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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路宁擡手摸了摸他额头,也没发烧。

    看着也不像喝醉了。

    “过敏了?”路宁只能得出这个猜测,扒着他的衣领想看看。

    他看起来状态真的不太好。

    “我提前吃过药了。”周承琛攥住了她的手,固执地抱紧她。

    夜色催生暧昧,他的声音低沉地刮在她耳膜,触觉清晰。

    路宁觉得有些别扭。

    客厅灯没开,只能看他半边轮廓,她凑近了,想仔细看,却又被他吻住。路宁不知道他怎么了,无心回应他,但竟然就这么要亲不亲地挨着。

    她甚至觉得他不是在索吻,好像就是要急于要占据她的注意力。

    这感觉有些奇特。

    小橘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蹲在一旁的廊道上喵呜叫着,像是也搞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

    路宁想去看,整个人却被他困在怀里。

    她是想把小橘先关起来的。

    “周承琛……”她试图叫他的名字,“出什么事了。”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在周家很不快乐,跟父母关系都一般,更别说其他人。

    老爷子当年对他很苛刻,大概存了一点培养的意思,但又并不太满意他的个性和脾气,叔伯们不希望他掌权,自然也百般刁难,只他父母站在他这边,但也不过是为了能为自身谋求更多利益。对他的感情是很淡薄的。

    他们住在西山的别墅里三年,他几乎不允许周家的人过来,只他母亲上门过几次,但每次她来家里,不管周承琛在干什么,只要是路宁单独在家,他都会很快回来。

    除非是他不知情,否则他很少让她单独面对周家人。

    结婚三年里,自然谈不上事事舒心,但他有意维护,即便偶尔委屈,也很少真的伤心。

    她不想生孩子,也是他挡在前面。

    坦白说,如果没有两个人不恰当的开始,或许她会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伴侣。

    路宁想起这些,便觉得自己对他关心的确不够。

    他看起来冷漠薄情,好像所有的事都不在意,可是个人都是有感情的,连她一个外人都觉得压抑,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可他从没说过什么。

    他那么强势霸道地替他安排一切,或许也只是害怕自己经历过的不愉快再发生在她身上。

    上次他生日,她好像才第一次明显看出他的不快。

    路宁忍不住回抱他,又问了句:“你到底怎么了?”

    她都疑心刚刚是自己听岔了,他怎么会说出那种话的。

    但又害怕他真的很不开心。

    到了他这个程度,如果真的遇到事,恐怕她也无能为力吧。

    但她这会儿好像才惊觉,她也并不是对他毫不关心,至少现在,她很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周承琛不停用脸颊蹭她的脖子:“宁宁……我好想你。”

    明明下午还见过……

    一天过去了,他的胡茬都冒出来一点,蹭起来有点痒,路宁想躲,最后也没躲,她鼓起勇气,擡手将他紧紧抱住,想给他一点安慰。

    可他沉默了会儿,却说:“你也这么抱过他吗?他是不是比我好很多。”

    路宁“嗯?”了声,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似乎在说纪肖燃。

    路宁有些不高兴:“非要问这个吗?”

    周承琛闭了闭眼,声音沙哑:“抱歉。但我真的嫉妒他。”

    嫉妒得要失去理智了。

    路宁深呼吸了一下:“跟我领证的是你,现在对我又抱又亲的也是你,你到底是怎么这么说出这种话的。我们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如果你是觉得我今天对他没有恶语相向,那很抱歉,我做不到,我也没有要求你对你前女友怎么样。”

    “嗯,”周承琛疲倦地抱着她,“我知道你现在是周太太,但我想要的是你。”

    路宁:“……”

    男人矫情起来原来也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周承琛去叼她的衣服,牙齿撕开一颗扣子。

    迫不及待想证明她的确是自己的。

    路宁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很享受,有些别扭地拧着眉,“周承琛,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周承琛并不说话,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答非所问地说:“我刚刚去看小白了,它状态还不错,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明早带它回家。”

    路宁“嗯”了声,捉住他的手腕,“你别碰那里……我没洗澡。”

    “我陪你去洗,好不好?”周承琛抱婴儿那样把她竖抱起来,两只手卡在她的大腿,手掌几乎能卡住大半的大腿围。

    路宁有些无力地吐出一口气:“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周承琛把她放到洗手台,然后卷了袖子去给她放热水。

    她喜欢泡澡,但这边浴缸没那么舒服,周承琛想说,跟我回去吧!

    但清楚地明白,阻碍她回去的,是自己。

    他人生中很少出现这么挫败的时候,感觉怎么做都是错的,不被爱,所以连努力的方向都没有。

    尤其是今天,他好像终于透过她厚重的外壳窥探到了里面一点真实的她,于是更加清楚明白,她对他只有感激、顺从、将就,没有什么爱。

    他在浴室就忍不住进去她身体,浴室不够大,他坐着,路宁坐在他怀里,她只能占据很小一块儿,整个人像是镶嵌在他身上的,那么娇小柔软一个人,连他自己都料想不到,自己会被她彻底击碎自信心,需要靠亲密接触来抚平不安和惶恐。

    “看着我,”他说了好几次,“看看我。”

    “叫我的名字。”

    他也附耳叫她:“宁宁……”

    然后反复问她:“这样舒服吗?”

