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亲亲小可爱古灵杉杉来吃佚名老婆要靠自己追楼采凝残缺书生萧瑟玫瑰门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科幻 > 快乐制造者 > 第二部 六

  快乐制造者--六

  六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普通人的生命、自由、财产和幸福,是被他从没见到过的一些人任意摆布着的,是被他从未听说过的一些错综复杂的争斗死死纠缠着的——

  吉尔伯特-默里①

  ①吉尔伯特-默里(1866~1957)英国古典学者,曾任牛津大学希腊语教授,著有《希腊史诗的兴起》等——译者注。

  一片震耳欲聋的巨响,这便是他进屋后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不,这还不是第一件事情,因为他的眼睛一遇到那道刺目的闪光就自动紧紧地闭上了,这样一来,声音就显得格外响亮。他稍稍停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向背后摸去,墙壁很光滑,门已经关上了。

  他觉得这噪声是由世界上所有曾经发出过的声响所组成的。他听见了鼓声、锤击声、许多机器的轰鸣声、锉刀声、刮擦声、吱吱声、尖叫声、喇叭声、爆炸声、说话声、吼叫声……

  他没有把声音挡在耳外,而是集中精力辨别着这些声音。这片噪声似乎覆盖了人耳可以听到的整个音域,从15赫兹一直到2赫兹。不过噪声在中高音部分最为响亮,这很自然,因为人耳对这些频率最为敏感。

  问题是,这声音究竟是客观存在着的,还是他主观感受到的呢?

  如果这声音不是由他踏进房间的脚步所触发的,那么它就一定是他的主观感受。即使是最好的干扰器也不能把一切声音全部消除。然而,他刚才确实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通常情况下,耳鼓的肌肉会反射性地挛缩起来以保护内耳,可是现在,耳鼓肌肉并未收缩。他的推测是:自己的感觉灵敏度被提高了,或者是内耳的感受器直接受到了刺激。

  他把注意力集中于1000赫兹到4000赫兹范围,降低了自己耳朵的敏感度。渐渐地,音量减弱了。他刚才听到的实际上是空气微粒的分子运动。

  现在他听见说话声了。他努力识别着词句,慢慢地分辨出来了。

  “这是一项测验。”那声音说道,“想办法到里间去。当你打开里间大门的时候,测验就结束了。测验可以在你希望的任何时候停止,如果你想停止测验,就躺到地板上去,遮住你的眼睛和耳朵。”

  对停止测验的可能性,快乐学家连想都没有去想。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天性不肯服输,更因为他怀疑通过这项测验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玩意。在测验的目的尚未明确之前,快乐学家不想对其妄加判断。

  他慢慢地眯缝着睁开眼睛,以防那无法忍受的强光,然而,那强光已经暗淡了下来,于是他把眼睛睁大。蓦地,光线再次变得闪闪夺目,眼睛又猛然紧闭。当他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的时候,光线是灰白而昏暗的,而眼睛稍一睁大,万丈光芒就耀眼无比。光线,或者说他的眼睛对光线的敏感度,是由他眼睛睁开的大小所决定的。试了几次之后,他找到了睁开眼睛的最佳宽度,在不冒失明危险的前提下让最多的光线进入自己的眼睛。

  房间已经改变了模样。这已不再是一间候诊室,而是他自己的屋子,他的身体正往后极度倾斜,几乎就要倒进盥洗室里去。他努力想把身子站直,却差点朝前跌了个嘴啃泥。

  这是幻觉,他告诉自己,倾斜的是房间而不是我。但是,要让他的眼睛从这种错觉中摆脱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从走廊上看进来的时候,里间的门是在哪个方向呢?如果这还是原来的那间屋子,如果他的感官所感受到的统统只是幻觉,那么门就在他前面四步远的地方。他的身体没有移动过。

  他又一次摸摸身后,想证实一下。他的手插到了一种半液态的黏糊糊的东西中去,直没到手腕,他闻到一股浓烈的腐烂气味。

  他抽出手来,抑制住一种想把手上的黏液甩掉的强烈冲动,向前迈出了一步。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耳中的半规管和肌肉、肌腱、关节、皮肤中的感觉器官所提供的方向感上面。屋子闪烁了一下,又化作另一种场景。

  他是在一片蓝色的沙漠上,脚下的沙砾粗糙不平,灼热的风扬起沙砾,劈头盖脑地砸到他脸上,吹到他眼睛里。他在牙缝里尝到了沙子的味道,这味道十分强烈而富有碱性。头顶的天空中,一轮巨大的橘黄色太阳炙烤着他。

  这一切快乐学家统统视而不见。他没有眨眼,没有-脸,没有擦眼睛,也没有试图遮住自己的脑袋。现在他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的是什么东西了。这是不需要那些笨重设备的幻觉影片,这是直接传导给神经的感觉。只要他拒绝接受这种虚幻的真实性,那他就在测试中获得了胜利。

