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轻薄儿楼采凝圣罗兰校园侦探社夏悠然旧欢如梦红九方格玻璃帘十里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青春 > 离歌3 > 正文 第22节

  (22)

  年夜饭,八菜一汤。

  阿南说,这是“长长久久”的意思。他还说了一连串的规划,比如过完年后,就要开始在北京做生意,等有了钱再买一套房,把奶奶也接过来住,把老家的旧车卖了在北京买辆新车,今年夏天带我和夏花去巴厘岛度假等等等等。

  “你放心拿那笔钱去投资吧!”夏花说,“我相信你的能力!”

  “小心你的新衣服,别把葡萄汁洒在上面了。”阿南笑着提醒她。

  夏花和我都穿了新衣服,这是我们昨天下午一起去逛街买的。买单的人当然是阿南,他不厌其烦的陪着两个女人逛商场,哪怕我们买双袜子也跟在后面笑呵呵地掏钱,卖衣服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大哥”的唤他,还很八卦的猜我们三人的关系,夏花指着我说:“没看出来吗,我是正房,她是小三儿!所以这件贵点的归我!”

  小姑娘嘴巴张的老大,我把衣服统统塞到夏花手里说:“妈,你随便挑,挑中的我来买给你好了。”

  阿南笑得,明明该付人家六百块,却给出去七百块。夏花把多的那一百块抢回来,亲一口说:“虽然我们很有钱,但是一百块对我们也是很重要的哦!”

  瞧她爱钱如命的样子,真的是和林果果一模一样!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替阿南担心起来了!

  阿南给自己开了一瓶酒:“肖哲这小子也是,说陪我喝酒,又跑回家了。马卓,老实说,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啊?”

  “肖哲没戏,”夏花说,“不是我家马卓要的那盘菜。”

  “是缘分没到吧。”阿南憨厚地笑。

  自从那晚之后我就没再见过肖哲,只是陆续还会受到他发的短信:

  “已到家。”

  “回天中看了一眼。”

  “这里零度,比北京暖和。”

  他的短信永远发的像电报,无悲无喜。我对他当然有抱歉,但我无从说起。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害怕看夜晚的天空,害怕想起他的“一生守候一颗星”的伟大理论。在肖哲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亏欠的,无法理直气壮的角色。所以,才会看似常常占着上风,但从来都不是赢家。

  年夜饭全是阿南张罗的,不肯让我俩插手。一桌子菜摆上来,真是色香味俱全,他厨艺日渐高明不说,一定精心准备过。有时我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阿南这样的人。仿佛自己的一生是为了别人的存在而存在,有一颗近乎天使的心。最要命的是,他以此为乐,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有多么伟大。开饭前,夏花埋头在发短信,我也在发短信。阿南看着我们叹息说:“你们俩坐在我面前,我是没什么人可以发短信了。”

  “我给我那个死弟弟发的。”夏花说,“大过年的,打他电话也不接,整天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忙啥。说起来,我这一生好多个年夜饭,都是跟他两个人一起吃的。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十年来,如今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估计我就是死了,他也得好几年后才知道。”

  “大过年的别说这些胡话!要不等过完年,你让他来北京看看你,”阿南说完,又飞快的补充说,“你怕的话,我们可以回避的。”

  “我怕啥!”夏花飞快的举起酒杯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来,老爹,妹妹,我们干一杯,祝你们一年更比一年好!”

  阿南与我们碰杯说,“也祝你俩身体健康,越来越漂亮!”

  他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夏花和阿南对望一眼,一定在奇怪会是谁。我抢先一步站起身来跑去开门,看见他站在门口,一只手拎着一大袋礼物,另一只手拿着一瓶五粮液,微笑着对我说:“新年好,马小姐。”

  我低下头,让他进来,屋内的两个人都惊讶的站起身来。

  “死样哦!”夏花尖叫着扔掉手里的筷子,三两步扑到门边就一把抱住了他。他两只手里都是东西,没法回抱,只能用脸颊碰碰她说:“惊喜吧,幸福吧?”

  “惊喜个屁幸福个屁!”夏花放开他,一拳头打在我胸口说:“过分,这等大事也敢瞒我!”

  “是我的主意。”毒药说完,把那袋子礼物交到我手里,拎着酒瓶径直走到餐桌边,对着犹如在梦中的阿南说道:“伯父,我来陪你喝酒,可好?”

