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春天的爱情交易艾佟青云台沉筱之骑士的献祭那多销龙魂齐晏呛辣淑女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武侠 > 金令情潮 > 第二十四章 夤夜赠丹

  江寒青伤势虽重,总算人已清醒,再经天风道人喂了两次药丸,傍晚时分,已可稍进饮食。

  卫太君听到他负了伤,极为关心,两次派她伺候的使女,前来探问。

  躺在前院静室中的仙人掌李光智;中毒较深;而且时间也拖得太久了,虽有天风道人和毒里朱潜两位高人会诊,依然尚未醒转。

  那间静室,戒备极为森严,毒叟朱潜一到卫府之后,就进入室中,不曾再露过面。

  除了天风道人,连单堂主、宫副堂主都不容易进去,旁人更不准擅入,究竟如何治疗?是否已有起色?谁也不得而知。

  晚餐之后,天风道人带上长剑,悄悄离开静室,行到宾舍附近,突然身形加快。轻轻一闪,便已隐入暗处,举目朝四外一督,不见有人,立即双足一点,迅疾越墙而入。

  天风道人是有意协助江寒青来的,他怕江寒青万一措手不及,让贼人逃跑,这场苦肉计,岂非白辛苦了?

  有他守在后窗,一有动静,自己正好拦住对方退路,因此,他必须早来,事先隐身在树上,才不致被人瞧破。

  就因为时光还早,天风道人根本毋须朝四外多看,只是默坐树干上,闭目养神。

  就在他无意中,目光一睁之际,瞥见北首一处房上,忽然现出一条人影。

  天风道人因此刻不是夜行人出动,只当是卫府巡夜之人,也并不在意。

  再一注目,那人身上,好像穿着一件长衫,不类单堂主手下!

  就这一瞬之间,那人忽然双手一划,身子凌空飞起,施展的竟是上乘轻功“凌空步虚”身法!

  天风道人这才觉出不对,心中暗道:“难怪他艺高胆大,敢在此时摸进卫府来了。”

  心念转动,不觉全神注视着对方行动。

  只见那人身如飞鸟,翩然落到另一幢屋面之上,但不旋踵又飞掠而起,直向右首扑去。

  转眼工夫,已一连越过几座屋面,被右首一幢屋影,挡住了视线!

  天风道人暗想:“此人既已落到自己眼里,岂能让他逸去?”

  当下一提真气,在树干上轻轻一点,“嗖”的一声,穿林而出,掠登屋宇,再一点足,飞越屋脊,凝目望去,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

  心中不禁一急,暗道:“此人莫非已经下去了不成?卫府屋檐极广,人丁不多,有许多空屋,真要让他隐入房屋之中,那就不易找寻了。”

  转念之际,已然扑到那人隐没之处,依然不见人影,不觉脚下一停,正待仔细搜索!

  突觉身后微风一飒,有人低叱道:“朋友若要活命,就不许声张!”

  一支锋利剑尖,已然抵上了身后脊背!

  天风道人心头暗暗一凛,忖道:“此人好快的身法,居然一下就掩到了自己身后!”

  要知天风道人数十年修为,功力何等深厚,那会把对方一支长剑,放在心上,闻言低笑道:“施主有何见教!”

  人随声转,右手长袖一挥,闪电朝对方剑上卷去!

  这一个转身,奇快无比,而且衣袖之上,贯注了罡气,纵然没把对方长剑,一下卷飞,也足以把长剑卷住,使对方无法抽回剑去。

  那知就在他身形电转之际,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自己衣袖已被对方长剑划破。

  对方也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疾退出数尺之外!

  双方也同时为对方应变之快而感到意外,各自怔了一怔!

  天风道人这一瞬间,已然看清对方竟是一个面目清秀,神情冷峻的青衫少年!

  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心下暗暗叫了声“惭愧”,以自己数十年修为,练成护身真气,居然被一个年轻小伙子,一剑刺穿了衣袖。

  青衫少年两点寒星般双目,在黑夜之中,闪闪发光,等他看清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白髯老道,脸色似乎稍霁。缓缓收剑入鞘,冷声问道:“道长大概就是北峡山白云观主了?”

  天风道人见他一口便叫出自己来历,心下更觉惊奇,连忙打了个稽首道:“贫道正是天风子,小施主如何称呼?”

  青衫少年冷冷的道:“在下韩少山。”

  天风道人不知韩少山乃是江寒青的化名,闻言问道:“韩施主夜入卫府,不知有何贵干?”

  青衫少年道:“在下是找人来的。”

  天风道人道:“不知韩施主找的人是谁?”

  青衫少年道:“江寒青。”

  天风道人:“韩施主找他何事?”

  青衫少年不耐道:“我找他自然有事,道长这等盘诘,也不觉厌烦么?”

  天风道人道:“江二公子负了伤。”

  青衫少年目露关切,问道:“他伤得很重么?”

  天风道人道:“负伤脱力,运气入岔。”

  青衫少年听得脸色微变,焦急的道:“果然是运岔真气!”

