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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见上次的五子棋比赛获胜者是关景彰,云煦泽就熄了继续举行比赛的心思,没人用心下棋,都在耍心眼。

    遍观整个王府,云煦泽竟然连认真陪自己玩游戏的人都找不出来,也不知道史书上那些佞臣是怎么哄昏君高兴的。

    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昏君比较蠢,看不出来人家在忽悠他。

    果然人越聪明烦恼越多。

    云煦泽是真的闲了,思绪乱跑,一会儿想到这个,一会儿又想到那个。

    直到蒋晟阳求见,云煦泽才收回自己如脱缰野马般的心神。

    “晟阳有何事?”

    蒋晟阳道:“王爷此去洛京怕是不安生,洛京世家错综复杂,远非高平甚至陵州可比,您届时打算如何应付他们?”

    云煦泽随意道:“各不相干罢了。本王无事求他们,他们想必也不想和本王有所牵扯。”

    他可记得许峻齐第一次见他时,宁可当街拦车,也不愿递拜贴,无非就是担心被人查到许家私底下和藩王有接触。

    许家这等超级世家尚且如此,其他家族又岂会免俗。

    蒋晟阳却觉得云煦泽想得太简单,道:“王爷,今时不同往日,不论是南夷岛的声名鹊起,还是您设立蒙学对世家造成的影响,世家都不可能对您进京视而不见。不论是接近还是抵触,他们必然有反应。”

    云煦泽笑了:“他们有反应,本王就要回应吗?”

    他又无心争储,哪怕有些世家愿意向他靠拢,便是支持他,云煦泽也不会在意。

    蒋晟阳叹气:“王爷,这不是您回不回应的问题,他们会推着您进入洛京的漩涡。”

    云煦泽一愣:“晟阳此言何意?”

    蒋晟阳并未回答,只是道:“荀都尉有事想禀报王爷,您可要见他?”

    云煦泽终于察觉到不对劲,道:“让他进来。”

    小福子转身出去带荀沛祯进来。

    “下官见过王爷。”

    云煦泽无心闲扯,问道:“荀都尉有何事要禀报?”

    荀沛祯道:“王爷,下官昨日抓到一个探子,那人是个软骨头,经过严刑拷问后,对方很快招供,还供出了一处藏匿地点,下官立刻带人去抓捕,最终抓住五个探子,还搜到了对方和洛京通信的信件。”

    云煦泽神色凝重,他知道荀沛祯接下来的话是重点。

    荀沛祯把怀中的信交给云煦泽,继续道:“下官已经看过信件,基本确定这群探子是鲁王派来的,目的是调查王爷就藩后的所作所为。而且他们之所以在下官眼皮子底下隐藏这么久,是因为有人为他们提供便利,并无通过高平的牙商租房。”

    云煦泽目光一冷:“是谁?”

    荀沛祯道:“孙家!”

    云煦泽没想到在他完全掌控高平后,还有人敢吃里扒外。

    “本王记得孙家只是高平的一个小家族,他们哪来的胆子敢背叛本王?”

    荀沛祯已经把孙家查了个底朝天,道:“王爷,孙家虽然只是个小家族,但二十几年前孙家有女儿被洛京周家子弟看中,纳为妾室,那人便是现任孙家主的嫡亲妹妹。”

    “而鲁王府的周侧妃就出身洛京周家,另外,合昌郡的郡守周晨同样出身洛京周家,只不过他并非嫡系。”

    这才是世家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和哪些家族连着枝。

    孙家和洛京周家有姻亲关系,这件事在高平鲜为人知,因为过去得时间太长,而且他们并没有因为周家得到什么好处。

    可哪怕周家不曾给予他们什么,如今周家找上门来,只要稍微许诺一些东西,孙家还是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云煦泽。

    这便是上层世家的权势,有时候世家的名头比皇室还好用。

    蒋晟阳等荀沛祯说完才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孙家?”

