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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进击结构师 > 第57章

    闫家的好事坏事都会迅速投递到邱逸处,情感本能让他陷入消沉,善意理性紧急调配一批欣喜来抢险,助他自我开解:再有个孩子,大概能唤醒闫嘉盛的责任感,沈怡的婚姻生活将有起色。他不用再替她担心,由牵挂衍生出的眷恋也将得以消减,迎来皆大欢喜,两全其美的结局。

    下次去闫家做客,他买了很多孕妇保健品。家里正做饭,他主动帮忙,张姐向白芸夸赞:“小邱既是高材生,建筑师,还烧得一手好菜,我儿子能有这么能干就好了。”

    白芸喜欢邱逸,听了这话又觉遗憾。三岁看到老,她老早瞧出他是个好孩子,鼓励自家儿子同他交往,以为能受些良性影响,不扶且直。可惜桐油瓶只能装桐油,闫嘉盛和邱逸要好多年,仍是付不起的阿斗,连累她也受丈夫责怨。

    她涵养好,脸上很少显山露水,张姐瞧不出郁闷,笑呵呵与邱逸闲聊。

    “小邱,往后你娶了媳妇,要是她干家务还没你利索可怎么办?”

    邱逸笑道:“那就我干呗,她有空搭把手就够了。”

    张姐没尝到福利也感欢欣,喜道:“你真这么想?那谁嫁给你可太有福了。”

    闫嘉盛来厨房偷嘴,正好听见,感觉张姐的弦外音像在拉踩他,忙说些风凉话解嘲。

    “男人家务活儿干多了没好处,国外早做过调查,家庭主夫患心脏病、中风的概率比普通男性多一倍。邱逸你往后可别向你爸似的受老婆奴役,会短命的。”

    白芸嗔他乱讲话,邱逸大度微笑,问他:“那这个调查有没有公布和职业女性相比,家庭主妇患病的几率是高还是低?”

    见他摇头,有理有据反驳:“那这调查本身就带有性别成见,怎么能做到公正呢?即便那些在家主持内务的男性真比一般人寿命短,我想也是死于社会歧视造成的压力,和家务劳动无关。”

    张姐被戳中痛处,忍不住现身说法:“不管男女,待在家里不挣钱都会被人看不起,过去我在家也老被他们编排,后来出来挣钱了,地位明显提高。口袋里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再看谁的脸色。”

    邱逸赠她理论依据:“传统观念认为家庭劳动不能提供衣食住行的物资,不创造价值,可以任意贬低。仔细想想,大自然也不能直接提供我们现成的生活资料,难道就能随意破坏吗?这种傲慢的偏见是典型的父权社会思想,也是对人们观念的束缚。认为做家务与传统的男性气质不符,是没有男子气概表现。所以我觉得那些愿意帮女性分担家务,不以当家庭煮夫为耻的男人才算真正摆脱了传统强加给男性的呆板定位,更符合现代社会人本主义思想。”

    他借机教育闫嘉盛,也逗笑了长辈们。沈怡在客厅里摘菜听了个大概,感触与婆婆相仿,憾叹“磁场渗透理论”为何没在丈夫身上起效。

    饭后她找了个机会与邱逸单独说话,请求他别对外透露她怀孕的事。

    邱逸没问为什么,一口答应了,看她像经霜的叶子憔悴上脸,心疼不请自来。

    听说女人三十岁以后怀孕,身体负担重,生理反应也会加剧。沈姐这么瘦弱,能挨过漫长的孕期吗?

    “沈姐,你要不要跟公司说一声,让他们减少你的工作量,按你平时的劳动强度,肯定吃不消啊。”

    “我知道,扛不住的时候会说的。”

    沈怡真要开口只能提辞职,她暗中观察数日,家里局势已明朗,若违背长辈们的意志,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将背负这一“罪过”逆水行舟,让离婚的远规划难上加难,还会陷自己于极大的被动。

    那就这样妥协,毫无准备地迎接小生命到来,用彷徨做TA的襁褓?

    她觉得有必要和丈夫好好谈谈,这晚来到书房,请他暂停游戏,说一说对未来的打算。

    “你进公司这么久还是个基层员工,难不成想在这个岗位呆到老?我看你明天上网瞧瞧,找个风评好的考研班报个名,去考个在职研究生。要么把专业都捡起来,去考注会或者精算师什么的,总要搞几本证书充实履历,给事业添把火才行。”

    闫嘉盛没有贾宝玉的温存却学全了他的惰性,最烦“劝学上进”言论,脸拉得老长。

    “你自己闲不住,还想把我逼成劳碌命?在基层怎么了?我工作轻松,旱涝保收,比公务员还稳定。真搞个一官半职,钱多不了多少,还惹一身骚,有什么意思?”

    沈怡也很烦苦口婆心的劝说,人的责任心应首先奉献给自己,把人生当公园随意溜达,再好的蓝图交给他都没用。

    此时子女这条纽带将加粗加固地捆绑她和丈夫,她被迫把他当做另一半拯救。

    “你们公司再好你也得居安思危,离退休还有三十多年呢,你总不能一点计划都没有吧?马上老二就要来了,光靠我怎么能撑起这个家?”

