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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武侠 > 酒狂逍遥生 > 正传 第 八 章 亡 魂 阵

  昨夜钟莹莹、黄浩、司马俊在林中藏了一宿,天亮后才走出来,经商议再躲不是办法,干脆回城去取了衣物离开福宁州,若有人纠缠,就只有动武。

  他们不走南门,绕西门入城。

  回到升隆客店时,只见一些武林人急匆匆往城外走,见了他们也不来纠缠,不觉感到十分意外。

  司马俊拦下两人打听,说是真正得了宝典的一男一女来了,此刻正到城南外当众交代宝典藏于何处。

  司马俊等人听得目瞪口呆。

  黄浩舒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总算洗清了冤情,这回我们可以安安心心走了。”

  钟莹莹道:“上哪儿去?”

  黄洁说道:“我和姑娘去江陵府呀!”

  司马俊一听这话,心中满不是味,这不是把他撇在一边了么,但一时又想不出办法。

  钟莹莹道:“我相信那一男一女也是受冤的,要是真得了宝典,还回来作甚?”

  黄浩道:“难说,也许真是他们得了呢?”

  司马俊灵机一动,心想何不借此留下钟莹莹,多留一刻算一刻。

  因道:“我们何不到城外听听他们怎么说!”

  钟莹莹道:“好主意,我们受一场冤,总该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黄浩摇头:“那是什么地方?去不得去不得,要是再沾上是非,岂不麻烦?”

  钟莹莹外柔内刚,她拿定主意的事,在家中一向无人反对,当然得除了她娘,可她娘又拗不过她爹,她爹则事事听她,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此时很关心另外一男一女的遭遇,她觉得应该去帮一把,免使二人惨遭毒手。

  见黄浩不去,便道:“那你留在客店,我和司马公子去。”

  司马俊大喜:“这样也好,黄兄在客店里等吧,我陪钟姑娘去去就来。”

  黄浩一听,醋性大发,但他不敢表露出来,连忙说:“不妥不罢,钟姑娘执意要去,我自然不能留下,走走走,这就动身。”

  三人一气赶到南城外,只见人众已围成一圈,他们便硬挤了过去。

  钟莹莹一见仲氏兄妹就有了好感,又听他们是少林弟子,也根本就没有见什么宝典,对他们更加同情,所以才叫了黄浩、司马俊入场,替仲氏兄妹鸣冤。

  三怪儒现身说了葛洪山天灵教设总坛的事后,化解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斗,众小侠才得重新见礼。

  钟莹莹得了个女伴高兴非凡,和仲爱莲手拉手亲热得要命。

  茅山三真人和游龙鞭、双钩王父子、天目三英也来见礼,仲氏兄妹少不得感谢一番。

  回城时,为防意外,大家结伴同行,一路谈谈说说,好不热闹。

  到了客店,茅山三真人、游龙鞭、天目三英仍不离去,只有双钩王父子回了自己的客店。

  众人挤到钟莹莹住的房间里,黄浩又去搬来几只凳子,才把众人安置坐下。

  大家就天灵教的举动议论了一番,茅山老道等人这才离去。

  钟莹莹舒了口气道:“总算洗清了冤情,再不会有人来纠缠了。”

  仲爱莲道:“妹妹你可以无辜了,我兄妹只怕还脱不了关系!”

  司马俊道:“此话不假,除非三日后天灵教宣称他们找到了宝典,否则还要来找你们纠缠,逼你们说出藏宝地点!”

  仲海泉咬牙恨道:“这些人不知是不是人,你怎么说他们都不信……”

  正说到这里,茅山三真人又回来了。

  众人赶紧让座,相互见礼。

  法玄压低声音道:“有一事,适才当着天目三英的面不好说。天灵教霸占葛洪山,志在独吞宝典,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其得去,只怕天下武林遭殃。天灵教教主虽不知是谁,但三大卦主均是老魔头,江湖四大霸主已占其三,他们要是再练了宝典上的武功,这世上只怕再无人与之匹敌,各位且想想看这可怕后果!”

  这话说得众小侠心情沉重起来。

  仲爱莲道:“天,要真是那样,天下武林将经受一场空前劫难,少林必首当其冲!”

  司马俊道:“前辈所说一点不错,天灵教再得了宝典,定将横行天下,号令各大门派。”

  黄浩道:“天灵教决不会如所言那样,调和正邪两道争端,平息武林杀伐。正相反,他们要称王称霸,不可一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宝典万万不能任由他们取了去!”

  法玄连连点头道:“说得好,各位年纪虽轻,却深明大义。因此……”他压低了声音道:

  “保卫宝典的安全就成了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仲小侠当把藏宝地点告诉贫道三人,以便宝典不使流入邪道之手,趁现在无外人,就请直言相告吧!”

  仲海泉一楞,怎么又提这事?

  他道:“启禀真人,我兄妹并未见到什么宝典,也不知是什么人到处瞎说……”

  “怎么?小施主信不过我师兄弟吗?”

  “不是不是,我们真的没见到……”

  法通不悦道:“我师兄弟捍卫葛洪祖师遗宝,出自一片公心,否则又何必当着钟施主、黄施主、司马施主的面询问于你,你不能出于私心隐藏宝典藏处,如果被天灵教搜山得去,小施主不是不知道后果,所以……”

  仲海泉急了:“道长怎会不相信在下所言呢?我兄妹确实没见到宝典呀!”

  法明愠道:“小施主不说出藏宝地点,只能让天灵教阴谋得逞。趁现在为时不晚,快些说出,贫道与各位今夜就闯葛洪山,将宝典抢出,然后和各位一道,将宝典连夜送往少林,以保宝典之安全,这样做小施主可以放心了吧?宝典放在少林由方丈处置,不辜负葛洪祖师当年留下遗宝造福世人的心愿。”

  法玄道:“道理已说明,小施主三思!”

