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的会议办公室内,年逾五旬的曹闯带着队员分析案情,他是安欣和李响和师父,也是刑警队支队长。
一名女警按下遥控器,屏幕上展示出一组被害人照片。“死者身份查实,姓名黄翠翠,年龄28周岁。是个失足女,专在旧厂街一带活动,扫黄大队抓过她,有记录。从被害者的伤口切口看,凶手有丰富的外科手术经验。因为死者的双肾都被摘除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摘除的。
众人十分愤慨。
安欣盯着屏幕上的照片“是器官交易?”
曹闯点点头“很可能涉及有组织的器官盗卖。但过往侦破的案例,器官买卖都是图财,不会杀人。这种杀活人取器官的,从未发生过。为防止凶手是个流窜团伙,我们已经向周边各市、县公安机关发出通告,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类似案件,所以也不能排除其他作案动机。经讨论决定,市局成立“2.1”专案组,由安副局长挂帅,具体工作我来负责指挥,必须尽快侦破。”
整个春节假期,刑警支队的人都没闲着,把黄翠翠生前活动的街区和老家挨个走访一遍,她已经三年没回过老家,老家的母亲带着黄翠翠留下的五、六岁女儿黄瑶艰难生活,甚至不知道黄翠翠死亡的消息。一直游荡在旧厂街的出租房中,同居男性不固定,但最终锁定了几个人,正在逐一排查当中。向局长和副局长汇报完工作,安欣开着车来到了看守所。
高启强走出看守所的大门,脸上的伤和淤青基本痊愈,只贴着几块创可贴。刺目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安欣穿着便装,倚在那辆桑塔纳上,冲他招招手。“老高!”
高启强又惊又喜的跑过来“安警官!”安欣一甩头“上车,送你回去。”高启强很是感动“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看守所位置偏、公交少,我想着你回去不方便。”安欣说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走吧。”
耿直的高启强鼻子有些发酸,他说不出太谄媚的话,只点了点头。“麻烦你了。”钻进车里的一瞬间看见坐在后面的李响,高启强连忙点下头“李警官好。”
一路上,高启强僵直地坐在副座上,显得十分拘束。
安欣看着有些僵硬的高启强“来和回去坐的都是这辆车,感觉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现在想明白了”
安欣点点头,从手抽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高启强“这就对了,别让我再接你去公安局。以后收着点儿脾气,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高启强接过水重重的点点头“记住了。安警官,路过旧厂街的菜市场,能不能停一下?”
“刚说了不惹事……”
“我就想再看一眼,当告别了。”
菜市场的装修工作已经开始了,到处立着脚手架,地面一片杂乱。高启强走到自己的摊位,鱼缸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唐小龙远远看见走过来的高启强一脸坏笑的迎了上去“呦,看看,这是谁来了?”
高启强一愣,回头见小龙、小虎和几个跟班戴着安全帽,站在身后。小虎上去拍了拍高启强的肩膀“老高,这么快就放出来了?我以为怎么不得关你个俩月仨月的。”
安欣看着嚣张跋扈的小龙和小虎,上前一步“那说明你不懂法,治安拘留五天以上十天以下”。
小虎瞟了一眼安欣“你是什么东西?”小龙连忙拉了小虎一把“别瞎说,这是给咱们做笔录的警察同志。”
小虎看了看安欣“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着拍拍自己胳膊上的袖标“咱们同行。”
安欣看着面前的小虎轻蔑的笑了笑“同行?就你?我跟你可不算同行。”
“怎么,有编制了不起啊?”
安欣看着眼前的小龙和小虎“警察维护治安,可不收管理费。”
小龙连忙上前搭话“说得对,隔行如隔山,各有各的规矩。说到底,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们也是正规持证上岗。”
“你们的工作我管不着,但是如果被我知道,你们工作过程中使用暴力手段,我是一定要管的。”
小虎越听越气“你他妈,越说越来劲是吧?你一个小警察有什么的呀,多管闲事一样弄你!”
几个跟班气势汹汹围了上来。眼看安欣和高启强要吃亏,突然轰隆一声,墙边堆放的装修材料倒了一片。李响站在一地狼藉里,拍拍手上的土“谁放的啊?这么不牢靠,伤着人怎么办?”
小龙看着李响“又他妈来一个管闲事的!”
