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长安城。
唐长安城统称京城,乃天子脚下,从来就是天下第一等富贵繁华之地。作为丝绸之路的起点,长安城也是世界上第一座人口超百万的国际大都市,被誉为“世界的中心”。
当然,在如此繁华鼎盛政治安定的年代里,自然有许多富贵地主四立而起,而今长安城首富,当推皇城以北的南宫府。
在城里,一提起南宫府啊,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宫家是以丝业与绣庄起家,后来又做起了珠宝、香料、药材和运输生意,酒肆茶坊、客栈店家更是遍布坊巷间,甚至连……连风月酒楼也都有所涉及。南宫家的生意遍布天下,说起来一点都不过分,如今财富已积累到难以计数了。
只遗憾这家的主人代代皆早早夭折,人丁不旺,又多是单传,到了这一代,南宫家只剩下了南宫锦这唯一的血脉。
或许正因为如此,南宫锦从小就受到了父辈的精心栽培,聪明绝顶,才华过人。事实也印证了这一点,自他接掌南宫家后,南宫家在短短两年内一跃成为了长安城的首富,京城的一大传奇。
自古,从商者乃贱民也。南宫家却不一样,他们虽然历代无人为官,但讨进门的媳妇几乎每一个都是官家千金,而南宫锦辞世的母亲还是一位皇亲国戚,其胞姐尊为淳王王妃。
传闻淳王妃极其宠爱她这个外甥,甚至胜过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李御。缘由是淳王妃为了南宫锦组织了不下上百次的相亲会,结果每每都因为女子群殴争斗、现场失控而不了了之。
不过南宫锦却与他那放荡成性的堂哥李御关系极好,时常与之出入烟花之地。一时兴起,南宫锦更是掷下千金买下了长安城最有名气的“翠香楼”及“春色园”。啧!一个女妓院,一个男倌馆,南宫锦毫无避忌地做起了柳巷生意。
淳王妃知道此事之后,勃然大怒,斥责李御带坏了自己的堂弟,李御被罚抄上千遍道德经,还被禁足整整三个月。而南宫锦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哄得王妃怒气全消,惩罚一事也就作罢。
当然,以上的八卦皆来自茶馆酒巷。
这里,且不谈显赫的家世和万贯的家财,单就其俊美绝伦的相貌,南宫锦已足以迷惑众生。是以京城各官家小姐均趋之若骛,八卦消息京城满天飞。不过,这其中孰真孰假,暂时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唾沫横飞中,女人爱慕,男人嫉妒。
没错,试问长安城有谁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嫁于这样一个万里挑一的男人呢?可惜,用强的不行,用软的也不行。南宫锦二十有五,至今却仍未娶妻纳妾,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眼光太高?身理缺陷?无从知晓,只是传闻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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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少爷,我是柳毅。”
“进来。”一个轻微而又低沉、充满蛊惑力的声音自红墙黛瓦的书房内缓缓传出。
南宫锦的得力手下,素有“小诸葛”之称的柳毅,获得主子的回应后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整个房间铺着红色地毯,几具酱紫色的檀木书架紧靠墙壁整齐而立,上面错落有置的摆着成百的书籍卷帙,周围还有五六个花架托着几盆散发着香气的花草。另一侧墙壁斜摆着一张矩形的书桌,一个月辉般出尘的人端坐于书桌前,一身似雪的白衣,纤尘不染,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微侧的容颜,挺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淡粉色的唇、潭水般深澈的眼眸,偶有几缕略短的发丝顺着男子脸上漂亮的轮廓垂下,形成一副令人屏息赞叹的画面。
“少爷,这是杭州分号的账册,账面上似乎有些问题。”柳毅迅速收回了赞叹的目光,踱步到桌前,轻声的说道。
“嗯,你把它搁下,我稍后再看。”南宫锦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双眼依然盯着手中的文件。
这么大的事儿,主子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不像是主子平日处理事情的风格啊!
放下账册,柳毅忐忑不安地瞄了一眼搁在桌案上的茶。而南宫锦深垂的眼帘微微地掀起,优雅地端起茶盏,在轻拨了几下后便喝上了几口。
这茶的香味……
柳毅凝神一闻。
果然如他所料,是碧螺春!
每当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喝茶,而且一定是碧螺春。
“少爷,你今天似乎有点不高兴,发生了什么吗?”柳毅试探的问道。
南宫锦细长的眼睫轻搧了下,放下茶盏,缓缓道:“刚才欧管家告诉我,小白快死了。”
“呃?”柳毅闻后有些吃惊,微张着嘴歪着头楞了一会儿,突然恍悟地“啊”了一声,脸上忍不住一下子笑开了。“那个啊……终于快要懒死了吗?”
南宫锦淡淡瞥去一眼,“嗯,已经懒得吃饭了。我让下人喂食,竟然还懒得咽下去。”
“啥?丫环亲自喂到嘴边都不吃,这么拽?”柳毅难掩笑意地嘴角微微抽搐着。“不过,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给小白吃好的住好的,还有专人每天当祖宗一样伺候着,等得不就是这一天吗,现在又何必难过呢?”
