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尧去结账,霍旭涛几个鬼鬼祟祟地去找陈部长,房间里,方亚熙、殷杰瘫在沙发上挺尸,只有酒量不知到底怎么样的孙无虑和没怎么喝的白天蓝神志清楚。
白天蓝转向孙无虑,笑问:“老板,你不去?”
“去干什么?”孙无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笑看着她,眼睛因为酒意而氤氲着一种说不清的风情。
白天蓝笑着摇头,果然是没出学校的孩子,还没来得及被社会污染。
唐尧买完单,找会所的工作人员把烂醉如泥的几个擡上车,霍旭涛他们带了出台小姐出来,见孙无虑身边的姑娘已经离开,许是喝得大了,也顾不得照顾女同事的感受,直接叫道:“孙总,你不要个妞儿?”
孙无虑一指白天蓝:“这不是有刚礼成的新人么?”
霍旭涛贼兮兮地笑:“小白哟,好好侍寝!”
白天蓝也游刃有余地开玩笑:“各位大人放心,臣妾会照顾好陛下的。”
那几个家伙哈哈笑着离去。
杨一诺开车停在面前,孙无虑打开车门,笑道:“走呗。”
私下独处,不用管场景氛围,白天蓝不敢再随便开玩笑,反而因为担心适才玩笑太过而急于澄清:“不了老板,我打个车就行,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孙无虑自然也不会把饭局聚会的逢场作戏当真,只是促狭地取笑她:“还叫您呐?”
白天蓝莞尔一笑:“老板,你喝了太多酒,需要赶紧休息,否则明天会头疼。”
孙无虑白皙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绯红,神志却极为清醒,他摆摆手,举重若轻:“这才到那儿?来,上车,明天我出差,有些资料要今晚给你。”
白天蓝一听是工作相关,就“很乖很聪明”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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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无虑住的小区中等偏上,算不得高档,和他的身价不太符合,但就在公司对面,方便工作。
白天蓝不好意思让老板送文件下楼,自动自觉地跟他一起上去,准备拿了再下来。
输入门禁锁密码,噔的一声,房门打开,白天蓝一眼就看到了客厅沙发上的年轻女生。
清汤挂面的披肩长发,欺霜赛雪的白皙肤色,洋娃娃般可爱精致的五官,以及笑起来深得可以盛酒的酒靥——虽然,那个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
“她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
女生与孙无虑不约而同地向对方发问,可却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年轻女孩,知道他家密码,深夜孤身探访……白天蓝的cpu迅速开启,一刹那就理清了大致情况,立刻亮身份、表态度:“孙总,我拿了资料……”
话说到一半,就觉得两根冰凉的手指复住嘴唇,她只得把“就走”两个字咽回去。
孙无虑揽住她腰,把人往房间里一送:“里面有浴室,你洗漱了先睡,剩下的明天再说。”不由分说,从外面拉上了卧室门。
白天蓝苦笑,这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想出去申明自己只是清清白白的普通员工,但回忆起刚才孙无虑那个有些暧昧的小动作,明显是有意而为之,贸然出去拆穿,必定会得罪老板。而为了一个陌生女孩,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似乎又不太划算。
呵!拿我当枪使,我还得忍着,果然社会地位低就没人权!
她不愿意留宿,只想着等他俩谈完,自己拿了资料,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百无聊赖地等到凌晨一点,睡意一波一波地涌上,客厅里的两个人都还在继续。
怕不是谈不完了吧?
她困得眼皮直打架,无奈之下只能从权,拿出包里备用的洗漱用品,仓促收拾了之后,和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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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了一整天,早已筋疲力竭,一沾床就陷入了梦乡。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不断叫她名字。
白天蓝极不情愿地揉揉眼睛,眼前是一张毫无瑕疵的俊俏面孔,眸子清澈透底,带着湿漉漉的甜涩笑意,发丝上有几滴水珠滑下来,沿着颈线,落入锁骨。
心似乎漏跳了一拍,她足足平复了一分钟,蓦然大叫:“你怎么来啦?”