    云煦泽对背叛者深恶痛绝,恨不得立刻让人抄了孙家,只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这么做,高平聚集了各方势力的探子,他若是有所动作,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传出去。

    孙家背后是周家,周家背后是鲁王。

    云煦泽不在乎周家,却不能不考虑鲁王。

    “荀都尉,派人监视孙家的一举一动,暂且不要动他们。”

    荀沛祯应声:“诺。”

    云煦泽看向蒋晟阳:“晟阳,你觉得鲁王调查本王的意图是什么?”

    蒋晟阳拱手道:“鲁王愿意花费大力气派探子来高平,还让周家利用孙家隐藏行踪,这种种行为都表明了鲁王对王爷的重视。鲁王,是把王爷当成了争储劲敌。”

    云煦泽叹气,他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说,本王若是坦白告诉几位兄长,本王并无争储之心,他们会信吗?”

    蒋晟阳反问:“若是鲁王告诉王爷,他只是出于关心您才派出探子,您信吗?”

    当然不信!

    可他真的没有争储之心,但在别人眼里,他说这种话只会被认为虚伪做作,甚至有把人当傻子耍的嫌疑。

    蒋晟阳继续道:“王爷,我们如今查出来的只有鲁王的探子,但下官相信,高平定然还有梁王和吴王的探子,不论您心里怎么样,今后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传到三位王爷的耳朵里。”

    “您的任何动作,都可能被认为是为了争储!”

    蒋晟阳明晃晃地告诉云煦泽,现在已经不是他想不想争储的问题,而是洛京的三位王爷和众多世家都觉得他会争储,他们不会傻乎乎地等云煦泽露出獠牙,只会先下手为强。

    云煦泽看蒋晟阳,突然明白了他的目的:“晟阳觉得本王应该将错就错,顺势介入夺嫡之争?”

    蒋晟阳道:“正是。”

    云煦泽又看向荀沛祯:“荀都尉也这么想?”

    荀沛祯道:“王爷英明睿智,仁爱百姓,只有您登基才会善待百姓,给天下寒门子弟一个机会。”

    他的语气波动不大,但云煦泽在他眼中却看到了一丝狂热。

    差点忘了这是个有能力但和世家不对付的人才。

    云煦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荀沛祯愣了,想再说什么被蒋晟阳制止。

    蒋晟阳起身道:“下官告退。”

    荀沛祯只得跟着他一起退出去。

    等离开议政殿,荀沛祯道:“此时正是说服王爷的时机,蒋长史为何拦下官?”

    蒋晟阳道:“我等只需要让王爷看清现在的局势,至于未来该如何做,那是王爷要决定的事,我等身为臣子,可以劝谏,但不能逼迫王爷。”

    荀沛祯终究还是不擅长为官之道,但好在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他和蒋晟阳的目的一致,只要听蒋晟阳的就行。

    荀沛祯道:“那下官便派人去监视孙家,等着王爷下一步命令。”

    书房内

    云煦泽坐在书案后,他脑中浮现第一次见许峻齐时他说的话。

    他问云煦泽是否能保证手下人和他一样没有争储之心。

    云煦泽当时觉得这问题很可笑,他怎么可能约束不住手下人。

    可现在他发现他好像真的约束不住了。

    云煦泽也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但他一直以为率先有这种心思的会是李浩成等高平家族子弟,没成想第一次和他说这事的会是蒋晟阳。

    “小福子。”

    “奴才在。”

    “你说他们怎么这么敢想呢?高平只是偏居大康一隅之地,本王能在高平说一不二,只是因为高平太差劲了,别人看不上,他们怎么就认为本王厉害到够资格争储了?”

    云煦泽差点被气笑:“本王如何争得过洛京的三位兄长,他们这般贪婪就不怕玩火自焚?”

