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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镜中色 > Chapter 58

    Chapter58

    晚餐备好后,梁太太过来请她们移步到餐厅,梁先生已经带着白闻赋先落座了。

    圆桌上,梁先生和梁太太分别坐在白闻赋的两边,叶芸被安排在他对面。开席不?久后,梁先生对叶芸道:“小?叶啊,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吗?我这位朋友想找一位手艺精湛的裁缝,我听?我太太说你今天?会过来,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接白老板这单生意?”

    叶芸面上挂着淡笑,温和地回道:“我现在时间紧张,能接的活有限,一般情况下,只接熟人的单子。男士,特别是已婚男士的单子我是不方便接的。”

    梁先生还是头一次听闻叶芸接活有这个规矩,便转过头看向白闻赋:“我还没问过你,你现在结没结过婚?”

    桌上其余人看似夹着菜,实则全都竖起了耳朵。

    白闻赋将外套脱了交给一旁的佣人,神情肃然:“我跟我太太分开了。”

    叶芸垂眸捏着手边的茶杯,轻轻晃动。从听?到那句“分开了”,她的内心?就再也无法平静。

    郑太太问道:“是离了?”

    白闻赋擡起眸来,看向她:“只是分开了。”

    梁先生颇感?意?外:“我连你有太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开的?”

    白闻赋脱了外套后,里面是件白色衬衣,熨烫得一丝不?茍,大概没怎么穿过,看着还很新的样子。

    他低头整理袖扣,眼神黯了几分:“有几年了,那时候没条件给她过上好日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叶芸呼吸微滞,喉咙顷刻哽住。

    傍晚时,她问他的问题,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她答案。

    苏红说白闻赋结过婚了,太太比他小?很多?。她从没有想过苏红口中的人是她自?己。在看见叶芸抚摸无名指上那枚戒圈时,苏红露出了复杂的神色,那是她第?一次在苏红脸上见到如此凝重的表情。

    突然之间,叶芸好像明白了苏红为什么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匆匆与她告别。

    叶芸眼眶逐渐温热,其实她并?没有跟着白闻赋过苦日子,那时候他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了她。他对她从不?吝啬,无论是穿的还是吃的,他总是想办法让她用上最好的t?。如果不?是后来发生变故,或许他们孩子都有了。

    叶芸拿起茶杯灌下一口水,将往上腾升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白闻赋在说完这句话时,解开了袖扣,将袖子往外卷了一道。

    缝在衬衫袖口里的图案便显露出来,梁太太坐在他旁边,最先注意?到,神情愣了下,侧过头来:“白老板这件衣裳”

    她这一说,所有人都将视线聚焦在白闻赋袖口的图案上。那是一片很小?的树叶形状,细密的针脚,灵动的造型,仿若空中飘零的落叶。

    叶芸擡眸盯着他的袖子,心?脏像被丢进沸水里,翻滚冒泡,蒸腾不?止。

    在离开他以后,她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能亲眼看见他穿上这件衬衫。当初决定跟他一刀两断,是顾虑到恋人可?以换成别人,家人却不?能选择,她走了以后,就不?可?能再跟白家、跟他有任何牵连了。明明也劝他放下,劝他以后找别的女人,可?还是在做好这件衬衫后,悄悄在袖口里面缝上了这片叶子。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绣上这片叶子,在那样混乱而复杂的心?境里,下意?识这么做了。

    现在回想,说到底还是不?甘心?,不?甘心?他真的找别的女人,真的将所有宠爱给了别人,把她忘了。她想让他惦念她,想在他身上留下印记。她对他所有的不?舍都化为了针脚袖进了这片叶子里。

    后来到了沪都,办厂之初他们商量需要商标,她便想起了这个图案,画了下来。没想到马建良和周泽阳都觉得这个图案和“叶茂”的名字很贴切,也就一致通过选用了这个图案做为商标。

