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陌生的国度,祖国就是我们最大的后盾。没有日益强大的祖国的影响力,我们又怎能在他国拥有话语权,得到良好的配合。孙鹏感受着领导和战友们给予的温暖,也许是心理作用,此时他的病状真的已经好了许多。
大使夫人给孙鹏带来了自己腌制的鸡蛋和咸菜,让他能在饮食中尝到家乡的味道。孙鹏万分感动,又手足无措,一个高大威猛的昔日特警竟像个孩子。
大使在探望孙鹏的同时又告诉戴涛,他已经亲自致电尼日利亚的相关部门,要求尽快配合将穆中兴转交工作组遣返回国。在缉捕组离开阿布贾期间,会有使馆人员专门负责孙鹏的饮食。
大使的一席话,极大地鼓舞了缉捕组的全体成员,大家斗志昂扬、信心满满,有强大祖国的坚强支持,一切困难又算得了什么。戴涛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在送大使离开住处的时候,缉捕组的成员们庄严地敬礼。在困难面前,有些人会选择躲闪逃避,有些人却会选择众志成城,不退缩、不畏惧,迎难而上。猎狐缉捕组的成员们都善于将困难这个横亘在前的绊脚石,换个位置成为上升的基石,再大的阻碍也会攻克,再密布的荆棘也会踏平,这就是中国警察的精神。
次日清晨,程丰敲打着孙鹏的房门,他提着两大袋的方便面和食品,准备给孙鹏做不时之需。但敲了许久,也不见开门,他担心起来,生怕孙鹏出现什么问题。就在这时,孙鹏从他身后慢跑过来。
为了缓解病状,孙鹏给自己做了详细的恢复计划。他不会让自己掉队,更不允许自己变得虚弱。他查阅了治疗疟疾的自愈方法,利用在酒店楼道慢跑的方式,达到发汗的目的。见到程丰的时候,他已大汗淋漓。
“医生说过了,让你不要过多出汗,注意补充水分。”程丰皱眉说。
“程支,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孙鹏的状态果然比昨天好了许多。“钱松那小子昨晚已经给我送了两箱矿泉水,就冲着兄弟们的温暖,我也会尽快复原。”孙鹏说得坚定。
“那你也要量力而为。这些东西给你,早日康复!”程丰也坚定地说。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人身上,让孙鹏有些恍惚。他看着面前熟悉的战友,甚至有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在何处,仿佛置身在自己的经侦支队之中。
在大使馆的有力协调下,尼日利亚移民部门在特警的护卫下,将嫌疑人穆中兴押解至机场等待移交。戴涛接到消息,通知缉捕组的成员们立即动身。在大家离开宾馆的时候,孙鹏不顾劝阻,一直送到了门外。
兄弟们顾不得许多,一起将孙鹏拥抱在中间。坚强的硬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得泪流满面。
“好兄弟,保重身体,好好休息,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戴涛拍着孙鹏的肩膀说。
“放心吧,孙哥,‘大老张’藏匿的地址我们已经掌握了,到了拉各斯准保手到擒来。”钱松也说。
“兄弟啊,我就不陪你了,一会儿和戴组长到了机场,我们也要分别,他们继续到拉各斯执行缉捕任务,我们则要押解嫌疑人回国。这几日的相聚感慨颇多啊,等回国之后,大家一定多聚多联系!任务总会执行完毕,但友谊天长地久。”程丰说着。
“对,友谊天长地久。”大家一起重复着。
孙鹏默默地点头,这个憨厚的山东汉子,再次露出坚毅的表情。“等着我。”他说。
在走上出租车的时候,大家都回头望着孙鹏,向他挥手道别。孙鹏迎着阳光,努力撑起虚弱的身体,郑重地敬礼。大家也都转身立正,郑重地回礼。
两组人马奔赴阿布贾机场,在使馆人员的协助下,尼日利亚警方正式将嫌疑人穆中兴移交给缉捕组,在程丰支队长的带领下,穆中兴被押上遣返回国的航班。戴涛送走了安徽组,身边只剩下了两名队员,他们在机场等候了一个小时之后,踏上了前往拉各斯的航班,更艰巨的任务在等待着他们。
前路未知,拉各斯之行到底是风和日丽还是疾风骤雨,谁也无法预料。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几个小时之后,张青山案件会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令缉捕组的所有成员都措手不及。