    小福子懂得不多,但在他心里云煦泽最厉害,他认真道:“王爷太自谦了,奴才觉得王爷很厉害,只要王爷想做的,就没有做不成之事。”

    云煦泽一愣,看着小福子认真的表情,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蒋晟阳等人的野心不是平白产生的,这都是源于他们对云煦泽的信任。

    云煦泽就藩两年来的作为,实在太震撼人心。

    在云煦泽心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没什么可得意的。

    但蒋晟阳等人却不知道后世之事,他们只知道云煦泽就藩高平后,给高平带来了很多变化,这一切都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云煦泽觉得自己争不过鲁王等人,可在高平各官吏心里,他们觉得鲁王三人不过是占了年长的便宜,论能力,他们通通比不上云煦泽。

    想明白这一点,云煦泽算是明白了属臣们胆子变大的原因。

    但云煦泽心里却没底,他从来没想过争储,而且史书上关于夺嫡之争的描写,都是极其残酷且危险的,他真不想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但蒋晟阳的话很有道理。

    不管他想不想争储,洛京的三位王爷和世家已经认定他有意争储。

    人家都要打上门来了,他还要一边后退,一边试图大喊自己不想争储吗?

    云煦泽揉揉额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找个人商议,可章丰钊去洛京了,而他在有了决定前,不想和蒋晟阳等人商议这件事。

    算了,等到了洛京见到先生再说。

    “小福子,派人调查合昌郡郡守周晨,调查得仔细些。”

    “诺。”

    周晨出身周家,虽然只是支脉,但毕竟是周家人,总要调查一番,免得今后周晨对他出手,他对周晨还一无所知

    章慕娆及笄礼后,侯氏收到十几份请柬,皆是邀请她和章慕娆去参加赏花宴。

    侯氏也因为章三郎举办过赏花宴,对方的心思自然明白。

    她知道章慕娆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便从十几份请帖中挑出三份,这三份皆是家世不错,且家风极好的人家。

    一连三日,章慕娆都在跟着侯氏参加赏花宴。

    她基本上就是个摆设,只需要回应几个问题,剩下的时间都是侯氏在和主人家聊。

    章慕娆本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毕竟能沉下心研究发明的人不可能没耐心,但她对这种无聊至极的宴会真的没兴趣,只去了三次她就烦了。

    “阿娘,女儿不想去了。”

    侯氏倒是没逼她:“这三家虽然家世不错,但阿娘和那三位主家娘子都聊过,皆不是好相处之人,阿娘再替你相看别家。”

    侯氏一心想让女儿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婿,要求多着呢,不仅夫婿的品行要好,对章慕娆的未来公婆也有要求,生怕章慕娆今后在婆家受委屈。

    章慕娆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能轻松一阵是一阵,她笑道:“当初三嫂阿娘相中三兄,会不会就是中意阿娘性子好?”

    侯氏也笑了:“反正阿娘肯定没给三郎拖后腿。”

    侯氏现在手头有很多适合议亲的男方资料,她和章慕娆闲聊一会儿便回房继续挑选,那架势比看账簿还认真。

    侯氏刚走,章丰钊便背着手走进来。

    章慕娆当即诉苦道:“阿翁,孙女这几日好累,说是赏花宴,孙女也没看到几盆好看的花,连糕点都没吃几块,一直被阿娘拉着看她和人说话。”

    章丰钊被她逗笑了:“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只有你有心情赏花。”

    章慕娆参加的那几次赏花宴都是私人的,总共就不到十个人,其他人还都是主人家特意过来凑数的,章慕娆和侯氏才是真正的客人。

    章慕娆耸耸鼻子:“孙女才及笄,阿娘就给孙女议亲,恨不得把孙女立刻嫁出去,还是阿翁对孙女好。”

    章丰钊心虚地摸摸鼻子,被夸得有些打退堂鼓,可这种事迟早要说,还不如早点说,多给章慕娆一些思考的时间。

    章丰钊走到章慕娆对面坐下,道:“我们祖孙许久没对弈了,今日和阿翁下一盘?”