    现在只要是叶茂生产的衣服,标签处都会印上这个图案,但?白闻赋袖口的图案显然不?是印上去?的,而是出自?手工绣制。

    跟叶芸熟悉的人都知?道,自?从她把裁缝铺子关?掉后,就不?对外接那些零碎的活计了。只做一些高档成衣,由于每件衣服都是她花了心?思设计制作的,费事耗工,因此只要是出自?她手工制作的衣物,完工后,她都会亲手绣上这片叶子。

    久而久之,这便是心?照不?宣的事了。在坐的几位太太平日里跟叶芸关?系走得近,有幸穿过叶芸亲手做的衣裳,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图案。

    “这不?是叶茂的商标吗?”何太太诧异地看向叶芸。

    梁太太已然凑近看了眼,说道:“不?是印上去?的。”

    言下之意?,这件衣服不?是叶茂工厂生产的,那么疑问便落在了叶芸身上。

    梁先生一头雾水地问白闻赋:“你之前就找小?叶做过衣服?”

    白闻赋的手指从袖口拂过,只是回了句:“这衬衫是我太太做的。”

    叶芸擡起眼睫,如水的杏眼嵌在柔媚的面庞上,眸色晕染,半是纠葛半是徘徊。

    在众人向叶芸看去?时,她睫毛微颤,敛下视线。

    尽管事情听?来有些蹊跷,但?叶芸本人就在场,她一直没说话,其余人当然也不?好妄加猜测。一顿饭吃下来,气氛总归是有些微妙。

    不?久叶芸便告辞了,她同众人告别,眼神瞥过那道巍然的身影,白闻赋的眼里泛着清幽的光,笼罩在她身上,目光短暂地纠缠,分离。

    梁太太将叶芸送到门口,回头瞧了眼,私下问了她一句:“白老板身上那件衬衣是你做的吗?”

    梁太太说的是衣裳,问的却是背后的意?思。

    叶芸晃了下神,回答她:“是他太太做的。”

    梁太太笑了笑,没再多?问,让她路上慢点。

    叶芸刚离开梁家,便有人追了上来叫住她:“叶小?姐。”

    叶芸认出向她走来的是白闻赋的人,那天?舞会上,就是这个魁梧的男人守在屏风外面不?给她进去?。

    “什么事?”她停下脚步问他。

    “白老板说那天?在舞会上误拿了叶小?姐的东西,想明天?登门拜访,将东西还给叶小?姐。”

    “我在这等着,你拿来给我就是。”

    “白老板说东西贵重,没带在身上,希望明天?去?贵府亲自?还给叶小?姐,不?知?道叶小?姐明天?傍晚前后有没有空?”

    叶芸垂下眼帘:“我要是没空呢?”

    大块头一板一眼道:“白老板会等到叶小?姐有空为止。”

    叶芸盯着他:“你叫什么?”

    “鲁子。”

    “真名。”

    这大块头四四方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表情,跟他这粗旷的长相极不?协调,叶芸甚至觉得他好似在难为情,她不?理解问个名字有什么难为情的?

    随后,这大块头吞吞吐吐地说:“张秀花。”

    “啊?”

    这位上次还对她态度强硬,将她拦在屏风外面的汉子,此时面对她,脸色涨红。

    叶芸压住嘴角的笑意?,同他挥挥手:“回头见,秀花同志。”

    自?从马建良得知?傍晚白闻赋会造访后,换了身板正的衣服,还一本正经地问叶芸:“你说,他见着我不?会打我吧?”

    叶芸拧起眉:“他打你做什么?特意?登门为了打你吗?”

    “我们要是真打起来,你帮谁?”

    “你是嫌命太长吗?非要找他打架?”

    马建良正色道:“那可?不?好说,他上次见我就想打我了。我事先跟你说好,他要真打我,我可?不?会顾及你面子,肯定会还手的。”

    叶芸轻飘飘地说:“他不?会给你还手的机会。”

    “”

    马建良转而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还准备跟他来往吗?”

    叶芸顺着被风吹起的白色纱帘,看向阳台外面,没有回答。

    昨天?临别前她并?没有告诉鲁子她住在哪里,如果今天?傍晚白闻赋真能摸来,也就印证了他已经打听?过她的情况。就是不?知?道他清不?清楚她现在和马建良住在一起,从前,他总是很介意?她跟马建良来往。

    叶芸悠悠转回视线盯着马建良,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你要么回避一下?”

