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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电话,许珂的手,有点抖。

    她将一叠合同、资料连同银行卡,递给林谣。

    “我马上要赶回L市。银行卡密码是821125。”

    林谣惊讶的看着许珂,“你现在要回L市?”

    “是,我立刻要走。你办完了,把合同先拿回去仔细放好。”

    许珂匆匆交代完,疾步走出了售楼部。站在街口,人来熙往,五月的骄阳下,她身子竟然发冷。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最亲的人,现在正在医院里,生死不明。

    她心里恐慌害怕到了极致。偌大的城市,茫茫人海,她从没有如此的孤单过,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寒波中的一叶孤帆,独落在无人野渡,寂寂无依。

    她拦着一辆出租车,坐上去之后,司机一听要去外地,不大情愿。

    许珂拿出五百元钱,急切的恳请道:“师傅帮个忙吧,我有急事要赶回去。麻烦开快点。”

    师傅接过钱,车子朝着L市的方向奔驰而去。

    坐在车上,她的心一直狂跳不已,各种可能在脑子里不听使唤的辗转,折磨着她此刻脆弱的几乎快要崩溃的神经。

    邵一萍的心脏不好,小时候许珂听她爸说过,当年医生建议她不要怀孕,她却冒着风险非要生下她,生下她之后,连着住了两个月的医院。这些年来,许珂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体。这一次,千万可别是心脏的毛病,她暗暗祈祷着,手心里已是冷汗涔涔。

    出租车上的她,心乱如麻,突然间想到,母亲这一病,很有可能要用钱,而且很可能是一大笔钱。刚才一急一吓,居然没想到这一点,她立刻掏出手机给林谣打电话。

    “林谣,房子先不买了。”

    “啊?”

    “我妈病了,房子回头再说,先不买了。”

    “不行啊,钱已经交过了。”

    许珂一怔,怎么会这样快?看刚才很多人排队的架势,至少要半个小时才会排到。她此刻无心再想房子的事,胡乱挂了电话,恨不得心生双翼飞回去。

    车子开的很快,一个小时后,车停到L市人民医院。

    许珂飞奔上二楼急救室。

    邻居孟阿姨坐在门口,一见许珂就赶紧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孩子,你总算回来了。你李叔也不在家,我一个人在这儿急得六神无主的。”

    许珂含着眼泪急问:“孟阿姨,我妈怎么样?”

    “进去半个小时了,医生还都没出来。”

    许珂憋了一路的眼泪忍不住开始簌簌的往下掉。

    孟阿姨拍着她的手背,“孩子你别急,你妈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会保佑她的。”

    许珂哽咽着,“孟阿姨,谢谢你。”

    “说什么呢,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今天你家来了客人。我去菜园子摘菜,顺手割了两把新出的韭菜给你妈招待客人,不想一进去,就看见你妈趴在凳子上。”

    “什么客人?”许珂很奇怪,她们一家几乎没有亲戚,平时极少有人去家里做客。

    “我不认识,以前没见过,司机开着一辆宝马车,是一个很洋气很有派头的女人。”

    许珂心里一惊,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她,拄着拐杖吗?”

    “拐杖啊?我没注意,好像走路不大利索。”

    许珂立刻明白过来。一股怒意立刻涌到了心头。时过这么多年,沈笑山早已去世,黎景华难道还不能释怀,非要赶尽杀绝吗?

    别人可以伤害她,但却决不能伤害她妈妈。怒极生勇,她拿出手机就给沈慕拨了电话。

    电话一通,许珂就道:“沈慕,你母亲实在太过分了!她到底想要做什么?非要逼死我妈才解恨吗?”

    许珂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向来不喜欢翻旧账的她,再也忍无可忍,将心底的一些话都说了出来:“上辈人的事,我本来没有资格评论。可是你母亲当年就没有一点过错吗?沈叔叔胃癌住院三个月,她将一切交给医院和护理医士,从头到尾只从国外回来过一次。她尽过做妻子的责任吗?她照顾过沈叔叔一天吗?她除了钱还付出过什么?她有何资格谴责别人?”

    说着说着,许珂的眼泪流了下来,一想到母亲被黎景华气的病危,她愤怒得身子直抖。

    电话里的沈慕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紧问:“你妈怎么了?”

    许珂没有回答,只道:“你妈的电话是多少,我要和她说话。”

    沈慕急问:“你妈妈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在那儿?”

    许珂见他不肯将黎景华的电话告诉自己,便不再与他多说,立刻挂了电话。

    度日如年般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医生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是家属?”

