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4
再次走出理?发?店,叶芸像换了个人,时髦的小卷发衬得她洋气又俏丽,标志的?五官和?柔美的轮廓沐浴在阳光下,一颦一笑皆动人。
白闻赋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他的?掌心穿过她的?后颈,将她拉到跟前:“你还打算去哪?”
叶芸细如葱白的手搭在他的身前:“俞老板那?边的?货今天到,我得赶去厂里了。”
白闻赋目光下?敛,默了瞬,说道:“我也去看看。”
“你?要去我们厂?”
“我是担保人,不能去你?们那?考察?”
他搬出担保人的?身份,叶芸当然拦不得。
今天卸货,厂里忙成一锅粥,到处都很乱,周泽阳没想到叶芸竟然把白闻赋领来了,带着车间主任出来迎接他,邀请他去办公室。白闻赋推拒了,跟着叶芸去了库房,倒真像个担保人的?样子,坐在一边,亲自盯着进?展。
他倒是没发?什么话,苦了来来往往的?工人,瞧见周厂长?对他这个态度,以为白闻赋是上面下?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领导,过来督查他们工作来的?。
白闻赋看人时眼神沉静冷锐,英挺的?轮廓气势迫人,加之身后还站着个体格健硕的?鲁子,无形中营造出一种?可怕的?压迫感?,弄得一个个人心惶惶。
叶芸察觉到工人干活气氛同往常不一样,朝白闻赋坐着的?地?方瞥了眼,立马瞧出了端倪。她拿了两瓶水向白闻赋走去,发?现他的?目光落在扛着货的?小缚身上。
小缚进?进?出出搬货,已经从白闻赋面前?走过十几趟了,他穿了件单薄的?褂子,身强体壮。
叶芸将水递给白闻赋,打趣了一句:“你?坐这像是来收保护费的?大哥,我们工人都不敢说话了。”
白闻赋旁的?没听见,就听见她叫了声“大哥”,太阳穴突突地?跳。
叶芸顺势将另一瓶水递给鲁子,鲁子接过后,客气地?说了声:“谢嫂子。”
叶芸左右瞧了眼,对鲁子“嘘”了声。
鲁子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家?老板,白闻赋耷着眼皮,垂眸哑笑。
叶芸又去一边检查样品,这车货没几包了,叶芸让工人赶忙去卸另一车货,留下?小缚帮她。
她检查完,对小缚扬了下?手,小缚提着就跑,叶芸干脆跟着一起搬。
白闻赋瞧见她抱着一大包货走来,蹙了下?眉,将水放下?,站起身接过货,问她:“放哪?”
“放那?,有编号的?。”
她在前?面领着路,白闻赋将货甩到肩膀上跟着她往库房里走。
“你?还亲自搬货?”他在叶芸身后问道。
叶芸停在一排货物前?,回他:“来大单的?时候,所?有人都得来厂里帮忙,我也不例外,你?放这。”
白闻赋将肩上的?货按照要求摆放整齐,直起身问:“你?经常干这些?”
叶芸标记好入库单,低着头说:“人手不够什么杂事都得干,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叶芸转身,脚步匆匆往外走,白闻赋跟在她后面:“我给你?再招些人来干活。”
她脚步骤停,回过身来:“以担保人的?身份?”
随即眉眼弯了起来:“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规模上来了我自会招人。”
她转过身,迎着光再次投入到忙碌之中。
白闻赋笑了下?跟上她,顺手将外套脱了扔在椅子上。叶芸弯腰刚拿起一包货,转手就被白闻赋接了过去:“你?这手是用?来画稿做衣服的?,不是用?来扛货的?,告诉我放哪就行。”
叶芸有些担忧他的?腿,刚想阻止,他好整以暇道:“以你?男人的?身份替你?把活干了,不为过。”
白闻赋扛起货往库房走,路过的?工人满脸不可置信,也不知道周厂长?都不敢怠慢的?领导,叶老板为什么要使唤他干活,于是都偷偷跑去问小缚。
小缚倒是知道缘由,只是他跟在叶芸身边这么长?时间,从未听闻她有爱人,他不确定的?事情,自然不好乱说。
鲁子见老板都自己上手了,也跟着去搬货。
几个男人干起活来,手脚麻利,一会儿功夫剩下?的?货全搬了进?来。
叶芸在货物堆里做记录,听见脚步声擡起头,瞧见白闻赋衬衫袖子卷到胳膊上,露出精干有力?的?手臂。从前?也是这样,佟明芳让她搬水,他向来舍不得她细胳膊细腿去做这些苦力?活。身份变了,他还是那?个样子,穿着体面的?衣裳帮她搬货,也不管旁人怎么瞧。
他走到近前?时,叶芸放下?本子,自然而然地?擡起手帮他掸了掸灰。
“瞧你?,衣服都弄脏了。”
白闻赋双手撑在箱子上,弯下?腰来方便她整理?,眼里盛着意味不明的?光,问她:“你?为什么要招个长?得像我的?男人放在身边?”
“谁?”叶芸擡起眸,对上白闻赋略沉的?眼神。
“你?说小缚?他身强力?壮肯干活,你?也看见了,我这边经常需要搬东西的?。”
“别跟我打岔,身强力?壮的?男人多了,为什么要找个像我的??”
叶芸眼睫微垂,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早期她在男人堆里打交道,事情多得忙不过来,还要跑学校,周泽阳领了几个人让她选个助手,跑跑腿帮她做些琐事。人与人讲究眼缘,她一眼看中了小缚,下?意识的?选择,没深想过原因。
叶芸扬起目光,轻轻一笑:“他性子跟你?可不搭边,我都没往这方面想过,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像。”
白闻赋眼里深意流动:“没想过为什么要叫他小赋?”
