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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林舟侧畔 > 第49章 求和

    第49章求和

    林颂从小就喜欢活在别人的眼光中。

    她是不喜欢弹钢琴,但是为了让伊公在宗亲面前有脸,她又是考级,又是参加比赛。

    到了大学,她其实不想学习的,但每次听到梁真说:“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轻轻松松就考好的人。”她就开始表面不经意,背地里暗自努力。

    至于她早起,也是因为有一次,一个供应商给她发了个新式液压舵机的报价表,她起来上厕所,顺手回复了,对方惊讶:“五点?起这么早,林总真优秀。”

    林颂控制不了自己:“这有什么,习惯了,都是为了船厂。”

    为了装下去,她困得要命,也要养成早起的习惯。

    就连那个供应商都好像开始跟她较劲,昨天五点半就起来了,发了个朋友圈:“早安,早上五点的榕城真美丽。”

    而林颂这天睡迟了,七点才睁开眼,朋友圈挽尊,哎呀,只是“今天”起晚了。

    周其均听完后,无声笑了,所以大哥和伊爸见过林颂后,就对她印象挺好的,因为他们是一样的。

    林颂则是在奇怪,一贯沉默的人,也会说起缺乏沟通这几个字。

    周其均问她:“今晚去应酬了?”

    他很早就来了福兴,门卫知道他是厂里外包的律师,虽然林厂长不在,但依然放了他车子进来,他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林颂。

    看着她的车子停了下来,她静静地坐在车里,而他隔着挡风玻璃,瞥见了她。

    他拨打她的号码,就只是按下按钮,就难免设想到一些画面模糊的情景,先是隔着电话,然后他让她擡头,隔着玻璃相视一笑。

    胸口盈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直到林颂面无表情地拒接了他的电话,后面连拒接都懒得按了,拧眉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上。

    跟那些厌倦了婚姻和孩子,借口堵车,加班,实则在车内躲避家务活的男人一样。

    而他也的确幽幽怨怨地隔着玻璃窗瞪她。

    林颂的回答也一样:“嗯,应酬。”

    “没有喝酒吧。”

    “没有,领导不喝。”林颂顿了下,“我们榕城还没有游艇俱乐部。”

    周其均虽然从事法律工作,但多少知道一些生意经,他盘算了下,她说的肯定不是只是一个提供聚会地方的俱乐部。

    “游艇会?”

    林颂深呼吸,带着微腥水汽的空气钻入她的心肺,她说:“对啊。”

    她偏过头,看周其均,又是那种明亮的闪耀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野心的人,但在榕城从零开始打造一个国际游艇会,需要毫不遮掩的野心和坚定的信念。

    “需要获批一块地,用来建陆地建筑,规划建设水上游艇码头泊位,需要从省内拿到港口经营许可证,再建起专业的服务团队,游艇停泊、租赁、管理养护、代运营,包括水上运动课程学校。”

    说来简单,但是从获批一块地开始,就很难了,还要有足够的资金买地、盖房,显然不是福兴能做到的。

    周其均“嗯”了一声,涉及到工作,他的话就会多起来。

    “很难,但不是完全不可行,一个是现在造船业还处于买方市场,看数据,目前船东先期预付款比例平均不到百分之五,最低才百分之一,订单下挫近百分之七十,最大的民企刚裁员了近万人,天龙曾经年交付16艘船,目前负债近二十亿,破产拍卖,四亿都流拍了。”

    林颂知道他的意思,就是目前不会有资金流入造船业。

    他继续缓声开口:“但游艇会项目,目前在榕城的确很稀缺,一个项目的筹备时间也很长,在这期间,随时都有可能遇到航运拐点。榕城航海文化发达,又有一百多条内河,旅游政策大概率会倾向‘亲水消费’,游艇产业,内河游船,不过福兴得先造游艇。”

    林颂方才静坐在车里的失落感渐渐消失。

    她就是想找一个人倾诉,这个人需要懂船舶,同时不要干涉她的主意。

    如果伊爸在的话,她早就打电话给他了,但那个号码,已经注销了。

    再也听不到在花天酒地的背景音里,他怒斥她异想天开,天天给她擦屁股!