    马建良刚整理好衣领,扶正眼镜,欣赏着自?己的容颜,听?见这话,反问她:“我为什么要回避他,这是沪都,不?是二尾巷,他能拿我怎么样?”

    叶芸笑了下,便不?再说话,起身打开阳台的门。

    夕阳缓慢地从天?际下坠,叶芸坐在阳台的软椅上,看着洋坊街上斑驳的砖墙和熙攘的人影,早已平淡的内心?,还是会因为他的出现,重新激起渴望。就像是身体中的一种本能,既害怕又?向往,想理性?却无法克制,遇见他,所有章法都乱了,这样失控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叶芸的生活中了。一辆黑色的皇冠轿车停在楼下,叶芸视线往下轻瞥,白闻赋穿了件半长风衣从后座走了下来。

    他立在车子边擡起头,目光交汇,夕阳用它独特的手法给她身上的素色长裙点缀出奇艺变换的色彩。她仅仅坐在那一动不?动,便仪态闲雅,美目流盼,像一幅构图绝伦的画。

    叶芸脸生得漂亮,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再看难忘的长相。只是从前太过怯懦,习惯在人群中谨小?慎微地过活。一旦走出狭小?的躯壳,甩掉懦弱和自?卑,身上的耀芒便能不?费吹灰之力让人为之疯狂。

    白闻赋眉稍微扬,大步踏入店门向她而来。

    楼梯上传来了映安的声音:“叶老板,有人找。”

    马建良的心?提了起来,对叶芸说:“人来了。”

    “看见了。”叶芸站起身。

    马建良已经杵在楼梯边上等着了,白闻赋的身影刚出现在二楼,眼神便跟他撞个正着。

    他信步而来,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却给了马建良一种兵临城下的错觉,黑色皮鞋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原本安逸的空气瞬间被打破。

    马建良的表情略显严肃,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闻赋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环视一圈,二楼上来是个宽阔的空间,左边是一间餐厅,右边靠近阳台的地方是会客厅。所有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有女人的物品,也有男人的生活痕迹。三间屋门都是关?着的,看不?见里面的陈设。

    白闻赋将视线落回到马建良身上,声音沉稳有力:“你好。”

    岁月是种很神奇的解药,它磨平了人与人之间的尖刺。白闻赋并?没有对马建良表现出恶意?,相反,他保有了一个客人该有的礼貌。不?是多?待见马建良这个人,而是给足叶芸体面,毕竟这个男人能走进她后来的生活中,某种程度上,是受到她的认可?。

    马建良提着的心?脏稍稍落定,招呼他:“你好,我听?小?叶讲你要过来送东西,要么坐会儿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t?文学城

    白闻赋的目光转向从阳台走进屋子的叶芸,她看向沙发对面的椅子:“坐。”

    白闻赋这才在椅子上落了座,叶芸则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衣裙下的小?腿白净匀称,白闻赋眼神扫过,毫不?避讳地跟她对视。

    马建良见状坐在了叶芸身边,两人都没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别扭。

    马建良主动缓和气氛:“听?说你来沪都有一阵子了,是过来谈生意?的?”

    “是”

    “也不?是。”

    白闻赋停顿的回答,让马建良刚落下的心?,又?悬了上去?。他面上无波,继续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白闻赋将眼神从叶芸身上移向马建良,眸深如潭:“我没打算回去?。”

    马建良的表情略显僵硬:“你要在沪都定居?”

    白闻赋撇了下嘴角,以示默认,重新看向叶芸,目光含着某种深意?,不?加迂回。

    叶芸起身走到旁边泡茶,马建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既然这样,以后难免会碰上。小?叶在这里从无到有,也不?容易,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既然过都过了,就没必要旧事重提了,是吧?”

