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向亦文跟齐妈商量,换她来做饭,齐妈去带二宝,齐妈听了喜笑颜开,求之不得。要不是因为齐全跟她说,向亦文带孩子的时候别老粘在旁边,她早就自告奋勇要求哄孙子了,这可比做一日三餐心里甜多了。但二宝只认妈,奶奶为了让他适应,穿上妈妈的衣服,戴上妈妈的发箍,还有跟妈妈差不多样式的眼镜,他还是一抱手上就哭个没完。试了两天,彻底失败。向亦文好不容易哄睡了孩子,出来看到婆婆一个人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唉声叹气,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孩子大点就好了。”向妈也过去一边帮着打下手一边劝,“小琪半岁前也这样。她妈抱着,姥姥逗着,可开心了,但是姥姥一抱,就闹着要她妈。后来就跟我亲了,文带她回老家,都是我带睡的。”
“算了,不试了,孩子哭得难受。”齐妈说。
小琪半岁前一刻都没离开过妈妈身边。第一次离开她,是她大概六七个月的时候,齐全看她带孩子带得萎靡不振,提议去看最近刚上映的新电影,是他俩一直很想看的。刚工作的时候赚得少,为了省钱,但又能安慰一下自己,他俩就每天蹲在点评网站上攒积分抽奖,这样才能偶尔去得起稍微超出消费水平的西图澜娅餐厅,看得起可看可不看又嫌票贵的电影。后来攒下钱了,却生了娃,再也没看过电影了。但他俩去看电影孩子怎么办呢?不仅不能带出门那么久,还不能带着孩子进电影院。想了好久,俩人决定换着看,买了不同场次,齐全先看上午场,看完回来带孩子,换她去看下午场。
计划想得挺美,她以为自己能享受半年来的第一次独处时间,结果只有齐全享受了独处时间,他回来换班没到半个小时,电影刚开场,他就打了五个电话,电话里孩子哭得老大声,周围的人纷纷对她怒目而视,她只能铩羽而归。
那时向亦文自己也焦虑,生怕新手妈妈哪里做得不够好,当时条件不够没请月嫂也没住月子中心,熬得自己身心俱疲。宝妈群里,不少二胎妈妈都说,带老二远没有老大那么紧张了,“真是老大照书养,老二照猪养,”她跟齐全说,“现在不一样了,家里这么多人,还能亏着崽儿?我也得对自己好一点,必须要刷新独处时间记录。”
于是在二宝还没满百天的时候,俩人决定出去约会,把孩子留给天天爱不释手争着要带的奶奶爷爷姥姥姥爷。周末难得齐全不加班,吃完早午饭,喂完二宝,他俩就先送小琪去美术课,然后去看电影,再接送小琪去钢琴课,然后去吃下午茶,再接小琪回家。一下午的时间,完美。
“你不在家,二宝行吗?”齐全不无犹豫地说。
“不行也得行。”向亦文说,“他已经不是个才满月的孩子了,必须要学着独立。”
“……”齐全又问,“我不在那看着,小琪行吗?”
“你在不在也没什么区别。”向亦文说。她知道虽然每次周末齐全带孩子去上课,但他都在别的妈妈们在教室外盯着孩子一举一动的同时坐一旁玩手机。都是小琪告诉她的。“下课了爸爸还不知道,都是我出来叫他呢。”小琪自豪地说。
“我不想跟那帮妈妈一起,我又看不明白,几岁小孩画个画弹个琴,都是瞎扯,有什么可看的。”齐全辩解道。
她和齐全在教育观念上比较统一,因为知道彼此都是普通人,也没打算剥夺女儿学龄前无可替代的快乐,看到别的宝妈从金牌育婴师又换成全天一对一的家庭教师,他俩也不为所动,对自身的经济条件和孩子的智商条件有足够客观的认知。她喜欢画画那就先学着,喜欢钢琴那就先弹着,反正早晚要放弃的。二宝出生后,齐爸齐妈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每天不重样地夸,比他爹同时期聪明多了,但向亦文也就随便听听,在小区里碰到别的家长推着孩子,齐妈忍不住夸自家孙子的时候,都会尬笑着把二宝默默推开。
奶奶姥姥虽然对她光明正大说要出去约会的打算不是很赞成,但都打包票说带孩子没问题,又不是一年,一个月,就一下午,怎么都行。她把吃的睡的要点都写在她妈手机里,叮嘱几番,觉得万无一失了才出门。小琪看到爸爸妈妈一起送她去上课,觉得很奇怪,坐上车的时候问了好几遍。
“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一起送我去上课。”她说。
“那是你忘记了。”向亦文说,“你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经常一起带你出门的。”
“那你们会一起陪我上课吗?”小琪又问。
“……不了,爸爸妈妈要出去办事。”向亦文说。
送完小琪出来,她心里还有一种愧疚感。“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单独一起陪她玩了。”说完自己倒笑了,“单独,一起。这话说的。”听起来矛盾,但又符合逻辑。
但没两分钟愧疚感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因为没有什么能比从二胎日常中短暂挣脱出来享受生活更快乐的事了,连一胎时的分离焦虑都没了之后,就更快乐了。
电影接近两个小时,竟然没有来自家里的一条语音一个电话,只有向妈发在家庭群里的十几秒钟的视频,齐妈抱着二宝坐在花园秋千上晒太阳,齐爸在一边扇着风,向爸拿着玩具在逗,向妈拍照,一派和谐景象。二宝咬着牙胶,东张西望,竟然没有哭。
向亦文差点哭出声来。“我就说吧,这个崽儿看人下菜碟。只要妈在,谁带都叽歪,妈不在,这不也行?”