    “好啊。”

    章慕娆让女婢准备棋盘。

    章丰钊并未托大让章慕娆先落子,而是选择猜子的方式,结果还是章慕娆赢了,她执白先行。

    “囡囡,谨王马上就要来洛京,最近民间讨论谨王的百姓多了很多,你对谨王有什么看法?”

    章丰钊下棋的目的同样醉翁之意不在酒,刚下一会儿他便开口问道。

    章慕娆手下一顿,擡眸看向章丰钊,灵动的双眸眨了眨:“阿翁,你不对劲。”

    章丰钊心虚笑笑:“阿翁怎么不对劲。”

    章慕娆冷哼一声:“孙女方才还夸阿翁好呢,结果阿翁和阿娘一样。”

    若是以往章慕娆可能看不出章丰钊的目的,可这几日跟着侯氏参加了三个赏花宴,她正是对这种事敏感的时候。

    章丰钊见被章慕娆看破,也不再遮掩,笑道:“阿翁可比你阿娘靠谱,她给你相看的那三家加起来也不过谨王。”

    章慕娆不以为意:“谨王是亲王,别人当然比不过。”

    章丰钊道:“阿翁说得不只是家世,还有品行和才能,现如今洛京和你年纪合适的郎君皆是刚入仕之人,可能还在当郎官,谨王却已经治理高平两年,甚至还打下南夷岛,为大康开疆扩土,这份功绩谁比得上他?”

    章慕娆对这话倒是认同,如今二十岁左右的郎君,和云煦泽都有壁,比都没得比。

    章丰钊继续道:“阿翁看重谨王,不仅仅是因为他才能出众,更因为他的品行。囡囡也和谨王通过几次信,你该知道谨王对你很是看重,这对你们今后相处很有帮助。”

    章慕娆撇嘴:“谨王一直以为我是六郎,若他知道我是女子,怕是就不会那么重视了。”

    她可是一直以章六郎的身份和云煦泽通信。

    章丰钊笑道:“囡囡这般想可是误会谨王了,你怕是不知道,谨王在高平任命了一个女子为官,而且还让对方负责极为重要的官署,仅在南夷岛来说,那女子已称得上位高权重。”

    章慕娆惊了:“女子为官?”

    “不错。谨王重视人才,只要能做事,他并不在意人才是男是女。”

    “这想法,还真是奇怪。”

    章慕娆以往对云煦泽的印象只是术数极好,脑子很好使,总能想出一些奇思妙想。

    但听了章丰钊的话,她恍然想到她了解的只是云煦泽一小面,肯定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

    章丰钊注意着章慕娆的表情,见她有了一丝兴趣,微微笑了笑。

    他很了解章慕娆,能让章慕娆感兴趣的事情不多,只能引起她的兴趣,接下来才有希望。

    章丰钊抚须道:“囡囡,谨王虽然很好,但阿翁承诺过你亲事自由,便不会逼你,等谨王来到洛京,你可以和他见一见,若是满意再谈其他,若是不满意就作罢,如何?”

    章慕娆点点头,又笑道:“阿翁这话说得好像只要孙女愿意,这亲事就能成一样,谨王的想法不重要吗?”

    章丰钊道:“阿翁问过谨王很多次对亲事的想法,他深知亲事不由他做主,一心等着皇上给他赐婚。不过阿翁可以保证谨王相当洁身自好,王府并没有侍妾,谨王也从不去勾栏之地。”

    章慕娆好奇:“谨王去不去那种地方,阿翁怎么知道?”

    总不能天天跟着谨王吧?

    章丰钊又想到了云煦泽的宅,道:“因为阿翁在谨王府住了将近两年,谨王出府的次数寥寥无几,多数时候他都待在王府。”

    章慕娆总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出府,没想到云煦泽能出府却宅在府里:“他都做些什么?”