孙无虑揉揉她睡乱的头发,笑道:“睡糊涂啦?这是我家,我的床。”
白天蓝拉过被子,裹紧自己,尴尬地笑:“我知道啊,我是说,你进来也不敲门……”
孙无虑笑道:“我没把门敲穿啊?你不理我,我有啥办法?你衣服穿得好好的,裹什么被子?”
白天蓝又尴尬地放松被子:“我睡觉死,对不住。你拿资料给我吗?我拿了就走。”
孙无虑无语:“深更半夜,拿什么,走什么?我过来是让你换房间睡,我认床。”
白天蓝手脚并用爬起来,脑中两个小人儿打架,回家,还是留宿?最后,因为太累的缘故,后者取胜,反正孙无虑也不会把她怎么着。
孙无虑把她送出主卧,指着另一个房间:“你睡那间,衣柜的睡衣可以穿。”
白天蓝睡眼惺忪地走入指定房间,飞快一环顾。和客厅、主卧那简明扼要的黑白风冷色调不同,这间贴了温暖浪漫的粉红色墙布,床上放着个憨态可掬的抱抱熊公仔,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二次元手办,处处细节都显示着房间主人的少女心。
应该是女孩子住的地方。
白天蓝拉开衣柜,除了可爱风格的女生睡衣外,还有几件日韩甜美系的裙子和女款T恤衫。
果然是女孩子住的地方。
她觉得也没有必要换睡衣,还是和身往床上一躺,拉开被子盖住自己,闭上眼睛,却再也睡不着。
她觉得似乎有百爪挠心,说不出是痒还是其他什么感觉,反正非常不痛快。她按捺不住地想刚才那个女孩,想这间房子的主人,越想越清醒。
蓦地,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来。
嘿,白天蓝,想啥呢!她急忙捶捶脑袋,努力把它赶出去。
然而,事与愿违。有些事情,你越是强迫自己不要想,就越是无法自控地去想。
她闭着眼睛,脑中缠着一团乱麻,一直纠结到将近天亮,才头昏脑胀地睡过去,还没来得及睡熟,就被闹钟叫醒。
挣扎着爬起身,去梳妆台一瞧,好大两个黑眼圈!她无奈地想,得花好长时间才能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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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打理了一下头发,走出房间,孙无虑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创业邦》,瞧起来精神饱满,状态很好。
白天蓝主动问好:“老板,早啊,谢谢昨晚收留我。”
孙无虑放下杂志,眼皮一擡,笑问:“昨晚没睡好?”
白天蓝沉吟着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也认床。”
天知道这个借口有多扯淡,毕竟她是为了追欠款在客户沙发上盖着靠枕都能沉入梦乡的奇女子。
好在孙无虑不知道,毕竟他也声称自己认床。他看着同病相怜的白天蓝,笑道:“是我害了你,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餐。”
白天蓝这回没有用主卧里带的卫生间,用的是几个房间共用的那个,里面准备了新的牙具。
她忽然发现,孙无虑好体贴好细心,但转眼就自嘲,那是人女朋友调丨教得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出来时,孙无虑已经坐到了餐桌前,不过依旧在看杂志,听她走近,扬头一笑:“家里没别的食材,随便弄了个三明治,将就吧。”
白天蓝笑道:“三明治好啊,又健康又营养,我平时都是路边早点摊随便解决的。”
日理万机的孙总还会做早餐,果然调丨教得很好。前一晚折磨得她辗转反侧的事情又涌上来,她不由自主地用探寻的眼神偷觑了一眼。
孙无虑若无其事,难得没有散漫地笑,语气淡淡的:“想问什么就问,鬼鬼祟祟干什么?”
白天蓝哈哈一笑:“我光明正大,霁月光风,哪里鬼祟啦?”为了自证心里没鬼,故意轻松地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孙无虑擡起眼皮,懒懒笑道:“今天心情好,过期不候。”
白天蓝看着他,萦绕心头的问题不断发酵,几度要从舌尖冲出,最后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扼住。天已大亮,阳光破窗而入,理智毫无疑问地占据上风,主宰了她的行为。
她终于缓缓开口,问了另一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赖昌允,是怎么回事?”
在她选择问题的漫长时候,孙无虑已经麻利地吃完了早餐,正在用毛巾擦手,听到这话,不禁失笑:“这事儿不问清楚,要纠结一辈子吧?既然心情好,索性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