尼日利亚最大的城市拉各斯,距首都阿布贾近一千公里。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飞行,在飞机降落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的概貌。一片连一片的铁皮房和低矮建筑组成了这座“一望无际”的城市,只有远方的港口有一片蔚蓝,阳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闪烁着金子般灿烂的光芒。
拉各斯幅员辽阔,由六个岛屿组成。岛屿之间由高架铁桥连为一体,市区以拉各斯岛为中心,北面是咸水湖,南面是著名的拉各斯港口。
戴涛等人下了飞机,拥挤在行李传送带前等待。拉各斯国际机场非常小,规模近似于国内中等城市的火车站。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大家才取到行李,当走到海关口的时候,几个身着白衣的安检人员拦住了去路,他们拿着电子体温计给每个入关的人测量体温。大家都心知肚明,拉各斯是埃博拉的重灾区,但是在这一路上,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此刻在大家心中最重要的,是如何尽快地将狐狸猎到。
但为了预防埃博拉的感染,大家还是做好了防护措施。钱松嘴上戴着口罩,手上拴着防蚊环,推着行李车走在最前头。却不料两个尼日利亚人不屑地笑着,凑过来用英文挑衅地说:“IfyouareafraidofEbola,gobacktoChina!Wearenotscaredbyit。(你们要是害怕埃博拉,就滚回中国去,我们不怕埃博拉。)”
别看钱松长得像个白面书生,但骨子里可是一条铮铮的山东汉子。他一点儿没发怵,一把扯掉自己的口罩,凝眉怒视地质问道:“Whatareyousaying?(你们说什么?)”
两个黑人见状,又凑近了几步,刚想做出什么举动,就被戴涛拦了回去。他一言不发地将钱松挡在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个黑人。两个黑人看着无趣,又奚落了几句,就转头离开了。戴涛回头看了看钱松,笑着摇了摇头。
在机场外,驻拉各斯总领馆的参赞已经等候了多时,大家握手问好,稍作寒暄,便驱车直奔总领馆。
与到达阿布贾的暴雨倾盆不同,拉各斯万里无云,风和日丽。总领馆的车车膜贴得很深,从车窗向外看去,天空的颜色变成了迷幻的深蓝。据参赞介绍,拉各斯贫富差距极大,富人可以在私人游艇上寻欢作乐,而穷人却只能在路旁用几块木板和油毡组成的“家”中度日。贫穷造成了治安混乱,街头的抢劫案件频发,特别是在拉各斯的中国人,时常遭到敲诈勒索。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才将车膜贴深,以加强车内的私密性。而沿途看到的那些手持AK-47的武装警察,也并不是什么友善的朋友,一旦被他们拦住盘查,往往要付出几百至上千奈拉“礼尚往来”才能放行。
从机场到拉各斯市中心,要经过一座有着七十年历史的跨海大桥,这座大桥长达近十二公里,汽车以正常的速度行驶通过也需要十分钟,它代表着这个城市曾经的辉煌。戴涛望着窗外和天空融为一体的蔚蓝海面,近处有许多单帆小船在海面作业,远处可以看到远洋油轮在天际缓缓航行,此刻仿佛是在天堂中行驶。
参赞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举手投足严谨精干。“在这里还有几个注意事项,首先就是不能拍照,在路上、酒店里或公共场所都不可以,这里有个形象的比喻,‘举起手机就相当于举起了手枪’;再有就是要做好防护措施,毕竟现在埃博拉疫情还比较严重;最后就是不能单独在外行动,以防人身安全受到侵害。现在拉各斯的人口已经达到一千五百万人,是个超大型的城市,你们在这里执行任务,我们总领馆会全力配合,请你们放心。”
“嗯,我们来的时候领导已经强调了纪律,不多看、不多说,与案件无关的事情不参与。您放心吧。”戴涛回答。
“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就到总领馆了。”参赞说。
钱松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上的谷歌地图,拉各斯的城市情况已经了然于胸。
在总领馆的会议室里,戴涛汇报了此行要执行的缉捕任务。犯罪嫌疑人叫张青山,五十一岁,山东人,外号“大老张”。2005年底,该人伙同另外两人注册成立公司,虚构开发房地产项目的事实,伪造政府公文,以每四个月利息百分之二十八的高额回报为诱饵,骗取了一百余名受害者的共计三千三百万元集资款。案发后,另两名案犯分别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有期徒刑十二年。而狡猾的“大老张”却人间蒸发,于2006年7月潜逃至境外。
