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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冰先去楼下买了杯冰美式,提了神好干活。

    咖啡馆隔壁新开了家面包店,正开业酬宾呢,乌压压的人头涌动着,忽然一声吆喝杀出重围,高亢清亮,直贯耳中,“我要一斤老婆饼,多放老婆不要饼,谢谢!”

    店主也是个戏精,哈哈哈笑着,“得咧,您的老婆马上上秤。”

    这家伙是培训主管张晓晨,工位就在洛冰旁边,她忍俊不禁,驻足叫道:“小金鱼。”

    张晓晨蹦跳转身,脚下跟装着弹簧似的,奔过来送上个热情的熊抱,“女神,人家为你茶饭不思,人比黄花瘦!”

    洛冰双手负在身后,大剌剌地站着。

    距离还有两尺的时候,张晓晨迅速急刹车,骚包地耍帅凹造型,肉嘟嘟的圆脸盘,滴溜溜的大眼睛,五官搭配分外喜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这么文静矜持的美男子,不做这么伤风败俗的事。”

    这小子一向咋咋呼呼,没点正经,洛冰都习惯了,笑骂一句二百五,一部的HRBP周李在旁边笑看他们闹。就在今天上午,一部的骨干员工培训宣告闭营,他俩刚刚带着学员们返程。

    三人一起回公司,洛冰到了工位还心不在焉,余光瞥见周李走向茶水间,便拿起水杯,悄悄跟上去。

    茶水间里没有别人,水也没烧开,周李半靠在沙发扶手上,摇着手腕,轻晃保温杯里的红枸杞,洛冰笑得乖巧,人畜无害,“周哥,请教你个事儿。”

    “说呗。”

    周李是除了格珲之外,人力资源部最有资历的老大哥,性格温和,人情练达,对弟弟妹妹们向来颇为照顾。

    隔墙有耳,洛冰声音压得很低,“你们一部,当初是怎么争取到转正当月就发绩效工资的?”

    周李不动声色地笑了,“套我话是吧?”

    正好热水烧开了,他淡淡然去接。

    在老狐狸面前,玩什么把戏都没用,洛冰干脆把一切摊开了说,“我是诚心请教呢,周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公司没把一碗水端平,我们事业部有新员工听到了风声,已经闹到郁总面前了,这事再不解决,他要拿我脑袋祭旗了啊。”

    郁燃名声在外,哪怕和他毫无交集的周李,也听说过此人极为难搞。他暗暗叹着,洛冰这姑娘霉运还没走完啊,怎么又摊上个魔鬼上司,怪可怜的。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洛冰提供了些许援助,“一部这事办得很顺利。半年前,有几个经理联名上书,发邮件给我和王总,我还没来得及处理,王总就转给了小杨,第二天,事就成了。”

    “就这么容易?”

    “就这么容易。”

    周李口中的王总,是指一部总经理王越,公司六成营业收入都是一部创造的,钱袋子里出政权,王越自然也是集团自董事长谢安、总裁费云平以降最有权势的人,说一句顶一万句。

    可即便如此,洛冰还是不敢相信能这么顺利。

    她太了解杨惜倩了,性子轴,认死理,曾经因为坚决否定某总经理的不合理要求,被投诉至总裁室,扣了不少绩效后依旧故我,从不因你级别高就另眼相待,怎么这一回这么好说话?

    她疑窦丛生,却知道周李不会骗她,于是嘻嘻笑着,飞快地鞠了个浅躬,“谢谢周哥指点。”

    周李拍拍她肩膀,“加油。”

    洛冰寻思着,让郁燃出面的话,也许能达到等同于王越的效果,但她不能去请这尊神,刚接了任务就扭头求助,难保对方不会随手抄个家伙摔她脸上来,而且万一杨惜倩不买账,那等于她把领导推出去丢脸……

    唉,刀山火海都得自己闯,她捏捏鼻梁,果真是咸鱼当惯了,遇到这么点难度的事都脑瓜子疼。

    **

    打了阵腹稿,洛冰回到办公区,轻敲两下杨惜倩的桌子,“倩女,有点事跟你聊聊,咱去会议室?”

    杨惜倩愣了一瞬,起身跟上,所有会议室都被人占了,两人便走去露天连廊。

    洛冰开门见山,“我听说,半年前,一部修改了薪酬制度,转正当月就发绩效工资,这改革什么时候能推广到其他事业部?”

    杨惜倩哑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微妙的表情十分精彩,“周李告诉你的?”

    洛冰刚才不过虚晃一招,聊作试探,这反应让她也挺意外,如果只是迫于王越的淫威,不得不从,完全没必要露出这种……像是恼羞成怒又像是做贼心虚的神色,难不成,她还是链条中的关键环节?

    她盯着杨惜倩的双眼,似笑非笑,“是在外面听的流言蜚语,和周哥无关,但现在来看,好像是真的啊。”

    杨惜倩冷冷道:“听了谣言就去洗耳朵。还有,工资保密,不能随便打探,你是HR,别知法犯法。”

    她被盯得如芒在背,片刻不愿停留,转身就走。

    “工资保密真是好借口,剥夺其他人的知情权,你的自由量裁权便可以最大化。”洛冰叹道,“杨经理,我不得不把以权谋私这顶帽子扣给你了。”

    杨惜倩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心,都偏出体外啦。同一件事,一部的人找你,你就把事办了,二部的人找你,你就推三阻四,难道只有王总的需求,才是需求?”

