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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进击结构师 > 第34章

    “魏董,我想跟您谈谈。”

    上午她走进魏景浩办公室,沉定提出请求。魏景浩迟迟才反应,放下手中的资料,压向她的视线重愈千钧。

    坦白须得不问自答,若等他发问性质就转为招供,那将更被动。

    沈怡抢先说:“对不起魏董,我向您隐瞒了我丈夫和华总的关系。但我也是近期才知道他们大学时曾是朋友,已失联多年,直到去年年底才通过邱逸恢复联系,来往也并不密切。我们夫妻的交际圈是分开的,我个人和华总没有私交,只是单纯的同事。”

    魏景浩笑似蜻蜓点水:“沈工,我记得当初您也是站在这个位置上很诚恳地告诉我,您在筑美没有任何熟人,我毫不怀疑地相信了您,从没想过您那番真情实感的说辞会是谎话。”

    沈怡忙拿出准备好的台词:“魏董,我当时说的大部分是真心话,我只想获得安定的工作环境,不得不撒些小谎躲避纷争。昨天的事全是华总安排的,他一直想拉拢我,被我拒绝就用这种方法离间我们,请您别上当。”

    魏景浩缓缓深呼吸,又长长叹气:“看来我们家的家丑早就外扬了,连您都知道了。”

    沈怡肃然道:“我向来对这种事没兴趣,更不愿牵涉其中。我在筑美上班,而您是筑美的管理者和继承人,我只服从您和董事长的领导,不会跟任何人搞小团体,这是我一贯坚持的原则,以前在民兴就是这样。”

    申辩时,男人的目光越来越严密地聚焦在她脸上,产生将被解剖的恐惧感,她明白嫌疑无法轻易消除,努力守稳阵地。

    昨天至今,魏景浩的心理戏不比她少。这女人骗他是实事,一个骗子的信用就像空头支票,价值为零。也许她早与华灿串通,里应外合设计他,昨天不慎败露行迹,还妄想亡羊补牢继续欺瞒,真可恨至极。

    照正常情况,他已施展雷霆手段铲除隐患,偏偏这骗子价值不菲,就这么驱逐出境太可惜了。

    他仔细打量沈怡,她的五官和脸型大气端正,更有秀美轮廓锦上添花,身材纤秾适中,飒爽气质最适合正装打扮。

    好皮相做为才华的外包装也很吸引人,值得他动用特殊手段。

    “沈工,我还记得您曾经说过,会好好报答我,绝不让我失望。”

    沈怡点头:“我现在依然这么想,就看您肯不肯再给我机会。”

    魏景浩雍容微笑:“这我还得认真考虑,您先回去工作吧,等我想清楚了再谈。”

    沈怡像贴身揣着一把碎玻璃,度过了怙惙不安的两天。这晚在家办公,电脑屏幕忽然弹出来自魏景浩的微信对话框。

    “我在丽思卡尔顿酒店1212房,现在过来吧。”

    这两天她时刻等候他的召唤,可不同寻常的见面地点震颤了她的心神,惊讶在余波里慢慢飘荡为犹疑。

    现如今龙潭虎穴也得硬闯了。

    她精心化妆穿戴,拾掇成正式会面的造型,开车来到酒店,敲开门牌号1212的豪华行政间。

    门缝后的魏景浩身着白色浴袍,敞开的前襟露出半块锻炼过的结实胸肌。日常梳成大背头的发丝随意垂在额前,减龄又具修颜效果,看上去颇有风流倜傥的韵味。

    “进来吧。”

    他侧身温柔邀请,在沈怡心里投掷一只马蜂窝。

    明知前方有坑,她也不能扭头逃跑,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无奈随他步入室内暧昧的灯光。

    “坐吧。”

    “谢谢。”

    她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压箱底的定力都尽数使出来,已不敢与他目光相接。

    “魏董,您想跟我谈什么呢?我今晚还有工作要做,可以的话想早点回去。”

    魏景浩笑着递上刚掺好的茶水:“您不是来争求我原谅的吗?这可不像道歉该有的态度。”

    沈怡接过茶杯,勉强笑笑,借喝水的动作定神。

    “这是您喜欢的祁门红茶,我特地从家里带来的。”

    她差点呛到,忍住咳嗽道谢。

    魏景浩见惯此景,游刃有余坐到她身旁,擅自握住她的手。

    沈怡试着缩手立刻被抓牢,换成小女生可能已慌不择法地反抗,混迹职场的成熟女性却明白急着翻脸没好处,在对方未用强之前最好先礼后兵。

    “魏董,您这是干嘛呀?”