“因为他就叫小缚啊,杨缚,他爹妈给取的?名字。”
白闻赋擡手松掉领口的?扣子,他的?一举一动性感?而纯粹。
“让那?小伙子回厂里,我把鲁子给你?用?。”
“秀花同志吗?”
叶芸禁不住笑出声,淡淡的?霞光从厂房的?窗户透进?来,照得她白净的?脖子上血管清晰可见,甜美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他还真肯把名字告诉你?。”
喉结缓慢地?滑动,他垂下?头轻咬住细嫩跳动的?血管,叶芸暗暗吸气,敏感?地?轻哼一声,咬变成了吻。
东西全都搬好了,小缚跑来找叶芸,最先看到一个男人宽阔的?侧影,他认出来是白老板,刚准备过去,瞧见他臂弯间圈着的?女人正?是叶老板。小缚不敢过去打扰,乖乖守在外头,防止旁人过来。
白闻赋余光瞧见了他,侧过身子将叶芸凌乱的?肩领挡在身前?,拉严实后,低下?头问她:“你?说过什么话是不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芸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锁骨之间留有若隐若现的?爱痕。
“我说什么了?”
白闻赋的?目光凑近,眯起眼睛盯住她:“你?说要给我生个孩子。”
叶芸唇边绽放出隐隐的t??笑意:“喝醉酒的?话你?也当真?”
白闻赋脖子一斜,叶芸立马感?受到被股强大的?力?量桎梏住,腰被猛地?提起,他眼神肆掠:“我当真了。”
小缚离得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瞧见叶芸脸上出现罕见的?小女人情态,这是旁人从未见过的?神情,小缚难为情地?背过身去,这下?算是真信了白老板是她男人了。
周泽阳他们忙完另一头的?货赶过来,打算请白闻赋过去歇会,结果看见他竟然也脱了外衣帮忙卸货,一口一个不好意思,怠慢了他云云,并提出请他吃晚饭以示感?谢。
白闻赋放下?袖子,从鲁子手上接过外衣:“我给小芸搭把手,没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这句话难免惹人遐想,大伙儿不自觉将目光落向远处正?在交代事情的?叶芸身上。
等叶芸忙完过来的?时候,周泽阳他们已经离开了,她擡眸问白闻赋:“你?就这么打发?他们走了?不让他们请你?吃饭?”
“我过来又不是奔着他们来的?,要请也该是你?请。”
“那?我请你?去个地?方,只有本地?人能寻到。”
白闻赋问她饭店的?名字,叶芸告诉他:“叫宝兴酒家?,你?去过没?”
白闻赋眼里浮起笑意:“没去过。”
叶芸自顾自地?说着:“我想你?也没去过,这饭店统共也没开两年?。”
到了地?方,崭新的?门头和?雅致的?装潢映入眼帘,宾客盈门,饭店生意的?确兴隆。
两人找了个空桌,叶芸将菜单递给白闻赋:“别跟我客气。”
白闻赋翻着菜单,笑道:“叶老板这么大方,我得好好让你?肉疼一回。”
叶芸拿起茶壶为他添上一杯:“吃顿饭就想让我肉疼可不容易。”
白闻赋接过茶杯,润了润嗓子,叫来服务员点菜。
叶芸端着茶杯坐在他对面,越听越觉得他这菜品点得熟门熟路,都是这家?饭店拿得出手的?招牌菜式。
服务员走后,叶芸狐疑地?放下?杯子:“你?真没来过?”
白闻赋如实告知:“第一次来。”
叶芸赞许道:“那?你?还挺会点菜的?。”
服务员陆续将盘子端上桌,本以为菜上得差不多了。最后又端上来一个瓦罐,这罐子样式老旧,和?其他菜品格格不入。
叶芸擡起头询问:“这是什么,我们好像没有点。”
服务员对叶芸解释道:“这是糟锑头,菜单上没有,我们老板特地?交代上的?。”
叶芸刚露出不解之色,紧接着就瞧见服务员弯下?腰同白闻赋说:“宗老板向您问好。”
白闻赋回他:“转告他,我一会儿过去。”
服务员走后,叶芸挑了眉:“你?不是说第一次来?”
“是第一次来。”
她扫了眼瓦罐:“怎么回事,老板还对你?特殊照顾?”
“这家?饭店确实没来过,不过这个老板炒的?菜我吃了好几年?。那?时候他还没有门店,在松港北路的?岔路口支个摊子,我经常会去光顾。”
“十几年?前??”
“差不多,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
白闻赋告诉她:“这个老板叫宗宝兴。”
宗宝兴,宝兴酒家?,所?以他问叶芸饭店名字的?时候,大概已经猜到了。
叶芸说他:“那?你?都坐下?了还不跟我讲,看着我自卖自夸,敢情都是你?吃剩下?的?。”
白闻赋压着笑意:“许久未见了,不确定那?老板还能不能记得我,吃顿饭没想麻烦人家?。”
他舀了勺糟锑头放进?叶芸碗里:“有一回我去晚了,他要收摊,见我饿着肚子叫我跟他回家?吃,我才知道这道菜是他爱人做的?,他爱人身体不好,这道菜不是常能吃着,你?尝尝。”
说罢,白闻赋起身对叶芸说:“我去打声招呼,很快回来。”
叶芸点点头,白闻赋离开后,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糟香扑鼻,味蕾散开的?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脑海里环绕,现在的?她和?年?少时的?他产生了某种?牵连,在时空的?缝隙短暂交错,同一个地?界,不同时光里,感?受着相同的?味道。
偏偏这时候门口进?来了一群人,打断了她享受美食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