    马建良这番话算是给了白闻赋一个下马威,明着告诉他,叶芸在沪都不?是孤身一人,他不?希望白闻赋再来招惹她。

    在马建良看来,叶芸身上遭受的所有苦难都是来自?白家人,从本心?上来讲,他做为多?年挚友,一路看着叶芸跌跌爬爬走到今天?,不?太希望过去?的事情再牵扯住她的脚步。

    白闻赋显然是听?明白了,下颌收紧,唇边漫过哂笑,没接这话。

    马建良面对白闻赋强大而镇定的气场,内心?稍有不?安,紧接着开门见山问了句:“你弟弟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芸拿着茶叶的手顿住,听?见白闻赋开了口:“两年前他南下闯荡,去?年在那稳定下来,年中的时候把我妈接过去?安了家。”

    寥寥几句,得以了解闻斌似乎过回了正常日子。

    叶芸拿起热水冲泡茶叶,再次听?见这些事,忽然遥远得像是发生在上辈子。

    心?里头还是会浮现那种挣扎的无力感?,只是心?境不?同了,她能够更加坦然地听?白闻赋讲那个人的近况。可?能后来叶芸遇到的很多?事都难如登天?,如今回过头来看,起码大家都活着,还能呼吸,还能安然地去?生活,那么,还有什么糟糕的呢?

    叶芸将茶端到白闻赋面前,递给他,他擡手接过时,指腹从她手指划过,细小?的电流透过指尖肆意?蔓延,叶芸敏感?地曲起手指,他若无其事地接过茶低头抿了一口。

    两人之间细微的互动落入马建良眼中,他侧过视线用眼神询问叶芸,叶芸转过头回视他,表情并?无异样。

    白闻赋将茶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陶瓷杯底和玻璃台面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气中,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屋里的气压低了几分,他从外套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茶杯边上,掏出那枚小?小?的戒圈放在盒子上面。

    白闻赋将这枚原本套在叶芸无名指上的戒圈摆在两人面前,已是亮明态度,也算是回了马建良先前的那番话。

    他能从叶芸手中摘走戒圈,也能让它彻底消失不?见。这比打马建良一顿,更具震慑力。

    “没带什么来拜访,准备了份礼物,就不?叨扰了。”

    白闻赋擡眸看向叶芸:“不?送送我吗?”

    马建良盯着那枚戒圈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白闻赋竟然是过来送这个东西的。

    叶芸起身相送,白闻赋路过柜台时,目光从映安身上掠过,稍一蹙眉,映安规规矩矩地站得笔直,目送这位客人离开。

    出了店门,叶芸没瞧见那辆车子,以为停在外面的大马路上,便同白闻赋顺着洋坊街而行。

    洋坊街是条并?不?算多?宽阔的老街道,两旁种有参天?梧桐,据说租界时期栽种下去?的,见证了这里的繁荣与衰落,战争与和平,革命再到改革。也或许见证过那个年少轻狂、鲜衣怒马的他。

    叶芸走在白闻赋身旁,问道:“为什么要特地送过来?”

    “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认为你是想看看那枚戒指的含义。”

    叶芸瞄了他一眼:“所以你的真实意?图能说给我听?吗?”

    “当然,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他身上的风衣选用的是华达呢的面料,组织结实,防风防雨的同时看着更加笔挺。这最早是由英国人将其制成风衣,目前来说,国内穿这种风衣的人不?多?,叶芸又?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但?是克制住了。

    “舞会结束后,我打听?过你的情况。叶茂的背景很容易打听?到,关?于你的私事,在外人看来,好像是个谜。”

    叶芸笑了起来:“所以呢?”

    他看向她,目光被她的笑容缠住,顿了顿才回答她。

    “所以我要亲自?上门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孩子。”

    他薄长的眼睛像蛰伏的猎豹,盯着人看的时候,让人心?跳不?止。

    只是他的说辞难免让叶芸觉得太过荒唐。

    “难道不?应该先确认我有没有结婚吗?”

    “你当年离开我才20冒头,遇到合适的再找也正常,况且有个男人在身边,起码你日子不?会太难。”

    叶芸刚准备为了他这一番剖白而鼓掌,感?慨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大度的男人。

    紧接着,他又?道:“这都是违心?的话。”

    “”

    “我需要知?道你有没有孩子,考虑到孩子的身心?健康,我会对你收敛些。但?是据我观察,你并?没有。”

    叶芸神色微讶:“你的言下之意?,只要我没小?孩,你才不?会管我有没有结过婚,身边有没有男人,是这个意?思吗?”

