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副其实的莎乐美?!”但凡她能控制住局面,决不会让此类事情发生。十年前,就是带着固有的成见,莎拉丢弃了这个可笑的名字。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让他发现完全说错了。
莎拉沐浴后,一边用毛巾擦干身体,一边警惕地注视着紧闭着的门。
出乎意料、也稍微让她感到解脱的是,她此刻不需要负隅顽抗。进入他的套房以来,她一直强烈地要求在沐浴和更衣时保有个人隐私。他默认了她的要求,好象早些时候的冒犯从未发生过一样。惟一的条件是,不许她锁门。
这表明卡萨斯仍然认为她会轻生,莎拉一边拿起早上被他扔在凳子上的内衣,一边叹着气,打定主意要更正他的想法。
以随时都可能轻生来拖住他,在当时是个不坏的主意,这张牌错就错在,她以为卡萨斯决不愿意因她轻生而承担良心的谴责。
事实证明,他没有良心,或者说,他的良心谴责只够表现为他会继续看守她。但是,要想再跟她分享同一张床,绝对没门儿,决不!
也许事态会向有利与她的方向发展,她乐观地安慰自己。最好,他一生气就把她关在某处,她也就不用再看到他。那样,总比他阴魂不散地缠着她,不停奚落她、羞辱她、窥视她、触摸她要好。
一想到他的触摸,莎拉就头晕目眩,好象置于一个庞大的运转机器中,身体的没一个细胞都飞速的转动,血液欢唱沸腾,大脑极度缺氧。
莎拉决定还是换换脑筋,想些别的吧。比如说该穿什么。在这堆衣服里实在挑不出什么可穿的——丝质的、镶蕾丝的、棉布的,但全都是轻柔细软,薄如蝉冀。让一个男人来挑选衣服,除了俗丽无用的衣服外,他又能挑出什么呢?因为他喜欢的只是衣服的样子和它们从指间滑过的感觉。
担心他会厌倦了等待突然闯进来,她必须尽快做出选择。在他从门口探进头之前,莎拉胡乱抓起一件杏黄色紧身棉布衬衫,配以牡蛎色外罩。匆忙地套上衣服,才发现那是件露腰上衣,但时间已不允许她重新挑选更换。
看着镜子里的影象,她不禁脸红了。正如怕看见的,她的身段只有“女性化”可以形容,金色的头发搭在肩上,轻柔昂贵的织物使曲线毕露。她仍然光着脚,因为她出于某种荒谬的理由,不愿穿上那双她选来专为旅行穿的平底鞋。那双鞋和她所穿的衣服配起来一定很难看。
令她厌恶的一点是,她发现她并不想让他觉得她难看。但现在又无计可施。具有挑逗性,这是他用过的字眼。挑逗,从不是她的风格。平时她的穿着都提倡优雅简约、但……
至少,她现在穿上干净衣服觉得清爽了许多。可以让罗西亚把她换下来的那身衣服送去洗了。她不会一直穿着这样的衣服,或许她还可以到茜卡的衣橱里找一找。
莎拉将头发塞到耳后,一咬牙穿上那双黑色的平底鞋,走出卧室。他正在看报纸,没有抬起头。她清了清喉咙,每一次,那严峻、沉思的侧影都令她紧张不安。他转过身子,于是她的不安转为惊慌失措。
他舒展笑容,鼓励地望向她,“很美。就像我想象的一样。”
他的嗓音低沉、性感,充满快乐,但丝毫也不对她起作用。她沮丧地拽着衣服,问:“为什么不选些更实用的衣服?牛仔裤?T恤?我觉得自己看上去像个芭比娃娃。”
“不,怎么会呢!你看上去可爱,你感觉就该是可爱,不是吗?”
他站起身,将报纸塞进抽屉,随手合上,“除了这双鞋子,我们可以另找一双合适的。至于其他吗……”他忽然神色忧郁地望望她,“我的妹妹可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随意游荡在酒吧、的厅这些污七八糟的地方,她从不穿那些难看的、无所不在的牛仔、T恤;她受的是淑女教育,举止就像公主。”
他的眼光中闪着愤怒,莎拉耸耸肩,破天荒头一次,她开始有些同情起这个茜卡姑娘。如他所说的,“公主”一直被关在象牙塔里远离现实?她虽然备受娇宠,却从不允许有真正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权利。难怪她会逃走了。
“我想你对这个不感兴趣。”卡萨斯的话不由让她双眉紧皱,“过来,我答应过要打开你的牢笼,不是吗?”