  他叫他伯父,这个称呼不知道在他心里斟酌了多久。但不管如何,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彬彬有礼,言行举止无懈可击。不得不承认,和当年那个浑小子相比,他早就已经脱胎换骨犹如新生。此时此刻,如果我是阿南,我想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地方。

  “爸,对不起。夏泽来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走上前跟阿南解释,心里真是紧张到了极点。

  “是,是有点突然。”我的紧张好像也传染给阿南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欢,欢迎。马卓,快去加副碗筷。”

  “要怪就怪我。”毒药说,“我怕夏花知道,不让我上门。”

  “当心现在也被赶出去哦。”夏花用筷子敲着桌边吓唬他。

  “我不怕,马卓会保护我的。”

  他竟然当着阿南的面如此露骨地和我打情骂俏。我的脸不是红的问题,简直就要绿了,于是赶紧起身去厨房替他拿碗筷和酒杯。夏花走到里面来,低声问我说:“什么情况,有点突然!”

  我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

  她凑到我耳边问我说:“老爹傻了,咋整?”

  “傻了总比疯了好。”我低声说。

  夏花狠狠戳了我脑门一下,嘻嘻笑着先跑出去了。我拿着碗筷回到客厅,发现毒药已经在跟阿南展示他带过来的茶具和茶叶。

  “这种大红袍我店里总共就半斤,吃完饭我给您泡上一壶,很有味道。这套茶具也是我特意为您挑选的,来自景德镇,一壶四杯,手工绘图,可是孤品啊。”

  阿南拿起一只杯子,对着灯光研究了半天说:“确实好,确实好,不过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能收。”

  “伯父您见外了,”毒药说,“好马配好鞍,好茶配好人,您担待的起。”

  “看来你真当上老板了?”夏花插话说:“话说那茶楼,不是你打砸抢弄来的吧?”

  “姐姐,”他温和地说,“大过年的,能不能替我留点面子?”

  唉,要他做到这样,哪怕就是装的,也真是难为他了。为了支持他,我赶紧招呼大伙儿说:“来吧,再不开饭,菜都要凉了。”

  大家才依次回到桌边坐下,毒药把他带来的酒开了,把阿南面前的酒也换了,各自斟了满满一杯,站起身来双手举杯对着阿南说道:“伯父,首先谢谢您接受我这个不速之客来您家过年,再谢谢这些天来,您对我姐姐的这份照顾。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弟俩会记一辈子。最重要,也特别要谢谢的是,您辛苦带大马卓,让我可以拥有这么好的一个好姑娘做人生伴侣。以后,您放心把她交给我,我发誓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什么事都让着她听她的,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好!我呢,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以后看我表现,有不满意的地方,您尽管提,我一定改!不多说了,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一仰脖,整杯酒下肚。

  我形容不出阿南的表情,更是无从猜测他此时的心情。看着他也爽快的把一杯酒干掉,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是夏花会调节气氛,替他们重新加满酒说:“台词不错哦,练了多长时间了?”

  “一晚上而已。”他说,“你弟弟我没这么笨。”

  “我还以为你死在深圳了呢。”夏花说,“我结婚那天你都能跑掉,要是你在,我也不用逃得那么狼狈嘛。”

  “还好意思说!”毒药说,“你惹祸的时候给我打过招呼么?”

  “也是哈!”夏花把葡萄汁一口喝干,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说,“是为姐的不对,来来来,干一杯道个歉哈!”

  “不可以!”首先制止他的人,是阿南。

  “让我喝一点点,就一点点儿!”夏花跟阿南撒娇。

  “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喝。”毒药抢过她手里的酒瓶,替她再次倒了一杯满满的葡萄汁。

  听毒药这么一说,夏花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转头看我,我心虚的看窗外。

  “你别看她。”毒药说,“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要不是出了大事,一天没十个电话也有八个!我早就说过了,你弟弟我没那么笨。得病了就好好去医院治,跑去骗什么钱跳什么崖,年纪轻轻犯点错就算了,七老八十了还干这些事,丢人现眼!”

  “不想理你。”夏花强辩。

  “没事的。”阿南打圆场说,“医生都讲没事了。”

  “喝啊!”毒药举起杯子对着夏花。

  阿南插话:“凉,少喝点。”

  夏花嘿嘿一笑,端起杯子来。毒药跟她碰杯说:“别以为于秃子那种人是吃干饭的。还算你识相,知道把那些不该要的钱还了,不然,这个大年夜你恐怕不就不是在这里跟我干杯,而是哭着替我烧纸钱了!”

  夏花听了这话,看看阿南,再看看我,手里的杯子“砰”一声砸到桌上,人弹起来,“嗖”一下就跑进里屋去了。

  光看阿南的表情我就知道,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