“别得意了,快点快点,一会下课了。”齐全看看时间,连忙催她。俩人赶回去把小琪又送到钢琴课上,中间路上小琪给爸爸妈妈展示自己画的画,向亦文开着车没看。
“妈妈你们去哪儿办事了?为什么你在唱歌?”小琪问。
“……”向亦文都没意识到自己边开车边在哼刚才电影里的插曲。上一次快乐得什么都不想哼着歌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坐在副驾的齐全赶紧接过闺女的画,附和着瞎表扬了一顿。
送完孩子,两人消停地逛了一会儿商场,买了些东西,大包小包地坐下来喝咖啡,向亦文先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才瘫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今天竟然这么顺利!”她说,“我都没想到!我在他还没满三个月的时候就把他扔家里出来玩了!我出息了。”
“所以啊,二宝离了你天也不会塌下来。”齐全满不在意地说。
“我好想每个周末都出来透气啊。”向亦文说。“下周咱俩再来看电影吧?”
“下周不是百天吗?你叫了蒋赛来家里烧烤。”齐全提醒她。
“……哦。”向亦文想起来了,又蔫下来。
“好啦。我保证,以后只要不加班,周末尽量跟你单独约会,好不好?”齐全说,“只要俩崽允许。”
“……我也不能总把二宝扔给爸妈们。”向亦文矛盾地说。
“没事,你就是想太多了。爸妈虽然平时固执了点,但带自家孩子肯定是百分百上心。等他大一点,听明白话了,更好带了,你就能更解放出来。”
“解放了我不也还是在家里工作吗?只要在家里工作,爸妈就认为那不是工作。”向亦文无奈地说。
主卧是用来睡觉的,客厅又是大家闲下来坐着说话的,她把桌子和电脑放在了楼下客房外小琪的钢琴旁边,在哄睡了二宝之后和小琪回来之前见缝插针地工作,但不管她是在拍照,在写稿子,在研究选品,在跟人线上会议,谁都可以在她身边随意走动,说话,吃东西,逗孩子,她不堪其扰,把向亦斌的床垫拖出来让他睡外面书房,自己的工作桌拖进客房去。向亦斌倒是无所谓,向爸有点不高兴,向妈就说,让他睡外面说不定能早点起来,别每天睡到大中午。
“你最近怎么不出门了?”他爸妈发现了些端倪。
虽然他还是一觉睡到大中午,但是不怎么去找褚娇了,要么在家里打游戏要么出去晃荡,按点回来吃晚饭。一是因为他爸这两天都没给他零花钱,二是因为褚娇她妈住在她那儿,他也不好去。
“你妈什么时候走啊?”他偷偷打电话问褚娇,“是不是她在北京找不着工作就走了?”
“……她已经找着了。”褚娇说。
褚娇妈比她还勤快,并且执行力极其迅速,在她外出上班的两天里,她妈在她小区门口买菜时跟一个保洁阿姨聊了半天,加了两个老乡群家政群,就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在附近小区给一对八十岁的老夫妇做饭。这家儿子全家在外地不回来,老头卧床老太太身体不好,刚找的住家保姆有事辞职了。
“比我之前工资高!”她妈兴奋地跟她描述,“而且只管一顿晚饭,做完了打扫一下就走,太轻松了!”