    许珂立刻站起身,“我是她女儿。”

    “你过来。”

    许珂随着他进到一旁的办公室。医生先是询问了过往病史和其他一些问题,然后对许珂介绍了邵一萍的病情,最后说道:“这里的设备和技术不是太有保证,等过几天病情稳定后,最好移送省城做心脏搭桥手术。”

    许珂忐忑的问道:“有风险吗?”

    “当然有风险。首先是麻醉的风险,每个人对麻醉剂的耐受性不同,手术是全麻心脏停跳的,不排除意外情况。还有,血管接上了,把体外循环机去掉后血液回流对新接血管的冲击问题,如果出现意外,就会破裂大出血。各种意外都是有可能出现的,我们医生有责任告知家属,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许珂听得心惊肉跳,手心开始出汗。

    “当然了,这些都是可能存在的风险,必须告诉你。但是从以前类似病人手术的情况看,术后效果很好,这个技术已经很成熟。我建议手术,不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许珂稍稍放心,过了一会儿,问道:“手术费大概多少?”

    “不超过十万。”

    许珂心里暗算,邵一萍给她的钱,和她的所有积蓄都一并存在股市的那张卡上,此刻一交首付,所剩无几。世事总是这样的坎坷磨人。骤然间去何处寻来十万块钱?

    万般无奈,她想到了一个人,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还是发了条短信过去。

    “小小,我妈手术急需10万块钱。我回头还你。”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借钱,还借了这么多,许珂心里非常的别扭难受。她母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亲兄弟,明算账。世间多少友情爱情亲情,因为金钱的牵扯而变了味道,她一直不想和唯一的好友有金钱上的瓜葛。

    可是,所有的原则,在遇见事情的时候都要经受考验。要么坚持,要么舍弃。

    莫小小很快回过来电话。

    “许珂,阿姨怎么了?什么病?”

    “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哦,别急,我马上给你汇钱。对了,去张菲他们医院吧,人熟好办事。”

    许珂心里涌上暖暖的一股热流,哽着嗓子道:“小小,谢谢你。”

    “客气什么呢你,讨厌。快把银行卡号给我发短信过来。”

    许珂将邵一萍的银行卡号发了过去。这时,邵一萍已经进了监护室,她身上插着管子连着仪器,鼻子上通着氧气管。许珂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看着印象中那个坚强的母亲躺在床上如此的羸弱瘦小,许珂的心肺间都是幽凉的抽疼。一些小时候的事纷纷涌到了脑海中,心酸的快乐的,幸福的,悲伤的。

    她此刻才体会到自己有多孤单和无助,经济上的负担和心理上的害怕双双压在她的肩上,瞬间让她觉得沉重。这个时候,无人可以依靠。

    过了许久,她的手机响了,是林歌的电话。他的声音很急切:“小珂,你妈妈怎么了?你现在在那里?”

    许珂低声道:“我妈妈心脏病犯了,我在L市的医院里。”

    “我马上过去。”

    “你先别过来,你给小小打电话,她男友是医院的,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医院的事,过两天我就带妈转院过去。”

    林歌大致问了一下病情,说道:“好。小珂你别着急,我现在联系莫小小,明天赶过去。”

    “嗯。好。”

    许珂呆呆的坐在凳子上,陷入一种既清醒又麻木的状态,浑浑噩噩的。

    突然,几声敲门声轻轻响起。

    许珂怔了怔,起身打开了房门。

    沈慕站在她的面前,穿着极正式的西装,好似从一场会议上赶过来,行色匆匆。

    她绝没想到,此刻,他会来。一时间怔在那里,恍然若梦。

    “阿姨怎样?”

    “你来干什么?”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许珂神色冷淡,带着无法掩饰的倦意。她真的倦了,对他,对他的母亲,若是可以,很想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不再见到他们。

    沈慕的眼神沉静无波,默默看着她,只是叹了口气:“小珂,我问过我妈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珂反问:“那是怎样?你妈来过之后,我妈就犯病了。”

    她不知道黎景华突然造访到底对妈妈说了什么,居然刺激到她突然犯病。

    沈慕抿了抿唇,“小珂,不信你妈醒来,你问她。”

    许珂不想多说,转过头去走到回廊上。

    沈慕在她身后沉默着,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气息透着一股让人难耐的沉闷和阴郁。

    走廊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像是遥远的回忆里传来的琴声。

    她默默站在走廊前,风一丝丝的吹过来,带着清新的雨意。突然,她的肩上,落了一件衣服。

    她从沉默中清醒过来,反手拿掉了他的西装,放回到了他的手上。

    “沈慕,我和林歌5号结婚。你和你母亲,希望不要再和我们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