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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奇男儿痛失双宝 圣神僧细述往事

  彭中轩眼看着这恶帮人,将自己爱妻的兵刃带走,心中感到无比的屈辱,英目中不禁留下泪来。

  老和尚摇头一阵叹息,抬手虚空向小灵乞等身上,各人虚虚按了一下。

  他们早已松了束缚,但身上均被乌小云制住要穴,不能转动,经老和尚这么轻轻一按,各人的穴脉立解。

  小灵乞第一个站起来,跟着醉乞也自活了手脚。

  他们均已听到场上各人交谈,醉乞自己扶持梁老帮主,却向小灵乞暗中打了一个眼色。

  小灵乞赶到彭中轩身前,看见他眼中默然流着痛泪,身形摇摇欲倒,知道他所受刺激过大。

  赶紧将他扶住,劝道:“彭哥哥,你不要急,他们有本领抢过去,难道我们就没有本事再将兵刃夺回来吗?”

  嘴里说着,忽然想到彭哥哥已经被人点了三阴穴脉,不能动用武功,这些人里,还有谁够资格去抢?

  而且,兵刃终究是身外之物,看彭哥哥如此伤心,显然,他是为了失去武功而伤心。

  小灵乞向来说话机灵,但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感到笨拙,但又不能不说,于是慌乱中,口不择言地道:“彭哥哥别着急,我认识神手帮的帮主,即使抢不回来,也能将东西偷回来。”

  忽然醉乞在身后冷哼一声,小灵乞忽然想起,彭哥哥乃是血性汉子,怎能做出偷盗之事。

  他不禁自己脸也红了,尴尬地回头一看,原来黄脸和尚正在为梁老帮主疗治身上的偏枯之症。

  怪不得醉乞会悠闲地站到身后来呢?

  小灵乞灵机一动,附在彭哥哥耳边悄语道:“别急,神僧定然会替你解了三阴血脉。”

  说话间,黄脸和尚已将梁化偏枯之症治过,缓缓回身,向醉乞等露出慈祥的笑容,道:“梁老帮主如今已无大碍,只是今后不能施展武功了。”

  小灵乞趁他将话说完,走到老和尚身前,扑地跪下。

  黄脸老和尚慈目向他瞟了一眼,将头连摇,道:“你虽为友情而跪求,怎奈老僧本身功力不济,实在爱莫能助,老僧去也。”

  说完,也不管小灵乞直挺挺地跪在地下,脚前轻移,也未见他走得怎样快法,眨眼之间,便走得不见。

  小灵乞心中一阵绝望,回头瞧瞧,彭中轩如痴如呆,目光愣愣凝视远处,仿佛已将心神丧失。

  他不禁一阵惨然,彭哥哥昨天还是一位叱咤风云的汉子,一夜之隔,如今已成了无拳无力的废人,叫他怎不难过。

  想着想着,一眼看见追随在黄脸和尚身后的七个身形高大,面目凶恶的憎人,依然木立在原处未动。

  他不禁移上前,想向这些僧人求救。

  等到他走近以后,忽然想到,这七人原本辽南七霸,与彭哥哥原有着深仇大很,如何肯出手救他?

  他正在退进两难,七位僧人为首一位,忽然向小灵乞打了一躬,和声问道:“小施主有何赐教?”

  小灵乞听他说话不恶,又生出希冀的心理,但终不便说出口来。无法之下,回身向彭中轩一指。

  那和尚抬眼对彭中轩看了一下,回头向身后的六位僧人以眼光相询,那六个和尚一同躬身道:“但凭师兄。”

  僧人回身向小灵乞点了点头。

  粘灵乞只当僧人答充,替彭哥哥打通三阴穴脉,心中狂喜,偶然抬眼,却见僧人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小灵乞正在不解,忽听僧人说道:“这位可是名扬江湖的小侠彭中轩?”