  仲爱莲又急又气:“三位道长,用不着三思五思,我们的确不知宝典藏于何处……”

  法玄沉下了脸:“这么说.小施主女施主为了一己之利,不顾天下武林了吗?”

  仲海泉气道:“道长,我们说的你们不信,在下言尽于此,别无他法。”

  法明冷笑一声:“两位施主想私吞宝典,这未免打错了算盘。黑白两道的好汉都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二位可是插翅难飞!到时候宝典拿不到手反而丢了性命,后悔莫及!”

  仲海泉道:“事实如此,只好听天由命!”

  法玄等三人怒气冲冲站了起来,也不打声招呼,拂袖而去!

  仲海泉叹道:“天啊,我纵使掏出心来只怕也无人相信!”

  黄浩苦笑道:“昨日我与钟姑娘也是百口莫辩,我看还是走了的好!”

  “走?这可不是办法!”门外有人接腔。

  众侠一瞧,是天目三英霍家兄弟。

  三人进来大咧咧一坐,老大霍熙光道:“各位,光躲不是上策,如今之计,由我三兄弟跟随各位上山,取出宝典,再远走高飞,找个清静地,我们共同参悟宝典成功,只要练成了天下无敌的本领,这世上还会怕谁来?”

  众小侠一听,不禁面面相觑。

  走了三个老道,又来了三个宝货,真叫人哭笑不得。

  仲海泉只好又重复他说过上千次的老调,可看得出来,天目三英根本不信。

  霍熙光不悦道:“小老弟,这一套不必在我兄弟三人面前耍。这宝典只能让正道英雄获得,千万别落入邪道枭雄之手,你兄妹是少林弟子,这点道理该懂。小小年纪不该贪心,你即使拿了宝典去,也参悟不了上面的高深武学。只有我三兄弟加以指点,你才可期望有成。

  趁现在天灵教还未获得宝典之前……”

  仲海泉终于忍耐不住,大叫起来:“够啦,三位,我不知有什么宝典,你们自己上山找去吧!这些废话对我说有何用!”

  霍家三兄弟大怒,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霍熙光怒道:“今日我三兄弟救了你们,你们就这么忘恩负义,好小子,走着瞧!”

  三人怒气冲冲走了,屋里的人一时说不出话,大家明白,灾难并未消除。

  忽然,人影一闪,笑狐出现在门口。

  钟莹莹对他印象极好,忙招呼他:“笑狐大哥,请进来坐!”

  边小龙听见如此称呼,喜得心花怒放,连忙走了进来,边走边说:“打扰打扰……”

  未坐定,仲海泉冷冷道:“尊驾是不是又来问宝典被我藏于何地,那我只好令尊驾失望了,宝典在下从未见过……”

  边小龙一楞,忙道:“误会误会,在下是来向钟姑娘报消息的。”

  钟莹莹道:“笑狐大哥是帮我们的,昨天只有他站出来替我们说话!”

  边小龙道:“姑娘,在下认识……”

  “我知道我知道,惠叔叔前不久来家说过,家父谢谢你说的那些消息。”

  边小龙乐道:“这就好这就好,那么姑娘就可以相信在下了。”

  “当然啦,笑狐大哥!”

  “在下姓边,名小龙,不过姑娘你就这么称呼吧,我来此是警告几位,两个阎王还有了空和尚他们,正密谋劫持少林这两位兄妹还有姑娘你和黄少侠,用严刑拷打逼供,然后上山与天灵教争夺宝典。他们说只要四位招出藏宝地点,一部分人与天灵教周旋,一部分人去取宝,保准万无—失,所以在下特来告知诸位,千万要小心,可别着了人家的道儿!”

  黄浩—听,叫苦道:“不是没有我和钟姑娘的事了吗?怎么还不放过我们?”

  边小龙道:“他们拿不准少林两位和少侠两位究竟谁知道藏宝地点,所以就象阎王讲的那样,有一对捉一对!”

  黄浩道:“既如此,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出城走吧?”

  边小龙道:“走不得走不得……”

  “不走在这里等死吗?”

  “少侠莫急,听我一言,你要是出城,马上就有人跟踪,你走不掉的。况且一旦到了野外,少侠等人势孤力单,能是人家的对手吗?要是留在城里,牛戈等人却奈何你们不得,因为其他人决不让他们独吞宝典,可由他们相互钳制,只要熬过三天,等天灵教有了个说法,各位才能安然离境。

  司马俊点头道:“狐兄说得有道理,看来只好这样了。”

  黄浩道:“这三天我们又该怎么办?你不是说牛戈他们要来劫持我们吗?”

  边小龙道:“各位要随时小心,防人暗算,特别是要小心闷香迷魂粉之类的玩意儿,只要不被迷倒,动起手来势必惊动客店的武林人,他们决不会眼睁睁看着各位被掳掠而去。”

  黄浩叹道:“早知如此,真不该来!”

  边小龙又道:“各位出进莫要落单,五人相互照应,在下暗中也会帮忙,只要小心,也不会出什么事!”说完站起来双手抱拳:“在下告辞,千万小心!”

  五人均向笑狐道谢,送到门外分手,又回到房内商议对付之法。

  钟莹莹让仲海莲与她同住一屋,黄浩与仲海泉住一屋,司马俊仍单住。正说着,卫荻与朱喜奎来了,仲氏兄妹又向钟莹莹等人引荐。

  在郊野动手时,人都分散,卫荻与朱喜奎罢斗后不见仲氏兄妹,两人商议回城再找。

  在城里问了好几家客店,才算找到他们。

  仲海泉把边小龙说的复述了一遍,大家共谋对策。卫荻与朱喜奎要搬过来住,又多添了两份力量。

  仲氏兄妹十分高兴,卫师兄是掌门的记名弟子,武功修为自是不弱,有他在就更有把握对付凶魔。

  早就到了午饭时间,七人带好兵刃,高视阔步,全不把街上的江湖人当回事,要盯梢的,要跟踪的,只管请便。

  他们找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用膳,一进门,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上楼去,本是嘈杂的楼面,竟然一下子静了下来,全把两只眼睛拿来盯在他们身上。

  坐定后,不用说,照样被许多双叹睛紧盯着。

  卫获道:“不理会这些痴人,要什么莱只管点吧,哪位代劳?”