    他好像只有这点讨好她的资本了-

    路宁的意识在浴室里就有些混沌了,最后大口喘气,像是被捞上岸的鱼,整个人抓他很紧,又恨他,于是既要攀着他,又要抓他咬他。

    他仿佛故意似的,每次她以为要结束了,他都会故意轻了或重了来折磨她。

    路宁问他:“周承琛你到底要干嘛?”

    他会低头吻她,带着谦卑的祈求,问她:“可以再重一点吗?”

    这很不像他,但他语气虽谦卑,动作却并不那么温柔,几乎每一次都在她的底线边缘反复试探。

    路宁最后觉得自己可能是昏过去了,她连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骂他:“周承琛你真的是个狗东西。”

    还是只会这一句骂人的话。

    周承琛低头吻她,带着些餍足和抽身后的惆怅:“嗯,我是。”

    路宁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是他,一些模糊的关于亲热的碎片。

    身上很重,还有些疼,她睁开眼的时候,眼神虚焦,盯着遮光窗帘没关严的缝隙那一线白光看了许久,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在他怀里。

    身上什么也没穿,两个人肌肤贴着肌肤。

    她很不舒服,腰快要断了,路宁觉得腰窝那里也很疼,想起来大概是被他捏的。

    他的手很重。

    真的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还没醒,呼吸均匀地落在她耳畔,手从后面绕过来搭在她的腰上,将她严丝合缝搂进怀里。

    真的好大一只。

    路宁想推开他,都感觉找不到支点。

    最后她有些恨地咬了下他的手臂。

    周承琛醒了,亲吻她耳后:“早,宝贝。”

    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她都想回头看一眼这到底是谁。

    路宁吞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她的起床气蹭蹭往上窜,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才垮着肩膀,有些无力地说:“周承琛,你不能这样。”

    他真的把她算计得透透的。

    他太聪明了,也太了解她了。

    也真的很无耻,又是装可怜又是挑逗她,但两个人明明还没有完全和好。这让两个人的分居显得特别可笑。

    路宁都不敢去卫生间照镜子,她不经碰,他又手重,平常就很难避免留印子,昨晚那状况,她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大概没什么能看的了。

    周承琛“嗯”了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下巴蹭了蹭她:“不舒服吗?”

    他的手在她腰上揉了两下。

    这时候装什么体贴。

    路宁忍无可忍,回过身,趴在他耳朵上:“舒服你个大头鬼,我真想跟你互换一下灵魂,让你感受一下。”

    周承琛偏过头,低笑了几声:“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下次改进。”

    他把她整个抱到自己身上,让她趴在他怀里,擡眸直视她:“姿势不好,还是技术不好,不够体贴,还是……”

    路宁捂住他的嘴,拧着眉,小脸皱成一团,可还是漂亮可爱。

    周承琛忍不住拨开她的手去亲她。

    感觉怎么碰都不够。

    可还没洗漱,她会嫌弃,于是克制地,亲了下她的脸。

    路宁真的拿他没办法了,倏忽起了身,从床上爬起来,可刚起身,腿一软又扑通跪下去,被他捞进怀里的时候她懵了好一会儿。

    因为第一次做到腿发软站不起来,她又恼起来,擡手捶他,两个人突然像是幼稚园小朋友,她追着揍他,他一边抱着她一边挡她的攻击,最后他说了句:“我抱你去洗漱,好不好?”

    路宁又踹他一脚,满脸写着我讨厌你。

    但也没有拒绝。

    周承琛抱着她去卫生间,给她挤了牙膏,隔着镜子看她身上暗红的印子,然后低头亲吻其中一个:“抱歉,把你弄疼了。”

    路宁擡手又打他:“你别说了,你真的……”

    真的无耻至极。

    周承琛从身后抱着她,她在刷牙,他在盯着她看,目光一寸一寸地挪,细致而耐心,“你这样很美。”

    路宁踩他,攥紧拳头:“周承琛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好……我不说了。”周承琛侧头吻她的脸,“别生气。”

    他安静了几分钟,路宁刷完牙洗脸,他也挤在旁边刷牙。

    买来就是做单人公寓用的,装修都没有考虑过双人的可能,洗手台不够大,两个人站着有些挤,尤其是他,站在这里感觉有她两个大。

    路宁擡头从镜子里看她一眼,他吐出最后一口水,隔着镜子和她四目相对片刻。

    他用毛巾擦了擦唇角,然后勾着她的下巴吻她的嘴唇。薄荷味的牙膏,清凉的吻,像是两个腻不完的热恋情侣,争分夺秒也要接吻,恨不得相贴到时间尽头。

    他的呼吸又重了,往前两步将她挤在墙和洗手台中间,路宁手撑在后头,使不上一点劲,亲久了腿更软,快要倒下去之前被他捞进怀里。

    周承琛眼神沉黯:“我想……”