  小灵乞不解其意,只好点点头。

  僧人忽然厉声喝道:“我弟兄七人,与他有不世之仇,又为他被老和尚管得身不由己,如今正好将他惩治,来动手。”

  小灵乞闻声大惊,正要拦阻,肋下一麻,已被人家抢先将穴道点住,不能转动。

  醉乞忽见变生意外,方才惊了一惊,人影已到身前。

  也未容他有所动作,他与梁老帮主,也一起被人点住。

  彭中轩虽然心中悲痛,但耳目灵性未失,见状大惊,为首的老和尚已到面前,一声冷笑道:“小娃,认得辽东七霸否?”

  彭中轩心知不妙,翻手使出一把“卷地翻天”。

  怎奈他此时功力已失,虽然推出招式,一点也不显威力,那和尚仅一伸手,就将他手腕抓住。

  彭中轩臂上奇痛欲折,眼见他手掌高兴,欲向头顶劈了下来,忽听身后一僧人叫道:“大哥且慢,先让他尝尝,‘七星戮魂’的厉害。”

  彭中轩惊出一身冷汗,大仇未报,便将遭受惨死,心中如何甘愿,拼死出力挣扎。

  可是增人五指如铁,那里挣动半分。

  七个僧人已照七星之位站好,彭中轩正被倒提在天枢之位,这和尚立掌连在他左右双足,拍了七下。

  每拍一下,彭中轩便觉一股奇效诱入脚底.所效外如眸加同碎割。

  两脚拍完,这和尚将他凌空一丢,投给第二个增人,这僧人接过来,照他手心也是拍七下。

  他一拍完,又投与第三位僧人。

  转眼七个增人,齐皆传到,彭中轩身上一连挨了七七四十九掌,身上由内至外,均被热力布满。

  这一阵火烧火辣的疼痛实非人所能忍。

  以彭中轩这等少年英雄汉子,也有熬不住的痛苦,一阵阵油汗往外排出,滴落在地上。

  小灵乞等在身旁,见他身受如此之惨劫,都义愤填购。但是,全都被点穴道,无法拼命。

  岂知苦难尚不止此,待最后一个僧人,拍了彭中轩身上七大血脉之后,将他倒提着急轮数十转,直转到彭中轩头昏眼花,僧人将臂一振,又投给天枢之位的僧人。

  这僧人此番将人接在手里,嘶嘶几下,竟将彭中轩周身衣服一起扯光,成了光溜溜一条雪白的人体。

  彭中轩遭此莫大奇辱,直气得涕泪交流,怎奈身落人手,无力抗拒,且连求死都难。

  这僧人将他横托掌心,翻脸朝上,一双鹰眼,目光灼灼地将彭中轩自头至脚看了几遍。

  其他六名僧人,此时全部盘膝坐下,自管闭目打坐,好像对这里全然不顾一般。

  这和尚打量许久,方始举起右掌,在彭中轩自项至脚逐步抚摩下来,手掌所经之处奇痒难禁。

  彭中轩差怒交加,不但俊面透红,连皮肤也充起血红的颜色。要想咬舌求死,又因齿根无力,不能如愿。

  和尚抚遍之后,忽自他咽喉部位,一路拿捏,捏至足跟,再沿济脉而行,掌指所触,气血逆行。

  彭中轩感到肚济中胀痛欲裂。

  天枢之位的僧人将他拨弄一番以后,似已厌倦,忽又抛与天睿之位的僧人。

  这和尚接手之后,又在阳济之上拿捏一番。

  等到传到第七位和尚手中,彭中轩体内,奇经八脉,除了任脉,其余七脉均被和尚治得气血逆行,痛苦难禁。

  七个僧人仍不肯罢手,忽而将他向空中一抛,直上三丈。七僧人一打暗号,身形未动,忽而已聚拢一处。

  可是七人仍是按七星方位而坐,部位丝毫不乱。

  七人一齐单掌上举,各自力透掌上,被掷上空的彭中轩,被他们所发掌力托住,缓缓下坠。

  降至距他们手掌不及一寸时,便不再下落,此时他是俯身向下,感到一股凌厉无比的热力,贯注入任脉各穴。

  彭中轩被拨弄至此,已经精力耗尽,气如游丝,除了感到一股莫名的剧痛,时时震醒昏迷的神经外,连思想都没有了。

  七僧至此,也好像花样弄尽,个个端坐盘膝,不再动弹,彭中轩的阵阵剧痛,也逐渐减少。

  渐渐,彭中轩胸中失去知觉。