    听到王总两个字,杨惜倩瞬间满脸通红,只差没当场滴出血来。以前不是没有人反馈过绩效工资的不合理,她几乎全部驳回,只有一部的意见,她上报并说服了格珲。

    原本以为这点职权内的小小偏袒,会悄悄流逝于时光里,没想到这么快就以几近于被鞭尸的形式,曝露于阳光下。

    趁她心神不宁,洛冰一把扣住她手腕,把人往办公区拽,“走,去找格总,我很想知道来龙去脉,怎么我们二部突然就又被霸凌了呢?”

    杨惜倩大怒,喝道:“放手!”

    洛冰面如寒霜,手上攥得更紧,“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你心虚什么?”

    “你放开我,我跟你去。”

    事已至此,推脱无益,必须用最小的动静,最快地解决问题,万一闹大了把王总扯下水,后果不堪设想。

    杨惜倩眨眼便做出了最优选择,“我需要时间测算成本,明天上午十一点,咱们一起去找格总汇报。”

    也对,有理有据,才能令人信服,洛冰手劲一松,“这样最好,有劳了。”

    杨惜倩白皙的脸蛋黑成锅底,走路都带着戾气。洛冰留在连廊吹风,刚刚提起王越时,杨惜倩的反应很令人寻味啊,莫不是……

    打住,她马上自我约束,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人家什么关系干卿底事?

    **

    第二天上午,格珲看着同时出现的两个女下属,目光逐渐定格在洛冰脸上,相当意味深长。

    杨惜倩率先开□□代了陈晓锋的事,用精确的测算表证明,如果转正当月就发绩效工资,增加的人力成本,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

    洛冰偶尔敲两句边鼓,侧重点则放在民意上,强调群众的呼声很强烈,再打马虎眼,难说会不会引起躁动。

    最后,杨惜倩申请道:“近半年中转正的员工,下月统一把当初漏发的绩效补发给大家,半年前的老员工就不再补发了。”

    格珲挑了挑眉稍,“为什么要补?”

    “因为,一部半年前就用了新方案,二部很多人都打听到了,不补的话,他们肯定意见很大。”

    格珲沉吟不语。

    洛冰把杨惜倩扯进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多半是郁燃在背后施压,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他达不到目的,把这事捅出去,三部和四部肯定也会群情汹涌,到时候场面就没法收拾了。

    为了□□,他不得不批准了新方案,但要求执行保密,别泄露风声,等流动资金宽裕了再推广到三四部,以便彻底解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大功告成,杨惜倩悄悄松了口气,现在一二部待遇相同,再也不是她给王总特殊优待,而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心理负担瞬间减轻不少。

    出来时,洛冰特意追上几步,向杨惜倩说了声谢谢。

    杨惜倩充耳不闻,甩着胳膊走得更快,洛冰莞尔,也不计较,先去跟郁燃汇报战果。

    将近饭点,门也没关,沙发上并排坐着郁燃和薛彦,两人离得很近,茶几上摆满大盘小碟。

    郁燃在面前的盘子中扒拉几下,啪一声把筷子拍到茶几上,“每一种都有青椒丝,叫人怎么吃?”

    薛彦无奈笑了,低头把青椒一根根挑出来,再把杀过毒的盘子轻轻放到郁燃手边。

    啧,王八蛋老板不是人,连亲表哥都奴役,洛冰担心自己也被拉壮丁,慢慢向后退,准备溜。

    郁燃听到动静,抬头见是她,脸上些微尴尬一闪而过,“找我有事?”

    洛冰含笑走进去,“绩效工资的事解决了。”

    薛彦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继续若无其事地挑青椒丝,郁燃觉得丢人,悄悄把他的手拍回去。

    等洛冰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知道了。培训的事,尽快提上日程。”

    “嗯。”

    目送洛冰离开后,薛彦重启拣青椒工程,顺嘴问:“你觉得洛冰怎么样?”

    “像个咸鱼,踢一脚翻一下,翻滚的姿势很利落,属于典型的有能力、没态度。之前好不容易出息了一阵子,最近又被打回原形。”

    郁燃恶狠狠地咬着筷尖磨牙,“实话说,我想干掉她很久了,可惜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别这么工作狂,成不成?我不是问你作为领导对下属的评价,是问你作为一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的看法。”

    “同事不分男女,只分人才和废物。”

    薛彦:“……”

    郁燃存在的意义之一,就是衬托他这表哥是多么有温度,多么懂得怜香惜玉。

    他长叹一声,“你要真想干掉她,也不是没办法。软辞退手段那么多,随便给她出几道送命题做做?实在不行,就上班左脚先进门,太不符合公司气质。唉,给你当BP也是前世没积德,让人姑娘赶紧拿了赔偿金走人,早离开你,早出苦海。”

    “心疼了?”郁燃嗤地一声,“你喜欢她?”

    “不是,就好朋友,比雪花都纯洁的那种。”

    “那你还算是个人。”郁燃丝毫不吝于伤害表哥,“哪怕洛冰是条咸鱼,落你手里也是好白菜被猪拱。”

    薛彦哈哈大笑。

    大学时候,他是想当这猪的,甚至一度付诸行动,直到某次两人聊到另一半变心劈腿的问题,洛冰托着腮,理所当然地说:“厨房有刀,电闸有电,楼顶有天台,路上有汽车。我这人很开明的,会让我男朋友自己选个体面的死法。”

    他被震得全身一颤,就自己这副德行,天生没长性,换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快,那不是亲手拿着绞索往自个儿脖子上套?

    再说,万花丛中过,走肾不走心,这样的生活不滋润吗?多傻啊,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少年时的爱意虽然热烈,但来如风,去如电,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习惯了当损友,无所望无所求,就觉得还是这样更自在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