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没到智障程度的人都能醒悟眼前景象代表什么,只因闫嘉盛极度信任邱逸,本能逃避恶劣现实,木讷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邱逸从未亏失德行,当此情形不由得惶乱,结巴道:“我、我来看沈怡。”
标准的心虚作态进一步将闫嘉盛推向真相,他燃烧着崩溃前的怔愕问:“你家的浴室坏了?干嘛到她家来洗澡?”
他好似一把钢刀细细凌迟邱逸,沈怡不能置身事外,果断挑明:“既然看到了,我就顺便跟你打个招呼吧,我和邱逸正处对象,去年冬天谈上的。”
她主动坦诚意在维护,然而欣慰并不能冲淡邱逸的紧张,明知接下来该他发言,却因犹豫错失先机。
只听闫嘉盛赫然发出三观尽毁的嚎叫:“妈卖批!你们在搞锤子!”
扭曲的声音将空间撕扯得七零八落,邱逸回忆起他少时抑郁症恶化,失控发疯的情状,沐浴后的清爽皮肤瞬间布满细汗,上前安抚:“嘉盛,你不要激动……”
未提防挨了狂猛一掌,倒地似皮球翻滚一周,心智也摔裂了,无言地听凭对方詈斥。
“狗日的烂贼,你把老子骗得好惨!”
杂乱的前情在闫嘉盛脑中有序排列,呈现出一组事实:邱逸和沈怡早有茍且,女方因此打定主意离婚,变本加厉地轻视冷落他,迫使他灰心失意出轨李美琪,等抓住把柄便掀起离婚大战。局势僵持不下时,再由邱逸巧言诱导,骗他主动交出李美琪怀孕的证据协助沈怡突破公婆设置的防线,最终达成所愿。
“你们这对狗男女!怎么能这样对我!”
沈怡和他生活了六七年,清楚他的思维逻辑,拽住企图动粗的男人,严厉呵斥:“闫嘉盛,你别在我的地盘发疯!”
左脸倏地挨了一耳光,邱逸大惊下迅速振作,正要挺身保护,沈怡反手回赠闫嘉盛一巴掌,自行捍卫主权。
“瓜婆娘,你还敢打我!?”
闫嘉盛骂声未止,她再补一掌当做利息,声如冰刃道:“你搞清楚,咱俩现在是外人,你上街随便打个人试试,遇到狠点的看不当场废了你!”
她气势浑厚,占稳上风,而邱逸仍恐她再吃亏,急忙拉到身后保护。
“嘉盛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他这个软柿子出面就是在激励闫嘉盛,被他一把揪住衣领。
“你老实说,啥子时候跟这个婆娘搞起的?”
邱逸急辩:“沈怡刚刚都说了,我们去年十一月才正式交往。”
“正式交往?那之前肯定还有试用期撒!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你当初那么爱往我们家跑,有点风吹草动就钻出来,搞了半天在和这婆娘搞婚外情!”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骗鬼!我跟她闹离婚那阵你不停怂恿我离,还教我把美琪怀孕的事拿给她当证据。人家做朋友的都是劝和不劝分,你比我还心急,巴不得我早离早好。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你真是好心,不想让我再为婚姻烦恼,哪晓得你耗子别火、枪,起了打猫心肠,想跟她光明正大乱搞,才处心积虑挤掉我!”
他卡住邱逸脖子摇晃,为二十多年错付的信任癫狂。
沈怡使劲掰他的手腕,连推带踹赶到远处。
“闫嘉盛你别给自己加戏了,我和邱逸的事轮不到你过问!”
闫嘉盛的表现毫无夸张成分,他的人生虽是缺乏生机的死水,胜在风平浪静,此时遭最亲密的朋友捅刀,痛彻心扉几难承受,按习惯将错误尽数归咎于前妻,指着她狂吼:
“他从没这样害过我,认识你以后才变心!一定是你不断跟他抹黑我,教唆他设圈套坑骗我,你这婆娘五脏六腑都是黑的,比马蓉还坏!”
邱逸愿意忍受一切责难,唯独不愿沈怡受辱,怒发反驳:“这件事跟沈怡没关系,是我先喜欢她,主动追求她的!你骂人前先反思一下过去的行为,你和沈怡结婚这些年尽到过丈夫的责任吗?那会儿我常劝你珍惜她善待她,好说歹说你全部置若罔闻,对她连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而她受尽委屈,还百般忍耐,从头到尾都没背叛过家庭。凭什么离了婚还要被你羞辱?”
就像猴子最终不能进化成人,闫嘉盛也至死学不会反省,只专心抓他话里的漏洞。
“看看,你到底承认了,早就在打她的主意。其他人就算了,我是你二十几年的好兄弟啊,你平时对我说尽好话,骗得我死心塌地,结果在关键问题上抽我的底火,把我整垮整臭!怪不得你和华灿那么好,他那个极品绿茶和你这个假白莲才是臭味相投!”
沈怡知道双方的脑回路连不到一块儿去,阻止邱逸继续辩解,郑告傻帽:“闫嘉盛,你怀疑我婚内出轨尽管去法院起诉,找得出证据让法官判我有罪,我绝对认罚。现在赶快给我滚,否则我就报警告你非法入侵!”