其实,她很感兴趣。因为这让她了解了这个西班牙女孩为什么会与像父亲那么大年纪的人私奔。
尽管茜卡衣食无忧,被很好地呵护,但是,她却情愿为过正常的生活而反叛,不惜代价要加入普通人的生活。第一次走出象牙塔,对于她,四周一定充满了危险,没有选择她同龄的男孩子闯荡不宁的社会,她仰仗了更有阅历、更富有、更吸引女性的长者。是的,她一定以为,皮埃尔是某种意义上的拯救。
莎拉脑海里想的都是茜卡的问题,竟忘却了自己的困境。她顺从地跟着卡萨斯,下了许多级石阶,茫然地穿过大半个院落,直到看着他打开一扇大门,猛烈的阳光一下子照亮了里面昏暗的角落,她才清醒过来。
“出口就在这儿,”他轻声宣布,“你的牢笼打开了,我们通常将钥匙放在这里。”他把手伸到石门的壁龛里,将钥匙放在里面。“你不必再觉得自己是个犯人了。”
她抬起疑惑的眼睛,在他的脸上试图找到欺骗的痕迹。除了挑战的姿态,什么都没有找到。他穿过打开的门,走到平台上,站在她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莎拉的表情。那威仪的面具下,似乎并没有掩藏可恶的用心。
她梦想获得自由,但是绝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以这种方式。她曾经像个傻瓜似的想象着卡萨斯打开门并告诉她钥匙在哪儿时,她会体会到的片刻的兴奋。
赤裸裸的岩体山脉绵延向远,从人迹罕至的隘口山顶到谷底的距离几乎有一千英尺,那里隐约可见小村庄。用手挡住耀眼的阳光,她可以辨识出城堡的残垣断壁、大片的橄榄树林、广阔的田野、一望无际的庄稼,还有零星点缀着的山羊群。
“我猜想村子里不会有人懂英语吧。”她小声地说,在蓝天艳阳下打不起精神。
平台上有椅子,她过去坐下来。自从他把她带到这里,她的头脑就一直在转,不停考虑着逃跑的方式。但是,卡萨斯每次都有应对的方法,让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然而,在事实面前,她从未感到过如此绝望。她不想听他懒洋洋地告诉自己这仅有的、最后的希望,就像西班牙早晨的迷雾一样在灼热的阳光下烟消云散。
“没有人曾斗胆试图走出这个山谷。况且山路如此崎岖,有一条路通往阿科斯,你从那里来,你知道那儿有多远。其他方向几乎无路可寻。这片山脉没有道路。”他向后靠了靠,看着她。莎拉从未看过如此险恶的人!这样将一切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的人!