  冥冥中,他感到身上痛苦已失,渐渐地感到舒坦至极,而且,身体之中好像真气逐渐又复凝聚。

  这好像是在做梦,真不敢放弃这个梦境,遂借着这逐渐凝聚的真气,作起内吐纳功。

  真气是如此顺遂充沛,较之未失功力之前,还要充沛许多,他感到万分开心。

  但是,他感到这不过是梦境,也许,自己已经死了,灵魂出了躯壳,所以才有这种感觉。

  死,他并不怕,但自己死了之后,父母之仇,就永远无法报了,杨仁杨义这两恶贼,就要逍遥法外。

  还有,辕妹妹知道自己死了,不知要多么伤心。

  还有自己的儿子。咳,总算有后了。

  假如死,真是这般滋味,便没有什么可怕。

  为什么,世上人人全都怕死。

  正在他想得痴迷的时候,陡听一声大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他全身一跳,不由睁开两眼。

  自己依然被七个和尚,托在掌心之上。

  全身也还是,赤裸裸一丝不挂。

  只是,全身的痛苦,已经全部消失掉了。

  彭中轩试着将身一托,身子突然激射起来,飘出和尚斯布置的七星阵以外。

  七个和尚,还是闭目打坐,一掌上举,久久不动。

  身后突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彭中轩急忙扭转身子,先前那个黄险和尚,又出现在眼前,而且,小灵乞等三人,也跟在和尚身后。

  四人全是满脸欢容。

  再回身一看,身后七个和尚,个个面如土色,分明是脱力而死的象征,他感到迷惑了。

  身后黄脸和尚以慈祥的口吻说道:“孩子,他们为了替你疗治三阴残穴,七人合力,为你倒翻经脉,筏骨洗髓,以赎他们以前对你家所种罪恶。”

  彭中轩万分怀疑地问:“晚辈并未出手,他们……”

  老和尚面含微笑,又道:“他们不但为你打通正逆经脉,而且,惟恐你功力有限,不能承担将来降魔重任,他们将本身功力,全都赠予了你,他们了此宿业之后,已再无牵挂,自然如同归西土了。”

  “那么,他们先前所做一切,不是对我凌辱,而是成全了,……哎呀……”

  话未说完,他突然想起自己一丝不挂,低头一看,禁不住一声惊叫,

  大家全都被眼前的骤变所搞昏了,谁也投有注意他光着身子,他这叫,这才注意到这事。

  在这种情形之下,全都有了尴尬之感。

  小灵乞赶忙将身上外衣脱下,给彭中轩遮羞体。

  彭中轩穿好衣服之后,向黄脸和尚叩谢相救之恩,并请示法号,黄脸和尚略略想了一想,将四人带到树林之下落座,叹了一口气,道:“老衲久已未提法名,人家因贫僧黄脸均称为大黄僧人,连贫僧自己,也几乎忘了法名。唉,那还是百年前,恩师赐名元幻二字,多年来,也没有人提起这两个字了。”

  彭中轩听到元幻二字,骇得心中怦然乱跳,赶紧站了起来,恭恭敬敬拜了弟子之礼,口称:“问师叔祖安,弟子彭中轩叩见。”

  元幻大师受了礼后,要他站起,道:“本门自你师起,一脉单传,其由来乃是为了当年,你师祖与金莲妖女所订的一番誓言……”

  丐帮老帮主梁化闻言,心中不由暗起疑念,因为在初入师学武艺时,即听见他师父提起武林往事时,曾经说过,百年前金莲姥姥的事迹,如今此事又隔了六七十年了,只怕金莲姥姥的骨,早已打了鼓,难道还有与她牵扯关系的事?

  他心头起了疑念,面上便不由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神憎虽然未曾回顾,但已发现老帮主心中起疑。

  缓缓回转头夹?对梁老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老帮主,当年九侠魔女的事,老帮主可曾听人说过?”