    “你不想!”路宁终于找到机会,身子矮了一下,从他胳膊下边钻出去,还不忘回身踢他一脚,“周承琛你适可而止,从昨晚你就在发疯,什么你快死了让我救救你。”路宁当时真的心疼了他一下,现在只觉得匪夷所思,恨不得给他贴上个驱邪的符。

    周承琛靠在那里看她,赤着上半身,比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多了点人气,没那么死板了。

    他肌肉真的不错,就是他整个人对她来说过于高大,让路宁很难纯粹抱着欣赏的态度去看。

    路宁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被睡,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仰着头认真看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发什么疯,出了什么事。你不说,我以后就不会再问了。”

    那种害怕她离开或者被抢走的心情瞬间又涌回来,他擡手圈住她,像是怕她顷刻间飞走似的,低着头表情复杂地说了句:“昨天你跟纪肖燃在公寓大厅偶遇,我就在外头。”

    亲眼目睹妻子和前男友和谐相处的画面,实在不怎么美妙。

    路宁那会儿有点醉,但什么都记得,甚至他这么说的时候,她从脑海里搜刮出的记忆,还能模糊地记起路过确实有辆和他车一模一样的黑色的车。

    只是公寓楼下总是停了很多车,她从来不会特意去注意。

    但路宁不解:“你都说了是偶遇,我也没故意去见他,也没有什么过界行为,我只是帮了他一个小忙,而且徐诗夏也在……”路宁说着说着就有些恼,“那不然我从这里搬走也行,但如果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我们干脆不要……”

    周承琛真是太害怕她说不要在一起的话了,一下子捂住她的嘴。

    “我听见你说想再试试。”周承琛盯着她,眼神里都是悲哀,“我不知道你想跟他再试什么,但我害怕了。”

    他捧住她的脸,脸几乎要贴在她脸上,“别回头看他,行不行?”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头看他。”路宁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那你说句爱我。”周承琛近乎虔诚地轻吻了她一下,“骗骗我也行。”

    路宁咬着下唇,她说不出口。

    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很别扭。

    “你对他说过吗?”周承琛看她纠结的神色,苦笑出声,“你跟他撒过娇吗?”

    还没等路宁开口,他自己别过头去,“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可还是忍不住会想。

    他其实看过一些照片,许默收集资料的时候,整理过一些社团的照片,有一张是路宁踮着脚在他耳朵说话的照片,他微微弯腰迁就她的身高,两个人脸上都是笑意。

    周承琛转身出了卫生间,背对着她在客厅穿衣服。

    小橘从书房出来,跳到沙发靠背上站着,似乎对他很好奇,擡起爪子勾了他一下。

    周承琛把它抱了起来,圈在自己怀里,只是刚抱起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路宁不想理他了,但还是没忍住过去把猫抱了过来,退后两步,拧着眉训斥他:“你是小学生吗?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么,你非抱它干嘛。”

    小橘是一只长毛大橘,他连小白都受不了,还要抱小橘。

    周承琛再次打了个喷嚏,手指抵在鼻尖压了下,近乎赌气地说:“死了算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只是想跟女儿培养一下感情。”

    路宁:“……”

    周承琛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路宁把小橘暂时锁进了书房,给它放了猫粮、水和玩具,然后从书房进卧室,给自己简单清理一下才出来。

    她又喂了他一片抗过敏的药,然后给许默打电话叫他过来接他。

    然后进了厨房:“三明治,吃不吃?”

    路宁在西山没进过厨房,家里的厨师很多,轮不到她亲自动手。

    是以这会儿周承琛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半晌才狐疑问了句:“你会煮饭?”

    他当然查过她,她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从小就没进过一次厨房,厨艺几乎为零,什么时候学的煮饭。

    又或者是跟纪肖燃谈恋爱的时候学的?

    周承琛的神色不自觉冷下来。

    路宁卷了卷袖子:“不会,所以你凑合吃,要么等会儿让许默给你带。”

    她其实没想做饭,只是觉得这么傻待着他指不定又发什么疯,她只是想在许默来之前给自己找点事做,她厨艺不怎么样,但凑合也能吃,毒不死人。

    周承琛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突然上前两步,拉住她放在自己身后,自顾自开了冰箱门去查看:“我来吧。”

    这下换路宁愕然,“你……会煮饭?”

    周承琛回头摸了下她的脸,“嗯,留学时候吃不惯当地的菜,只能自己学着煮。”他看着她,笑了下,“能不能加一分?”

    路宁拨掉他的手:“你……你先做完再说吧。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牛。”

    周承琛手上还戴着婚戒,刻意摘下来,放在她口袋:“帮我保管一会儿。”

    路宁:“……你也太刻意了。”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

    周承琛低头看她。

    还没说话,路宁先打断他:“好好,我的也会戴的。”

    她知道他在提醒她一直没戴过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