李响听见他们的说话忽然笑了“我刚才听你们说,小警察对吧?”李响朝着小龙勾勾手指“你过来。”小龙、小虎互相看了一眼,警惕地走过去。李响一把搂住小龙,悄悄的指了指安欣低声说“你知道他姓什么?听好,他姓安,安全的安。市公安局副局长也姓安,你说巧不巧,也是安全的安。”小龙一怔,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李响看着小龙“他是警察,但不是小警察。”
众人望向安欣,仿佛在看一件展览品。安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一直追求作为安欣个人的价值在这一瞬间仿佛又被否定了一次,可是他又明白,这样的身份确实是平息目前这个小矛盾的最佳方式。
城乡结合部里的一处村民自建的简易楼,一位微胖的房东大姐一脸浓妆的引着安欣和李响往楼上走。由于房租便宜,不少外来务工人员都会选择在这里租住,所以往来的人口就会比较多,当然也就比较杂乱。顶头的一间房子便是黄翠翠租的,房东大姐不常来,并不清楚黄翠翠的具体行踪,只是将他们带到门口,准备开门。
突然,屋里传来脚步声。安欣和李响对视一眼,都是一惊。安欣把食指放到唇边,示意房东大姐别出声,慢慢从腰后摸出枪来。李响会意,也掏出枪,这才示意房东开门。
房东的手开始哆嗦,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锁孔。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安欣急了,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只见房间内窗口大开,屋里空无一人。安欣连忙冲到窗口,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正穿过陋巷狂奔。安欣想都没想,一扶窗台,纵身跳了出去。李响见状,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跳下去了。跳楼逃跑的汉子见到后面有警察追,跑得更快了,不断把巷子里住家门前摆放的家什甩在路上。
安欣边追边喊“站住,警察”!
路上有行人纷纷驻足停下来观看,安欣没有办法只敢喊,不敢开枪。
气喘吁吁的汉子从小巷一路跑出,一路穿过马路钻进了小商品批发市场,翻过一个摊位又一个摊位,引起阵阵惊呼和谩骂。安欣冲李响做了个手势,两个人分头去追。汉子只顾盯着身后的安欣,没提防被迎面插过来的李响一把扑倒。李响费力地把他的两只手反剪到身后。安欣松了口气,把枪插在腰后也上来帮忙。商贩和顾客们纷纷往上挤,看热闹。
安欣朝着围观的群众挥挥手“散散,都散了吧!”
李响刚给汉子的一只手套上手铐,突然他发现他腰里别着异物。衣襟掀开,李响的脸登时吓白了。汉子的腰里赫然别着一只67式木柄手榴弹,保险盖已经打开。李响晃神的功夫,汉子用空着的那只手拔出了手榴弹。汉子面目狰狞大声的嘶吼着“啊——!”猛地拉开了保险栓,木柄下白烟直冒。
安欣脑子登时炸了,不顾一切撞开李响,自己扑倒在汉子身上。
“67式木柄手榴弹教练弹,和真弹的份量一样。拉了弦之后能冒点儿烟。现在连民兵练投弹都不用这个了,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儿捡来的。”安欣得意地说着,似乎衣服上被烧出的几个破洞是他的战利品。安欣一副轻松嘚瑟的样子,仿佛自己在扑到手榴弹前就已经看穿了真相。一直一声不吭的李响当然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前往审讯室的时候,走在后面的李响轻轻拽拽安欣的衣角。
“安欣,往后我欠你条命。”“去你的吧,晚上请我吃宵夜。”
蓬头垢面的汉子被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看着对面的曹闯、安欣、李响三人瑟瑟发抖。
没怎么费劲,汉子就吐了个干净。货车司机,也是黄翠翠的“顾客”,两人聊得来,黄翠翠便给过他一把家门钥匙,为了躲避赌债藏在黄翠翠屋里,元旦之后再没见过黄翠翠本人,民兵训练基地捡的手榴弹,本来想着吓唬追债的人,却没想到遇上了不怕死的安欣。唯一有些价值的线索便是黄翠翠曾对他说过想要改邪归正,但是为了能把孩子接到身边,自己需要更多的钱。
安欣、李响和技术员重新回到黄翠翠的出租屋找寻线索。
李响打开抽屉,发现了一份意外死亡保险单,保险单下还有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几个字:“大爱无疆,舍己为人”。京海几家大型医院都有人见过这种卡片,尤其是危重病人。意外保险、缺钱的黄翠翠,乍一看似乎合理,可是既然黄翠翠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接来一起生活,又怎么会为了钱把命都搭上呢?难道是黄翠翠打算卖一个肾,又怕手术有危险,所以买了保险,这样无论如何,都能给孩子留下一笔钱,结果手术出了意外?又或者……那伙人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走。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摘除两个肾?
带着疑问,安欣按照卡片的电话拨了过去,然而对方显然是惯犯,十分谨慎,一通电话根本抓不到把柄。为了不打草惊蛇,安欣不再拨打电话,而是当即决定:装成重症病号,去医院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