    “看书练字,要不就是和老夫学下棋。”

    章慕娆下意识吐槽:“好无趣。”

    章丰钊笑道:“这只是谨王闲暇时做的事,他就藩两年来做了不少事,你列举一下就知道他很少有清闲的时候,总要为高平的发展考虑。”

    云煦泽虽然把大部分公务交给了蒋晟阳等人处理,但仅仅是规划高平未来的发展就占据他不少时间。

    “对了。谨王很喜欢去清匠司,会因为研究某样东西和工匠商量一日,你们若是见面,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说。”

    章慕娆看向章丰钊:“阿翁很喜欢谨王呢。”

    从章丰钊的话,她听出来章丰钊对云煦泽的欣赏。

    章丰钊道:“或许是因为谨王与众不同吧,不同于老夫见过的世家子弟,也不同于其他皇室子弟,他是个很难得的人。”

    章慕娆弯了弯眼角:“孙女倒要看看能让阿翁这般夸赞的谨王是什么样的人。”

    高平

    自从那日后,蒋晟阳便没有和云煦泽提过争储的事,就仿佛之前只是简单地提醒云煦泽要小心洛京的世家。

    云煦泽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但他确实不想谈这件事,蒋晟阳不来打扰他,正合他意。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便到了七月,云煦泽该前往洛京了。

    这几个月封地一切顺利,除了日益增多的出海船队,并没有其他变化。

    南夷岛来来往往的船队已经适应了市舶司的存在,船队不仅没有减少,反而随着出海引起的轰动,越来越多的船队到南夷岛。

    这样的结果就是市舶司的关税一月比一月多,抢钱都没这么快。

    不过修路比抢钱还快,市舶司收入的关税,全部投入南夷岛的修路计划,但修路就是个无底洞,那么多银子扔进去连个响都听不到。

    云煦泽已经把修路的事全权交给祝云平三人处理,让蒋晟阳给予他们足够的资金支持,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只要没人故意捣乱,相信不会出什么意外。

    云煦泽同时给掌管兵权的几人下达警戒命令,在他离开后,高平和南夷岛都要进入警戒状态,时刻注意封地的情况,只要遇到可疑之人一律抓起来。

    若是有人意图在封地闹事,一经发现直接严惩,不需要等云煦泽处置。

    因为洛京远离高平,云煦泽给了蒋晟阳极大的自主权。

    把封地的方方面面都交代一遍,云煦泽才在次日离开高平。

    永昭三十二年七月初,高平城外

    永昭三十年就藩高平的云煦泽,在就藩两年后得永昭帝允许,得以回到洛京为永昭帝祝寿。

    蒋晟阳带着众官吏给云煦泽送行。

    一百骑兵将王府的四驾马车护卫中间,剩余的四百步兵跟在王府马车后,护着其后的十几辆马车,除了李浩成等人坐的马车外,剩下的都是云煦泽给洛京众人准备的礼物,自然也有给永昭帝的寿礼。

    云煦泽站在马车上,道:“本王离开后,封地一切事宜皆由晟阳做主,尔等好好辅佐晟阳,莫要让封地生乱。”

    众人齐声应道:“诺。”

    云煦泽扫视一眼众人,便弯腰回了马车。

    这次护卫云煦泽回京的领队便是祝云凌,看到云煦泽进马车,他骑在马上,一勒缰绳,扬声道:“出发!”

    下一刻,王府马车先动了起来,其他人马紧随其后。

    蒋晟阳带着众官吏拱手道:“恭送王爷。”

    城门口看到这一幕的百姓,皆默默注视车队离开,祈祷云煦泽尽快回来。

    等车队渐渐淡出众人视线,蒋晟阳才让众官吏散了,回官署继续当值,但他留下祝云平等人,道:“若是不着急回南夷岛,诸位一起喝杯酒?”

    祝云平等人自然不会拒绝蒋晟阳,皆答应下来。

    风月楼

    这里是高平最好的酒楼,几乎正式的宴请都会在这里进行。

    等伙计上完菜退出雅间,蒋晟阳等人才开口说话。

    “蒋长史可是有话要说?”