痛苦袭遍她的全身。她感到危险无处不在,然而,又悄无声息、无以名状。
莎拉努力打起精神,憎恨自己那么轻易就跌入绝望。难道她会希望没半个小时就有公共汽车通往城堡吗?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监狱扩展了些而已。
莎拉失望地向他看去,卡萨斯点了点头,好象对她的表情很心满意足。“罗西亚一个小时后会准备好午餐,我以为忙于事务恐怕晚上才会回来。莎拉,届时我期望能与你公进晚餐。”
他转身离开,却留下强烈的男人气息经久不散,让莎拉无法思考。她边走下台阶,边想,是什么发生了改变。她知道一定有些什么,但是至于是什么改变了,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怎么改变的,就不得而知了。
只一刹那,意识的深处,灵犀一闪,有如天空中的流星。莎拉试图抓住它,然而它却转瞬而逝,留下心思恍惚的她。
莎拉对自己就这样放弃了逃跑的尝试很生气。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走回去坐在长廊里沉思,直到罗西亚摆上丰盛的午餐。对罗西亚的友好,她以微笑回应。在罗西亚善良的督促下,莎拉吞下以鸡蛋、火腿和虾为原料的沙拉,外加西班牙风味的冷米饭拌鱼子酱、土豆和百里香草,最后,又以清凉、美味的白葡萄酒滋润了自己的喉咙。
美味的食物会令她暂时忘却盘桓在头脑中的孤独和不愉快。她当然不会想念卡萨斯那种更坏事的陪伴的。她更不会因为他选择了去工作就用中被遗弃的感觉。他给了她有限的自由,让她看到了想要用脚逃出去是没有希望的,而且令他满意的是不必再劳神一天到晚看着她,他可以投身与更有趣也更有回报的事情了。
她很高兴,她严厉地告诉自己。高兴起来。
莎拉决定让自己好好睡个午觉,给自己的脑筋一个放松的机会,补足昨晚的睡眠不足。一沾上那可恶的、舒适的大床,她就立刻进入了梦乡。她睡了个长长的大觉,在夕阳余辉中起来,盘算着如何面对可恶的处境。
她一边洗着昨晚换下的内衣,一边迅速地思考着问题。将衣服放在绳上晾好,冲了个不被打扰的澡,穿上茜卡那身衣服,她不再介意她看上去不像平时的自己。
卡萨斯说他大概会在九点钟和她共进晚餐,她可以在这段空闲时间里,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莎拉像个影子遛过长长的套房、巨大的舞厅,以及小巧的、明显用于家庭聚会的客厅。客厅里面按有用于防火的壁炉设施。她不明白,这对兄妹在这里怎样度过一天?又有什么能给他们带来欢乐呢?他们的父母究竟在哪里?据说他们的家族在这里已经数代,难道他们的父母只在圣诞节回来吗?她好不奇怪。
一路思索着,她徜徉在城堡的大院里,头顶的蓝天变成墨黑,她试着拭掉心头的孤寂而走回套房。当她看见卡萨斯站在一扇开启的窗户前时,心里忽地有一种解脱感仿佛血管里的血液,因欢快而流动加速。
远山的风吹拂着他的黑发。卡萨斯缓铪转过身子,眼睛透着沉思,眉毛紧锁,神情好象停留在很远的地方。莎拉想,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奇怪何以那双眼睛为什么那么痛苦。
“好的,”他轻轻摇摇头,仿佛要拂去什么情绪的干扰,“罗西亚和马可斯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晚餐。通常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在这儿用餐。”
她点点头,咬着下嘴唇,想告诉他今天并不是他一个人,她不是在这里吗?
但实际上他是独自一个人。她不算。她的在场可能会使他在挑衅、指责和挑逗她时获得一点乐趣。然而此时他没有这份心情,她的在场只不过起到一种刺激的作用。
他一定正在为茜卡担忧,想知道她安全与否,有没有受到伤害,是不是发现自己只是皮埃尔众多情人中的一员,决不比一个令皮埃尔激动一时的地方更能引起他的关注。
或许他的关心更深、更冷酷。没准儿他已为茜卡安排了一桩王室婚姻,一旦那前程似锦的新郎发现新娘是如此地被毁了,这桩婚事就吹了,“毁”是他曾经用过的字眼。
她的迷茫一定被卡萨斯看在了眼里。因为他的目光变得热烈起来,随即他又给了她一个磁力迸射的微笑。突如其来地,她的双臂被环住,他附下身子吻了她,在他隐秘的男性磁力下,两个人不由自主地缱绻在一起。
莎拉恐惧地将手握成拳头,抵住他下俯的身体,试图挣脱出来。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一直潜伏的、无以名状的危险是什么了?那就是,她被他的身体所强烈吸引,如此危险,那是她在别的男人那里从未感觉到的。从一开始,这吸引力就存在,并且与日俱增。
她必须把握好自己,根除这个念头,提醒自己,他是个怎样的混蛋。在狂野、迷人、性感的拉丁人外表下,他是个如此冷酷、不可理喻的家伙。
莎拉止住思考,并不看他,卡萨斯温柔地笑着,用手示意她坐在沙发上。她整理一下衣襟,昂然走到他的对面,正襟危坐,手放在膝盖上。“我想我们该开诚布公地谈一下了。你知道,把我关在这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也没说是开玩笑。”他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嘴角一弯,“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发现你冷得像块冰,我不至于傻到将你当作玩笑对待。事实上,我对你所表现的诸多不凡的品质深表敬意。”
不管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都不打算追问下去。卡萨斯坐得越来越近,令莎拉因紧张而全身僵直。如果她先移开,就意味着他知道他已经对她产生了影响,危险会变本加厉,更加难以忍受。她必须很冷漠,装作毫无察觉。
“那么也许你会尊重我不得不说的话,皮埃尔要在数星期后才能收到你的留言,而且,也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做出回应。”
“一个男人会不关心自己女儿正处于困境吗?怎么会呢?”