  梁化见问,因神憎是彭中轩的师叔祖,辈份过高,赶紧站了起来,恭敬地回答道:“晚辈曾听家师述过,那是一场惊天地而泣鬼神的苦战,当时中原的九大绝顶高手,联手合击,只不过与金莲姥姥战得一个平手,足打了十八日夜,依然未分胜负,还亏不老神仙天性聪颖,在这十八天里,由各高手轮流与金莲姥姥游斗的招式中,悟出几招绝学;轮番授于各人,然后八人各出一招,通力合击,才将金莲姥姥手中金莲血剑夺下,将她迫入苗疆黑潮之一处极深地穴中封禁,中原武林自此才安定下来。”

  彭中轩听得神往,发觉他话中似有漏洞,不禁问道:“你不是说九大高手吗?怎么其后又是八人合击?岂不是又少了一个人吗?”

  神憎不禁暗自点头,道:“当时,却是我那师兄,也就是你的师祖,他一人在旁,未曾出手合击妖女。”

  彭中轩大感兴趣,又问道:“难道师祖他老人家,不肖群斗?”

  神憎摇头道:“非也,只因其中尚有一段孽缘。那金莲妖女,原本是幻波仙子独传的弟子,已深得玄门正宗内家心法,偏偏她对师兄一见钟情,师兄却又舍身事佛,情孽牵缠之下,竟使她步入邪途,又给她寻得一部“毒神经”,与一只成形灵芝。她本善练剑之术,竟给她铸成一柄金莲血剑,并创出金莲十二绝招,声言师兄如不能与她结为夫妇,她将仅此剑杀遍天下男子。”

  小灵乞急着问:“后来呢?”

  神僧道:“后来吗?不少武林杰出的优杰,丧在她的金莲血剑下,师兄无法,与她约期比斗,谁知这女人竟致发狠,重练‘血神剑’舍身与天下各种奇毒之物交合,功成之后,出世为害,几至无人能制。

  彭中轩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引起江湖高手对她围攻,原来还有这段因果在内。不过,此事已过一百多年,难道还有什么影响,会造出滔天的武林杀劫?”

  元幻神僧先是浩然一叹,沉默良久,方道:“当年,金莲姥姥被迫入地穴之中,曾狠毒的向天发出绝望的呼号说:‘上天若有半分公道,当使金莲血剑化成血光遁走,以待她来日重现江湖,杀尽练武人之用。’那时,那柄金莲血剑正在老僧之手,她话方才说完。金莲血剑突然一阵乱动,化成血光飞走,这事使在场的各大高手一齐失色,金莲妖女却向天狂哭乱号,原来她自己因所发的恶誓过毒,心中也生出畏惧之意,她向师兄言道:“金莲血剑如一旦自行投入地穴,重归她手,便是武林的杀劫开始。若要免此浩劫,惟有寻得此剑,投入黑湖之心,她将永住地穴,终世不出。”

  彭中轩道:“此事已经过了百年以上,难道她在地穴中,经过这许多年?还能活着不成?”

  元幻禅师道:“天下之大,不可思议之事实多,譬如剑化血光之事,若非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真是我也不信,如今大劫将至,贫僧已为此心力交疲,但消此大劫,实乃本门重任,今将吾一身所学,悉以授汝,今后,“扬汤止沸”或“釜底抽薪”,端位你一人完此功德,你且随我来。”

  说完,元幻大师领着彭中轩进入树林之中。

  小灵乞等在林外,但听林中呼呼风声连响,好像在传授什么奇招异式,等了好久,风住声息,却不见人出来。

  直等到天色将黑,树林中依然一无动静。

  小灵乞等试着向林中张望,发现彭中轩一人,端然盘坐在一方大石之上,神光外莹,好像功力又加深了许多。

  元幻大师不知何在,小灵乞正要退回,忽听彭中轩笑道:“灵弟,价们进来吧,师叔祖他老人家早已走了。”

  大家听了,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僧,感到万分敬佩。

  小灵乞见彭哥哥面带喜色,知道他又得了神僧不少好处,心中看实羡慕,正想设词套问,磨他传授二手。

  彭中轩忽然对他摇头叹道:“灵弟,师教祖刚才确传了我一套降魔十三式,不过,他老人家说,这并不足以取胜两个百年前的魔头,只能在万分危殆的时候,护住心神不乱,危急救命之用,而且,非本身有高深的内力禅定功夫,学它不会,愚兄因为蒙辽东七霸之增,将本身禅功内力输赠,而且,他老人家也将毕生修为赠给了我,才能悟透这降魔十三式。”

  正说着,他突然停住不说,闭目一会,脸上露出惊异的颜色,倏然起立,对小灵乞道:“不好,她是不是到阳新城去了?”

