眼神落在叶芸身?上,浓烈而?坦荡。直线廓形的衣裳将?他?衬得更加硬汉,存在感极强,叶芸即便侧背着他?,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逐渐心不在焉起来。

    然而?白闻赋的到来,对于旁人来说就不太自在了,本来肆无?忌惮地谈笑说闹,这会后面杵着个蕴含可怕威慑力的男人。他?从前把冯彪揍得跟孙子一样的血腥场面还历历在目,加之他?耸人听闻的过去,和与身?俱来的森冷气场,弄得旁人连玩笑话都说不出口了,个个老实巴交地伸着头。

    不多一会儿,方丽珍笑着对叶芸道:“小叶啊,你还是别让人等了,再等下去,咱们这体育节目就要?生生被?看成新闻联播了。”

    叶芸耳际薄红,起身?对春娣说:“那我先回?去了。”

    “赶紧回?去吧。”春娣眼里透着了然于胸的笑。

    后面几人让开?道来,叶芸走向白闻赋时,他?灭了烟。两人转过弯,白闻赋便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他?的手很宽,无?论何时,都带着直触心底的温度,让人心猿意?马。

    下楼后,穿过长长的走廊,家家户户门前偶有人影晃动。叶芸的目光瞥向楼下,吕萍趴在走廊上,下巴微擡,目光笔直地盯着他?们。

    “在看什么?”白闻赋问她。

    叶芸收回?视线,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在看你从前的订亲对象。”

    白闻赋的眼神在她脸上拂过,打开?门。

    叶芸刚走进家,身?体猛然腾空,意?识再次回?笼,人已经被?白闻赋单手扛起抱回?了房。她悬着心脏,紧紧扒住他?的肩膀小声说:“放我下来。”

    白闻赋关上房门,将?她抵在门上,唇畔挂着笑:“吃味了?”

    叶芸撇开?头去,语调酸软:“你也不告诉我。”

    他?拿开?抵在身?前的小手,将?她制约在门上,倾身?,嗓音迷人:“有什么好说的,我连她手都没碰过。本身?就没关系,我还到处说,不是败坏人家名声嘛,要?是到头来还让我负责,我可不干。”

    叶芸秀眉轻轻拧着:“可是我感觉她好像挺在意?你的。”

    白闻赋的唇边划过几许讥诮:“你觉得什么样才叫在意?一个人?”

    叶芸歪了下脖子,不太确定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掐住她的股骨,将?她提起:“如果是我的话,哪怕对方残缺不全只剩一根骨头,我都不会放手。”

    许是刚洗了澡,他?身?上是干t?净清爽的味道,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烟草气,混合在一起迸发出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让人晕眩。不见面的时候只是思念,一见上面,人落入他?的掌心,意?识节节溃败,没一会叶芸就被?他?弄得娇.喘连连。

    他?将?她抱上床,刚才那事?原本还有些情绪,没一会儿,叶芸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白闻赋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但?对待心爱的女人,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有不入流的想法都在脑子里跑过,又怕她身?子骨弱,经不起他?撒开?手的力道。

    他?的体格对于叶芸来说,难以承受,不过大半个月,她又像未经绽放的蕊。

    这次他?没有胡来,在意?着她的感受,为了迁就她最后反而?弄得自己紧绷的血管快要?爆掉。

    他?在外面跑了这么久,奔走于形势之途,周旋在风暴之眼。整日不是尘土飞扬,便是兵刃交锋,一刻也松懈不下来。

    回?到家中,香柔软玉入怀,卸下一本正经的面具,骨子里野性的风流气释放出来,便是梦魂颠倒了。

    除了那日在叶芸屋中,知?道她胆子小,多少带了些顽劣的心理,给她见过他?真实的样子,吓得她不敢反抗。过后白闻赋都是套上背心,遮住骇人的刀疤,哪怕再涛澜汹涌,他?也没想过再去吓着她。

    夜还没深,屋里已是热浪翻滚,情到浓时,白闻赋贴着她的耳边唤她小芸。

    家门口的人不是喊她叶裁缝,就是叫她小叶。

    过后,叶芸钻进他?怀里问他?:“为什么要?叫我小芸?”

    他?的回?答是:“这样我一叫你,你就知?道是我。”

    叶芸边听边伸出手,拇指和中指张开?,沿着白闻赋的左肩一寸一寸摸索到右肩。他?比寻常男子的肩都要?宽阔些,正是这个原因,他?总是能将?衣裳撑起来,穿出属于男人的挺拔与硬朗。

    白闻赋捉住她纤柔的手,问她:“干吗呢?还没要?够?”

