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大眼扫着题,“我说的都第几题来着?”
梁灿凑过来弯腰说:“2.5.6.7.12题!”
无锡擡眼,“7怎么回事?你把9吃了?”
梁灿挠着脑门,“有9么?可能我写顺手了。”
无锡抽份卷子打他,“有9么有9么,567写的很顺吧!很顺吧!”
梁灿捂着头指着卷子,“可2跟12题都写对了呀!老师为什么不夸我?我是拿了书压着上道空题写的,很厉害了!”
无锡骂他,“夸你先人我夸,高考怎么办?拿本书进去压着?”
梁灿乐道:“我想好了,我可以用手捂住上面的空题!”
无锡指指茶杯,梁灿屁颠屁颠的端过来,无锡喝口茶压了压,“原来辅导作业辅导出脑溢血的不是危言耸听,教师也是门高危职业。”扶着椅子起身,“去你卧室。”
梁灿不解,“去我卧室干嘛?”
无锡凶神恶煞的回头,“杀你!”
梁灿“哦”了声傻乐,前边引路。
无锡指着三件套的床品,“枕套换一个色,床单换一个色。”
梁灿问,“为什么?我前天才换…,”
无锡打个响指,“让你感受下混搭风跟凌乱美。”
梁灿一步跃到床上,抱着被子说:“我不要,我不换,我会睡不着我会死的!”
无锡踢他腿,“别耽搁事,快点换,明早你断气了我给你陪葬。”
梁灿裹紧了被子,“我坚决不换!”
无锡点头,“行,看你硬还是我硬。”拉开衣柜,挑着枕套跟床单。
梁灿求饶,“老师你放过我吧,我会好好做题的,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无锡把蓝床单扔他头上,“跟你的头发多配。”梁灿拉起被子蒙住头。
无锡手拽着他被子强硬的换,梁灿大喊:“我不换!我不换!”
无锡拽开,“不换也得换!”抢过他枕头就换枕套。梁灿趴在床上没作声,无锡把换好的枕头丢到他身上,踢踢他腿,“装死?”
“嘛呢,闹情绪?我不是你妈,我可不会惯着你。”
梁灿摇头问:“无老师,我是不是又笨又蠢?”
无锡斜靠着衣柜,双手揣兜道:“才发现?”
梁灿转过头看她,“我没有爸妈说的优秀,我想要笨鸟先飞,我早上比同学起得早,晚上比他们睡的晚,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数学还是在退步。”
无锡没接话,老半天才说:“笨鸟跟它先不先飞没关系,同样都是鸟,军舰鸟时速可达400多公里,小丘鹬时速达8000米,它吭哧吭哧飞了50个小时,军舰鸟“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小丘鹬找谁说理去?”
梁灿问:“老师是军舰鸟,我是小丘鹬?”
无锡点头,“也行,可以这么理解。”
梁灿问:“老师的意思,我干脆别飞了,找根树枝歇息好了?”
无锡摇头,“也不能这么理解。”想了想又安慰道:“你不要跟我比,你要跟同类的小丘鹬比。”
梁灿沮丧道:“要是跟我们班几位吊车尾的比,我确实挺快的。”
无锡鼓励他,“你虽是只小丘鹬,但你要有军舰鸟的志向。”
梁灿情绪低落的别开头,“老师的话很矛盾,我不想跟老师聊天了,我感觉明天就可以去办理退学了。”
丁薇在门口伸出头,没底气道:“无…无老师,你有教师资格证么?我要去教育局举报你!你要是在学校里教书,最多俩钟头学校就散伙了!校运会上致个词,学生们都搬着凳子回家了。你…你你没师德,你是只羽毛沾了水就会淹死,吃同类幼雏的海盗军舰鸟!”话落,扭头跑回自己卧室,反手锁上门。
…………
无锡看着焉儿吧唧的人,揉揉鼻子趴在枕头上看他,俩人对视了片刻,梁灿问:“老师要安慰我么?”
无锡默了片刻说:“虽然你脑子笨,还是孺子可教的,这床品就先不换了,但下周一要考到80分以上。”
梁灿激动的点头,“嗯嗯嗯,一定会的,我今天的卷子就有80分。”话落,捂着嘴道:“不能改了不能改了,就80分!”说完傻乐。
无锡看着他眼睛,“等你做题的习惯改了,书柜才可以整理过来。”梁灿连连点头。
无锡转过去看着天花板,梁灿托着下巴问:“无老师,以后晚饭来我们家吃吧,我们家晚饭都是我跟我爸煮的,干净卫生!”接着解释道:“我们吃完就可以上课了。”
无锡无所谓道:“看我有空吧。”
梁灿笑道:“好呀,我煮晚饭前联系老师!”
无锡起身道:“睡前把剩下的几道题都做了,好好掌握一下,明天讲新的题型。”
梁灿喊了声,“无老师”。
无锡回头,梁灿脸埋在枕头里,露出双眼睛问:“我可以要个奖励么?”