  小灵乞一下给他问住了,愣了一会,忽然想起吕姐姐可不是正去了阳新城吗,定然是问她了。

  不过,我们全没有对他说过,他怎会知道的呀?

  心里想着,却将头轻轻的点了一下。

  彭中轩想起来叫道:“哎呀,这‘天眼禅功’果真有点灵验,我们得赶快点,在三更时以前,非赶到辛潭铺不可,不然……”

  他叫着,迫不及待拔脚就走。

  染化等三人,给他弄得一头雾水,只好跟在他身后急迫,到了二更时候,已经赶到阳新县城外。

  彭中轩一路上连促三人快走,谁知一到阳新,他突然停了下来,东看西望,反不走了。

  小灵乞看他有点魂不守舍,一问,才知他连到辛潭铺的路都不认得,正在想寻人问路。

  亏得醉乞来过此处,走到城门旁的一个城洞里,找出当地的乞儿一问,原来辛潭铺还在南面二十里,傍着富水的一个集镇。

  那小乞因为这四人是丐帮中地位最高的人,特别殷勤,将指点明白,还说出这两天,往辛潭销去的武林人物特别多了起来,也不知为了什么缘故。

  四人听了以后,略一计议,由彭中轩与小灵乞两人先去,梁老帮主与醉乞二人在阳新布置歇脚之地后,再带当地熟悉地势的弟子赶往。

  彭中轩两人先行动身,一路顺着富水,往上游疾赶。

  二十里地,眨眼即到,这时已将三更,前面黑压压一片集镇,并无灯火,显见镇中人早入睡梦乡了。,

  小灵乞见此处并无异状,心中疑彭中轩疯了呢!

  但是彭中轩此时,已急得满头出汗,俊眼大睁,向四野里审视着,小灵乞正想说话,彭中轩忽然向他低语道:“小灵弟,你听!”

  小灵乞用手张在耳朵上,并没有听到什么。

  彭中轩突然大叫一声,“是她!”

  身形忽展,射了出去。

  小灵乞跟在他身后,还没有追出多远,已经把人追丢了。

  他没有办法,只有照着方向直走,没有多远,前面横着一条大河,已经到了富水河边。

  向左右岸边看看,不见彭中轩的人影,河岸边不似曾发生什么事迹象,河中又无船只,难道他会踏水渡过彼岸。

  心中正在把握不定,偶然抬眼,忽见对岸极远处,一座山尖上,有一丝火花一闪即灭。

  也亏得小灵乞近来功力大增,才能发现那一丝光影,若在以前,他决看不出,那是兵刃相击的火花。

  他赶紧在河边寻到一艘小艇,渡河向那边赶去。

  山顶上的那一丝火花,果然正是彭中轩与人比拼真力,两件兵刃交击溅出的火花。

  原来他顺着听到的声音,赶到富水岸边,毫不犹疑的踏水渡江,正向对岸九宫山后岭赶去。

  他先前在树林中时,已蒙元幻老师将一生功力相赠,老禅师已修具天眼天身神通,彭中轩既承受他一身功力,身目也超特的灵警起来。

  他奔上山地以后,相隔还远,已经听出那座山头上,聚集的人数极多,而且,山上正有两人激斗。

  他听到一个熟极的喘息声,那自然是吕良辕了。由喘息声里,更可判断出她正被敌人所困。

  于是,他脚下更为加紧,没多久,已赶上山顶,隐身在一棵大树之上,向内观看。

  山顶上,有一座极小的土地庙,这时已半边倒榻。

  庙前一片不小的平场,四周人影幢幢,全隐身在暗处,偷偷向内窥视。

  平场上,吕良辕正持着一柄奇形的长剑,与一个瘦骨鳞峋的老道激斗着,她左手还挽着一黄布包。

  道人手中仅是一柄拂尘,已迫得吕良辕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子。

  道上好像未出全力,一面逗引为乐,一面阴笑道:“小姑娘,你还是乖乖献上两宝,道爷保你下山,无人敢侵犯于你,不然,道爷纵然饶了你,四周潜伏的人,也未见得肯饶你,到那时,只怕连人都得赔上了。