  司马俊笑道:“朱兄年岁最大,由朱兄点吧,再来点儿酒,今日畅饮一番,气死群丑!”

  仲海泉道:“好一个气死群丑,我们自管舒心畅意吃饭喝酒,让他们绞尽脑汁夺宝去。”

  钟莹莹与仲爱莲并肩而座,小声交谈,不时注意周围的人。

  但钟莹莹发觉总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仿佛眼球子都要掉出来了,不禁羞红了脸,连忙把头低下。

  仲爱莲行走过江湖,司空见惯男人如火的目光,所以浑不放在心上,只有她敢东张西望。

  忽然,她“噫”了一声,扯扯钟莹莹的袖子小声道:“妹妹,你看笑狐那一桌。”

  钟莹莹抬起头来,仲爱莲小嘴一呶指个方向,顺势看去,离她这一桌两丈开外,靠柱子那一桌,坐着笑狐边小龙,两个极美的年青妇女,估计有三十岁左右,她俩左边还有个书生模样的年青人。

  她的目光和年青书生相遇,此人一副堂堂男子汉相貌,可是他忽然一笑,满腔顽皮相,那神态有些滑稽,但转眼间又变得一本正经。

  只见他把一杯酒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又嗅,两眼半睁半闭,似被美酒熏得昏昏然、飘飘然,那沉醉的神态十分可笑,她不由碰了碰旁边的仲爱莲:“你瞧,那是个酒鬼。”

  仲爱莲笑道:“这个人真有趣,不过他身边的二女不知是什么人,等有机会向笑狐打听打听。但是,有句话我想告诉你,这笑狐可不是好东西,妹妹你是神龙剑钟前辈的女儿,切不可与此类人来往坏了名声。”

  “可笑狐是帮我们的呀!”

  “谁知他安的什么心?妹妹你未闯过江湖,以后阅历多些就知道了,须知人心隔肚皮,知人知而不知心哪!”

  这时酒菜端来,男人们斟满了酒,二女不喝酒,自顾吃饭。

  她不时抬起头偷觑那贪杯的书生一眼,发觉每次都和他目光相遇。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象藏着一团火,每次对视都会使她耳热心跳。

  她匆匆把饭吃完,司马俊、黄浩争着要为她盛饭,争着向她敬酒,都被她一概拒绝。她从不沾酒,饭只吃一碗。

  闲坐着没事,她就大着胆瞧瞧周围的人,可常常忍不住又去看那贪杯的书生。

  有几次他和那两个女的说话没注意她,便趁机把他再看个仔细。

  此人长方脸,棱角分明,两只眼睛十分有神,高高的鼻子,方正的嘴。

  比起来,他不如黄浩秀气,更不如司马俊美俊,但他却有一种吸引力,让你见过他之后不容易忘掉。

  正想着,发现他转脸来看她,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心儿也随之怦怦乱跳。

  忽然,她听见有人说:“各位,在下向各位敬酒,钟姑娘,请!”

  一抬头,是笑狐,她笑着拒绝。

  仲爱莲等他们喝完酒,问道:“请问,和你一桌的都是些什么人?”

  笑狐得意地说:“噢,问那两位姑娘呀,紫衣罗刹荀云娘,玉面蛇精甘蕊,她们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至于那个书生,废物、无赖、酒鬼是也。在下欲请荀甘两位助各位一臂之力!”

  他满以为这样一说,众侠一定惊喜交集,又要百般感谢他一番。

  可是,他在众人脸上看到的是惊讶、嫌恶。

  “呀!是她们!”仲爱莲讶然道:“真想不到!”

  钟莹莹在家也听诸葛大伯讲过二女,江湖上盛传二人既凶残又淫荡,没想到两女长得如此秀美,这样美的人会作恶吗?”

  她忍不住轻轻道:“这么美的人会乱杀人吗?狐兄?”

  边小龙道:“那全是胡说八道,都是些嚼舌头的乱嚼出来的,你不去惹她们,她们怎会无缘无故杀人?”

  仲海泉冷笑道:“无风不起浪,不见得所有人说的都是假的吧?”

  笑狐大为扫兴,顶他道:“那么人人说你藏了宝典,你果然藏了吗?”

  仲海泉脸一沉:“在下少林出身,名门子弟,怎能和邪道煞星相比?你未免太离谱吧!”

  笑狐转身就走,回他座位去了。

  司马俊道:“二女是邪道上的凶魔,早该将她们除去,正道名门大派也太宽容了。”

  黄浩道:“笑狐与两个女煞星勾结,还说什么来帮我们一把,我看他安的不是好心,他要我们别离开福宁州,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仲海泉道:“我们可不能任他摆布,该行该止自行决定。”

  卫荻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吃完饭回去再议,小心隔墙有耳!”

  于是众人又相互劝酒,不再谈论正事。

  钟莹莹听了男人们的议论,默默地在心里琢磨,笑狐的话她觉得很有道理,自己和黄浩不就被人众口一词咬定是得了宝典的人吗?