  问题是,下一个场景会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一座蓝色沙丘后面蠕动了一下,快乐学家没有停下来去看个究竟。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腿部和臀部肌肉的运动感觉上,以便保证自己走的是一条直线。

  地板在他脚下晃动起来,大地已经毫无安全感可言。他四周全是纷纷倒塌的高楼大厦,他闻到了空气中飞扬的尘土。地震把大块大块的砖石从建筑物上摇落下来,滚滚巨石向他砸来,越变越大。

  他往前又跨了一步。现在他是在往下坠落。他在空中翻滚着,急速向遥远的路面坠去。空气阻力冲击着他,拉扯着他的衣服。路面向上升起来,迎接他的坠落……

  他又迈了一步,周围变得一团漆黑。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努力想看到点什么,但是什么也看不到。他试图洞察这种幻觉的含义。这果真是幻觉吗?

  这项测验所利用的不是后天获得的恐惧,而是那些古老的、本能的恐惧:熟悉世界的扭曲,完全陌生的事物,物体的坠落,坚实大地的摇动,还有半空中的跌落。这些是人从婴儿时期就有的恐惧,永远也不会被遗忘的恐惧。

  然而现在是什么呢?仅仅是黑暗而已吗?

  靠近地板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嘶嘶”作响,有什么东西慢慢爬上了他的脚背,这东西又细又长。又是一阵“嘶嘶”声传来。第三下“嘶嘶”声。那东西擦过他裸露的双腿。

  蛇!快乐学家想道。黑暗中的蛇!

  渐渐地,它们发出了亮光。黑暗中的群蛇荧荧闪烁,在他面前抬起头邪恶地前后摆动。这些蛇什么颜色都有:绿的、红的、蓝的、紫的、黄的、橙的……快乐学家不去数了,有一条蛇正准备扑上前来。

  快乐学家伸出手去,按了一下那条蛇钻石状的头部。

  门打开了。

  一张长桌的另一头坐着三个人。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但是快乐学家知道,他们之中最年轻的那位都要比自己大上10岁。他们是第一批选进快乐委员会的人,一直任职至今。

  屋子很大,没有窗户,墙上镶嵌着深色的仿木板。右边墙上有一扇门,那该是个盥洗室。委员会成员前面的空气中闪烁着一种淡淡的微光,这不会是别的,只能是一张防弹屏障,这个屏障同时还能隔绝空气。这一次,委员会显得特别小心谨慎。

  议长坐在桌子的最那头,他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白净面孔。议长是个头脑比较简单的人,并不是特别聪明。如果不是法律规定,他永远也当不了一个快乐学家。

  议长的左边是财政部长,他是个阴郁的人,脸上总是一种沉思的表情,情绪喜怒无常,不可捉摸。快乐学家倒希望把他放在自己的诊疗椅里去坐上几分钟。

  议长右边坐着秘书,他面无表情,令人难以形容。但是快乐学家隐隐感到了一种无比强大的控制力,对他可必须小心提防。

  “你们好,快乐学家们。”快乐学家高高兴兴地说道。“我希望没让你们久等。”

  “一点也没有。”议长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祝你快乐。”

  快乐学家站在他们面前静待下文,脸上挂着笑容。

  “你对测验有什么看法?”财政部长终于说道。

  他们先提到测验了。这是一次小小的胜利,不过却相当重要。“很有趣。”快乐学家答道,“测验的目的是什么呢?”

  “坐下吧。”财政部长向面对着他们的一把椅子做了个手势。

  快乐学家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了。测验的内容既不是快乐,也不是心理平衡,而是智力和自我控制能力。这样做的目的何在?想把他逼疯吗?

  秘书用毫无感情的声调说:“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快乐学家,就不能帮助他的病人。”

  “千真万确。”快乐学家同意道。

  “看看吧。”议长说着,手移动了一下。

  快乐学家看到的是他自己。他止站在候诊室的门口,双眼紧闭。他睁开眼睛眨了几下,身子往前一倾,然后又站直了。他穿过地板向前走去,姿势有点笨拙,但是走得并不太慢。最后他伸出手去,按下了门上的按钮,然后便消失了。整个过程用了一分钟还不到。

  快乐学家看着委员会的成员们。这就对了,他们想得到证据,对他进行神志是否正常的审判。刚才的那个过程中一点也没有外部刺激的迹象,如果他对幻觉做出了反应,如果他中途放弃,那么他就输了。然而,他们毕竟什么也没有赢到。

  “你幸福吗,快乐学家?”议长问道。

  “当然了。”快乐学家说道,“我想,这一切都记录在案吧?”