“什么奖励?”
梁灿磕巴道:“如…如果我考到90分,我能…能拥抱一下老师么?”
无锡看他龙虾似的脸,“为什么?”
梁灿看着她的眼睛,“这…是密…秘密!”
无锡故作不解,“什…什么秘…秘密?”
梁灿拉住被子盖住脸,“哎呀,不要学我说话!”
无锡漫不经心道,“不说算了,拜拜!”
梁灿擡头问:“秘密就是秘密,老师就没有秘密吗?”
无锡道:“说话就说话,你脸红什么劲?”
梁灿磕巴道:“空…空气密度不够!”
无锡张嘴示范道:“伸出舌头,加速呼吸脸就不红了。”
梁灿微噘着嘴,“那是狗。”
无锡轻捏他脸,“再噘再噘,给你支两个钟头的书,你爸妈身上的缺点你就不能绕开?”
梁灿眼神羞涩的问:“老师,90分那个奖励可以么?整整要提高10分呢!”
无锡揉他脑袋,“如…如果你不…不结…结巴就满足你。”
梁灿在床上翻滚了下,欢快道:“老师,我那不是结巴,那是祖上…,”
无锡摆手打断,“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祖上遗传!”拉开门道:“晚安!”还没下楼梯,梁灿屋里就传来兴奋的大叫。
……
无锡下来校门卫处拿快递,看了眼发货方,站在柳树底下的垃圾桶旁拆。一位外卖小哥刹不住车,冲着她直楞楞的撞了过来,在门卫大爷跟小哥的惊呼下,无锡淡定的挪到了柳树后,电瓶车撞到了柳树上。
无锡擡眼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小哥,低头继续拆件。
门卫大爷吼道:“烧里巴躁的,骑个电瓶车也能接电话?差点伤到我们学生!”
小哥慌里慌张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快超时间了,我刹车也不灵了!”车都还没停牢稳,耳朵跟肩膀夹着电话说:“马上到六号楼,麻烦您提前…,”拎着几份外卖就往学校里冲。大爷还没来的及阻止,电瓶车“哐荡”一声倒地,外卖箱里滚出杯奶茶到无锡脚边。
小哥骂了句脏话赶紧折回来,把手里的外卖放地上,把电瓶车扶起来,捡起滚落出来的外卖放回去,又拎起地上的外卖往门口冲,大爷伸手阻止,外卖小哥急吼吼道:“实验楼实验楼的!”
无锡朝他“诶”了声,“奶茶滚出来了。”
小哥看她脚下的奶茶,犹豫着想让她帮忙捡,看她一副不好相与且事不关己的态度,又拎着外卖折回来,腾出手捡起地上的奶茶,用自以为的小声嘀咕,“社会冷漠人情冰冷。”
无锡夹着文件越过他进了学校,打算先去趟食堂。许圩微信她,让她过来寝室楼吃水煮鱼。
无锡戴着副墨镜,跟二大爷似的,一路闲晃过去,路上碰到内分泌失调的老孙,老孙“哟呵”一声:“明儿把家里的鸟笼稍来,你跟老胡一人拎一个,你们俩就围着咱学校遛弯,即补了钙又遛了鸟,反正你呆实验室也不干人事。”
……
无锡用脚踢开门,许圩对着镜子涂涂抹抹,“速度够快呀。”又瞥眼她墨镜,“嘛呀?我屋有太阳?”
无锡摘下墨镜,从兜里掏出眼药水准备滴,许圩看见她红眼睛赶紧推她,“去门口滴去门口滴,在我屋里上眼药水不吉利,寓意也不好,我最近可是衰透了!”
无锡转身要走,许圩伸手拉她,“随便滴随便滴,你站天花板上滴都行!”
无锡滴进去眨着眼问:“水煮鱼呢?”
许圩示意门外地上。无锡拎进来,“放地上也不嫌磕碜。”环视了圈寝室,腾着桌上的东西,“宿舍越来越邋遢了。”
“没你讲究,我这鼠窝不如你那凤凰窝。”涂着睫毛膏道:“不比大运村强?住了几年也没见你嫌弃,这才搬出去几天就磕碜上了?”拿着牙刷刷睫毛,“宿舍就剩我自己了,清净。”
无锡盯着油渍渍的外包装袋,捏出泡在红油里的筷子,啧了声。许圩回头说:“送外卖的说是被人撞了,我也不好埋怨。”
“他没说错,我眼见他电瓶车怼到了柳树上。”拆着筷子上的包装问:“怎么不睡到晚上?还省两顿饭钱。”
许圩单腿着地套着裤子,“睡三天还省九顿饭呢,索性睡过去划算,这辈子饭钱都省了,还有人磕头烧钱。”
“你眼睛怎么回事?快戴上眼镜别传染给我,现在能得红眼的都是稀罕病,看来你是上天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