  你声嘶力竭去为自己辩解,又有谁来相信你?二女也可能和自己一样蒙受冤屈的。但是连爹爹和诸葛大伯都说,二女是煞星,专与正道英雄作对,所以也不能说仲海泉他们说得不对。

  但笑狐呢?他是在帮我们还是算计我们呢?她觉得应该相信笑狐,黄浩未免太偏激了些。

  至于那个书生,笑狐说他是废物无赖酒鬼,一点看他不起,他果真是这样的吗?

  看来,对人可不能只看表面,二女貌虽美,却是杀人如麻的女煞星,那书生看上去象个伟丈夫,却是个无赖和酒鬼,唉呀呀,真是想不到啊!

  此刻,她偶一抬头,就见笑狐和那个不知名的书生还有二女付了账走了,书生还对她微微一笑,她又赶紧低下了头。

  几个男人总算喝完了酒,司马俊抢着付了账,一行人便下楼回客店。

  迎面却碰上双钩王费锦山父子和两个陌生人,卫荻认出他们是峨眉的双龙笔刘尚武、冷面书生洪飞。

  费锦山抱拳道:“各位请留步,老朽有一言奉告。黑白两道的贪婪之徒,欲加害于这两位兄妹,两位虽百般辩解却毫无用处,望二位处处小心,勿中恶人圈套!”

  仲海泉连忙答礼:“多谢前辈授手之德,晚辈等一定谨慎,请前辈放心。”

  双龙笔刘尚武道:“天灵教三日之约,恐怕也不是好事,我辈同属正道仗义,当同舟共济,望各位保持联络。在下与费老英雄住‘迎宾’客店,与各位相隔不远,有事只管知照一声!”

  众小侠道谢了一番,彼此别过。

  仲海泉叹道:“费老英雄不像茅山老道,何以同属正道侠义,胸襟却如此不同!”

  回到客店,后面紧跟着两人,自称齐鲁双雄丘雷、张大勇,卫荻在福州见过他们,那夜他们参与斗紫衣罗刹二女,是白道出名人物。

  大家在钟莹莹房内坐定,仲海泉请教来意,丘雷说天灵教居心不良,霸占葛洪山以便搜寻宝典,趋这些妖邪还未得手,请仲海泉立即上山取出宝典,他兄弟二人可保他平安云云。

  仲海泉心想,又来了,只是二人不像茅山老道、天目三英这般露骨,话说得巧妙,他二人为使宝典不落贼手,只护送他上山取宝,并未有染指之意。

  嘿嘿,哄三岁小儿去吧,真要有这么回事,宝典取到手,他二人不抢才怪。

  他叹了口气道:“二位,在下确实没见到过什么宝典,已当众申明多次,二位盛情心领,只是在下无能为力,还请二位海涵。”

  丘雷不悦道:“我二人出于公心,又不抢你的宝典,只是不愿把圣物落于贼手,凭我齐鲁双雄在江湖上的万儿,你莫非还信不过?”

  仲海泉苦笑道:“二位出于公心,在下当然知道,但在下未曾见到宝典也是事实……”

  张大勇怒道:“休要执迷不悟,若宝典落于邪派之手,你就是武林的大罪人!想不到少林出身的弟子,竟是这般不明事理,宝典并非少林之物,你凭什么据为己有?”

  仲爱莲气不过,道:“二位,这不是南瓜秧攀葫芦藤,纠缠不清吗?我们根本就没见什么宝典宝经,又带二位到何处去取?二位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丘雷大怒,愤然站起,厉声道:“宝典岂能由你二人私下取走,我二人好言相劝你们竟敢不听,到时候休怪丘某眼中认不得人!”

  司马俊把脸一沉:“二位要取宝典尽管去取就是了,二位不是说宝典在山上吗?那又何必来此纠缠,不嫌多此一举?”

  丘雷黑脸胀得通红,恶狠狠威胁道:“不说出藏宝地点,你们休想出福宁州一步!”头一摆,对张大勇说:“咱们走!”

  仲海泉冷笑道:“少侠我什么时候想走,有谁又拦得住?”

  丘张不再说话,迳自走了。

  朱喜奎叹道:“这真是哑巴上公堂,有理难辩,黑白两道都不由你分说,一口咬定,如此纠缠下去何日能了?”

  仲爱莲气道:“什么白道仗义,一点理也不讲,你听他二人嘴上冠冕堂皇,骨子里还不是想私吞宝典,真是道道地地的伪君子!”

  钟莹莹道:“有理说不清,说了也没人相信,得想个办法出来才好!”

  黄浩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多呆一天便多一分烦恼,与其纠缠不清不如一走了之,各位以为如何?”

  莹莹道:“可笑狐说……”

  仲爱莲岔话道:“笑狐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奸狡之徒,他和两个妖女勾结一气,焉知安的什么心,打的什么主意?我看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哪能把他的话当真?”

  卫荻道:“正邪两道水火不容,笑狐并非侠义君子,当属邪道,两个女煞星更不必说,我辈都是名门正派弟子,决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切不可上当!”

  钟莹莹虽然承认他们的话对,但心里总觉得笑狐不是坏人,他说的不要离开福宁州的话很有道理,为何就不能听呢?但她又找不出理儿来反驳仲、卫黄等人,只好闷声不响。

  司马俊道:“笑狐奸诈狡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的话半句不能相信。他要我们留在福宁州,我们就偏不留,免得中计。”

  朱喜奎久闯江湖,年岁也大些,他想了又想,觉得离开此地风险太大,于是道:“各位,只怕这客店周围已布满了暗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耳目之中,离开福宁州并非易事。

  只要出了城,彼辈正好在荒郊下手,我们虽说已有七人,较之剥皮阎罗等人仍嫌势孤,所以还是暂不离开的好。”

  钟莹莹接嘴道:“我也这么想,现在走不是时候。”

  仲海泉道:“若是不走,他们就咬定我们,还要上葛洪山取宝,不是更说不清了吗?”

  黄浩道:“是呀,干脆一走让他们死心!”