  吕良辕这时已经招式大乱,心中一气,更无法应招。

  道人正要施展煞手,将吕良辕打倒,忽然黑影一闪,一人形如鬼魁,悄没声的直扑向吕良辕身上。

  道人此时手中拂尘,正向吕良辕的手中的奇形长剑卷去,一见人影扑至,拂尘慌忙上卷,口中大叫道:“黑煞神,你敢抢我的买卖。”

  拂尘上卷,缠腕、点穴、拍腿、一招三式,排尘出得又劲又疾,使那扑来的人闪避不开。

  那人似早已料到他有这一手。半空中一声冷笑:“铁拂尘,你那一套少在我面前卖!”

  一边叫着,人已躬腰弹腿,平空跃起三尺,恰将道人挥出的铁拂尘闪了开去。

  忽然,吕良辕传出一声惊叫。

  原来就在两人相争之时。另有一人竟如灵蛇似的,贴地窜到吕良辕身边,一掌直朝吕良辕小腹拍去。

  吕良辕原来已与道人战得筋疲力尽,黑综神袭到,又使她大起惊恐,以致这人贴地袭来时,直到掌风迫及身上,方才惊觉,但也不及闪让。

  她才一声惊叫,面前又是“砰”地一声大震,尘土飞扬中,吕良辕骤觉得纤腰上面一紧,竟被人搂住。

  她慌得要回剑自裁,耳边突然听到:“辕妹妹,是我!”