卡萨斯没把她的话当做一回事儿,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他的手慢慢地环绕过来,触摸着她,直触到她灵魂的深处。他用修长的手指缓缓抚弄着她的一缕头发,享受那如丝的感觉。他真是个极爱与人身体接触的男人!
“父亲甚至都不喜欢我,”莎拉小声嘟囔着,“我们俩截然不同,互不欣赏。字我母亲去世后,他就将我送到了寄宿学校。我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想帮他节制自己的行为,但无济于事。美酒、女人、创作,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行为不够得体。”她忽地打住,“当然,那是另外的故事。”她做了个拒绝的手势,希望他别再碰她的头发,那有些,有些……“说到点子上,他是靠灵感生活,要知道他有些丰富的、取之不尽的灵感。正如你说的,我虽然是他的女儿,却更愿意选择过一种用脑筋思考、靠专业吃饭、有报酬的生活。我父亲是不会为了我而放弃眼前的快乐的,所以,你不如放了我吧。”
“不,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他的手指继续抚弄着她的头发,“你是在试图告诉我,你是没有感情的、不折不扣的、没有性别的机器人,是吗?”
卡萨斯又靠近了一点,手滑向她的头顶,转过她的头,与他面对着面,让她直看到那熠熠闪光的黑眼睛的深处。他说:“你很会保护自己,莎乐美,但我了解你甚于你自己。因为我了解激情,我能轻易地辨别出激情的所在。我能看见激情就埋葬在你的内心里,它正冲着我唱歌,它挣扎着,欲冲出被束缚的、无性别的外表伪装,来迎接我们的会面。”
他的手温热,她不自觉地掉转头,脸颊绯红,“请不要再叫我莎乐美。我的名字是——”
“莎乐美。”他慵懒地打断了她,手从她的腰间滑下,触到她裸露的腹部。“我可以为你指出吗?这个名字,比你所认为的更适合你。”
不!她的头脑一再地说不。天呀!他的手竟有意无意地滑向她的胸口。
莎拉觉得血液上冲,狂野而任性。她感到温热的急流席卷她全身的没一个毛孔,舔舐着她的躯体,令她无助得要瘫倒。他搂着她的脖子,头倾向前,嘴唇抵在她的唇上。她感到一阵阵激情的热度,那奇袭而来的、芳香的风中之吻。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震惊之余,她大睁着眼睛,为自己失态的表现而悔恨万分。
卡萨斯缓缓坐直身体,笑容里潜着阴谋。他懒散到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搭在椅子背上,吩咐道:“请进来。”
莎拉以前从未看见任何人像现在看见罗西亚那样高兴,当然,一起出现的还有她的儿子马可斯。他们正有条不紊地摆上很多道菜。她有可以正常地呼吸了。
莎拉将他的手从膝盖上拂去,移动身体,尽量远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她希望自己看上去并不狂热。当卡萨斯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一边打开葡萄酒,一边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着什么,莎拉有些害怕。马可斯向她投以深深的、奇怪复杂的目光。
他看上去还不到十八岁,纤细,很黑,眉目有点像个女氦,但眼神却完全是那种纯粹男性的好奇,表情既是赞同又不赞同,让人捉摸不透。
罗西亚一定向他说起过这个被关在套房里的主人的新情人。从他那打量的眼神中,可以猜到她的外表不符合他心目中的想象。但是她身上缀满饰物的典型女性服装却恰恰证明了她的身份。
这正是这个卑鄙家伙让她这样打扮的原因!她的紧张慌乱,更佐证了他对她住在这儿曾给雇员作出的解释。如果她与他针锋相对,坐在房间的另一边,他的伪装就会不攻自破。