  司马俊道:“钟姑娘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留下来,看谁敢动我们一根毫毛!”

  黄浩一楞,这司马老兄怎么忽然改了主意?钟姑娘只是说朱喜奎的话合她的想法,并没说出什么理来,他为何不提朱偏说钟姑娘?啊,对了,他是在讨好她呀!这狡猾的东西!

  因道:“不过,钟姑娘的话也对,留下就留下,看他们能奈我何!”

  仲爱莲把两人看了看,马上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心想这两人也真是的,为讨好钟莹莹,置大局于不顾,算什么男子汉!

  她赶忙对钟莹莹说:“妹妹,如果留下,我们防不胜防,光黑道上的人就够我们对付的了,再加上白道上的那些伪君子,我们吃得消吗?况且留在城中是笑狐的主意,而笑狐又是受妖女的指使,这明摆着是设的圈套,我们怎能闭着眼上大当呢?依我看,走为上策!”

  钟莹莹年幼,不喜辞令,一时找不出话来,只好道:“那就听姐姐的,走吧!”

  黄浩大喜:“好,那我们走,今晚二更出城,钟姑娘你看如何?”

  钟莹莹道:“问大家吧,我不知道。”

  卫荻道:“若无异议,就这么定了。”

  朱喜奎道:“酉时中,戌时前走最好,正是大家进晚膳的时候,他们料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时候出城。若是二更以后,他们防范必严,说不定还会向我们下手,只怕脱不了身。”

  大家都觉他说得打理,赞同此议。

  朱喜奎又道:“在下和卫总巡主可以先走,司马公子稍后再走,只要他们认定的正主儿不动,就不会接近我们。余下四位最后走,让他们摸不清底细。”

  商议定,各人回房养息。

  黄昏,仲家兄妹、钟莹莹、黄浩装作出门吃饭,慢悠悠在街上走。

  他们出店不到一刻,从城外返回的朱喜奎替他们上楼取了包裹,又在柜台结了账,把四人座骑牵走,到城外等候。

  客店周围的暗哨,已跟在仲家兄妹等人身后,所以朱喜奎相信自己的举动瞒过了他们。

  四人进一家酒店瞅瞅又退了出来,大概是客满坐不下,又往一家酒店去,但刚进去又折身走出。

  那些跟踪的人不下五六个,四人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办法,走到十字街口忽然各朝一头,四个人走四个方向,把那些跟踪的人搞得莫名其妙,慌不迭分头跟踪。

  这一伙人中又分白道黑道,彼此又相互防范,所以不能联合对付四小侠。

  四个方向都走人,他们人手不够,只好丢下一两个方向不管。

  四人越走越快,钟莹莹走南门,仲爱莲走东门,仲海泉走西门,黄浩走北门。

  钟莹莹一出城,就见朱喜奎牵马等着,一见她催她上马先走,司马俊、卫荻在三里外等候。

  仲爱莲、仲海泉等三人疾走一阵,又绕回到原来的十字街,直奔西门外。

  那些跟踪的武功平平,追不上三人的脚程,不一会便失了踪迹,惊得他们赶紧去找各自的主子报信。

  仲海泉等三人先后从朱喜奎手中接过疆绳,举鞭赶马,不一会便与在三里外等候的卫荻等人会合,你追我赶一路快马加鞭。

  这一气足足跑了半个时辰,天已黑了下来,众人找个平坦地坐下歇息,吃些干粮。

  爱莲道:“幸而平安出域,明天让他们追吧,看他们赶得上!”

  黄浩道:“总算是离开了是非之地,明日天亮后在下与钟姑娘就和各位道别,一路往西。”

  司马俊吃了一惊,这还得了,让他和钟姑娘一道,岂不成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吗?

  他忙道:“钟姑娘何往?回家吗?”

  莹莹道:“不,我去江陵府找爹娘。”

  司马俊故作大喜状:“啊,真是再巧不过,在下也正要前往江陵府呢,正好结伴而行。”

  黄浩大怒,心想你这不是胡扯么,人家不去的地方你不去,要去的地方你来瞎凑合。

  他冷冷道:“司马兄去江陵府有何公干?”

  “在下奉师命去探望一位故旧。”

  “那司马兄尽可一路游山玩水,不必急着赶路,在下和钟姑娘有急事,只好先走一步。”

  司马俊暗骂这小子混帐,表面上仍平平静静说道:“一人上路,可紧可松,但在下所探故旧已身染重病,不得不连夜兼程,是以也顾不上游山玩水了。”

  黄浩在心里大恼道:“你小子既然去探望重病之人,那为何在福宁州耽搁这许多天?分明是一派谎言,只不过死乞白赖想缠住钟姑娘罢了,这点点心计,骗得过我罗浮剑客?”

  正想出口点破,只听仲爱莲笑道:“三人结伴上路最好,大家说说笑笑好解闷,妹妹你说对吗?”

  钟莹莹道:“对虽然对,但他们都是男的,没趣得很,姐姐你要没事和妹妹走一道如何?

  快说呀,和妹妹一道走吧!”

  黄浩心里正骂仲爱莲多管闲事,听见钟莹莹如此说,心里很不是味道。

  仲爱莲笑道:“我的好妹妹,愚姊自然也想同你去的,但要和兄长赶回郑州府,把这里的情形禀报给家师,之后说不定家师还要让我兄妹到少林寺面禀方丈大师,所以没空儿和妹妹一道去,只好等以后再看时机

  钟莹莹叹口气:“唉,有姐姐作伴多好!”

  黄浩、司马俊有些尴尬,但无人说话。

  卫荻道:“快吃干粮吧,今夜多赶些路,说不定人家已追来了呢!”

  “对了,阎王爷早在此地等侯你们,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以为你那点鬼门道还瞒得了大爷们吗?哈哈哈,真让人笑破肚皮!”