在“大老张”潜逃的八年来,办案单位始终未放弃追捕,多方查找线索。经报请公安部协调国际刑警组织,对其发出了“红色通报”进行全球通缉。猎狐行动开始,“大老张”再次被列为重点追逃犯罪嫌疑人。面对如此狡猾的狐狸,猎狐缉捕组广泛开展信息比对、网上侦查,钱松便是主要成员之一。经过长达数日的资源整合、信息碰撞,“大老张”逃匿的蛛丝马迹渐渐浮出了水面,该人潜伏在尼日利亚拉各斯的可能性极大。于是,猎狐行动办立即通知山东警方,在最短的时间内抽调精干力量组成联合缉捕组,前往尼日利亚“猎狐”。
“嗯,根据你们提出的协查要求,我们要求尼日利亚警方协助我方调查张青山的情况。经过调查,该人很有可能仍潜藏在拉各斯。几个月前,他曾因绑架了四名当地妇女被控告,但在拉各斯警方缉捕他的时候,他甩开缉捕人员逃跑了。根据这条线索,我们要求当地警方提供张青山的相关情况,继续开展抓捕。根据情报反映,张青山在拉各斯当地开了一个饭店,还有一个居住地址。”参赞介绍着情况。
“既然张青山涉嫌绑架妇女,那为什么拉各斯警方没有继续对其缉捕?”戴涛不解地问。
“唉……”参赞摇头,“这种情况就不好说了,尼日利亚虽然法制健全,但执行力却远远不够,张青山虽然触犯了法律,应该被缉捕,但当地警方的部分人,唉,一言难尽啊……”参赞的话没有说完,但大家都大致明白了意思。
“他为什么要绑架妇女呢?是贩卖人口还是有其他目的?”很少开口说话的薛金永问道。他三十四岁,身材不高、相貌平常,是山东某地经侦的副大队长,来经侦工作之前,曾有多年治安工作的经验,与高大威猛的孙鹏和睿智帅气的钱松相比,他显得平凡普通。
“为什么绑架妇女?这点我们还不得而知。”参赞摇头。
“嗯……”薛金永轻轻点头。“他开的饭店在什么地段?是繁华地段还是僻静郊区?”他又问。
“根据我们的调查,张青山经营饭店的位置,在维多利亚岛上,算是个富人区。”参赞回答。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薛金永提问完毕。
“钱松,你有什么问题?”戴涛看着钱松问。
钱松停止操作手中的笔记本,抬起头说:“根据我们的信息汇集,维多利亚岛因各国的使领馆众多,聚居着各国侨民,是尼日利亚所谓的富人区。我想请教一下,在拉各斯,如果以防治埃博拉病毒的名义,可不可以进入到居民的家中进行走访。”他的问题已经到了入户摸排的阶段。
“这个是绝对不可以的。”参赞摇头,“尼日利亚是英美法系的国家,对公民的隐私权保护得很好,不要说入户走访,就是抓捕犯罪嫌疑人,也必须在户外进行,不经法官的允许,是不能入户的。”
“嗯,那我没有问题了。”钱松点头。
戴涛看了看身旁的两员大将,心中却仍觉得发空。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抓捕能手孙鹏,到底恢复得怎么样了。这次的组合是他精心挑选而成的,孙鹏、钱松、薛金永,他们可是经侦系统各怀绝技的“加里森敢死队”成员。但此时孙鹏染病,无奈缺席,也为缉捕工作带来了不小的困难。
“听说你们的一个队员生病了?”参赞正好问到这个问题。
“是啊,那是我们的一个抓捕能手。”戴涛无奈地摇头,“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工作,请您放心。”
“那就好。”参赞点头,“为了你们能顺利开展此次的缉捕任务,总领事特意致电给拉各斯二大区的移民局长,他们将专门派遣移民警察,配合咱们这次抓捕。放心,我们就是你们的后盾。”
配合抓捕工作的两个移民警察都是拉各斯当地人。一个叫金斯利,三十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健谈好聊;一个叫戴维,四十出头,比金斯利稍矮,内敛沉默。两个人都穿着便服,驾车带戴涛等人前往维多利亚岛。金斯利的英语说得很好,交流起来无障碍。
“WhendidyoucometoLagos?(你们什么时间来的拉各斯?)”金斯利边驾车边问。
“Wearrivedherethismorning。(今天上午到的。)”戴涛回答。
“What?Soyoudidn-thaveabreakbeforegetworking?(什么,那也没有休息一下就开始干活了?)”金斯利又问。
“It-sOKforus,hopingthatwedidn-tcausetoomuchtroubleforyou。(我们没事,就是辛苦你们了。)”戴涛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