    魏景浩没有多余动作,仍以绅士语气交流:“沈工是聪明人,何必再装糊涂。前天您说您和您先生的交际圈各自独立,没跟华灿建立私交。我思前想后也不敢确信,一般夫妻都是一条心,怎么可能完全隔离彼此的人际网?”

    “我说过,我老公和华灿只在大学时交好,后面七八年没音讯,直到去年才通过邱逸重新联系上。”

    “是啊,就算您先生和华灿交情平平,那邱逸呢。那晚您先生亲口说他和邱逸是多年的好兄弟,您这个做太太的自然也和邱逸亲如一家。而华灿和邱逸是铁哥们,处处不遗余力地维护他。有这条坚固纽带,您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不是一伙的。”

    “魏董,我真没有。”

    “我还想起一件事,当初邱逸来面试,我用临汾海棠苑的项目考他,他不假思索就搬出了全套方案,还承认事前看过相似的设计说明。那项目是您负责的,设计资料也是您给他看的,对吗?”

    “那也是个巧合……”

    沈怡情急变换坐姿,魏景浩改道捉住她的手腕,不许她动弹。

    “现在口头保证已经无效了,需要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他温情脉脉,仿佛融化的春水,实际却像高腐蚀性的酸液,沾上就万劫不复。

    沈怡语气急了:“魏董,您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我想要稳定的工作环境,这个稳定涵盖各方面,所以一切出格的行为我都不能接受。”

    她使劲挣开他,握住被捏痛的手腕跳离沙发,躲到两米外站定。

    魏景浩只在言语上要挟:“我不是好色之徒也不想趁人之危,只不过向您索要一点保障。事后绝对保密,不让您的婚姻受损,也会替您杜绝所有不利言论。”

    贞操是要挟女人的把柄,操纵女人的缰绳,他以为占有她的身体即可迫使她效忠。

    沈怡遏制不住指责:“可您这么做太过分了,我已经发誓听命于您,您不该再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这不是羞辱,相反是在给您最高的信任。您要让我相信您不会被您先生的人情左右,就先背叛他给我看看。”

    魏景浩从容靠近,高雅仪态还真瞧不出淫、欲邪念。他没把这桩事与男女情爱挂钩,而是当成重要买卖对待。

    “沈工,您以前跟我诉苦,说您的前领导背信弃义,升职时提拔了别人,还说提拔您会害他被人误会与您有不正当关系。您觉得他说这些话只是在明哲保身?哼,他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暗示您,想要好处就不能让他白担虚名,假如您投怀送抱,他肯定乐于接受。”

    沈怡又挨了血淋淋的一刀,因疼痛而清醒。

    到底还是男人更了解同性的想法,他们算计女人的能力真是无穷无尽。

    本来让她按实际考量,魏景浩内涵外表都属上品,有干大事的风范魄力,反正她和闫嘉盛感情淡薄,不需要无用的贞节牌坊。拿一次肉、体出轨换取前程似景非常划算。但听了他这番话,自尊大受刺激,杂念霎时消弭。

    以前母亲常念叨谁家的女儿傍了大款,一人发达带飞全家,拿这些“成功案例”奚落她。她深以为恨,将这些人贬为女性耻辱,扬言要靠自身实力出人头地。现在若出卖色、相搞枕营业上位,等于与被她鄙视的女人们同流合污,过去十几年的辛勤奋斗将失去意义。

    “沈工,您是有志向的人,懂得审时度势。现在跟我达成协议,我就给您想要的信任和前途。”

    听到老板循循善诱的魔咒,沈怡的心境千足金般纯粹,断然拒绝:“对不起,恕我不能从命。”

    她义无反顾冲出房间离开酒店,驾车在夜幕中狂奔,怒火有屈辱做燃料,龙卷风也吹不散,打电话给沈敏,约她去夜店喝酒。

    听完堂妹饱含怨愤的控诉,沈敏也火大。

    “这些做生意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阴险下流,欺负你没后台才敢任意乱来!”