  这突然传来的说话声,惊得七人跳了起来,只见官道两旁离他们坐处六七丈外,竖桩子般黑压压站了两排人。

  又一粗门大嗓喝道:“爷爷们在此地设伏,早已恭候多时,你们偏偏又在此地歇息,这叫自投罗网,识相的放下兵刃,乖乖儿束手就擒,只要上山取了宝典,就饶你们的小命,要是再敢巧言令色骗人,那就断臂断足,先把你们整治成残废,再一个个受刑,直到招供为止,咱家这些话你们都听懂了吗?”

  司马俊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本公子爷面前放肆,报上你的狗名来!”

  “司马俊,追命罗汉今年就追你的命!”—个高大黑影吼叫着就要冲上来。

  “慢,罗汉兄,对付这班小子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劲,瞧我手下整治他们好了!”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说。接着又吼道:“十二夜又、小鬼们并肩子上,把这般小子活捉了!”

  只听一声呐喊,有数十人从四面八方逼了上来。

  他们不跑不冲,但脚下极快,从四而合围之势包抄过来。

  卫荻低声道:“各位背对背迎敌,不要分散了彼此不好照应。”

  七侠同时亮出兵刃,自行围成—个小圈,严阵以待,只等那些夜叉小鬼过来厮杀。双方相距五丈时,夜叉小鬼们忽然停下了,只听一个尖嗓子唱道:”魂兮魂兮归——”接着众人齐和:“阎王招汝魂——”

  像念经似的,一遍又一遍,三遍后嘎然而止,声音凄厉,恰似鬼哭狼嚎。在这荒芜郊地夜幕低垂之际,叫人毛骨悚然。

  众侠均末见过这种场面,两个姑娘吓得手拉手紧靠在一起。

  司马俊骂道:“装神弄鬼的小丑,有本领的放马过来……”

  言犹未了,突见对方人人把手一扬,似往己方扔掷暗器,便喊道:“小心!”

  于是不听暗器破空声,撒出的是一把淡淡的粉尘,但闻一股异香带着难闻的腥味,司马俊江湖阅历多些,忙喊道:“不好,快闭气!”

  与此同时,朱喜奎也喊道:“快跑……”

  但为时过晚,首先是没有阅历的钟莹莹软倒在地,紧接着黄浩、朱喜奎、仲爱莲、仲海泉相继晕倒,卫荻、司马俊摇摇晃晃挣扎着冲出几步,最后扑地而倒。

  牛戈得意地扬声道:“亡灵堂的迷魂粉天下无解药,胆敢与本堂作对的人便以此为榜样。

  本座只要半个时辰不赐解药,这七个没用的东西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独臂虎爪曹三赞道:“亡魂阵名不虚传,牛堂主夺宝立首功!”

  独眼豹胡定奉承道:“迷魂粉独步天下,果然厉害无比,佩服佩服!”

  牛戈洋洋得意:“捉拿几个小辈,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剥皮阎罗邢甲道:“走走走,小心白道那伙不长眼的东西追来。”

  牛戈下令道:“把少林那一男一女带走,其余的就扔在路边挺尸!”

  邢甲道:“慢,把钟丫头黄小子也带上吧,他们之中总有人知道宝典藏于何处。”

  牛戈道:“好,依你的,带走四人!”又命黑白无常给钟仲等人服解药并点上穴道。

  不一会,钟莹莹等四人相继醒来,但却动弹不得,一个个急得心如火焚。

  牛戈喝道:“架起四人,快走!”

  忽听一个女子声音冷冷说道:“牛戈,你打的好算盘,人就这么轻轻易易带走了吗?”

  牛戈一惊:“什么人,敢管牛大爷的事!”

  又一个女子声音道:“哟,好威风,你牛戈的事,我姐妹就是要管!”

  随着话音,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两个美女悄生生并肩而立,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牛戈还未及开口,“刷”一下,在她们身边又多了个人,却是那笑狐边小龙。

  “牛堂主,这两位姑娘是公良前辈的高足,想必堂主早有耳闻……”笑狐笑嘻嘻一抱拳。

  牛戈一怔:“紫衣罗刹,玉面蛇精?”

  “堂主好眼力,好眼力,正是她两位。”

  牛戈暗自心惊,二女的大名他是久仰的,但他怕的不是她们而是公良品那个老杂碎,看来只有先稳住她们,等宝典到手再说。

  他强忍怒气,道:“二位姑娘,亡灵堂与二位素无过节,若对宝典有意,不妨大家联手,二位意下如何?”

  话刚落音,又听有人吵吵嚷嚷:“闪开闪开,我找我两位姐姐,你们这些煞材别挡道!”

  话声中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从官道走来,牛戈手下的夜叉小鬼大概慑于二女威名,果然没有人拦阻他。他迳自走到二女身旁站下,边小龙心想,这是什么地方,你小子找死!

  云娘道:“兄弟,怎么不在官道上等我们,这里没一个好人,不怕人家杀了你?”

  肖劲秋道:“官道上黑乎乎的,一个人好害怕,不如跟着两位姐姐好些。”

  甘蕊道:“你真是的,这么大了还不听话,这里的人凶霸霸的,动起刀枪来我们可顾不上你,还不快走开!””那……好吧,好吧!”肖劲秋犹豫着退开。

  牛戈心想,这小子原来不会武功,要是制住了他,二女就不敢相逼太甚。

  心念才动,他身旁的剥皮阎罗邢甲与他一个心思,身形一晃已到了肖劲秋身边,—把捏住他臂膀,只听“哎哟”一声,已被邢甲拖了过来。

  二女见状一声斥喝欲飞身抢救,邢甲举起一只巨掌按在肖劲秋头上喝道:“敢动!爷爷就活劈了他!”