  议长略略点了点头。

  “你辖区的工作做得怎么样?”财政部长问道,“以你自己的看法?”

  “一个人对自己的评价往往是不准确的。”快乐学家谦逊地说道,“但是如果您坚持要我回答,那么我认为我胜任愉快。不过,您所拥有的数据要比这强得多。记录中我的辖区平均快乐指数是多少?”

  屋子里静了片刻。“97。”秘书说道。

  快乐学家有点诧异。“指数这么高?看来我的工作比我自己的估计要好嘛。”

  “一年多以来你还没对一个人签发过证明让他去接受外科手术。”财政部长指出了这一点。

  “这您就错了。”快乐学家说道,“今天早晨我就对一个人签发了证明。”他漫不经心地朝桌子那头的三张脸瞥了一眼。“一个叫戈默-伯恩斯的人。”至少,在他记录上用的是这个名字。

  两张脸上露出彬彬有礼的兴趣,秘书则无动于衷地眨了一下眼睛。“是这样吗?”他说道,“可我们还没有收到证明书。”

  “毫无疑问证明书正在处理过程中。”快乐学家轻松地说。

  “毫无疑问。”秘书说道,“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再看看这个吧。”他的手沿着椅子的扶手动了一下。

  这段录像没有刚才那段富有真实感,影像摇曳不定,声音起伏颤抖。可是这段录像十分令人感兴趣,这是戈默-伯恩斯的身份盘片所拍摄下来的快乐学家一天的活动。

  录像从伯恩斯进屋开始,直到他在时间手榴弹的掩护下离开为止。快乐学家看着录像里的自己在工作,神色有点不自然。不过他没有必要去压制,这种不自然便已消失无踪,因为他意识到,快乐委员会的行动迅速得无法想像。录像已经被巧妙地剪辑过了,凭这段录像几乎就能把他定罪。

  “挺有意思,对吗?”秘书问道。

  “非常有意思,尤其是作为侵犯他人快乐的证据。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们,我准备对你们提出控告……”

  “一派胡言。”议长打断了他的话,“委员会对控告享有豁免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快乐学家立刻问道。

  “2054年2月18日。”秘书直截了当地说,“和其他所有快乐学家一样,你也收到了这项立法的通知。要是你出席了上一次代表大会,你就能参加投票了。”

  快乐学家哑口无言。一天里的时间是有限的,在快乐学家看来,与其让一个病人得不到治疗而闷闷不乐,倒不如不听那冗长的《快乐学档案》磁带;与其让他的辖区几天得不到照料,还不如不去参加那通常太平无事的代表大会。

  “你们抛弃了快乐主义的基本原则,”快乐学家平静地缓缓说道,“因此快乐主义就无法长存。当一个人或一个团体凌驾于法律之上时,法律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快乐的自由才是基本的自由,任何侵犯快乐自由的人都是罪犯,他的行为超越了法律允许的范围,而不是凌驾于法律之上。”

  “你不必再装腔作势地说这些废话了。”秘书轻松地说道。“我们才是法律内涵的保卫者。此外,”他耸了耸肩膀,“记录仪被切断了好几秒钟。”

  “那么,”快乐学家耐着性子问道,“你们怎么才能证实记录的真实性呢?”

  议长的眼睛睁了开来,这双眼睛又大又蓝,质朴无邪。“由我们自己签发证明,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凌驾于法律之上……凌驾于法律之上……快乐学家没完没了地向自己重复着这句话。在这句话的伴奏下,他的世男在周围轰然崩溃。

  “同样,”财政部长咆哮道,“我们也要对你签发证明。”

  “凭什么理由?”快乐学家立刻问道。

  财政部长耸耸肩膀:“必要的理由。失去快乐、无法适应环境、渎职、滥用职权、拒不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要斗争到底。”快乐学家镇定自若地对他们说,“你们永远也没有办法证明你们的指控,凭我辖区里的快乐指数就不行。”

  “非法治疗,对合法治疗进行歪曲,或者忽视了恰当的治疗——如果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此类案件可以初步立案,那么快乐指数就可以不予承认,辩驳是没用的。”秘书冷冰冰地说道。

  “什么才叫合法和恰当的治疗?就是《快乐学杂志》上所下的那个定义吗?”

  “这很清楚。”议长愉快地答道。

  “你们还抛弃了自主的原则。”快乐学家说着摇了摇头。“幸福是没法统一标准的。每一个人都具有他的独特性,正如每一种感情都独一无二而无法分析一样。我们最多所能做到的只是近似模拟而已,而要做到这一点的最佳人选,就是有足够的能力去理解每一个人独特需求的辖区快乐学家。帕伯利琉斯-赛勒斯很久以前就说过:你不可能让每只脚都穿上同样的鞋子。”

  “看来,”秘书说道,“你连5月号的《快乐学杂志》也没有读过,它明确地分析、反驳并且揭露了你这种论调的谬误。请不要浪费委员会的时间再向你重复一遍了,快乐主义的官方立场已经确定:快乐学是一门真正的科学,而不是艺术。”

  “你们发现了计算快乐的方法?”