  他这句话,似是自言自语,脱口说出来的。

  接着目光一抬,急急说道:“道长,他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天风道人微笑道:“江二公子病势沉重,经贫道与他服药之后,已经睡了,任何人都不能惊动他。”

  青衫少年道:“我只要看他一眼就好。”

  天风道人道:“不说贫道和韩施主,只是今晚初次见面。就是单掌主,未经贫道许可,也不能进入江二公子的卧室。”

  青衫少年道:“道长要如何才能相信在下?”

  天风道人笑道:“这不是相信和不相信的问题,实是江二公子伤势沉重,三天之内,不能有人动他。”

  青衫少年略作沉思,道:“好,那我三天之后,再来看他。”

  忽然转过身子,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绢小包,很小心的打了开来,里面是用棉花包裹的一颗蜡丸,足有胡桃大小。

  青衫少年两个指头抬着蜡丸,朝天风道人面前递来,说道:“这药丸功能补中益气,助长真力,治重伤虚脱,运功入岔。道长回去,就给江二公子,很快就可复原了。”

  天风道人心中一动,接过药丸,问道:“韩施主这粒药丸,可有名称么?”

  青衫少年又恢复了他那冷峻的神情,说道:“道长自己不会看么?”

  天风道人低头看去,果见蜡九上有五个原书小字,那是‘天机运功丹’。

  心中暗暗点道,暗自忖道:“果然是鱼姥的‘天机丹’!”

  一面故作不知,沉吟道:“天机运功丹?贫道好像听说过,如此看来,此丹就大有来历了。”

  青衫少年道:“自然有来历了,若是普通药物,我也不会专门送来了。”

  天风道人心中又是一动,说道:“韩施主那是早就知道江公子负伤的了?”

  青衫少年似是不愿多说,很快回过身去,说道:“我要走了,三天后再来看他。”

  话声一落,人已翩然掠起,飞纵而去。

  天风道人手中还握着“天机丹”心念一动,忍不住远远尾随下去。

  天风道人堪堪越过高墙,瞥见青衫少年已在七八丈外停住身形!

  不,他似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星月之下,依稀可以看到拦着青衫少年的那人,身上也穿着一袭青衫!

  原来拦在青衫少年面前的,竟然也是一个青衫少年。这少年一身书生打扮,看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生得唇红齿白,英俊潇洒,尤其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朗若晨星!

  这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年龄相若,身材相仿,同样的俊秀清逸,唯一不同之处,是自称韩少山的青衫少年,身上佩着一柄长剑,另一位青衫书生,身上似是未带兵刃。

  还有一点,是青衫少年面呈冷峻,青衫书生神态高傲。

  这时只听青衫少年冷冷地问:“阁下大概是南屏卫府的人?”

  青衫书生道:“也不是。”

  只要听他们口气,方才青衫少年敢情问过他:“你是流香谷的人?”青衫书生回他“不是”,因此,第二句才问他“是南屏卫府的人?”青衫书生再回他:“也不是”了。

  青衫少年怒哼道:“那你干么要拦我去路?”

  青衫书生微微一笑道:“我想和你谈谈。”

  青衫少年冷声道:“咱们从未相识,我想不出有什么好谈的?”

  青衫书生轻笑道:“一回生,两回熟,既然遇上了,不就相识了么?”

  青衫少年哼道:“在下不感兴趣。”

  青衫书生道:“在下倒觉得兴趣很好。”

  天风道人心中暗道:“这青衫书生,不知又是什么来历?他好像是存心找上了青衫少年!”

  只听青衫少年怒哼一声道:“阁下自以为拦得住我么?”

  青衫少年道:“不信你就试试!”

  天风道人又迅速想想:“自己才见过青衫少年的剑法,一身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不知这位青衫书生的武功如何?”

  只听青衫少年冷冷一笑,突然身形一动,快若闪电,朝左掠去。

  他这下身法奇快,那知堪堪掠到青衫书生已经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说道:“在下早知你要往这边来的,对不起,此路不通。”

  天风道人明明看到青衫少年掠出之时,青衫书生还好好的站在原地,不知他什么时候竟然抢到了他之前,青衫少年一语不发,没待青衫书生说完,身子一晃,飘然飞起,宛如飞鸟投林,双肩一测,人已斜飞出去二丈开外,身法轻灵已极!

  那知他刚刚飘落地面,青衫书生早已挡在他面前,依然轻笑道:“你还是慢了一步!”

  这回天风道人早已留上了意,他看得清清楚楚,青衫书生在青衫少年掠出之时,明明还未移动,但不知怎的?他还是后发先至,抢到了前面?

  这下,连天风道人也不禁大感震骇!

  因为凭他的眼力,事先早已注意了他,居然还会看不清人家身法,究竟是如何闪出去的?

  青衫少年被对方逗的心头火发,口中冷喝道:“很好。”

  “好”字出口,身形连闪几闪,刹那之间,他一个人由一化二,由二化四,由四化八,但见林前一片空地上,人影迷离,似有无数个青衫少年,围着青衫书生,穿梭般游走,使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当然,青衫少年可并不是西游记上的孙悟空,只要拔上一把毛,再吹一口气,就可以变出无数的孙悟空来!

  这是他身法飞闪得太快了,使人不知不觉间,就生出了幻想。

  天风道人看的脸色大变,心中暗暗忖道:“鱼龙百变身法,他果然是鱼姥门下!”