    蒋晟阳道:“两个月前荀都尉抓到了鲁王的探子,可以确定王爷已经成了那三位王爷的眼中钉。为避免其他人在王爷离开后闹事,诸位派人密切监视郡内的情况,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南夷岛如今各种势力的人都有,最是错综复杂,三位要费心些,让郡兵加强巡逻,再通知各部落,让他们自行甄别别有用心之人。”

    南夷岛最有可能乱起来,但南夷岛也最难乱起来,因为南夷岛各部落青壮都是有一战之力的勇士,只要官府一声令下,他们皆会把刀尖指向生事之人。

    祝云平三人自是领命。

    金旭尧问道:“探子的事,王爷是何态度?”

    蒋晟阳道:“王爷心善孝顺,不忍兄弟阋墙让皇上痛心。”

    听到这话,众人有些失望。

    “不过王爷虽然心善却并不愿任人宰割,我等只需替王爷管理好封地,若是王爷心思改变,我等也好为王爷提供助力。”

    这话激励了人心,蒋晟阳说得有道理,云煦泽现在没心思,不代表以后没心思,他们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程允晨低声问道:“可要募兵?”

    争储可不能没有兵权。

    蒋晟阳摇头:“没有王爷命令,不可擅自做主。尔等应该知道王爷的性格,莫要以为王爷不会发脾气。”

    程允晨想到那些惹怒云煦泽之人的下场,顿时熄了私下募兵的心思。

    蒋晟阳看了眼众人的表情,便招呼众人喝酒吃菜。

    他把几人找来,主要是给他们一个念想,免得有人在云煦泽不在时生出争权夺利的念头。

    他必须要在云煦泽不在时维持封地的稳定,这些掌权之人必须要和他一条心

    洛京

    随着万寿节临近,洛京多了很多奇装异服之人,他们皆来自臣服大康的小国。

    每年都会在万寿节之时来大康洛京给永昭帝祝寿,同时向永昭帝朝贡,以寻求大康的庇护。

    这些小国不仅是大康的附庸国,同时也和大康有些紧密的贸易交易,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商人在大康和这些小国之间来往。

    这些小国自身国力不强,便想着寻求强国依附,他们没有忠诚可言,谁强就听谁的。

    去年年底大康大败胡人,把胡人部落打得北迁数百里,那些听到消息的附属国立马把今年朝贡的东西翻倍。

    还有不少第一次来大康朝拜的小国,显然是被大康的军威吓到,生怕大康没了胡人的威胁,就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连忙备了重礼来洛京主动表示臣服。

    这群附属国的使者皆被安排在鸿胪寺,鸿胪寺就是负责外交的官署,每年万寿节就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当然宗正寺也不清闲,因为大康各地的藩王也要给永昭帝祝寿,在万寿节前,藩王的使者都要归宗正寺安排。

    章丰钊这段时日很是清闲,除了偶尔进宫陪永昭帝下棋外,就在府里待着,时不时教章六郎读书。

    而章慕娆自从和章丰钊谈话后,侯氏就没再给她安排议亲,显然是得了章丰钊的暗示。

    虽然不知道云煦泽具体如何,但因为云煦泽她才能有几个月的轻松时候,章慕娆还是很感激云煦泽的。

    这日,章慕娆和章丰钊下棋,她问道:“阿翁,会有人敢在谨王来京的途中刺杀他吗?”

    因为章丰钊想让她和云煦泽议亲,章慕娆这段时间打听了不少云煦泽的事,现在民间流传着一种猜测。

    都说云煦泽现在的风头太盛,但他得罪的世家很多,很可能会被人中途刺杀。

    章丰钊淡定落子:“若是没有这种传闻,可能还会有人动刺杀谨王的心思,但既然已经在民间传开,就不会有人敢铤而走险触怒皇上。”

    章慕娆挑眉:“这么说来,民间的传闻岂不是帮谨王躲了一劫?”