    叶芸从没见过谁能同时将悖逆和真诚两种相矛盾的气质融进骨子里。虽然她早领教过他的离经叛道,但?还是有种被直击心?脏的震荡,奇妙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滋生,她的心?尖像被一片羽毛扫过。

    “为什么要跟他住一起?”白闻赋直截了当地问道。

    叶芸撇开视线:“为了生存。”

    叶芸没有隐瞒,那时候她一个人住在洋坊街,年轻貌美的独身女人,总会招致一些别有用心?的男人,她时常需要将门窗锁好,夜晚避免出门。

    后来周泽阳搬进厂房,马建良要在市里找房,叶芸也需要有人跟她共同承担房租,顺便摆脱围绕在她身上的困扰。那么这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为了生存。

    她和白闻赋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直到叶芸问他:“送你来的车呢?”

    “开走了。”

    叶芸有些意?外:“开走了?你怎么回去??”

    “走回去?。”他不?慌不?忙。

    叶芸瞥了眼他的腿:“你确定要走回去??”

    “你要不?放心?送我回去?。”

    日头落了下去?,起风后,有些凉意?。叶芸本以为只是将他送到楼下,穿了条单薄的裙子就下来了,此时冷得双手抱胸。

    “我把你送回家,然后我再走回来?从这里走到建山路,你知?道有多?远吗?”

    白闻赋饶有兴味地转过视线:“你还知?道我住哪?”

    叶芸盯着脚下的路:“我也是听?人说的,你在那买了栋洋房。”

    “想去?看看吗?”他的声音顺着风吹向她,猝不?及防的邀请让她始料未及。

    松松的发髻被吹散,她借故擡手将碎发别到脑后,掩饰不?安的心?跳。

    白闻赋的声音却凉飕飕地传来:“去?了也不?给你进门。”

    叶芸停下脚步,双目圆睁。

    街边昏黄的灯晕染着梧桐,白闻赋回过身来的时候,叶芸颤了下身子。

    他眼尾稍勾:“我又?没凶你,抖什么?”

    叶芸抱着胳膊:“我冷。”

    他拽了下她的手臂,将她带到身前,顺势敞开风衣把她单薄的身躯裹进怀中。

    墙壁上刻着斑驳的痕迹,远处老屋的门窗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沧桑的咯吱声响传进角落。

    叶芸被他的体温淹没,心?跳放肆发酵。

    光滑的裙子贴合着她柔美的曲线,手掌抚过腰肢,她切切实实地在他怀里,温软相依。

    他低下头,呼吸埋进青丝间,眼圈发热。

    叶芸擡起手抚摸着他的风衣,白闻赋无奈地松开她,将风衣脱了罩在她身上,手指轻抚她的下巴,眼里满是眷恋:“你就这么喜欢我衣服?”

    远处的身影停了下来,叶芸侧头看去?,叶茹抱着一大袋东西震惊地盯着他们。

    叶芸脸色泛红跟白闻赋拉开距离,接过叶茹手上的东西,瞧见送白闻赋来的那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路口,鲁子就站在车门边上,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并?且不?知?道已经瞧了多?久t?了。

    叶芸整个人燥得快要化掉了,转过身匆匆往回走。

    叶茹小?跑跟了上去?,路过白闻赋身边的时候,叫了声:“姐夫好。”

    这次,他应了

    叶茹今天?去?工厂拿货,这会才赶回来,刚跑上楼看见桌子上放的精美盒子,便问:“这是什么?”

    “白闻赋送来的。”马建良告诉她。

    叶芸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对她说:“打开吧。”

    叶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优雅的女士腕表,看着就很高档的样子。

    她“哇”了一声,将盒子拿到叶芸面前:“是手表。”

    马建良问道:“他为什么要送你手表?”