  就在心念转动之际,突见七八条人影,像七八缕青烟,倏然四散飞起,分向不同的方向投去!

  天风道人见多识广,自然明白,这是青衫少年以极快身法,在一瞬之间,连飞了七八个方向。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七八缕人影,在空中瞬即消失,青衫少年依然回到了原处!

  再看青衫书生也依然潇洒地站在他面前。

  天风道人几乎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心中暗“哦”一声,忖道:“以不变应万变,看来青衫书生一身能耐,高过青衫少年甚多!这就奇了,鱼姥“百变身法”,奇绝武林,除东海双仙,天下还有谁能破!”

  他虽然想出“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但可仍然没看得清楚!

  只有青衫少年心头明白,自己最后使出的“鱼龙百变身法”,每一个方向,都被青衫书生挡了驾。

  心头不禁又惊又怒,蓦地一声清叱,银虹乍闪,长剑出手,朝青衫书生咽喉点去!

  青衫书生不闪不让,直等剑锋刺到面前,忽然右手一摊,伸出两个指头,一下夹个正着。清笑一声道:“阁下何用这大的气,兵刃无眼,还是少动为妙。”

  他出手来并没有什么奇持之处,就是拿捏得准,出手得快。

  但天风道人却看出他这一记夹剑的手法,却是奥妙无比,青衫少年刺出的长剑,生似自己送上去的一般!

  青衫少年眼看自己剑尖被人夹住,奋力一抽,哪想抽得回来?心头急怒交加,左手突出,闪电朝剑身上弹去,但听“锵”的一声,长剑齐中而折!

  青衫书生怔了一怔,说道:“你这是何苦?”

  青衫少年把断剑往地下一掷,冷冷的道:“我长剑只饮人血,不沾臭男人的脏手。”

  青衫书生轻笑道:“我是臭男人,难道你不是?”

  青衫少年怒叱道:“狂徒住口!报个名儿来。”

  青衫书生朗笑一声道:“在下行不改性,坐不更名,韩少山是也。”

  他这一报出姓名,天风道人听的又是一怔,暗道:“方才青衫少年自称韩少山,如今青衫书生居然也自称韩少山,倒底这两人,谁是韩少山呢?”

  青衫少年目注青衫书生,冷笑道:“果然是你!”

  敢情他们原是素识!

  青衫书生笑道:“自然是在下了。”

  青衫少年气愤地尖叫道:“你不是韩少山。”

  如果青衫少年是韩少山,青衫书生自然不是韩少山了。

  青衫书生笑道:“在下如何不是?”

  青衫少年道:“你自然不是,因为我认识韩少山,你是冒牌的。”

  天风道人愈听愈奇怪,暗想:“原来两人都不是韩少山,那么韩少山又是谁呢?他们两人何以都要假冒韩少山之名?”

  这道理,老道士只怕一辈子也休想想通。

  青衫书生清笑道:“你方才不是也冒充了韩少山么?你认识韩少山,我也认识呀!”

  天风道人又是一惊,忖道:“方才青衫少年和自己的谈话他大概全听到了,他隐蔽附近,自己居然会一无所觉!”

  青衫少年目露惊异,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青衫书生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倒知道你是谁呢!”

  青衫少年身躯微震,冷声道:“你说我是谁?”

  青衫书生轻笑道:“如果在下猜的不错,你应该是三……”

  青衫少年陡然一声清叱:“狂徒,你想是活的不耐烦了!”

  双手扬处,撤出一大蓬寒星,但见月光底下,闪闪蓝光之中,夹杂着无数细如牛毛的蓝芒,朝青衫书生迎面射去!

  天风道人看的心头蓦地一沉,暗道:“风手龙鳞!果然是当年鱼姥最霸道的夺命暗器!”

  青衫书生双眉候杨,哼道:“你竟然使出这等歹毒的暗器来?”

  喝声出口,右腕一振,从他衣袖中飞出一道匹练般的蓝光,护住全身。

  接着但听响起一阵细碎的“叮”“叮”之声,如风飘雨洒,瞬息幻灭。

  青衫少年却在打出那蓬蓝芒之际,双足一点,身如飞鸟,向北飞掠而去。

  青衫书生收剑入袖,也不追赶,只是扬声说道:“三宫主好走,在下不送了。”

  天风道人听得一怔,暗想:“那青衫少年,会是五凤门的三宫主?”

  青衫书生忽然偏过头来,两点寒星般的目光,有意无意朝天风道人存身之处,望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敬烦道长转告江贤弟,凡事小心。”

  话声一落,转身迈步行去。

  天风道人暗暗叫了声“惭愧”,敢情人家早已知道自己隐身树后,急忙一惊而出。喊道:“这位施主请留步。”

  青衫书生看似缓步徐行,实则有如行云流水,飘然而去,快速已极!

  天风道人喊声刚出口,人也跟着掠去,该是并不算慢,但人家已到了一二十丈之外,连头也不回。

  眨眼工夫,便只剩下一点朦胧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风道人怔立当场,口中喃喃地道:“缩地成寸!这是轻功中久已失传的绝学,看他年纪不大,一身武学,竟然高不可测,此人会是谁呢?”