“不是难过,只是觉得有点失望。”南宫锦摇了摇头,带一种极其惋惜的口吻说:“本来我还打算给小白找个媳妇儿什么的,没想到却这么突然……”
“拜托啦,少爷!”柳毅哀叹了一声,说道:“你又忘了小白的性别了,你要‘她’怎么娶媳妇呀?”
南宫锦面不改色,“是吗?我还以为能找到新的乐趣呢。”跟着语调微微一低,“说实话,我开始觉得有点无趣了……”
柳毅无奈地耸耸肩,对主子这番话早已习以为常。“既然如此,少爷怎么不去看看小白,或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南宫锦听罢,慵懒地往后倚着椅背,颇无聊似的把视线移向窗外,慢条斯理地说:“三个月前小白开始懒得洗澡。”
柳毅双眉微扬,“所以……”
南宫锦神情蓦地转冷,“很脏。”
柳毅随即白眼一翻,差点没倒下。
少爷啊少爷,你让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小白情何以堪哪?不得不为可怜的小白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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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唔……”
“你鬼叫个什么?”
“这死东西好臭啊,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也得受,‘她’只剩一口气了,少爷吩咐下来一定要干干净净的离开。”
“哼!想我们可是专门服侍少爷的,如今竟沦落到伺候‘她’?”
“你别抱怨了!赶快把‘她’洗干净,我可不想沾上这晦气。”
痛!
好痛!
呜,谁在搞她?
不知那无边的黑暗持续了多久,直到一阵难喻的撕裂感扯开了温芯的意识。她只觉得浑身都痛,仿佛自己的身体被人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久,身上湿湿嗒嗒好冷好冷。
“喂!你看‘她’动也不动,是不是死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她头顶上传来。
“我不敢看。”另一个较几分怯懦的女声答道。
“干脆我们把‘她’埋了吧。”清脆的女声提议道。
“不要,我不敢……”
呃?
埋了?
不要埋呀,我还没死呢!
温芯慌忙地睁开双眼,感觉眼前的景象有些扭曲,古香古色的墙壁上雕画着精美的图案,门窗全是雕花细木格的,地上还铺着软绵绵的长毛地毯,似乎这个房间看起来异常的宽大。
我到了什么地方?
温芯眼珠微动,循着方才的声音抬眼望去,冷不防地,正好对上两道居高临下的视线。
“啊……”
“啊……”
两个穿着古代服饰的漂亮小姑娘骤然来了个尖叫二重唱,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下意识抬手想捂住耳朵……
呀!
这……这是什么?猫的爪子……她上摸摸,下挠挠,左捶捶,右敲敲,是梦,一定是梦!!!!哇,痛死了,是醒着的。她再一次低下头,确定她的手变成了爪子,猫的爪子?!
“冬……冬梅,你看它在干嘛?会不会是——尸变?!”秋菊一向胆子小的要命,害怕的哇哇大叫。
俗话说的好,凤凰重生就是涅盘,野鸡重生就是尸变。
“胡说!不要自己吓自己,我看这是回光返照。”冬梅倒很镇静,蹲下身子,试探性地用手指捅了捅死而复生的猫咪。
温芯茫然地眨了眨眼,尚未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半晌之后,如醍醐灌顶般,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慌忙想向眼前的两人求救,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喵喵喵”的声音。
哇,救命哪!她怎么变成了一只猫了?
她拼命地大声喊叫,仍只是“喵喵喵”的声音,呜……怎么会这样?她顿时好想哭哦。
“还、还说不是尸变?”秋菊发出颤颤的声音,“这畜牲,我照顾它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它叫过动过。”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冬梅微颦眉,“我也没有见过,不过看它的样子挺好的,根本没事儿,可能刚才它只是在装死?”
“是吗?”
“嗯……也可能是我们给它洗了个澡,它受到了刺激,突然变得不懒了?”
“是吗?”
冬梅不满地看着秋菊的胆怯样,说道:“你怕什么?它只是一只猫,又不会吃了你,有什么好怕的?少爷如果知道它没死,说不定还会奖励我们呢。”
“会吗?”秋菊一听“少爷”,双眼就有了光彩,且面带羞涩,哪儿还有什么恐惧?
对于她的痴心妄想,冬梅看在眼里,鄙夷一笑,道:“肯定会啦!少爷最宝贝这只猫了……”
“喂!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无视我,我很冷耶,可不可以帮我把这猫身子擦干呀?我如果生病了,你们也没有办法向那个什么少爷的交待不是?”温芯的叫嚷说出口后竟只有喵喵声,没人听得懂,自然也引起不了她们的注意。
温芯试了几次后,气馁地垂下猫耳朵,抖了抖身子上的水渍,趁着她们还在那儿争论,打望了一下四周。突然,不远处的一个大木盆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自己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温芯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地走到盆边,往里一瞧,顿时她便好似看见什么惊悚画面一般的僵住。
大如磨盘的圆圆脑袋,粗如小水桶的滚滚肥身,四条小短腿儿,宛如四根矮短的柱子,支撑着一个繁重的房顶。一条粗壮如同扫把般的尾巴在身子后面摇晃着。
天哪!
接着她发出了一声凄惨的猫叫:“喵呜~~”
那只该死的黑猫!
温芯气血上扬,眼前一黑,硬邦邦地向左侧倒去……咚!
“小白晕倒了!”
“快、快、快去通知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