  跟着耳边呼地一响,已被带着横飞数丈。

  她由那一声低语,已经分清来的是什么人了。

  在这种绝处逢生的情况之下,虽然已经是夫妻,她还是不禁心里怦怦乱跳,浑身一点力量也没有了。

  这突然出现的人,当然是彭中轩了。

  他恰巧赶在贴地袭到人之后赶来,吕良辕一声惊呼中,他已一足踏上此人背后气愈穴上。

  那铁拂尘与黑煞神两个,听到吕良辕惊叫,也知另外有人抢来,两人同时回身抢救,面前已无人了。

  等到他们看到吕良辕被一个少年搂在怀里时,两人同时大怒,各自怒吼一声,飞步抢了上来。

  彭中轩接过吕良辕手中长剑,反手一挥,使出一招“天翻地覆”,一招两式分敌两人。

  黑煞神空手前扑,感到对方这少年,挥出的剑招,变幻莫测不敢应敌,抽身急退。

  那道人却将拂尘一摆,要来缠彭中轩手中的长剑。

  谁知拂尘与长剑一架之后,显然勉强将剑式荡开,却震得两臂发麻,体内真气儿被震散。

  黑煞神身形一退之后,忽然又冲了上来,这回他手中多了个独脚铜人,劈头罩顶地向两人压了下来。

  独脚铜人的份量特沉,而且,他这铜人的双臂又没有机簧,能随意变式出招,常在一招使出之后,铜人复挥出一招,成了招中套招,使人防不胜防之下被他所伤。

  彭中轩不知底细,见他铜人盖来,份量太沉,不愿用剑去拦,反手一剑,“围魏救赵”,手中剑反向黑煞神右臂弯上曲地穴疚点,正是攻敌必救之招。

  彭中轩这一剑出得快疾辛棘无伦,对方如不撤招,手臂得被他奇形长剑所斩。

  谁知黑煞神原招不变,只将手腕疾翻,铜人在半空里打了个滚,当得一声大响,激起一溜火星。

  原来铜人双臂忽然手伸,一臂力当长剑,另一铜臂,快如电光石火,向彭中轩头顶劈落。

  这一招,彭中轩骤出意外,已经闪让不及,吓得他身后吕良辕一声惊叫,黑煞神却哈哈狂笑。

  彭中轩不知敌人如此歹毒,心中惊怒之下,体内毕元神功立注左臂,猛抬手,竟以肉掌,硬接铜人一下。

  “当!”地一声大响,黑煞神竟被对方逼退两丈开外,右臂酸麻难举,几乎立足不稳。

  一试手中独脚钢人,双肩机簧已经震坏,再也动不起来,心中又是惊怒,又是痛惜。

  再看对方少年,虽然与铜人碰对一掌,却依然挺立原地不动,心中不禁骇然,他这练的是什么功夫呀。

  彭中轩一招震退敌人之后,英气勃发,使目四项,四周悄然无声,黑煞神木立两丈开外,不敢再动。

  他向掌中奇剑打量,此剑剑身略圆,较之长剑,沉厚重实,近华处密密绕了无数金丝。

  划算上,以正楷绣了元磁神剑四字。

  剑身上,除了那些圆金丝,闪闪发光之外,剑锋略显蓝影,并不见得十分锋利。

  他心中暗自纳罕,就为了这柄不起眼的奇形宝剑,居然会有这许多武林人物,前来舍命争夺。

  这倒是一大奇事了。

  他心中转了一遍,已再无动静,回身向身后吕良辕道:“我们走吧!”

  吕良辕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挪步,四周忽然急风呼呼乱响,一时竟出现了十四五位,身具极高武功的人来。

  彭中轩环顾四周,人影幢幢,一个个全是脸带焦急之色,眼神贯注在手中的奇形剑上。

  彭中轩见他们虽然心焦急,但一个个却又不敢来硬夺,心中有点好笑,大声说道:“就为这柄破剑,也值得你们舍命来抢?”

  话来讲完,耳中忽然听到一种细微的风声,自身后极远处,呼啸而至,他心中暗暗一动。

  身子急速倒转,随手捧出一剑。

  “当”的一声大响,彭中轩感到手中剑身发烫。

  来人也被他一剑震退半步,是个相貌凶恶狰狞,全环束发,身材高大的头陀。

  这个陀被他一到震退,心中也暗自惊异,狠狠地对着彭中轩上下打量了半晌,才冷笑道:“娃娃,你好大的口气,古圣人传下来的二宝之一,武林中人日夜想望的火雷神剑,你说它是破剑?请问,像这样的破剑:你们家里能有几把,不妨取出看看。”

  彭中轩心道:“怪不得这剑式样古拙,原来还是春秋时期之物。”

  心中想想,口中却不屑地说:“就算是柄好剑,这么许多人抢夺之下,若要公平,只好打碎了,一人分它一块……”

  头陀脸色一板,厉声叱道:“娃娃体说笑话,宝剑归你,只将那女的手里云霞俏拨给我,我立刻就走,不再找你麻烦。”

  彭中轩正要说话,吕良辕抢着骂道:“不识趣的野和尚,你凭什么要人家的东西?”

  彭中轩见她这样一说,头陀脸上颜色陡变,手中戒刀微微一颤,知道他定然会暴起出手。

  便也暗地里凝神戒备。

  果然,吕良辕话才说完,头陀忽然暴喝:“鬼丫头你找死!”

  快如电闪,疾向吕良辕身前扑来,此番竟是用出全力,声威之盛,连彭中轩看了,心头也感凛然。

  他急挥手中古剑,跃进迎了上去。

  刀剑交加,当的一声大震……

  就在二人相接的刹那间,忽听远处铮地一声锐响,立时满天罩起一片银花雨,向土地庙前评场之上疾射下来。

  评场上此时,已聚满了武林人物,银花一现,立时发出一大片惊惶骇叫的声音。

  那头陀方才要吐真力,与彭中轩较量一下,一眼瞥见满天银星,竟也骇得一声惊吼:“不好,这是化血寒沙……”

  彭中轩闻声心里一寒,两人不约而同意将待发真力,舍而吐出,各自急一旋身,落身下地。

  但那满天星座来势极速,眨眼已到了坪场上各人身前,彭中轩舞起古剑,同时推出“毕元神功”,那头陀也将戒刀挥起一片光影,打出凌厉掌风。

  但两人的防御能力,似乎仍阻不住射到银星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