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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快剂事件后的第三天,我就离开了学校,到特训基地的第三步兵学校报到。

  学员们除了我之外全是年轻的豹II。教官肖恩范斯上校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头,严厉而不像老豹I队员那样粗俗,让我暗暗称奇。

  我在这儿接受了22周的艰苦训练,白天在迷宫般的沙漠和丛林中穿行,进行武器训练、作战演习、野外生存、山地攀爬和徒手搏击,晚上支好营帐后还要学习战术理论、情报训练、地形地理判读。

  由于某些奇怪的原因,我的训练成绩都还不错。只有武器训练中的沙地飞车我不敢尝试。通常只有豹人才能承受住飞车起飞和急转时高达8G的加速度。

  最后的实战训练来到了,这是一次验证训练结果的战斗搜捕演习。所有的学员被分成2人小组,空投到远离营地的伊斯河谷去。那儿有20名提前投放的目标,必须在24小时内全部找到它们。

  为了照顾我,我的同伴不是学员,而是一位真正的豹II突击队员--奥斯特中尉。

  整整一天我套着笨重的全套突击队员装备--金属铠甲、突击能量枪、高爆榴弹发射器、手雷,还有淡水、干粮,跟在中尉的后面搜索前进,时而攀上陡峭的悬崖,时而穿过干涸的河床。

  奥斯特中尉很快凭借一点儿被踩动过的土块、一茎折断了的树枝找到目标的踪迹。他带着我绕过高大的仙人掌丛,爬上一块悬崖埋伏起来。这儿能鸟瞰整个河谷,白色的亮闪闪的峭壁蜿蜒伸到远处,到处都长满了暗红的刺柳和仙人掌丛,谷底是一汪混浊的水洼。

  中尉轻轻地用手肘触了触我,指了指河谷尽头的那一大片棕榈林,伸出两个指头打了个手势,表示那儿有两个搜捕小组正在靠近。豹II队员之间都有一种奇特的心灵感应,就像我和父亲之间的奇特感应一样,这使他们之间的协调作战能力无人能比。

  我竭力睁大双眼,想看清逐渐昏暗的谷底。太阳正在谷地的另一头静悄悄地沉下去。还是中尉先发现了目标,他指了指水洼的附近,一个白点正悄没声息地躲在粗大的仙人掌后移动。我支起了沉重的能量枪,把晒得发烫的枪托贴在腮部。中尉只是个指导者,游戏的主角是我。

  白点移动到了水洼边上,似乎终于耐不住干渴而从仙人掌后钻了出来。中尉一挥手,能量枪在我肩部轻轻地跳动了一下,尖利的枪声打破长时间寂静的强烈效果让我吓了一跳。

  我几乎是滚下沙坡的,靴子里进了不少沙子。中尉走到目标旁边,用脚把它翻了个个儿。我一瘸一拐地走近,阴沉着脸说:是个人!

  中尉点点头,抽出刀子漫不经心地说:不错,沙尔姆型号,新出的。

  我尽量控制住双腿的颤抖,走上前去。这是一张年轻的脸,金色的卷发,高直的鼻梁,就是我在学校里见过的那种小伙子。他身上的衣服碎成了破布片,干裂的嘴唇上沾满热沙

  我们一直等到太阳下山,谷底一片昏暗时才和其他两个小组会合,继续向前搜捕。在半夜里,摸黑走在山脊上时,我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用的是活人!

  奥斯特中尉回答说:是被淘汰的克隆人,他们没达到要求。

  我跌跌撞撞地前进,觉得像是走在恶魔出没的森林中,而我也是其中的一个魔鬼。我心烦意乱地想起了珍妮,不知道为欣快剂撒的谎是否骗过了父亲,让她逃过惩处。

  24小时后,80名学员会合在谷口丘陵上,一架大型旋翼机在那儿等着我们。肖恩范斯上校绷着脸站在机舱门口,直到二十条打着青色印记的目标整齐地摆在他面前才点了点头。我瞪大眼睛斜睨着它们,直到确定其中没有我要找的号码,才为自己愚蠢的担忧松了口气。

  演习完成得很漂亮,上校宣布放假两天。同伴们拉我去特训基地边上的军人活动中心,那儿提供烈酒和军妓。我不会喝酒,可是要了双份中国白酒。酒吧间里烟雾腾腾,挤满了身穿军装的男人和漂亮女孩。

  背后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两个醉醺醺的豹II人正把一个女孩粗暴地拖向门口。周围的人全都无动于衷,看来这种场面是司空见惯的。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那个军妓长得很像珍妮,非常像她。我第一次认真意识到一个珍妮型克隆人的命运。我低下头去猛喝了一大口白酒,呛得嗓子火辣辣的。

  詹姆斯!詹姆斯!有人在背后尖声叫喊。

  我猛回头盯着那个被拖拽的女孩,她的衣服鲜艳花哨,脸色苍白,可是两只眼睛还像以前一样明亮透彻。

  珍妮!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奋力挤开人群冲了上去,使劲搡了一下一个缠住珍妮的家伙。

  那家伙像口沉重的口袋般倒了下去,另一个家伙叫嚷着拔出刀子。

  我把我的中士徽章伸到他鼻子底下,喝道:滚!马上!

  这家伙蔫了下来,灰溜溜地走了。即使在酒精作用下,豹II服从上级的天性还是不会淡化的。

  珍妮,怎么回事?我拉着她走到广场上的一个喷泉边上,这儿没有别人,只有石雕的一只豹子从水中探出脑袋,湿淋淋地看着我们。

  我只能来找你了,吉姆。一片红晕浮现在她的脸上,我有一个朋友被送到了特训基地,我不知道他们会把他怎样。你可以把他救出来,告诉我可以的。

  她的双手放在我的胸膛上,微微发抖,好像要掏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避开话题问她是怎么进来的。她的脸又是一红,说:我们快毕业了,学校放假一天,我就溜了出来。只有只有穿这套衣服才能混进来--吉姆,你有办法吗?

  我注视着她微微仰起的脸庞和那双袒露心迹的奇妙眼睛,伤心地说:他是谁,珍妮?是你的情人?

  黑暗中,珍妮没有回答。

  那张年轻苍白,沾满了沙土的脸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他一言不发地躺在沙地上,无神的眼睛里还充满了对自由的向往。

  让我见他一面。求求你,吉姆。珍妮的话音里带着令人恐怖的绝望。

  我摇了摇头,慢慢地说:没希望了,珍妮,没希望了。

  珍妮后退了一步,紧紧地咬着嘴唇,她颤抖着后退了一步,又退一步:我恨你,吉姆。恨你的帝国,恨你的军队,恨你的学校。

  我想开口辩解,可是无从说起。我掉过头去,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直到珍妮漂亮而花哨的裙子在眼前飘动时,我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珍妮!

  她回过头来,嗯了一声。我看见一颗眼泪滑入夜色中。

  我嗫嚅地说:后天我要走了,去寻找格纳尔达。这是父亲的意思,他认为男子汉要在战斗中成熟。

  珍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你不能这么做,吉姆。格纳尔达是她止住了话头。过了一会儿,我感到她的柔软的手指滑过我的肩膀,又伸到我面前屈了屈,说:记住这个手势,吉姆,它也许可以帮助你我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