“……”褚娇看着她妈喜悦的神色,没接话。说实话,北京的薪资确实比她妈之前要高得多,她妈在商场做过保洁,在饭店做过服务员,也当过住家保姆,为了不被扣钱连轴转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做不了要求很高的需要专业证书的月嫂或者带娃阿姨的工作了,连服务员都要年轻力壮的。
但她妈有自己的优势,热情,勤劳,朴实,真诚,不管在哪里干什么活都踏踏实实赚钱不耍小心眼,而且她就是有到了一个陌生地方能迅速地找到活干的能力。老夫妇看到她就说她心善人好,做了一顿饭也满意,客客气气把她留下了,临走还给她带了家里儿子刚寄过来的特产。
有时褚娇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脸皮薄,做不到像她妈那样不卑不亢。就连向亦斌问她她妈找到的什么工作,她都有点不好意思说。
“你钱够不够花?妈妈以后也能贴补你点,买菜我来买,晚上给你加个夜宵。”她妈信心十足地说。
褚娇默默地打开手机,这个月的实习工资还没到账,马上就要到转正的时间了。
“娇娇啊,”她妈看她不吱声,以为她担心钱,就安慰她,“你别有太大压力。妈自己能养活自己,可轻松了,你看,我找个活多容易?一线城市就是不一样,有钱人多,肯出力的少,出力就能赚到钱。”一边鼓捣着自己的手机,一边问她,“你帮妈看一下,这个转账记录,我回头从哪儿找?”
她妈肯定不可能花钱另租房,看样子要在这个小破屋里长住下来了。褚娇在心里想。
她没有不乐意她妈长住。能享受干净整洁的房间和晚上的夜宵,哪个上班族都求之不得,她妈能盯着她爱惜身体,她也能盯着她妈不要找不靠谱的活儿。她只是觉得心虚。毕业前她信誓旦旦跟她妈保证,等她找到工作,就会是家里的顶梁柱,会很快还上欠亲戚的钱,她妈不需要再辛苦地打好几份工,甚至她们可以慢慢地攒起一些积蓄。
但这些都只是她还没有步入社会之前天真幼稚的想象,她妈根本就没信过,也早知道她不可能靠自己的能力担起这个家,所以才会来她身边打工顺便盯着她,才会惦记着把自己赚来的辛苦钱贴补给她,才会把希望寄托在她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上。
“你是不是故意告诉他让他不要来了?”她妈问,“怎么你不上班的时候也不跟他见面?”
“忙。”她就说,“我同事和同学,哪有把心思放在谈恋爱上的,都忙着考研考公或者加班。”
“那你那男朋友,他忙啥呢?”她妈问。
“……”
“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搭把手?”向妈在院子里晾衣服,看见向亦斌坐秋千上玩手机,就叫他帮忙。虽然有洗烘套装,但她总记不清向亦文和齐全到底哪些衣服是不能烘干的面料,每次轮到她独立洗衣服的时候,她就宁可不用烘干机,还是在旁边架子上晾干。
向亦斌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他妈注意到他脚上穿了双新球鞋,问,“新买的?”
“啊。”向亦斌哼一声。
“你有钱买新鞋?”
“……女朋友送的。”向亦斌说。
向妈自然不懂年轻人喜爱的牌子要花多少钱,褚娇也自然不会送他这么贵的鞋,当然是他自己半夜守着点儿下单的最新款,他爸赞助的。
“下周你姐说要聚餐,你还叫她来不?”他妈问。
“不了吧,她加班。”向亦斌说。
向妈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给我加个班?”
向亦斌没吭声。
“不是我说你,你住在这白吃着白喝着,怎么着也给你姐装个样子看看吧?找个班上,管他干什么呢,好好的孩子在家待久了,人都该生锈了,别人怎么看你?你女朋友怎么看你?”
“……爱怎么看怎么看呗。”向亦斌嘟嘟囔囔。
“你姐夫不是给你了一个面试吗?”向妈又说。齐全帮他投了一个朋友的小公司,新创业的,人家让他去面试,但他没去。
“……那公司太小了,什么条件都给不了,钱还少,而且在北四环!”向亦斌说,“从这儿去,我俩小时都到不了。”
“你还没面试呢就想着到不了?那总得去试一试吧?”他妈说。
“我不。我姐和我姐夫出门都能开车,我打车加倒地铁,没那工夫。”
“……”他妈气到无语,“怎么的,你还想让人家两口子给你买车啊?”
“……现在不都是车贷吗,首付挺少的。”他小声说。
他妈拿衣架打他,他转身一溜烟进屋去了。
“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咱们一家三口的时候。”接了小琪开车回家的路上,向亦文感慨地说。俩人顺路带她去买了她喜欢的冰淇淋,还去广场玩了一会儿滑板车。小琪玩得兴起,叫她回家的时候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上车就呼呼睡了过去。快到家的时候醒了,离小区还有两个路口,拐弯时小琪突然指着窗外说,“我来过这儿!”