    闫嘉盛理解不了她的忧患意识,只骂她作:“你是不是小时候受苦受穷留下心理阴影了?总把未来想得那么糟糕。我妈都说了,养老二的钱都由她和我爸出,你只负责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孩子比什么都强。”

    沈怡已感觉周围二氧化碳超标,呼吸变得深长:“凡事你都想推给你爸妈,他们还能护你一辈子?如今社会竞争多激烈,培养一个孩子有多难,你根本不知道,就知道打你的游戏,在虚幻世界里享受支配者的快感。现实是由不得你掌控的,你不奋斗就会被淘汰,连累这个家,连累孩子,还连累我!”

    闫嘉盛蹦起来拳击桌面,砸断她的埋怨。

    “这么嫌弃我干嘛还跟我过?你去找那些求上进还能提拔你的男人啊。华灿不就在追求你吗?你找他去呀,我给你们让位置!”

    沈怡骂自个儿糊涂,明知身处逼仄死巷还妄想在其中开辟新天地,白白受愚人羞辱。

    她也愤然起身,四道凌厉的目光撞出金石之音。

    “这话你跟你爸妈说去,他们同意我没意见!”

    语罢甩门而去,封锁了丈夫的叫骂和微弱的期望。

    为这样的男人生二胎好比身无寸铁走山路,就算不顾自身安危,也不能祸及未出生的孩子呀。养儿防老本是自私观念,再让无辜的子女来世上渡劫,那更是造孽。

    生活经营不善就会沦为生存,她挣扎于眼前这道不亚于哥德巴赫猜想的难题,煎熬中又觉日子过得太快,可供回旋的时间越来越少。

    再有半个月公司将公布监事会新成员名单,拖下去就由不得她做决定了。

    危机被封锁得密不透风,同事们不知沈怡危如累卵,都把她当大红人巴结。近日建筑一所和结构二所合作项目,这天宋长平为犒劳项目组同事,带人去楼下咖啡店为组员们买饮料。

    邱逸也在场,听同事说:“沈所长喜欢美式。”,忙拦着:“沈工不能喝咖啡。”

    同事奇怪:“谁说的?我看她很爱喝啊,每次加班都买两大杯。”

    “她现在不能喝。”

    在精细人跟前露不得蛛丝马迹,宋长平知道邱逸与沈怡家关系近,笑问:“小邱,沈所长是不是怀孕了?”

    邱逸急忙否认:“我不知道。”

    四分之一秒的不自然也足以构成证据。

    次日,沈怡被吴丽请去谈话,没有任何预警,快刀飙发电举地砍下来。

    “沈工,您怀孕了吗?”

    神速的反应也只起到缓冲作用,她强笑:“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呢。”

    吴丽严肃道:“您进公司时签了相关协议,具体的就不用我说了。”

    “明白,我会尽快做决定。”

    “希望您能在两周内答复我,这也是为您的身体考虑。”

    沈怡笑着答应,给彼此多留些余地。走出会议室,她头顶盘旋着滚滚狼烟,脚步声如战场龙鼓,将冲动推向高潮。

    接到她的微信,邱逸赶到附近公园,沈怡的冷酷与雪景浑然一体,令他刚刚还充盈热情的心战栗起来。

    “是你告诉其他人我怀孕了?”

    “没、没有啊……”

    他像遭了刺客,大惊失色,反问:“公司知道你怀孕了?”

    沈怡气到极点依然相信他不会故意出卖,问他是否跟华灿提过。

    “没有,我没跟任何说过,就是昨天……”

    懊悔射穿邱逸心脏,含着苦痛的歉意向她讲述昨天咖啡店里的那个小而致命的失误。

    宋长平正和她竞争监事名额,自会千方百计打压她。

    对这个无孔不入的狡猾敌人,沈怡自身都做不到防范周密,按理不该苛责邱逸,可持续的压力已摧垮理性基座,一崩塌便暴露人性弱点。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对我造成什么后果?我进公司时签了保证书,如果在三年内怀孕不止走人,还要赔给公司很大一笔钱!”

    邱逸也被拉进沼泽,呛到窒息。

    “沈姐,我不是故意的……”

    辩白流于本能,促生沈怡的激动,她发出酒醉时才有的嘶吼:“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又不是女人,怎么能想到我们入职时会签那样的协议?现在我要生下这个孩子,前面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切解释都像狡辩,邱逸紧咬下唇,很想连心头那块正在腐烂的肉一并咬下。他拼了命想保护沈怡,可对方像被囚禁在水缸里,他只能隔着玻璃眼睁睁看她挣扎。

    大量冷空气灼烧沈怡的呼吸道,疼痛替冷静解了围,她迅速稳定脑内的治安状况,伸手拍了拍那欲哭无泪的小青年。

    “对不起……是我暴躁了,这件事怪不得你。”

    邱逸扛不住这比死刑还痛苦的赦免,望着她苍白的脸,渴望贡献全部的热量。

    “要不……我去求求华灿,看他有什么办法……”

    沈怡还没到方寸大乱的时候,不会病急乱投医,若说谁能救急,唯有大老板魏鼎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