  二女投鼠忌器,不敢移动身子分毫。

  荀云娘喝道:“邢甲,你敢动我兄弟,这一辈子跟你没完!”

  甘蕊斥道:“快放了我兄弟,你想找死!”

  邢甲阴笑道:“好说好说,两位不必着急,牛堂主邀二位入伙,只要二位答应,彼此就是一家,老夫自然不会伤害令弟。天灵教霸占了葛洪山,上山取宝还得仰仗二位大力,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说着把肖劲秋带到钟莹莹等人跟前,也不点其穴道,只命人看守。

  笑狐只想救钟莹莹,肖劲秋的死活倒不放在心上,只是这家伙落到人家手里,二女的行动便受了限制,想救人就难了,都是这酒鬼害的,得想个办法才好。

  他眼球一转,叫道:“牛堂主、邢前辈,二位姑娘何等人物,怎会受人挟制,拼着不要这位老弟的命,也不能栽这么大的跟斗,我看两位的算盘打错了吧!”

  这意思明显不过,肖劲秋大叫起来:“笑狐,你什么话,公子爷的命能不要吗?你……”

  边小龙劝慰道:“肖公子,你是读书人,深明大义,须知江湖儿女最重一个“名”字,二位蛄娘不能为了你老弟声名坠地,所以只好让老弟委屈些,这条命就不要了吧,以成全你两位姐姐的英名,这叫做虽死犹荣。每年到今天的忌日,我老哥定设香案祭祀,以告慰老弟之灵,老弟你可以放放心心去了……”

  肖劲秋大骂道:“笑狐,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凭什么要去了,我家金银堆成山,有享不尽的富贵,你才是该去那阴间地府……”

  牛戈见状,十分高兴,大声道:“二位姑娘究竟何意,我牛某洗耳恭听。”

  云娘故意作难道:“要是不顾肖弟弟的性命,我才不和你打联手呢,可是肖弟弟的命又不能不管……这个……”

  笑狐忙道:“二位千万别受人挟制……”

  邢甲大喝道:“笑狐,你是成心和大爷们作对,小心你身上这张狐皮,邢大爷早晚要将它剥下来喂狗!”

  甘蕊道:“牛戈,邢甲,把我弟弟放了,有什么话再说。”

  牛戈道:“二位愿与我们联手,只要说个‘好’字,人自然就放了。”

  甘蕊道:“我姊妹从不受人挟制,须先放了人,再说联不联手的事。”

  就在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钟莹莹忽然听到一阵细如蚊绳的耳语声:“钟姑娘,不必伤心,快把被制穴位告诉在下……”

  钟莹莹一听,连忙止了泪。她从小娇生惯养,未离开过爹娘,更未经历过人世风波,眼看落入这些杀人魔王之手,还不知要受到什么样的酷刑折磨,心中的恐惧焦虑可想而知,自忖已无生路,连爹娘也不能见一面,禁不住涕泪交流。

  正当绝望悲伤之际,笑狐和两个女煞星突然现身,不禁又唤起一线获救的希望,她专心致志听着双方的对话,没想到那个喝酒的公子也冒冒失失闯了来,被邢甲老魔治住,胁迫二女与他们联手。

  笑狐那番话虽对自己有利,但却是不顾这肖公子的命,心中又觉不忍,眼泪不由又滚了出来。

  待听到有人以内家上乘功夫传音入密让她说出被制穴道,不禁十分惊诧,忙向周围看了看,仲氏兄妹、黄浩和她一样穴遭受制,一个个搭拉着头,萎顿无神,司马俊、卫荻、朱喜奎则直挺挺睡在地下不省人事,除此而外就是这个姓肖的书生,再无其他人。

  她不由把眼注视着他,只见他微微一笑,嘴皮又动了动,她清楚地听见他说:“钟姑娘,快啊,在下替你解了穴,你马上给那几位解穴,解了穴也别动,等他们几位恢复了体力,再设法冲出重围。”

  这下她明白了,这个被笑狐称为无赖、酒鬼的书生,原来也会武功,她不禁大喜过望,连忙轻轻说出穴道位置。

  紧接着左腰背上有股劲气一冲,受制穴位被解,不由大吃了一惊。她出身于武林之家,自然识得是隔空解穴,这肖公子的内功修为竟已到了最上乘境界,使她大为敬佩,刚想向他道谢,又听他说道:“在下以一粒土块弹去,不知打没打中姑娘的受制穴位,若没有打中就再试一次。”说着,他抖抖袖子,意思是他的手缩在袖子里好弹出土块。

  钟莹莹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心想,我说这么年纪轻轻哪能练到这一层功夫,怪不得是以指力弹出土块,这我也做得到。她点点头,以传音入密回答道:“多谢公子,穴道已解。”

  “那好那好,就请姑娘为他们三位解穴吧,记住不要妄动,赶快调息要紧。”

  “放心,我这就告诉他们。”

  钟莹莹逐将身边的仲爱莲解了穴,仲爱莲又替仲海泉解穴,仲海泉则替黄浩解穴。

  他们穴道受制时间不长,穴道一解,气机畅通,但听了钟莹莹的话便仍装萎顿样子。

  这时又听荀云娘道:“你们妄伤无辜,又劫持我小兄弟,这样的行径是联手的诚意吗?”

  牛戈尚未回答,突听姓肖的书生大叫:“二位姐姐救我……”忙一扭头看去,只见那小子跑了过来,想从他身边绕过,避开邢甲,便轻哼一声横一跃,正好堵在这小子前面,一把揪住其衣领狞笑道:“小子,你往哪儿跑?”

  话音刚落,猛觉腰间志室穴一麻,情知不好,正要大叫出声,就听那小子传音说:

  “怎么,要让别人听见丢了这块脸皮是不是?听着,我也不为难你,乖乖命人把地上躺着的人救醒,要不然我就触你的气海穴,废掉你一身功力,看你这堂主怎么在江湖上混?”

