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牺牲都用上了,贺不疑百分百确定她生气了。太没品了这帮中年老男人,离了女的就不能谈生意了?还连累他奔波了这么久回家却吸不到女朋友。
冯又又还是要走,贺不疑往旁边避了避,看她走出了几步的背影,他反应迅速,一脚踢翻左侧杂志架,发出砰的巨响,猫咪惊吓飞起,冯又又也立刻回头。
只见他眉头紧皱、面色苍白,虚弱的靠墙扶额,有种鲁智深喝多了的脆弱感。
“你你你怎么了?”她快步来搀他。
贺不疑借机将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嗅了嗅她头发和颈窝里的花香。
被发现以前,哑着嗓子,两指撑着额头惺惺作态:“头疼。”
“啊?”冯又又慌张,赶快扶着他去沙发,“还能走吗?你靠着我,慢慢的。”
“嗯。”
娇弱的庞然大物轰的落进沙发中,使得海绵塌陷了一大块,他还搂着冯又又不撒手,让她也跟着掉进他怀里。
冯又又脸都被他胸肌挤变形了,扶着肩膀使劲坐起来。
“我我我去给你找药,止痛药我还有两盒。”
贺不疑拽她:“不要。”
头痛欲裂,但很有力气。
他疲惫沉重的道:“三天没睡觉,太忙了,让我休息休息就好。”
“三、三天?怎么这样,再忙也不能不睡呀,”冯又又听急了,“我都说了你不要老是在半夜工作,纽约的人是在白天,和你说完他们就下班了,你第二天还有好多日程,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
“你不在旁边我就忘了。”
“你真是的!”
贺不疑再次按太阳穴,演出三秒头疼状。冯又又立马连呼吸都放轻,柔软的小手爬上他的脑袋,轻轻抚摸。
大手翻转,将她的手抓住,继而放在脸颊边,他望向她,眼睫下的眼睛像被风吹起涟漪的湖面。
时间在这一秒变得宁静缓慢。
冯又又也像怔住了。
贺不疑弯了弯眼睛:“宝宝,你帮我按按好不好?头好疼啊……”
甚至没有生出一丁点他是不是在演的怀疑,冯又又轻易的中了计,小心翼翼的帮他按头,甚至提出让他躺下来。
贺不疑躺在了她的大腿上,她低下头,手指放在他的太阳穴,一下下的揉着,“这样可以吗?要不要重一点?”
“好啊。”
“这里疼吗?”
“嗯。”
贺不疑平躺着,一直望着她的眼睛,嘴角带了一点笑。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带着冯又又看不懂的东西。
冯又又蓦地有些心慌。
“你好关心我啊,”贺不疑轻叹,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冯又又别开脸去,小声嘀咕:“还在说话,不疼了吗。”
贺不疑微笑。
阴影遮蔽双目,冯又又的手覆盖住他的眼睛:“快睡。”
睫毛扇动,在她掌心划拉着,有点痒,贺不疑的嗓音低沉好听:“遵命。”
周遭安静下来,听不见一点其他的声音,这片空间只有他们两个。
氛围太好了,贺不疑脑子里的神经当真松弛下来,他进入浅眠。
而冯又又依然在不折不扣的替他按头,直到听见他呼吸均匀轻缓下来,才轻手轻脚的将他的头搬开,她去房间搬了毯子出来,细心的帮贺不疑盖好,边边角角都掖进去,包成那种棱角分明的长方形,满足了她对形状的强迫症要求。
起身要走的时候,手指被抓住。
冯又又脚步顿住,回过头,贺不疑从毯子地下伸手,握住她的手指。
他醒了?
还是依然在睡?
冯又又迟疑,认真观察他。
睫毛很翘,平铺的光把眉骨和眼皮之间的窝给填平了,比之平时,少了冷峻,多了平和。
是睡着了吧。
她看的清楚。
他是否有梦见什么?心里又在想什么?她却看不明白。
冯又又垂头片刻,最终轻轻将他的手指拨开,转头走了。
……
很幸运,贺不疑睡醒过来,他女朋友还在。
冯又又泡了一杯蜂蜜水,蜂蜜是从楼下买的,她费了好大劲才拧开盖子。才醒,便有温热的水递到唇边,贺不疑抿了一口,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热度传递到心间。他擡眸笑着瞥了瞥冯又又,凑过去在她唇上碰了碰,叫她尝尝。
冯又又因为这个动作卡带了一秒钟,她用袖子擦擦嘴唇,眼神往别处看,“你自己喝,”把蜂蜜水递给他。
贺不疑安逸的很,并没发现她神情的异样。
他一边拿着杯子,一边查看手机信息,有几项工作要处理。
水喝空了,杯子交还给冯又又:“我去一趟公司,很快回来。”
冯又又蹙眉,张开手拦他。
贺不疑用手指点点她眉心,“小母鸡,我好了,一点都不疼了,我去签个字就回,不做别的。”
冯又又:“真的吗?”