  问题像一团乱丝,以天风道人见闻之广,也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青衫书生临去之时,曾称江二公子“江贤弟”,敢情他们原是素识,自己何不回去问问江二公子,定可知他的来历。

  抬头望望天色,这一阵耽搁,已经是二更过后时分,当下匆匆越墙而入,往宾舍赶去。

  但他那里知道就在他离开的短暂时光,宾舍中也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变故!

  江寒青坚决的相信,朱鸟五使今晚一定会来。

  江寒青暗想五凤门得到自己伤势沉重的消息,指令一定很快就会到达,这人今晚不来,明晚一定会来。

  于是初更方过,江寒青就把香兰支使走了,熄去灯火,把棉被卷成人形,再覆以一件薄被,好像一个人躺在床上模样。

  自己脱去长衫,用黑布蒙脸,悄悄跃上横梁,跷起二郎腿,两手耽头,静静地躺了下来,恭候那位不速之客光临指教。

  时间渐渐过了二更!

  江寒青已经在梁上躺了快有一个更次,心头方自感到有些不耐。

  听北首窗外,传来一声及其轻微的声息,似是有人已经到了窗下!

  江寒青悄悄坐起,心中暗暗笑道:“那话儿果然来了。”

  此人身材瘦小,脸上也蒙着一方黑布,只留两个眼孔,因此看不清他的面貌。

  江寒青看他朝床前奔去,立即微一提气,飘然落到蒙面人身后!

  那蒙面人一身武学,显然极高,江寒青这一飘身落地,纵然轻若飞絮,不带丝毫风声,但蒙面人还是倏生警兆,霍地转过身来,双手疾发,直向江寒青胸肋间袭到。

  这一招先发制人,不但应变神速,出手招数,也甚是凌厉毒辣!

  江寒青心头微凛,暗道:“只要看他出手,此人机智武功,全都不弱!”

  两人谁都不肯开口说话,只是闷声不响地在房中加紧拼斗,因为两人心中,都想以极快手法,制住对方,而不惊动卫府的人。

  这一场激战,虽在黑暗中进行,听不到什么声息,但两人举手投足,无不杀机隐伏,凶险异常!

  转眼工夫,已经打了十七八招,江寒青心头大感不耐,暗想:“此人武功精纯,我若不下杀手,只怕无法把他制伏。”

  此念一决,立即冷冷一哼,蓦地双手连弹,连发数指。

  但听“蓬”的一声,一掌击中蒙面人左肩,直打得他连退四五尺远,差点跌坐下去。

  江寒青飞起一脚,口中朗喝道:“还不躺下!”

  但听得“砰”的一声,蒙面人一个身子应声飞起,直跌出两丈来远,蓬然一声,跌在楼板之上!

  江寒青那还容他站起,人影倏进,右手振腕一点,点了过去。

  江寒青落指如风,连点了他四肢穴道,吁了口气,一下扯去蒙面黑布,朗朗笑道:“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是谁?”

  疾快的伸出手去,一下揭开蒙面人脸上黑布。

  两人都揭开了蒙面黑布,四目相对,两人不觉同时一呆!

  江寒青道:“原来是你!”

  这人脸如淡金,双颊瘦削,那不是副堂主宫君武,还有谁来?

  宫君武穴道受制,身不能动,目中却寒芒飞闪,同时清笑一声道:“果然是江二公子,在下早就料到是你了。”

  江寒青大笑道:“宫兄想不到吧!”

  宫君武冷哼道:“果然有些意外。”

  两人在屋中动手之际,谁都没有出声,是以也没有惊动什么人,但最后宫君武两次跌到楼板之上,发出蓬然巨响,声震户外,第一个闻声赶来的,正是派来伺候江寒青的香兰!

  她一手提着宫灯,推门而入,灯光一照之下,首先看到江寒青负手而立,再一回眼,却见宫副堂主神情狼狈,跌坐在地上。

  不由怔了一怔,目露惊奇,问道:“江二公子你怎么起来了?宫副堂主可是负了伤么?”

  说话之时,随手点起蜡烛。

  江寒青道:“香兰姑娘来得正好,你快去请单堂主来。”

  宫君武同样笑道:“不错,香兰,快去把单堂主找来。”

  香兰望望两人,一头雾水的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江寒青道:“你不用多问,快点去请单堂主来就是了。”

  香兰眼看两人似乎认了真,只得转身往楼下行去。

  江寒青冷冷一笑道:“宫副堂主倒是镇定得很!”

  宫君武神色自若,冷声道:“江二公子不是也很镇定么?”

  江寒青道:“在下真想不通,堂堂副堂主,居然还是五凤门的朱鸟五使。”

  宫君武明笑道:“你想不通的事情,还多着呢!”

  江寒青凛然道:“还有什么事?”

