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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镜子里的陌生人西德尼·谢尔顿月光下的银戒楼采凝暗斗杭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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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尴尬而突兀的见到】

  面前的女孩们都很漂亮,加上适当的妆点,看着很是眼花缭乱。她身旁的造型师尤澧是个没表情的男子,长及肩的亚麻色发挑起一半束在脑后,身上穿一件深咖色的羊毛开衫,下身是牛仔裤。初一眼只觉得他五官英俊挺拔,长相有些眼熟,没表情的脸略显冷酷。仔细一看覃南不觉吃惊。那人的十个指甲,竟然都涂成了黑色,纤长的细指上带着各种戒指,很是夸张。

  觉察到她看自己指甲的次数比看台前的女孩多,尤澧动了动唇,“怎么,很奇怪?”

  被人这样一问,她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美丽女孩身上。

  片刻,见她不出声,尤澧又开口,“剧本写的不错。”

  覃南转头看他,才意识他在赞扬自己,于是微微笑了笑,“谢谢。”

  “晨曦应该是笔名吧?什么时候写的?”他继续问。接二连三的问题引得一旁的几人侧目,凌旼基回头时,正看到她那一抹浅笑。淡淡的笑,像是轻盈的羽毛,洁白纤美,却随时会飘离而去。

  “很多年前了,那时笔调还有些稚嫩,所以后来很多地方都润了笔。”

  “何必改,年轻时的稚嫩笔触才能显出里面的灵魂来,改了就失去当初写的意义了。”涂着黑色指甲油的细指轻轻敲打桌面,“就像面前这些女孩,虽然看起来都很漂亮很明媚,但正是这种近乎完美的脸孔身材,才使得她们看起来都很雷同,无法在别人的视网膜上留下深刻的印象。”

  “是么,”覃南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可是,我觉得她们都很好啊。”

  “那你说说,她们哪一个最好?”尤澧拨了拨前额的发丝,动作优雅如同女人。

  “呃……这个,都很好。”

  “都好就是一个都不好。”他如此说。

  听到这里,许少海终于忍不住轻咳几声,“喂,你是来聊天的么?站在公司的角度我不得不以上司身份告诉你,想交朋友也要等到选角结束,可以吧?”

  一句半玩笑的话,说得覃南尴尬不已,立刻连看都不再看尤澧一眼,更别说是开口了。

  这场选角决赛,进行了将近四个小时。

  虽然对女孩们的说词是回家等通知,但大致结果他们几个已心里有数。

  女主角的人选,最后敲定为Z城艺术学院电影本科在读的大三学生周静。二十二岁,一头及腰的波浪黑发,瓜子脸,五官精细,带点灵动的气息,身材修长,能歌善舞,会拉小提琴,钢琴吉他也会一点,应该会适合这一角色。

  选角结果麦晖与林凯还算满意,看看也是时候了,于是说一起去聚餐,同时一起祝愿电影拍摄能顺利进行。

  覃南原本想走,结果被许少海与尤澧硬拖着去了。

  看到尤澧对覃南的态度,许少海感觉有些奇怪。

  在业界,这个极具盛名的造型师个性是出了名的酷,一般看谁都不顺眼,也从没见他和谁关系比较好。结果今天才第一次见覃南,就已俨然是朋友模样了。

  “难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覃南也算有点吸引力呢!”他在去餐厅的车上笑谈。开车的是林凯,副驾坐着导演,凌旼基坐在他身旁。

  尤澧自己开了车来,但显然他只肯让覃南坐他的车。

  说完这话,许少海有意无意的看了身旁的旼基一眼,他正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仿佛只是听到了与自己无关的事。

  真的一点不在意,还是只是装做不在意?

  许少海抿着唇,不再开口。

  晚饭地点在一家限额制会所的餐厅,印度菜,环境很清幽,客人也少,都是Z城的上流人士,即便看到旼基也不会出现任何混乱及骚动。

  当然,除了上流人士之外,餐厅里也有一些明星。

  这种场面,其他五个人都是司空见惯了,覃南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因不识人也并没感觉到异样。只是觉得这家餐厅气氛不错,想着下次可以找纤纤一起来。

  然而,这个念头在几秒后消失成空气。

  灯光柔和的餐厅一角,她,还有他正在愉快的享用晚餐。

  张扬而上翘的清爽寸板,俊冷的侧脸线条硬朗,带着独特的傲然气质。此刻,俊冷的脸却带着微笑,注视着对面打扮华丽的年轻女子——时纤纤。

  虽然上次就已经知道了,也曾想过可能会在Z城碰上,但她没料到会如此快。

  ……

  他说: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有关覃南的事,就没有我薛之彬不知道的!

  他说:真实是,这一辈子,你都没办法从薛之彬的生命中消失!

  他低头在她侧额吻了吻,说:我喜欢你对自己好一点。

  他握住她的手,说:覃南,你知道么,原来我薛之彬也会为一个女人心疼。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女人,能让我感觉到心疼,就只有你,覃南。

  ……

  那晚,他逼近她,说:我暂时,都不会离开Z城,我可以给你时间,所以你得尽快恢复原来的样子。别再说这种想让我毁掉你的话。我知道你把音乐剧本交给了你现在所在的飞宇广告策划公司,你放心,你想做的事我绝对会支持。但是,你要知道,若我要阻拦,也是易如反掌的。

  但是,她却说: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回去你身边。

  然后,她看见纤纤从他的车上下来。

  她笑得很开心,他们很开心。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她只感觉身体一片剧痛,喉咙里有东西堵住,上下不得,她难受的只想吐。她紧紧捏着微颤的指尖,她知道他们也看到了她,所以她不能这样。