    “确实可以这么想。”

    章慕娆进而怀疑:“那是不是有人在帮谨王?”

    章丰钊抚须沉思:“老夫怀疑过。只是谨王在洛京的人脉有限,会帮他的除了我们章家便只有他的舅父,他舅父可没有操纵民间舆论的能力。”

    洛京城太大,想要让一个传闻在民间发酵,并且发酵到有些影响力,这其中需要的人力财力可不是小数目。

    章慕娆道:“不是还有利丰楼吗?”

    章丰钊摇头:“利丰楼来洛京时日尚短,做不到这般悄无声息地散播传言。”

    章丰钊查过散布传言的人,却没有查到一点线索。

    好像真就是百姓自己的猜测。

    毕竟百姓确实很喜欢阴谋论,他们甚至把可能刺杀云煦泽的人列了个名单,鲁王等人赫然在名单上。

    不得不说吃瓜人有时候胆大到不要命,连皇室都敢编排。

    这传闻的传播范围若是再大些,或者影响力再广些,鲁王等人为了证明清白,可能都得派人保护云煦泽。

    章丰钊只能把这个归结为云煦泽运气好。

    当然,他也不认为刺杀能威胁到云煦泽,云煦泽那么财大气粗,肯定会把自己的护卫武装到牙齿,想刺杀他可不是件容易事。

    吴王府,正堂内

    吴王端坐在主位,皱眉道:“本王总觉得父皇似乎对本王的态度有了变化,莫非本王做错了什么?”

    幕僚猜测道:“莫不是皇上查到是王爷派人将谨王设立蒙学一事散布出去?”

    吴王道:“此事本就是事实,本王并非污蔑十郎。父皇心胸开阔,即便查到是本王所为,也不会因为这事怪罪本王。”

    吴王还算了解永昭帝,只要是正常的手段,永昭帝是不会在意的。

    幕僚又猜测:“或许是因为谨王。最近谨王圣眷正浓,皇上难免就对王爷有所忽视?”

    吴王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沉着脸道:“那个有人要刺杀十郎的坊间传闻可查到是谁散布的?”

    他好不容易利用蒙学一事让云煦泽拉了不少仇恨,想着总会有某些世家忍不住在云煦泽来京的路上对他动手。

    结果一个传闻破坏了他的谋划。

    吴王被气得差点吐血。

    幕僚摇头,道:“可能真的是谨王运气好。在下查了许久,甚至还派人在茶楼饭馆监视,不曾发现有人刻意插手的迹象。”

    吴王握紧木椅把手,冷冷地看着幕僚:“你的意思是十郎得上天庇护?”

    幕僚眼看着吴王脸色不对劲,连忙改口道:“是在下愚钝,未能找到幕后之人。”

    吴王的脸色微微缓和,他可以接受有人在暗中帮助云煦泽,毕竟云煦泽名声大噪,总会有人看好他,但他不能忍受云煦泽是天命所归。

    若是连老天爷都向着云煦泽,那他还争什么?

    吴王沉默一会儿,道:“若是本王派人出手算了,等十郎进京再说吧。”

    他终究不敢冒险。

    他知道永昭帝的底线,可以兄弟相争,但绝对不能兄弟相残。

    若真这么做了,被永昭帝查到,他这辈子就和储君无缘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吴王深吸一口气,暂且压下心里的种种不甘,他在洛京经营多年,等云煦泽到洛京,他有的是办法给云煦泽添堵,决不给对方结交世家的机会。

    随着云煦泽离洛京越来越近,鲁王府和梁王府都在议事。

    只是比起鲁王和吴王对云煦泽的重视,梁王就显得吊儿郎当一些,幕僚都快气哭了。

    “王爷,谨王马上就到洛京,届时您要如何对他,总要提前商量出对策才是。”

    梁王想到昨晚和梁王妃的斗智斗勇,就一阵头大,不耐道:“十郎好歹给本王送过不少琼浆玉液和香水,本王身为兄长,等他到洛京,自是要好好招待他,听说春色院新选出一个花魁,本王届时带十郎去长长见识,他在高平定然没见过那等美人儿。”

    幕僚面带期待:“王爷想借此引谨王堕落,败坏他的名声?”