  宫君武悠然道:“单堂主来了,宫某自然会说。”

  正说之间,独目阎罗单晓天已然急步走了进来。

  江寒青起身道:“好了,单堂主来了。”

  单晓天炯炯目光迅速一扫,已然看清房中情形,立即回头朝身后跟着进来的香兰吩咐道:“你到楼下去,未得老夫允许,任何人不准上来。”

  五幢宾舍,自成院落,这里是拨给江大公子住的地方,本来就不会有人上来,这是独目阎罗故意把香兰支使下去的。

  香兰自然听出了单堂主的口气,答应一声,果然回身下楼而去。

  单晓天独目一抬,含笑道:“二公子伤势已经痊好了么?”

  江寒青拱拱手,朗笑道:“多谢单堂主,在下本来只是轻微剑伤,并不碍事。”

  单晓天怔了一怔,愕然道:“二公子昨晚不是运气入岔了么?”

  宫君武没待他说完,忽然哈哈笑道:“单堂主相信他真的负伤很重?哈哈,那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单晓天道:“江二公子何用掩人耳目?”

  宫君武道:“因为只有让你误以为他伤重,才能使大家不惹他,他才能有所图谋。”

  江寒青听他反咬一口,心中暗道:“此人果然心机狡诈。”

  一面冷笑道:“事实俱在,阁下纵然口舌锋利,也无法掩饰你的行藏了!”

  宫君武大笑道:“单堂主已经来了,宫某何用掩饰行藏?”

  单晓天江湖经验老到,两人虽未说出真相,但多少已听出一点头绪,只是真相未明,不好多说,此时眼看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不觉皱皱浓眉,一面以和事佬的口气,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宫副堂主,你且起来。”

  宫君武苦笑道:“单堂主难道看不出来,兄弟被他点了四肢穴道,如何站得起来?”

  单晓天“晤”了一声,正待伸手去拍他穴道。

  江寒青忙道:“单堂主且慢,他是五凤门派来卧底的朱鸟五使!”

  单晓天虽不知道“朱鸟五使”之名,但听江寒青说出“五凤门派来卧底的”,也不觉陡然一惊,回头望望江寒青,说道:“二公子此话当真?”

  宫君武大笑道:“堂主相信么?”

  单晓天迟疑道:“这个……”

  宫君武急道:“堂主且莫管兄弟,先把江寒青拿下了。”

  单晓天问道:“江二公子如何了?”

  宫君武道:“兄弟今晚证实了一件事,所谓江二公子,不折不扣,是五凤门的黑旗令主,奉派前来卧底之人。”

  一个指对方是五凤门派来卧底的朱鸟五使,一个也指对方是五凤门黑旗令主,奉派前来卧底之人。”

  这下可真把独目阎罗单晓天听糊涂了,独目炯炯,脸上露出犹疑之色。

  江寒青脸色一沉。右掌举起,怒哼道:“宫君武,你再敢胡说八道:“江某先毙了你!”

  宫君武阴笑道:“很好,你想杀我灭口,兄弟反正穴道受制,无力抵抗,你只管下手。”

  江寒青气得脸色发黄,但举起的手,却不由缓缓放了下来。

  独目阎罗单晓天深感左右为难,搓搓手道:“两位互相攻击,不知可有证据?”

  宫君武道:“江二公子早就自己承认他假冒黑旗令主,混入对方之中,奉命乔扮江大公子来的。兄弟对他此种说法,怀疑已久,今晚原想乘他负伤之际,暗中入室侦查,才发现他负伤是假,江二公子果然有着双重身份,竟是真正的黑旗令主。”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甚是动听!

  单晓天动容道:“宫副堂主怎知他是真正的黑旗令主呢?”

  宫君武道:“堂主若是不信,请看桌上不是还放着一方蒙面黑布么?他若非对方派来卧底之人,何用假装负伤?何用黑布蒙面?”

  江寒青怒声道:“宫副主莫要忘了你也是面蒙黑布,潜入房中来的。”

  宫君武大笑道:“不错,兄弟身为副堂主,对任何人都有侦查监视之责,为了要揭穿你江二公子借来卧底的阴谋,自然也只好蒙面而来,这有什么不对?”

  单晓天一手拂须,回头朝江寒青问道:“二公子说宫副主乃是五凤门派来卧底的朱鸟五使,不知有何根据?”

  江寒青道:“在下自然有了。”

  伸手入怀,摸出两张“密令”,递了过去,说道:“单堂主,先请看看这两道密令再说。”

  单晓天接过“密令”,看了一眼,不觉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寒青道:“这是昨晚发生之事,堂主外出未归,在下已和宫副堂主说过,不知宫副堂主是否已向堂主报告?”

  单晓天目光转到宫君武脸上,问道:“这等重大之事,副堂主何以不曾和老夫提起?”

  宫君武道:“兄弟根本不知此事,想来是江二公子早就预备了两份什么“密令”,旨在离间兄弟,堂主岂可轻信?”

  单晓天手中拿着两份“密令”,一时真伪难辨,只是沉吟未语,过了半晌,才道:“二公子乔装负伤,昨晚何以不和兄弟明说呢?”

  江寒青道:“在下昨晚前去“报到”之时,那个手执红灯的人,虽然只说了“进去”两字,而且故意改变口音,但在下已听出极似宫副堂主的口音,只是事无佐证,他又是副堂主的身份,在下若是和堂主说了,万一堂主告诉了他,今晚他还会上钩来么?”