  她要给他们一个微笑。

  她抬起了头。不远处,薛之彬在对上她的视线后敛起了笑容,眉头微锁,目光犀利。纤纤的表情不太自然,涂着天蓝色眼影的大眼似乎在表达着什么,但她一点都看不明白。

  她是这么笨,这么迟钝,她甚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抱歉……”她的声音细微的几乎要飘去,“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得先回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朝谁在说,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听见。她转身,差点撞上服务生,她说着抱歉,仓促离去。

  门关上的同时,旼基拿过桌上的车钥匙,拍了拍林凯的肩膀,便紧跟而出。

  “凌旼基!”虽然只是一瞥的功夫,但纤纤知道自己绝没看错,“覃南怎么会和——旼基一起吃饭!?这、这……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她朝薛之彬投去询问的眼神,但对方却依然看着门口方向。

  他深棕色的瞳底,有一些东西冷却下来。

  【他已不是她的旼基】

  16、

  她不知道,究竟要多少次,自己才能完全做到遗忘。

  她走出电梯,才发现自己已置身地下停车场。她抚抚微冷双臂,她走的太匆忙,外套还遗忘在餐厅。

  这时,一件温暖的衣服自身后落在她肩头,带着惑人的香水味,还有淡淡烟草味。

  她回头,他就站在那里。

  几缕黑色发丝垂在他狭长而细致的眼上,却依然挡不住他墨黑瞳底的担忧。

  他看着她,随后说,“我送你回去。”

  “谢谢,可是,不用了。”这一刻,她突然响起林凯那些薄凉的话。她不是要怪责,只是那天当她从手术中醒来后,她便决心不会与他发生任何瓜葛。

  她拉下衣服,递还给他。她的脸庞虽然苍白,但她没有哭,这正是她要给他看清楚的。她想告诉他,她并不需要他的任何帮助,然后,她转身走。

  “覃南!”他喊住她,“我很抱歉,那次在日本我没办法留在医院陪你。”

  她的身形顿住,回头,唇边是淡极的笑容,“你不用道歉,又没做错什么。送我去诊所,给我转院,甚至还把经纪人差遣过来给我用。你做的已经足够了。”

  “是这样啊。”他看着她,白皙而细致的脸庞在昏暗灯光下闪过捉摸不透的情绪,“那些事,已经不会再让你生气了,是么?”

  “凌旼基,谢谢。”她再度道谢,欲转身离去。

  “我送你回去!”他加快脚步,拉住了她,再度将衣服披在她肩头。

  “拜托——”她仰起头看着他,“可不可以,让我自己回去?”这种时候,她真的不想他在旁边。不想让他一一看清如今的自己,看到狼狈而凄惨,还有假装坚强后的脆弱。一点都不想。

  他看着她,一字字缓缓问出他本不想也不该问的事,“你离开,是因为在里面看到了谁?是谁,那个令人失常的男人,那个在定山溪打来电话的男人,是谁!”

  “凌旼基!”她咬住下唇,一瞬间只觉窘迫,就好像努力维持的最后一丝坚强都被他捅破,“……请你,别管我的事,好么?”

  请你,别管我的事?

  他捏紧她的手臂,感觉指尖在逐渐冰凉。他看着她,却发现自己如何都看不懂此刻的她,“如果不想别人管你的事,就不要做出一副快要死去的表情!看到这样的你,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可以怎么办!”

  “南……”磁性的嗓音低缓下来,用那个她所熟悉的称呼,“南,在定山溪那时,你说我们还是朋友。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把我拦在外面?我并不是一个陌生人,我是旼基!”

  旼基,旼基。

  不知要过去多少时间,才能真正遗忘记忆深处的呼唤;亦或是说,无论再过多少时间,她都不会遗忘这熟悉的呼唤。

  她看着他,终是湿了眼眶,“那么——你又要我怎么办呢!你已经不是旼基了,你是凌旼基,是大家的凌旼基!当初一意要走的人是我,留下你一个离开的是我!……现在,已经过去四年了,什么都改变了!这些话,难道非要我说出来不可么!因为是我抛弃你,所以我不会得到幸福,就像你看到的那样——现在的我有多狼狈不堪?凌旼基,求你别对我这么好,这样会让我更难过……”

  他拉过她,将她拥入怀里。

  清瘦的她,脆弱却坚忍的她,此刻却在他怀里颤抖。

  他的南,在分离的四年后,因为另外一个男人,在他怀里像风里的枯叶般瑟瑟发抖。

  他收紧手臂,仿佛要用怀抱将她禁锢住。

  骤然,她用力推开他,转身离去。

  对于她来说,那个人的怀抱已经不再属于她了,那熟悉的气息与温度,都不再是她的。所以,她不能如此自私的在此时寻求安慰。

  她必须走。

  灯光黯淡的地下停车场,这一刻,安静的可以听清她每一次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落在他心上,令他恍惚。

  四年前,当她从他身边逃开的时候,他没有做过任何挽救。为了那时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为了那部电影,他艰难而辛苦的放弃了。

  他一直都以为,他的梦想可以代替一切。既然个性如她,都可以一走了之,那为什么他又会放不开她呢?

  在她说要离开的那天,他对她说,“离开我,你一定不会幸福的。”其实,他当时真正想说的是:离开我,你一定不会幸福,那是因为不会有人会像我一样,这么爱你。

  因为没有说出口,所以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究竟有多爱她。

  那时的他,太骄傲,太执着于梦想。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比起她,他才是那个真正放不开的人。

  无论多久,无论多努力工作,最后却发现那些情感仍然深埋在心底最深处。

  然而,对她来说,他已经不是她的旼基。

  那样的话,要怎么办才好呢?

  错过了的感情,要怎样,才能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