    这个主意不错。

    梁王听言黑了脸:“去青楼就是败坏名声,那本王还有名声吗?”

    幕僚脸色一僵,低着头没说话。

    心想您早就没名声了,现在才知道吗?

    梁王挥挥手:“没事就散了吧,本王还得去找那个泼妇,再生不出嫡子,本王就得被父皇打发回封地。”

    虽说他的封地很富裕,完全不是高平那等地方可比,但再富裕也比不过洛京,梁王真不想离开洛京。

    几个幕僚对视一眼,皆有些绝望,他们当初是怎么瞎了眼认为梁王有可能即位呢?

    梁王当储君这件事,比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可能性都低

    八月初,在云煦泽即将到达洛京的时候,洛京突然多了一个传闻,说是谨王在高平任用女子为官,把朝廷官职当儿戏,荒唐至极。

    本就是焦点的云煦泽在洛京的热度再创新高,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讨论他的事。

    讨论最多的就是云煦泽为什么任命女子为官。

    最多的猜测是云煦泽心仪那女子,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打破千百年来的规矩。

    这个猜测得到众人的认可,一时间,本来名声很好的云煦泽,身上顿时多了一个污点。

    而且还是人尽皆知的污点。

    这日,小朝会

    永昭帝在兴德宫和三公九卿议事,朝廷的事商议完后,大司农出列道:“皇上,最近坊间传闻谨王任命一个女子为官,据微臣所知,此乃事实。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谨王如此作为,未来太荒唐了。”

    和他一样不对付的太尉严居弘难得没有反驳他,而是附和道:“每个官吏都是为朝廷效力,肩负着保境安民的责任,容不得儿戏,皇上,谨王此举将大康律放在何处?那些和女子成为同僚的高平官吏是否会不满,若是因此耽误封地的治理,进而导致严重的后果,事后再如何弥补也无济于事。”

    永昭帝听着两人的话面色没变,看向何维良:“何卿觉得呢?”

    何维良道:“女子为官荒唐至极,不可助长这等邪气之风,只是谨王尚且年幼,难免处事不周,只要及时改正便好。”

    这话看似是为云煦泽求情,却是直接给云煦泽定了罪。

    永昭帝又看了眼沉默的其他人,淡笑道:“十郎马上进京,届时让他好好解释这件事便是,你们不必心急。”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一凛。

    何维良微微皱眉,他本以为永昭帝即便不会处罚云煦泽,但多少会有些失望,但看永昭帝的神情,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永昭帝没理会众人的表情变化,继续道:“至于洛京的传闻,朕听说关于十郎任命女子为官的猜测有很多,只是一些猜测有些不堪入耳。任由坊间污蔑一位亲王,尔等就是这般帮朕治国的?”

    永昭帝的语气骤然变得冷淡。

    众人立刻拱手认错:“臣等疏忽,请皇上降罪。”

    永昭帝冷哼一声:“朕懒得追究是谁的责任。廷尉,尽快把污蔑十郎的传闻源头找到,依律处罚!”

    “诺。”

    廷尉掌管大理寺,真要是进了大理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了。

    云煦泽的名声刚刚多了污点,就被永昭帝以雷霆手段去除。

    永昭帝挥手:“散了吧。”

    何维良众人恭声告退,离开了兴德宫。

    离开皇宫的路上,大司农凑到何维良身边,低声道:“何相,皇上对谨王的偏宠远超想象啊。”

    何维良淡淡道:“大司农,我等臣子岂能议论皇上家事。”

    大司农愣了,看着何维良走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