  宫君武大笑道:“江寒青,你这些话,若是事先告诉过单堂主,犹可取信,此时说出,不嫌太晚了么?”

  就时此时,单晓天霍地转身,目注后窗,沉喝道:“什么人?”

  但见一条人影,唤的穿窗而入,答道:“贫道天风子!”

  天风道人飘身落地,目光迅快地一惊,朝江寒青问道:“二公子可是发现了贼党踪迹?单堂主、宫副堂主都赶来了!”

  话声一落,忽然口中“咦”了一声,故作吃惊道:“怎么?宫副堂主还负了伤了么?”

  江寒青道:“道长来的正好,此事经过,道长最是清楚不过,就请道长作个证人。”

  天风道人微微一笑道:“贫道自当秉公而论。”

  接着目注江寒青,问道:“江二公子是否已把昨晚经过,全都告诉了单堂主么?”

  江寒青道:“在下还未向单堂主说明。”

  天风道人笑道:“这就是了,你不向单堂主述说经过,他如何弄得清来龙去脉?”

  江寒青道:“道长说的极是。”

  当下就把昨晚两次在房中发现“密令”,自己如何准时前去“报到”,如何由一名手执红灯的佝偻老人,把自己领到一间小庙前面,神龛中人如何向自己盘话,最后如何动手,自己如何突围而出,详细说了一遍。

  宫君武冷笑道:“堂主相信这番鬼话么?”

  单晓天道:“副堂主不许多说,听他说下去。”

  他身为堂主,说出来的话,颇有威严,宫君武果然不敢多嘴。

  天风道人笑道:“好了,现在该由贫道说了。”

  当下也把昨晚替江寒青诊脉之时,发现江寒青并未负伤,适时听到江寒青以“传音入密”相告,说是发现卫府之中,有五凤门潜伏卧底之人,才故作身负重伤,以便暗中侦查,要自己切勿说破,因此自己只好说江二公子剧战脱力,真气受岔……扼要说了一遍。

  单晓天吁了口气,释然道:“原来如此。”

  天风道人捋须道:“贫道还没有说完呢!”

  接着又把自己藉词替江寒青检查伤势,详细询问了江寒青经过,及江寒青认为五凤门听到他身负重伤,必然会在重伤未愈之时,前来下手,遂定下守株待兔之计,详细说了一遍。

  单晓天听完天风道人的话,脸色已然满罩寒霜,冷冷说道:“宫副堂主,你也听到了,如此说来,江二公子该是没有可疑之处了。”

  江寒青没有嫌疑,那就是你宫副堂主有了嫌疑!

  宫君武脸色一变,正待开口!

  天风道人摇手续道:“今晚贫道想协助江二公子一臂之力,初更方过,早就躲在窗外一株老桂树上,不想另外发现了一件事故,以致耽误了不少时间……”

  单晓天独目之中寒光暴射,问道:“道长可是发现了敌踪么?”

  天风道人道:“此事已经过去,不妨待会再说,贫道先听听这里发生之事。江二公子,你是住在这间房里的人,还是你来说吧。”

  他叫江寒青说,却不叫宫君武说,就是明白表示对宫君武已经存了极大的怀疑。

  江寒青答应一声,就把方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

  天风道人一手捋须,只是沉吟不语,直等江寒青把话说完,才回头朝单晓天道:“今晚之事,依贫道来看,也是一场误会!”

  单晓天的不觉一怔,暗想:“方才天风道人和江寒青已经述说得极为详尽,宫君武明明有着重大嫌疑,怎么他一下子口风转了?”

  一面点头道:“道长必有高见。”

  天风道人目光从宫君武身上,转到了单晓天脸上,皱皱眉道:“想那少林寺名门大派,门规素严,宫副堂主不仅出身少林,而且还是大觉大师的师侄,投效流香谷,又是大觉大师所指派,自然不可能会是五凤门派来卧底之人。”

  他指出宫君武是大觉大师所指派,这话份量就够重了!

  试想当时流香谷主亲上少林,向大觉大师求援,大觉大师因少林寺不好明白介入江湖纷争,才派俗家弟子宫君武前来,换句话说,宫群武是代表了少林寺来的。

  独目阎罗单晓天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听得不禁一呆,迅速忖道:“不错啊,得罪了宫君武,岂不是得罪了少林寺?”

  一面连忙点头道:“道长说的极是,少林寺千百年来一直领袖武林,主持正义,兄弟也觉得宫副堂主不可能是对方卧底之人。”

  江寒青耳听天风道人忽然变了口气,心中不禁有气,暗想:“难道少林寺就没有为非作歹的人,事实俱在,你们还要替他开脱,敢情是怕得罪了少林寺!”

  心念转动,不觉冷哼一声,刚要反驳。

  天风道人朝他以目示意,缓缓说道:“但以今晚的经过情形来说,宫副堂主却是嫌疑最大,无可否认是五凤门派来卧底的人!”

  他这一番话,翻手成云覆手为而,简直叫人摸不清他的用意何在!