    沈怡咬牙举杯接住她倒来的啤酒,牢骚似酒上泡沫涌之不竭。

    “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怪癖,三十多岁生了孩子的有夫之妇都敢下手,就不能换个花样摆布我?”

    沈敏笑她傻:“男人把性当工具时才不在乎女人的外表年纪呢,你看新闻上那些靠睡觉上位的女贪官,大部分已婚又姿色平平。因为她们的男上司以为女人一旦跟他睡了就变成他的人,从此忠心耿耿做他的喉舌和爪牙。”

    “切,这帮狗男人哪儿来的自信,早晚被女人玩死。”

    “自信是从历史经验里总结的,现在还有大把女人以男人为天呢,武则天那种反客为主的毕竟是少数。”

    沈怡联想大环境,胸中块垒越发沉硬,大口灌酒解郁。沈敏剥了两颗碧根果喂她,劝她悠着点。

    “做女人本来就吃亏,不工作待在家里会贬值,想在职场上求发展又得比男人多花十倍的力气。有的机灵女人善用姿色,不费多大劲就能芝麻开花节节高。有的会钻营,跟对了领导也能混得大差不差。最吃亏的就是你这种,自己有能力还得靠领导扶持,看别人脸色行事,和看天吃饭的农民差不多。要是长得丑点,领导还没那么多心思,见你长得漂亮又有利用价值,当然要动歪脑筋啦。就好比土匪,只盯着有钱人打劫,此路由我开,此树由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线。”

    沈怡噗嗤而笑,鼻腔被酒精冲得火辣辣的,咸到发苦的泪水流进嘴里,激起想哭的冲动。

    这世界没有道理可讲,人和人相处只论强弱,不管对错,因此每个人都渴望变强,在争抢中相互踩踏,残忍也成了生存本能。

    她用酒溺杀厌世情绪,不久酩酊大醉。沈敏通知闫嘉盛来接应,等来的却是一位俊俏的陌生青年。

    “您好,我叫邱逸,是嘉盛的朋友。嘉盛肚子痛出不了门,叫我替他来接沈姐。”

    沈敏知道闫嘉盛懒散惯了,干得出这荒唐事,打电话确认后将沈怡交给邱逸,吩咐他40分钟内必须把人送到家,否则就报警处理。

    邱逸扶沈怡坐上网约车,沈怡中途呕吐,二人被恼怒的司机赶了下去。此时酒醉的女人已完全丧失辨别能力,将邱逸认作闫嘉盛打骂。

    “沈姐,我是邱逸啊,你别乱动,会摔倒的!”

    “滚开,你这个只会走狗屎运的废物,屁本事没有,凭什么过得这么舒坦!”

    像这样稀里糊涂丢失了骄傲,她才肯承认自己其实一直在嫉妒丈夫,嫉妒他天生好命,有能庇护他的强大父母,还有她这个里外包干的倒霉老婆。

    “你有什么优点?是长得比别人都好看,还是跟玉皇大帝同一个八字?像我这么努力优秀的人,日子都过得像雅思考题一样难。你这么蠢这么懒,却只要念完abcd26个字母就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当初是谁发的命运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生而为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接受别人命中注定比自己过得好,如同在起跑线上远眺站在终点的对手,再被发令的枪声击毙希望。

    有些目标不是努力就能达成,有些苦难则是生来必须承受。

    邱逸虽不明详情,也大致猜得出是哪些原由在折磨她,见她嘶声痛哭,陡然被心痛擒获,忘记礼数上前紧紧搂抱。

    “没事的,沈姐,不管遇到什么麻烦,我都会帮你。”

    他的声音传入沈怡耳中都化作空洞的风声,俄而,意识失去形态与颜色,只留下茫无涯际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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