    叶芸缩回?手,刚准备从他?怀里钻出去,他?将?她钳制住,不给她逃跑。

    夜深后,叶芸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实在承受不住时,她的小手便会攀上他?,细声求他?:“闻赋,你慢点。”

    红点颤动,晃花人眼,他?俯身?咬住,嗓音冒了火:“慢不了,受着。”

    她被?颠过来倒过去,人像没了骨头般柔软好欺,又顺从得很,让人禁不住上瘾

    一大早上,叶芸还在梳头就听见白闻赋在楼下喊她,那一声“小芸”带着他?独特厚实的音色,叶芸的心尖都跟着颤了下。

    在床上唤她是一回?事?,当着周围邻居的面在楼下喊她,当真是要?把她放在火上炙烤了。她赶忙放下梳子,涨红着脸跑出门,顺着走廊往楼下看。

    叶芸跑出来的时候,不少人也往楼下瞧去。白闻赋的身?边立着一辆自行车,他?招呼她:“下来。”

    叶芸冲他?粲然一笑,心里已是欣喜若狂,匆忙跑回?房绑好头发,就跑下了楼。

    还没到近前,叶芸的眼睛已经离不开?那辆崭新的女士自行车。比起白闻赋的那辆,这辆电镀的颜色更加时髦,看上去也更为轻便。

    她几步跑到面前,激动得双颊透亮。

    “骑上去试试。”他?说。

    叶芸迫不及待地扶住把手,又转头对他?说:“你帮我扶着。”

    白闻赋像之前一样,一手稳住把手,一手扶在车架上,将?她圈在身?前,这样叶芸才感觉踏实,敢放开?胆子尝试。

    人刚到座垫上,他?就俯下身?来问她:“那边还疼吗?”

    这在外面,旁边人来人往的,他?就这样问她,叶芸吓地攥住他?的袖口:“你别问。”

    白闻赋挑起肆意?的笑:“为什么不能问?”

    叶芸的脸上浮起异样的红晕,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不要?在外面说。”

    瞧着她胆小娇羞的模样,他?故意?逗她:“又没人能听见。”

    叶芸着急得恨不得赶紧骑上车逃走。

    方丽珍的丈夫昨天夜里值大夜班,这会还在倒头大睡。没人管着方丽珍,她一早起来便弄了点小酒喝了起来,这会已是微醺的状态,倚在走廊边上,对着楼下喊道:“白家老大这三转都要?配齐了,看来是要?请吃酒了?”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纷纷骇然地朝方丽珍望去。

    白闻赋向来厌烦别人对他?说三道四,之所?以周围邻居不敢招惹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刚回?来那阵子,调侃过他?,或拿他?开?涮的人都没尝到好果子吃。

    那天白闻赋牵着叶芸回?来,楼里多少人瞧见了,这么多天过去了,谁敢当面说白家的事?,白闻赋那眼神跟要?把人千刀万剐一样。偏这方丽珍大清早的,像喝了假酒,胡言乱语。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白闻赋不仅没拿眼神警告方丽珍,反而?敛下眼,笑而?不语。这一幕看傻了旁人,直到白闻赋和叶芸将?车骑走,大家才畅所?欲言。

    黄大婶对着方丽珍就啐道:“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讲,人家请吃酒还能请你不成?”

    方丽珍脸上尽是不屑一顾:“你们这些人才是看不清楚,没瞧见白家老大把小叶都宠成什么样了,哪回?从外边回?来不给她带礼物?我说两句好听话,说到他?心坎上,他?才不会跟我计较,就你们事?多。”

    磊子听着她们这些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副状况外的模样,震惊道:“她们在说什么?赋哥看上我兄弟媳妇了?”

    磊子爱人瞧着自家没心眼子的男人,一记白眼翻过去。

    磊子还没晃过神来,自顾自地念叨:“疯了啊?”

    磊子媳妇懒得搭理,听见李燕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就是说啊,白家老大能挣钱,会疼人,一个乡下来的姑娘给他?养得一身?高档货,某些人就没那个福气咯。”

    想当年,吕家上门退亲,说的话那叫个难听。磊子媳妇过去劝和,还被?吕家人骂是多管闲事?,此?时听见李燕这么说,压在心里多年的火气冒了上来。

    尽管磊子媳妇跟李燕并不对付,还是搭了腔:“那也是活该,只知?道落井下石,翻脸不认人,能有什么好下场,报应。”

    吕萍奶奶一把年纪了,经不住邻里这般说叨,进屋带上了门。

    吕萍妈妈暴跳如雷,探过身?子嚷道:“谁报应?你把话给我讲清楚,少在那怪声怪气骂人。”

    磊子媳妇也不闪躲,直言道:“骂的就是你家,当初看上赋哥工作好,想把女儿嫁过去,出了事?比谁跑得都快,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筒子楼的早晨在一片骂声中彻底苏醒过来,平日里跟吕家关系要?好的出声说和,也有早看不惯吕家的,帮着腔骂。挑起事?端的方丽珍反倒成了看客,又倒了杯小酒,悠哉悠哉地靠在走廊的小竹椅上。

    直到始终沉默不语的吕萍站起身?,拉过自己老妈,怒吼出声:“都给我闭嘴!”

    佟明芳坐在屋中听着外面的动静,面上泛起冷笑拿起一柱香,给闻斌点上,心里默念:保佑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