“真的。”
她抿抿唇,让开了过道。
贺不疑拎起外套走出几步,又在冯又又迷惑的眼神里大步回头,捞起她亲了两下,亲的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这才满意的离开。
贺总离开不久后,他那么大一个的、香香软软的女朋友从屋子里拖出二十四寸行李箱,也走了……
冯又又坐上网约车,在后座给贺不疑助理打电话,托他看着点贺不疑,下班之后也辛苦一下,呆在贺不疑身边,她怕他再头疼,身边没有人照顾。
助理听她意思像托孤,又听见了车辆导航的声音,已经把离家出走的画面脑补出来吧。
他惊悚:“不不不要啊,冯总,那个照片真是只是错位,贺总没有看人家胸,他他他什么好的没见过,犯不着啊他。”
什么好的没见过?所以是见过多少好的?冯又又沉默。
她告诉助理:“贺不疑酒局被人拍了是吗?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处理好舆论。”
啊?那是别的,助理人很慌,想到之前一不小心听到的东西。
“那个也不算数,贺总只是跟她打打电话、发发邮件,她在国外呢,我向您保证,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她顶多、顶多算个网上的红颜知己。”
冯又又:“……………………”
汽车过减速带,咚的一声,把她和行李一起往上抛了抛。
好丰富的私生活,冯又又头顶如是冒出文字气泡。
还敢骗她说没有女伴。
她真是、她真是太好骗了。
“我不跟你说了,”她挂电话,“我……我信号不好。”-
冯又又去了冯老师新家。
对冯又又的来到,冯老师略表惊讶,他将抹布递给冯又又,“来,一起。”
冯老师又在做新房卫生,他认为家具中还有甲醛,需要用水擦拭来帮助溶解挥发。这样小双胞胎来玩的时候,才能安心。
冯又又与他一起劳作,腰酸背痛,满头是汗,瘫坐在椅子上。
冯老师还不许她坐:“刚擦过,有甲醛,快起来!”
那么多家具,长沙发短沙发贵妃位单人椅,偏偏她只能在门口坐小板凳!小风一吹,心拔凉!
冯又又:“……”这天底下还有没有一个有wifi有空调可以让她静静窝一会儿的地方了!
她的委屈挂脸,冯老师看的笑了起来。
他问:“贺不疑惹你生气了?”
“才没有。”
“一看就不开心。”
“也没有。”
冯老师也拉开小凳子,面对面坐下来:“就是有,怎么和爸爸都不承认?”
冯又又看看他,低下头去,憋闷道:“……那就有吧。”
“这么大个姑娘了,还爱生闷气呢,和小时候似的,和爸爸说说为什么。”
冯又又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如果她能说出来,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她连描述都做不到,又谈何面对。
她只好躲起来,背过身去,在蘑菇洞里面壁。
太阳暖烘烘的往她背上晒,她躲到哪儿,光追到哪儿,真的是……讨厌死了!
冯又又长吁短叹,抱住脑袋。
冯老师见她这动作表情,判断出这回她心事级别还挺高的。
他不说了。
屋子里手机响起,他进去接。冯又又警醒的坐直,眼神跟着他跑。
过了会儿,他挂了电话出来,对上冯又又的目光。
他:“是赵老师,想来咱们家打麻将,不是贺不疑。”
冯又又:“……哦。”
冯老师乐呵呵的,笑着看她。
冯又又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显得有点懊恼,埋下脑袋,匆匆走:“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房间了。”
天降bgm,她一边走,“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响亮的唱了起来,是冯老师的手机又响了。
门被啪的一声关上时,冯老师接了电话。
“小贺啊……对,在我这儿呢,别担心。今天就别来了,今天正不开心呢,你越上赶着她越躲的厉害,明天吧,明天佳佳他们都来,人多,又又不乱跑。”
老丈人忠实的出着主意。
贺不疑车都到别墅小区门口了,门卫看他开的豪车,跑下来问是哪户。
贺不疑擡手,继续对着电话:“那明天几点?早上来行吗。”
“是晚饭。”
“不得买菜吗,我来帮你买菜,就早上,”贺不疑道。
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