  说话间,果然有只手摸到了下腹部的气海穴,惊得他又羞又怒出了身冷汗,急切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肖劲秋又传音道:“我装作被人抓住,该说什么你说什么,但必须快些拿解药救人!”

  牛戈差点气得昏了过去,但面子也的确要紧,不过如果废去了一身功力,这面子又要来何用?既然这小子叫做戏,只好听他的了。

  他装腔作势地喝道:“荀姑娘、甘姑娘,你们小弟已在我手里,要杀要剐我牛某人说了算,二位若不与牛某人联手,后悔莫及!”

  二女事先知道肖劲秋要装做不会武功,以便侍机救人,所以先前被邢甲捉去并不担忧,而且把他押到被困诸人跟前,这正是救人的大好时机,但不知他救了人没有,怎么又冒冒失失大喊大叫地跑了过来,第二次被牛戈抓住。

  这牛戈也不知存什么心,揪住他就再不放手,这就叫人担了心。在牛戈手上,你肖老弟纵有超人功夫,也难从人家手中逃脱。

  荀云娘一急,叫道:“你快放手,有什么话好说,别吓坏了我兄弟!”

  牛戈道:“好,冲你荀姑娘这句话,看你二位的面子,我把地上躺的人也救醒了。”

  接着就命黑白无常喂司马俊等三人服解药。

  这话听得大家一楞。

  在二女想来,恐是讨好之举,旨在拉她二人联手,以对付天灵教。

  在邢甲等人就觉得奇怪了,对方都未作此要求,你何必多此一举?

  邢甲忙道:“牛兄且慢,这地上睡的何必服解药,等她们答应联手再说。”

  牛戈道:“怕什么?服了解药只是暂保一条命,若二位姑娘不答应联手,我再摆个亡魂阵捉人就是了,邢兄不必担心!”

  钟莹莹见牛戈抓住肖公子不放,急得想冲上去搭救,但她又不敢轻举妄动,人在对方手中,你一动不是要了他的命?

  这肖公子也真是的,好好呆在我的身边不就没事了么?为何要乱叫乱跑,装不会武功一次就够了,又何必装第二次以至落入敌手,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她这里心急如焚,却又听见牛戈愿给司马俊等人服解药,心中甚是宽慰。寻思肖公子在他手上,大概也不会受到伤害,便静观事态发展。

  黑白二无常分别给司马俊、卫荻、朱喜奎服了解药,不到一会就先后醒来,但马上被二无常制了穴道。

  等二无常走开,钟莹莹马上传音给三人,叫他们别急,由她给解穴道。

  这时,又听牛戈道:“人已救活,二位姑娘看见了,这联手之事……”

  笑狐担心救不了钟莹莹,忙岔嘴道:“牛堂主,你仍然以人质要挟两位姑娘,你不想想,二位姑娘能屈从吗?你纵然杀了肖老弟,肖老弟也愿为义“丧”生,保全他两位姐姐的声名,所以你切其以为会和你联手!”

  二女知笑狐讨厌肖劲秋,所以浑不拿他的命当回事,心中不免好笑,你笑狐今天算是招惹了这位小老弟,今后有你消受的。但表面上,她二人似乎很为难,故意不指责笑狐那些浑话。

  肖劲秋则不然,只听他大叫道:“笑狐,我可不愿丧生,你这没良心的……”

  笑狐叹口气截住他的话道:“小老弟,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就委屈些吧,谁叫你不会武功却偏要趟这浑水?如今遭人制住,要杀要剐要剥皮只好随人家的便了,你要是不死,二位姑娘就会被你牵累,你总不忍心害你两位姐姐,你说是吗?”

  肖劲秋似乎愣了愣,被他一番话说动,叹口气道:

  “你说得对,二位姐姐,不必管小弟,这就听天由命吧!”

  忽然,天边似乎滚过一阵雷声,大家都不由抬头看看天色,却见万里晴空,月光似水,哪里会是兴云布雨的天气?

  正疑惑间,雷声却已逼近,又听得几声马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成百马匹的奔跑声。

  须臾间,官道上驰来了大批骑士。一见道旁丘陵有人,便纷纷下马走了过来。

  月光下看得清楚,有老有少,有道有俗,全是带兵刃的江湖好汉。

  笑狐一见,喜得手舞足蹈,尖着嗓子呼道:

  “各位爷们,亡灵堂牛堂主、剥皮阎罗邢老前辈等人已把少林两位少侠截住,想要逼出口供偷偷上山取宝典呢,大家来得正好,让牛堂主向大家交代几句话吧!”

  这一说,众人吼了起来,纷纷咒骂牛戈、邢甲想要独吞宝典,大家决不袖手旁观。

  牛戈一见来了这么多人,不禁泄了气,只好运起内气扬声道:“本堂主只是把这几个小子截住,不让他们溜走,谁又想独吞宝典了?大家别听笑狐的满嘴胡话……”

  言未了,突见钟莹莹等人拾起扔在地上的兵刃,背靠背围成一圈,惊得他连忙闭了嘴。

  这时双钩王费锦山挤出人群,对众小侠道:“各位走过来,看有谁敢阻拦!”

  钟莹莹等七人便鱼贯穿出亡灵堂徒众布下的人圈,和赶来的大群人合在一起。

  肖劲秋见状,笑嘻嘻对牛戈说:“老兄,戏演完啦,后会有期,你就放人吧。”

  牛戈也真听话,大声道:“二位姑娘,我把你们小弟放了,今日就各走各的道吧!”

  肖劲秋在他腰上—戳,拔腿就跑,牛戈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由于仲海泉兄妹等人返回福宁州,大家便无争执,于是纷纷上马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