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陈小娇满眼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
视线所及都是一片昏暗,自己似乎躺在并不宽敞的榻上,这床榻还在轻微而有节奏地起伏着。
四肢酸软得不能动弹,陈小娇觉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睡了很多年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得让他有些害怕——他不会是又穿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陈小娇就慌忙得难以自抑,仓惶便要起身,只是支着身体的手臂一软,便以一个不够优雅的姿势摔了回去。
安静的空间里一声闷响,也惊醒了另一个人。
“……哥哥?”
昏暗空间里传来的声音带着初醒的喑哑,在本就暧昧的模糊里,听来更是性/感得致命。
陈小娇接收到这个熟悉的信号后,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放松身体窝回榻里。
“……我们这是去哪里?”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陈小娇先开了口。
“……”
然而许久过去,除了依旧起起伏伏的床榻,陈小娇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陈小娇觉得有些烦躁的情绪顺着四肢百脉一直汇聚到心尖上……被下了药的是他,无力的四肢和昏沉的脑袋也可以告诉他之前的“梦”并不只是一个梦那么简单,他是相信他,但他不傻。
——他养了那么多年,捧在心尖上都怕硌着的小东西,最后却是趁他酒醉就随随便便把他带上了床,从头到脚一处不落地啃了个遍,若是再大一些还了得?
紧接着陈小娇就伤心地发现,比起被啃了个遍这个问题,最令他难过的却是“随随便便”……
果然他已经基到无可救药了吗qaq
陈小娇有些颓丧地想将自己埋进厚厚的衾被里,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便被那团影子扑在了腿上,委屈的声音在他大腿边传过来——
“哥哥,阿彻错了……你不要不理阿彻……”
“……”陈小娇觉得自己心里满满的无奈,有一种满腔怒火却无从发泄的无力感,“……你到底是谁?”
……他才不相信自己养大的软软萌萌的小猫会是这个两面三刀的狼豺虎豹(╬ ̄皿 ̄)凸
“阿彻是哥哥的阿彻啊……”伏在腿上的声音似乎已经带上些哭腔,“阿彻知道错了……阿彻不该听那小宫女胡言乱语……可是她说,哥哥不要阿彻了,哥哥会把阿彻赶出去的……她说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哥哥和阿彻在一起……”
“……”
陈小娇咬牙……不心疼,不心疼……——不准心疼你这个没出息的!
许久之后都没有得到回应,陈小娇的腿上也没了哽咽的声音。
又是许久之后,陈小娇蓦然察觉透过腿上亵裤的、已经冰凉的湿意,和小孩儿低哑的笑音:“……哥哥你失信阿彻,明明是你自己说出口的……阿彻今后便是自己一个人了,愿哥哥丢开了阿彻这个包袱之后,与两位嫂嫂白头偕老、恩爱不离,最好是将阿彻忘得干干净净…………”
说完那小孩儿踉跄着爬起来便要走开,却被陈小娇擡手拽住——
“……刘彻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是陈小娇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刘彻,刘彻也因此僵在了那里,甚至忘了接下去的戏码。
“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哥哥,再学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我定不饶你。”
那人的话音里带着强硬和冷淡,只是下一个动作就暴露了压抑的情绪,他将刘彻往下拉了拉,脸上绷得紧紧的,擡手去擦小孩儿脸上还未干的泪,却不知眼底的紧张和心疼暴露无遗。
落在脸上的动作起初有些重,后来便轻缓了下来。
“……以后不许再哭了,你再哭我也不会心疼的。”
那人有些刻意加重语气,顿了顿。
“……所以不许再在我面前哭。”
过了不知多久,有些颠簸和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那人清浅的呼吸和熟悉的温度,安静得如同以往他们相偎过的每个凌晨或傍晚,时间像是加快了步伐又像是拖长了影子,流逝得悄无声息。
刘彻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颗眼泪挤出了眼角。
……刘彻,你要记得,这个人知道你“将来”所有的恶行,却愿意容忍你所有的过错。
只有这个人,你就算死也不能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