    当初他们差点就结婚了,三转他配齐了两样,就差这一样手表。时隔多?年,他亲自?登门将手表交到她手中,已是表明来意?。

    叶芸接过盒子,手指抚过表盘,眼尾晕开难以捕捉的情愫。

    稍晚些的时候,叶茹跟叶芸说,她想进厂学习。叶芸本打算让叶茹跟着映安后面干些售货算账一类的事情,也不?算太累。没想到她去?了一趟厂房后,就提出想进厂做学徒,并?且来找叶芸说这件事的时候,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叶芸见她已经拿定主意?,也就没拦着她。

    “那我回头跟周泽阳说一声,让他照看下你。”

    叶茹却一口回绝了:“还是别麻烦周厂长了,他那个人看着不?太好说话。”

    叶芸笑道:“行吧,不?过你要是在厂里真遇到什么事,可?以找他。”

    “我不?会找他的。”叶茹斩钉截铁。

    第?二日叶茹就从洋坊街搬去?了厂里的职工宿舍,正式进入叶茂服装厂做学徒工去?了。

    而周泽阳自?从舞会过后,这阵子一直在积极推进和俞老板的合作事宜。为此,周泽阳和马建良兄弟两还发生了一次不?小?的争执。

    源于马建良并?不?同意?让白闻赋来当这笔生意?的担保人,他告诉周泽阳前两日白闻赋登门造访,送了叶芸一块贵重的手表,其用意?不?纯,不?希望再跟他有所牵扯。

    周泽阳翘起腿,一副撂挑子的模样。

    “我都跟俞老板定好了,你要不?想让他来当担保人,可?以啊,两天?之内,你找个合适的人过来。”

    这句话让马建良脸色为难,他询问道:“能不?能再多?几天?。”

    周泽阳打开抽屉,将商贸的交货时间往马建良面前一扔,摆明告诉他,多?拖一天?时间,他们的工期就缩短一天?,超了工期谁也赔不?起。

    马建良绷着脸不?说话,周泽阳点了点办公桌,提醒他:“牵不?牵扯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问你,白老板送小?叶手表时,她什么反应,有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为难、排斥?”

    马建良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她什么反应,她也没说什么。”

    周泽阳往椅背上一靠:“那不?就行成了,白老板就是用意?不?纯,也不?是冲着你来的,人家小?叶都没说什么,你还跳出来不?同意?了,当真跟她住一个屋檐下,就能替她做主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最后以周泽阳拍板定案,敲定了签约日期。

    周泽阳早年间就来沪闯荡,进过厂,也下过海,厂子办起来后,他主抓生产,工厂那边的事情他基本可?以直接定夺。

    马建良主要负责对接客户,日常跑跑合作商,维系客户关?系,还负责一些零售工作,这都是他的老本行,做起来得心?应手。

    而关?于设计、款式、面料、工艺等产品方面都是由叶芸拿主意?。

    如此一来,三人组成了牢靠的铁三角关?系,各有千秋,分工明确。虽然刚开始也经历过一些坎坷,不?过短短几年,便将叶茂推上轨道。

    叶芸近来总要往学校跑,就连马建良都没什么机会跟她说上话。趁碰面的时候,他将签合同的日子知?会了她一声,让她务必空出时间来。

    奈何那天?下午叶芸有很重要的作业需要提交,关?系到毕业。她赶去?俞老板厂里时,其余人已经先到那了。

    叶芸抱着一沓设计图走入会议室,神情算不?上轻松,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丝不?豫之色,只是在众人向她看去?时,她迅速调整好表情:“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俞老板笑着说:“好事多?磨,今天?就是等到太阳落山,我们也势必得等到你。”

    叶芸这才注意?到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她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到场。

    周泽阳拉开身边的椅子,叶芸径直向他走去?,刚落座放下手上的一堆东西,马建良就将茶杯递给了她:“喘口气。”

    叶芸从学校一路赶来,嗓子都要冒火了,此时接过茶,顾不?上矜持,先喝了起来。

    在她喝茶的间隙,周泽阳侧过身子跟她讲:“条款我们已经确认过了,你看下,没问题签个字就成。”

    叶芸昂起脖颈,茶水顺着喉咙滑落,余光却撞上对面端坐的男人,差点呛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