她拿起手机威胁,闫嘉盛客场作战且势单力薄,撤退方是上策,临走时含恨要挟:“我回去就告诉颖颖,你是个不要脸的荡、妇!让她一辈子不认你这个妈!”
火线找得很准,沈怡瞬间爆炸,冲上去揪住头发踢打他。
闫嘉盛疼得嗷嗷直叫,也扬言要报警。
邱逸抱住沈怡拖离至安全距离,愤然警告:“嘉盛,孩子是无辜的,颖颖还那么小,你胡言乱语会对她的心理造成严重伤害!”
他的“正义之辞”有如火上浇油,只会令闫嘉盛暴躁:“你还敢充好人,就是你害得颖颖变成单亲子女,我让她也恨你一辈子!”
他赶着实施报复,疯狗般窜出门去。
沈怡像一只吸足愤怒墨水的毛笔,找不到挥洒的纸张,被饱胀的冲动摇晃着,抖衣而颤。
邱逸总算切身感受到闫嘉盛的下作,心疼爱人,担忧事态,心情被煮成一锅烂粥,只得先搂住沈怡安慰。
“你别急,会有办法的。”
沈怡料定闫嘉盛会即刻找白芸告状,这前婆婆生性多疑,对于这种事定然宁可信其有,多半会学他儿子心生怨恨。
“闫嘉盛他妈肯定站他那边,我不能让他们给颖颖洗脑,现在就必须去见颖颖!”
她说完打开APP定机票,顾不上收拾行李,换好衣服就出发。
邱逸心系于她,坚持不离左右,当夜凌晨陪伴她飞抵成都。
半夜不便造访,他们下榻闫家附近的酒店,沈怡无心休息,熬到6点就想出门,对邱逸说:“你跟过去我就更说不清了,先在这儿等消息吧。”
邱逸握住她的肩膀叮咛:“你千万冷静,别和他们硬碰硬,要是像上次沈叔叔那样就不好了。”
她点点头,还微微笑了笑,用演技宽他的心。实际上内里缺乏主张,不能预测未来的行动。
来到小区门口,保安盘查严密,她知道靠真实身份未必能通行,拿闫家一位亲戚的名字打掩护蒙混过关。
开门的是闫家的新保姆,沈怡凭着脸生闯过第二道屏障,走进院门就与正在花园里修剪枝叶的白芸相遇。
白芸可能算准她会登门,反应大致平静,但那张温和的脸仍像防水层低劣的墙壁渗出微妙的敌意。
“小沈,你怎么来了?”
沈怡心慌意乱,架势还稳,礼貌问好后说:“我来看颖颖,她起床了吗?”
白芸笑道:“真不巧,昨天我带颖颖去看我二姐,他们家的小娟也在,颖颖和那孩子最要好,两个人一见面就分不开,我就留她在那儿玩了。”
“那能带我过去吗?”
“我今天还有要紧事,脱不开身。”
“那请给我二姨婆家的电话,我自己过去。”
事关女儿,沈怡不会知难而退,白芸见她不识相,渐渐藏不住怨气,支走保姆靠近责备:“小沈,你知道我这人向来讲道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伤人的话。今天是你逼我破例的,我觉得你对颖颖伤害太深,短期内不该再接近她。”
沈怡握拳隐忍,眉梢在激动和克制两股力道拉扯下微微抽搐。
“您别听闫嘉盛胡说,我真是离婚后才和邱逸交往的,绝没搞婚外情!”
白芸冷笑:“无凭无据的事我们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你也不能仗着这点就把别人当傻子。去年你怀孕那会儿我到北京看你们,当时见邱逸看你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劲,因为相信你的人品才没多想。现在看来我真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儿子因外遇离婚,着实伤了她的颜面。如今有借口扳转风向,她当然要火速翻案,至于真假如何都不是她所在乎的。
沈怡与她周旋多年,不难洞察敌情,怒道:“闫嘉盛和李美琪搞破鞋,弄大人家的肚子,这些都是事实。您和闫叔叔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里出了这种丑事面子上无光,心里有怨气这些我都理解。可不能为这个就倒打一耙呀!更何况大人的事不该牵连孩子,你们跟颖颖灌输这些超出她理解范围的信息,教她恨自己的妈妈,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白芸趁势发难:“你从来就不是合格的母亲,如今更是!孩子总会长大,迟早会知道你做的丑事,如果她将来肯原谅你,愿意重新接纳你,那谁都没话说,可是现在你就是没资格再做颖颖的妈妈!”
“你凭什么这么决定!颖颖是我生的,我永远是她的妈妈,你们不能剥夺我的探视权!”
沈怡厉声嘶吼,却见白芸的注意力转向身后,她跟着回头,看到门廊下立着个小身影。
闫殊颖靠着柱子咬右手指,姿态包含观察与思考。
“颖颖!”
女儿仿佛镇定剂驱散错乱,沈怡狂喜地奔去,张开怀抱想向她释放所有爱意。
谁知闫殊颖竟像小鸡见着扑食的老鹰,圆嘟嘟的小脸被厌恶与恐惧搓变了形,惊叫着绕柱躲避。
“走开!我不要你这个坏女人!”
她跑向白芸,揪住她的裤腿寻求庇护。
到底还是被闫家人先一步掌控了局势。
沈怡顿时丧失所有力气,下一秒防务空虚的心又挨了一枚枪子,那是挂在女儿腮边的充满恨意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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