下一次,他再胆敢冒犯,她一定要有所准备,毫不犹豫地给他一记耳光。
“来,这里坐,我们开始用餐。”他的话仿佛给莎拉的太阳穴一记重击,让她头晕目眩。罪恶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今天晚上,我们将不会再被打扰。”此刻她觉得,仿佛就是小红帽遇见了大灰狼。
刚才的情形不会再发生,她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冷却他那突发的热忱,他别再想愚弄她。
莎拉冷静地坐在他的对面,接过他逐一递过的盘子,尽管她没有一丁点儿胃口。当他们坐稳就绪,莎拉平静得予还击。
“看来你不会相信,皮埃尔是不会为了营救我,而舍弃你那泪水涟涟、悔恨不已的妹妹的。那么,不妨让我来推断,或许是你妹妹根本就拒绝回到这里。”
她面无表情,两眼盯着在她手指中转来转去的高脚葡萄酒酒杯,不让对面的突然沉寂打扰了她的情绪。这是他应得的。
“毕竟,”莎拉接着说,“皮埃尔和茜卡现在站在同一立场上是无可置疑的。她或许现在正在庆幸从公主变为了真正自由的女人,庆幸远离了这个没有邪恶和污染的、可爱的却于世隔绝的孤独地方,庆幸可以随心所欲地穿自己想穿的衣服。这儿看上去没什么让她留恋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回来?何况,眼下正有人在教她如何生活!”
“你难道会饶恕一个老头对她所做的一切吗?”他将刀叉扔在盘子里,暴怒的神情差点儿将她震得跳了起来。她迅速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愤怒冰冷得让她冷至骨髓。不过愤怒起码使他忘记了性感的示爱,对莎拉而言,为了她内心的平静和自尊,这是惟一要紧的。
“不,”她平静地说,“我不会饶恕。但据我所知,皮埃尔的绯闻,一向都是与一些年纪大的成熟女性有关,她们大多数是寡妇。”
“寡妇?”他反讽道,“你难道忘了桃丽丝吗?她的第三、还是第四任丈夫不就是因为你父亲与她有染而抛弃了她吗?”
忘记?她怎会忘记这公开的羞辱?
那大概发生在她母亲去世后十二个月,父亲与女影星的亲密照片在小报上沸沸扬雅观内。她当时正以勤勉的学习、良好的举止努力赢得老师的信任。然而,她还是听到周围的一些风言风语。甚至有小报上的照片被贴在她的床头。为了不被别人误解,认为她也继承了皮埃尔的衣钵将生活搞得一团糟,她下定决心永不让感情因素在她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
至今,莎拉也不会改变这一原则。她继续直视着卡萨斯的眼睛,好象他的话根本没有意义,她接着说:“你很替茜卡担忧,这我能理解。但很不幸的是,她遇上了皮埃尔这号人。你父母一定会感到羞耻的,你得承认,如果你保护好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你的推论太多了,小姐。”卡萨斯的拳头擂在桌上,玻璃杯乱跳,“茜卡和我都没有了父母。五年前母亲去世时,我发誓说要带好茜卡。我继承了父亲的基因,为此,我很自豪。但至于茜卡,她不应该继承父亲的吉卜赛血统——这是我母亲的期望。这不适合她!我们尽量不使她受其影响,但你却坐在这儿告诉我,我错了!”
他浑厚的声音因愤怒而变为低吼,眼睛象是挑衅的武器。莎拉扬着头,直面他,他决吓不倒她。原来,他的父亲是吉卜赛人,真有趣,怪不得他喜怒无常。换个时间,在不会被他拧断脖子的时候,她一定要刨根问底。
莎拉不住提醒自己,对他的好奇仅只是出于策略需要。他暴怒着从桌前跳了起来,令她不由地发颤,卡萨斯说:“我受够了这一天。现在要去睡觉了。”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前行,“你想必也想睡觉吧。我命令你,不要再发出一个字眼。一个也不可以!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