  单晓天又是一呆,望着天风道人,浓眉微拢,道:“道长此言,倒教兄弟听糊涂了。”

  天风道人笑道:“一点也不会含糊,宫副堂主由大觉大师指派而来,他平日为人,大觉大师自然十分清楚,再说的明白些,宫副堂主即是代表少林寺来的,他的言行举动,自然也代表了少林派,大觉大师决不会派一个素行不端的人出来,因此如果宫副堂主真会是五凤门党羽,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单晓天道:“道长说的是什么可能?”

  天风道人脸色凝重,说道:“那就是说有人假冒了宫君武!”

  这话听的单晓天、宫君武同时脸色一变!

  当然,单晓天也变了脸色,是因为宫君武真若被人假冒,那就是宫君武已经遭了毒手。宫君武闻语变色,自是做贼心虚了。

  单晓天点头道:“道长此话有理。”

  转过身去,沉声喝道:“朋友行迹业已败露,还有何话说?”

  这话已不认他是宫君武了。

  宫君武神色自若,苦笑了笑道:“老道士一派胡言,兄弟就是宫君武,还会有假么?”

  江寒青心中暗道:“此人果然狡狯无比,到了此时,居然还能这般沉着。”

  天风道人没加理会,回头朝江寒青问道:“江二公子方才和他动手之时,看他出手,可是少林路数?”

  江寒青想了想道:“不像,他拳掌路数极杂,方才和在下动手之时,片刻间就使了螳螂爪、岳家散手,和嵩阳大云手等招数,直到最后踢出的一脚,倒有些像少林的‘怀心腿’”。

  宫君武冷笑道:“兄弟为了掩饰身份,自然不便使出少林拳路来了。”

  天风道人微微一笑,走近宫君武身边,说道:“你行藏已露,就是舌灿莲花,也无法掩饰,依贫道相劝,你还是自己取下来吧!”

  宫君武镇定道:“你要兄弟取下什么来?”

  天风道人笑道:“你一定要贫道说穿么?”

  宫君武冷说道:“兄弟听不清。”

  天风道人笑道:“你假冒宫副堂主,既能瞒得过单堂主和卫府上下的人,自还是戴着人皮面具了。”

  宫君武冷笑道:“老道士,只怕你心机白费了。”

  天风道人又走近了一步,他细在宫君武脸上看了一阵,轻哼一声,朝单晓天笑道:“此人脸上面具,经过特别设计,不易看的出来。”

  单晓天独目如电,低声道:“兄弟看他不像戴有面具!”

  天风道人沉思道:“也许是连着颈部。”

  江寒青抢一步,说道:“让在下来!”

  突然伸出手去,“嗤”的一声,一把撕开了宫君武胸前衣襟。

  宫君武惊骇地尖叫了一声。

  这样尖叫入耳,江寒青已然觉得不对,但此时早已撕开了宫君武的衣襟!”

  这下,室中三人,不禁同时一呆,慌忙别过头去。

  原来宫君武今晚穿的是一身紧身劲装,这一撕开衣襟,登时春光外泄,白嫩如玉,细腻如脂的粉颈,和紧紧束缚的胸脯,涌起了一道丰满的乳沟,使人看的目眩心跳!

  只要看她粉颈间,肤色显然略有差异,她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应该已无疑问,但江寒青怎好再在一个女子身上,动手动脚?”

  宫君武尖厉地叫道:“江寒青,你除非杀了我,否则我一辈子和你没完的。”

  江寒青从未见过这等香艳场面,早已面红耳赤,疾退了两步,连忙抱拳道:“姑娘请恕在下孟浪,在下深感歉疚。”

  宫君武冷笑道:“你表示歉疚,就能算了么?”

  单晓天一个箭步,掠到门首,沉声减道:“香兰上来!”

  香兰听到单堂主的喊声,急急奔上楼梯,躬身道:“堂主有何吩咐?”

  单晓天朝宫君武一指,道:“你去拿一件衣衫,给她披上,再仔细看看她头上可曾戴了人皮面具?”

  香兰探首望望宫君武,满脸惊讶地说道:“宫堂主会是女的?”

  单晓天沉声道:“你不准声张出去。”

  香兰道:“小婢不敢。”

  说罢,匆匆下楼,拿了一件衣衫,回到楼上,先替宫君武披到身上,然后在宫君武颈项上用手指轻轻搓抹了几下。

  果然在她手指轻搓之下,就搓起了一层浮皮,随手卷了起来,一面叫道:“单堂主,她果然戴着有人皮面具。”

  宫君武穴道受制,无力反抗,双目之中,却是满含着仇恨之火,只是一声不作。

  单晓天道:“你把她揭下来。”

  香兰答应一声,小心翼翼地从宫君武头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口中不禁“嗯”了一声,赞道:“好一个标志的姑娘!”

  揭开人皮面具,大家都看到了!

  宫君武一下变成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郎,短发、鹅蛋脸、弯弯的眉毛,配着一双冷峻的大眼睛,和一张红菱似的小嘴,只是挺直的鼻梁,略带鹰钩,显得心机极深。

  这时,她忽然面色铁青,一脸俱是仇怨之色,但依然掩不注她的娇美,看去简直像是正在生气的玉观音!