她们小区附近一片都是类似的叠墅加洋房的高档新建小区,往南是公园,往北是一些有了点年代的回迁房小区,相对来说居民密度大一些,租户多,人比较杂,生活品质也不如这边,平时如果散步遛娃,她都是只去公园,不往这边走,只有开车回家的时候才会经过,也没带小琪来过。
“你来过哪儿啊?”向亦文笑道,“不是坐车看见就是来过。”
“就那儿!”小琪伸手指着外面,“爷爷带我来过。”
有时向亦文哄二宝,小琪又闹着出去玩的时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单独带她出去过,但不开车也不远走,她也叮嘱他们去公园溜达就行,别到处乱跑。
“来过哪儿?”她从后视镜匆匆瞟了一眼,拐弯那里是一个小区外面的底商,一排乱糟糟的修车行和建材店什么的,也没看清楚。
“别瞎说。”她想肯定是小孩子想当然,“爷爷怎么会带你去过那儿?”
“就是去过啊。”小琪念念叨叨,一本正经地说,“我帮爷爷干活来着呢。爷爷还教我算数。”
“干什么活还教你算数?”向亦文漫不经心问。
一旁齐全已经反应过来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家停进地库,向亦文正催着小琪上楼,齐全推开地下二层储藏室的门看了一眼,他们平时停完车就上去了,没人过来。向亦文奇怪,“你看什么呢?”
于是他俩看见本来空着没有什么东西的储藏室,挨着墙摆满了大大小小捆绑整齐的废纸壳和压扁的空矿泉水桶。
“……又来了。”向亦文在心里绝望地吼叫。
她已经委托齐全跟齐爸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去附近的小区拣废纸壳和瓶子,咱们自家的你攒着就攒了,别人扔在小区垃圾桶里的就不要再去拣,太不卫生。齐爸被说了两次,一开始他还辩解,说小区环境多干净,垃圾还分类,那可回收垃圾桶里面的能脏到哪里去?向亦文坚决不同意,说家里两个小孩还有老人,必须杜绝卫生隐患,他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没想到一个半个星期没注意,他又开始了。
“他自己拣还不够,还带小琪去?”向亦文一边上楼一边说,“带这么小的孩子去废品站,那乱七八糟的,多脏啊?小孩那手,到处摸,怎么消毒?”
齐全知道她不高兴了,进了屋看她洗了手去看二宝,连忙把在花园里坐着的他爸叫进屋来。
“刚喝了奶哄睡了,千万别动他。他奶奶第一次哄睡,可自豪了。”向妈跟着向亦文进屋,说。向亦文看了一眼孩子睡挺好,就关上门出来。
“爸。”她在沙发上齐爸对面坐下。“您是不是带小琪去卖您那废品了?您在哪儿拣的?”
“……没在哪儿拣。”齐爸满不在意,“那不家里攒的吗。”
“咱家没有新买的电器拆的纸壳,也没用过5升的矿泉水桶。”向亦文说,“你是不是又去别的小区翻了?”
“……我就溜达溜达,转一转。”齐爸说。
“爸,我跟你说过了,带小琪出去的时候就去公园就行,你不能带她去跟你卖废品。”向亦文擡高声调说,她是真的有点生气。“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往心里去一点行吗?我之前跟你说,不要把咱们大人都不吃了的剩菜给小孩吃,你没听,你还往冰箱里放,要不是我扔你还留着。我说不要剪二宝的废衣服当抹布,咱家有机器人,也不缺抹布,你也不听。我说洗脸盆的水不要留在厕所里冲马桶,咱家马桶能冲水,你盆放地上别人起夜看不见容易绊倒,你也不听。”
看她真生气了,本来在厨房做饭的齐妈立刻拿着锅铲过来劝,“老头子,你又犟什么?向向不是都让你别拣纸壳了吗,你又拣去了?怎么一点眼力见儿没有呢?现在不比咱在老家了,这是人家两口子的家,人家怎么安排,你就听着,懂不懂啊?一天天地在那瞎忙活,帮倒忙,人家能领情吗?你蠢呐?”
然后又反过来劝向亦文。“老糊涂了,老头子总以为还在老家呢。那都是坏习惯,不能带来,妈明白,妈以后帮你再看着点他,行不?我们呐,带着老太太背井离乡地,也不容易,年纪大了脑袋不好使,不是有意想给你们添乱。咱们小地方出来的孩子,现在生活好了,也不能忘本呐,不能嫌弃我们。”
齐全拉了她的袖子,估计也是让她差不多得了的意思。她沉默地坐在原地没动。
小琪并不太懂大人们在讲什么,蹦过来爬上沙发跟她腻歪,齐爸就说,“来大孙女儿,给爷爷背个小九九,爷爷教会的,对吧?来,一一得一,一二得啥?”
“一二得二!二二得四!……”小琪还真有板有眼地背诵起来。
向亦文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好像她也没有生气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