  “我们发明的东西就是你刚才所体验的过程继续发展的必然产物。”财政部长沉着脸说,“我们可以用绝对可靠的物质工具,把快乐简化成最基本的形式。现在我们再也不必满足于97%的幸福,我们可以在任何时候获得100%的幸福,并且让它持续任意长的时间。”

  “你们是用机器来做到这一点的。”

  “这正是其绝妙之处。”秘书说道,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生气。“这种设备百分之一百可以控制,百分之一百可靠。我们刚才让你体验的感觉是真实而恐怖的,而我们用机器制造的感觉,为什么不可以是真实而美妙的呢?我们再也不需要削减欲望,我们可以增加欲望,并得到越来越多的满足。千年至福①已经来临了。”

  ①千年至福,根据《圣经-启示录》记载,耶稣将复活并统治世界一千年,以此比喻幸福的黄金盛世——译者注。

  “恐怖,也许如此。美妙,也许如此。可是真实性呢?根本没有真实性。”快乐学家面色严峻地摇头,“这是系统化的错觉,这是机械化的疯狂。我想,现在脑白质切断术对你们已经毫无价值了吧?”

  “你错了。”财政部长厉声说道,“对犯罪案件仍将使用脑白质切断术。感觉投影仪是一种奖励,而不是惩罚。只有那些应该得到绝对幸福的人,才可以使用感觉投影仪。”

  “应该得到?”快乐学家立刻捕捉住了这几个字,他的头抬了起来。“这种话怎么又溜回快乐学的语言里来了?我们都应该得到幸福,这是快乐主义的基础。‘奖励——惩罚’,哦!我明白你们的意图所在了,你们要让那个有两种价值观念的世界重回人间,一边是白痴的地狱,另一边是疯子的天堂。我洗手不干了,先生们——我不再把你们称为‘快乐学家’,我跟你们一刀两断。”

  “但是,”秘书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跟你还没完。鉴于你对快乐主义的服务,我们将对你慈悲为怀。我们准备让你挑选幸福的方式:你可以选择通过外科手术削减你的欲望,也可以选择使用感觉投影仪增加你的满足。”

  “没有选择余地的选择。”快乐学家喃喃道。他的目光从那张阴郁沉思的脸上转到那张快乐白净的脸,又移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们是下定决心要把他除掉了。“可这是为什么?”他突然大喊起来,“告诉我为什么!”

  议长带着探询的神色看着秘书。秘书点了点头,说道:“事情已经结束了。”

  “你触犯了我们的幸福。”议长简明扼要地说道。

  “我?”快乐学家嚷道,“怎么会呢?”

  “第一,”财政部长说道,“你切断了你辖区的新海洛因贸易,而新海洛因贸易的收入对维持政府的正常运作是至关重要的。”

  “新海洛因是危险的东西。”快乐学家打断了他的话,“它会导致不快,它会减少真正的幸福。”

  “第二,”财政部长对快乐学家的话置若罔闻,只管自己说下去。“你已经被提名为委员会候选人。如果你当选,你就会取代我们之中一个人的位置——而这是不愉快的,先生!——而且你还会打乱我们为地球未来的幸福所作的计划。”

  “可是我根本没想到……”快乐学家说,“我连代表大会都没有参加——我不想得到那么多……”

  “你没有野心这一点并不重要。”秘书耸耸肩膀说道,“这只会影响你自己的幸福。”他的手顺着椅子移动着。“我们已经给了你一个大好机会,快选择吧!”

  “如果我告诉你们,”快乐学家忽然说道,“我一直在记录我们的谈话,而且录音保存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们不再继续这种做法,我就不会利用那段录音,怎么样?”

  “这无关紧要。”秘书无动于衷地说道,“这个房间有屏蔽。”他歪过头,似在侧耳倾听。“不管怎么说,你的小屋刚才已经被毁掉了。”

  “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所以我也根本没有作什么录音。”快乐学家叹了口气,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先生们,我发觉——这种谈话叫我突然——觉得十分难受。请问——盥洗室——在哪里?”

  看到快乐学家突如其来的痛苦表情,议长不由自主地朝右边墙上那扇门点了点头。快乐学家艰难地站起身来,用手捂住嘴巴,摇摇晃晃地向那扇门走去。

  秘书跟在他身后,眼里的神色不可捉摸。“别忘了,”他提醒道,“这可是在29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