  独目阎罗单晓天伸手一指,沉声说道:“搜搜身上。”

  香兰答应一声,便探手在少女怀中、腰际,掏摸了一阵,才道:“回禀堂主,她身上什么也没有。”

  单晓天沉哼一声,挥手令香兰退到一边,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冷冷道:“你知道我是朱鸟五使就好,还通什么姓名?”

  单晓天独目圆睁,怒哼道:“宫君武呢?可是被你杀害了?”

  那少女道:“他还没死。”

  单晓天道:“人在何处?”

  那少女抬头道:“自然在我手里了。”

  单晓天道:“好,你说出此事的目的,老夫可以答应和你交换。”

  那少女道:“此来的目的,还用说么?我自然是卧底的了。”

  她不待单晓天开口,“嗯”了一声,又道:“单堂主要如何交换法?”

  单晓天道:“你通知党羽,释放宫君武回来,老夫就放你回去。”

  那少女冷冷一笑道:“单堂主一手如意,一手算盘,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单晓天独目之中,射出焰焰寒光,沉哼道:“莫要忘了你已落在老夫手里。”

  那少女同样冷哼道:“单堂主莫要忘了,宫君武是落在我手里呀!”

  单晓天须发如戟,大怒道:“小丫头,你敢对老夫这般说话?”

  那少女撇撇嘴道:“我有什么不敢,大不了你杀了我!”

  单晓天沉喝道:“你总听说过单某昔年的外号‘活阎罗’吧,老夫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出身,你惹怒了我,想死可没这般容易。”

  那少女冷声道:“我早就知道你手段毒辣,只不过有宫君武在我手里,谅你还不敢碰我一根毛发。”

  她口气微顿,接着说道:“单堂主也不想想,我不过是五凤门朱雀坛下一个使者,职小位卑,算不了什么,但宫君武就不同了,他是代表少林寺来的,若是出了纰漏,你单堂主如何向流香谷主交代?流香谷主又如何向大觉老和尚说呢?”

  单晓天确是投鼠忌器,压着一腔盛怒,沉喝道:“你有什么条件?”

  那少女冷笑道:“这还像话,其实,我只有一个条件……”

  她冷峻目光,瞥了江寒青一眼,才道,“我要他随我同去,我就放宫君武回来。”

  单晓天听了一怔,道:“咱们是交换人质,你没有理由要江二公子同行。”

  那少女道:“这是我的条件,你们不答应,那就算了。”

  江寒青大笑道:“去就去,在下难道还会怕了你们不成?”

  那少女道:“你自然不怕,我恨死你了。”

  天风道人手捋须,只是微笑不语,此时忽然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朝单晓天低低说了几句。

  单晓天似乎微感意外,但他脸上却有了一丝笑容,点点头道:“好,此事容老夫考虑了再说,今晚还得屈留你一天。”

  江寒青道:“堂主只管答应,在下跟她去就是。”

  单晓天朝他以目示意,一面朝香兰吩咐道:“此时三更已过,你暂且把她先安顿到楼下去。”

  香兰答应一声,两手一抄,抱起少女。

  单晓天在她抱起之时,突然伸手一指,点了那少女睡穴,回头道:“道长、二公子,咱们走。”

  说完,随着香兰往房外行去。

  江寒青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忍不住问道:“单堂主……”

  天风道人含笑道:“二公子不用多问,到了楼下,自会知道。”

  江寒青听他这么说法,只好不往下说。

  四人匆匆下楼,香兰推开厢房房门,把江寒青放到木榻之上,回首道:“不知堂主还有什么吩咐?”

  单晓天颔首道:“老夫确有一事,要借重于你。”

  香兰欠欠身,道:“堂主言重,有什么差遣,但请吩咐!”

  单晓天道:“老夫要你乔扮君武,办一件事,这里有现成的人皮面具,你只须换一身衣服就好。”

  香兰吃惊道:“堂主要小婢改扮副堂主?”

  单晓天掀须笑道:“老夫只是要你乔扮此女。”

  香兰道:“小婢扮得像么?”

  单晓天道:“你身材和她差不多,戴上面具,就差不多了,但老夫并不是要你扮的很像。”

  香兰迟疑地道:“扮的不太像,岂不就露出马脚来了?”

  天风道人在旁接口说道:“就是要你露出马脚来才好。”

  香兰眨动眼睛,奇道:“这个小婢就听不懂呢!”

  江寒青心中暗想:“别说是你,我也听不懂呢!”

  单晓天面含微笑,和她低低说了一阵。

  香兰脸上绽出笑容,连连点头,说道:“小婢知道啦。”

  说完,取起那张人皮面具,匆匆出房而去。

  一回工夫,香兰已经换了一身男装,走将进,来抿嘴笑道:“单堂主,小婢扮的还像么?”

  宫君武身材瘦小,原和香兰差不多,她此刻戴上面具,穿上了一件青布长服,足登粉底软靴,只要不开口说话,根本就是宫君武了。

  单晓天颔首道:“很好,时间不早,现在你可以去了!”

  香兰欠身道:“小婢遵命。”

  说完,举步往院外走去。

  她穿行长郎,进入第三幢宾舍,但见张得禄悄悄闪出,躬身道:“属下见过副堂主。”

  香兰一摆手,沉声道:“本座要去看看郭老哥,这里没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