    “榕城内河近几年治理得很好,我伊公以前讲,榕城商帮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张真君祖殿,有道头,还有汇潮景观,财源滚滚,商人都爱,那时候上下杭附近都是货船来往,船工很多。”

    “你伊公跟你讲了很多事。”

    “当然,造船世家继承人都是要从小培养的好不好?”林颂背着手,她想到伊公总开玩笑,说她刚学会走路,最爱模仿兰阿嬷的老太太姿势,就像现在这样,她笑了笑,“学什么都是先学历史,福婆厂的起源,造过的船,榕城的河道桥梁、航运千年变迁,就像大学专业课也是从造船史学起来的一样,你们法律应该也是吧,法制史?”

    “嗯。”

    周其均可以想见,她有个非常幸福的童年,那种幸福不只是物质上的,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船厂的传承,而是手把手地培养她,希望她能像他打造的船舶那样,无所畏惧地征战星辰大海。

    而他就差劲了很多。

    脾气冷硬,不阳光,不好相处。

    那天和家人看完《无人知晓》后,他想起林颂,她是不是在用她伊公对她的方式,在帮助他。

    不仅仅是他不相信爱情能拯救人,她也不信。

    但她愿意推他一把,让他自己解开心结。

    周其均喉结微动:“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看个电影。”

    林颂本想拒绝的,可对上他的眼,怔了怔,她答应了,看在他陪聊了游艇市场的份上。

    “什么电影,去现场买票吗?”

    周其均说:“去我家。”

    “啊?”

    “不然去酒店。”他还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句,“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放心,就看看电影。”

    林颂笑意盈盈:“周律师。”

    “嗯。”

    “你不会想看的是成人电影吧。”

    最终还是林厂长“公权私用”,趁着这会食堂关门,溜进了食堂,再把门合上,她在盗版网站上搜到了在线播放资源,两人就坐在食堂餐椅上,看起了电影。

    其实电影内容不重要。

    周其均只是想告诉她:“我跟伊妈道歉了,我们一起看了这部影片,她原谅我了。”

    林颂的眼神还是亮亮的,闻言后,语气柔软了许多:“真好,余伊姨肯定很开心。”

    再重新看一遍电影,周其均的关注点不再最大的那个需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弟弟妹妹的大儿子身上,而是落到了最小的、死去的妹妹那。

    林颂就像这个最小的妹妹,她是新组建家庭的外人,有人照顾,但照顾她的人疏忽且不用心,甚至无意识把她当成累赘。

    而林颂没想那么多,就是单纯为故事里无解的悲伤和绝望而难过。

    后半程,周其均没有在看电影,他看着屏幕折射的光笼罩着林颂的面孔,看她沾湿的睫毛,微红的鼻尖,还弯了弯唇角,忽然笑了。

    林颂余光瞥见,有那么一点生气:“你有没有良心,你学法律已经学到丧心病狂了,因为在案件中见多了这种可怜的故事,就没有共情能力了吗,你还笑!”

    周其均声音很轻:“不是,颂颂,我觉得很幸福。”

    林颂伸手想摸他额头,想看是不是发癫了。

    他顺从地低下头来,等她柔软的掌心碰触到他的额头,他就在不甚明朗的光线中,搂抱住了她,手心隔着布料贴在她的后背。

    林颂一时没动,听进周其均说:“颂颂,今年,还能给我过生日吗?”

    这下轮到林颂沉默。

    周其均:“那明年?”

    林颂:“……”

    周其均:“那我死之前?”

    林颂往后退了退,看着他:“大哥,你求和是让别人给你过生日?”

    周其均笑了笑,额头抵着她的,冰凉的鼻尖相触,呼吸交缠,他说:“不要生我气了,可以吗?”

    他非常确定,是林颂先张开了一点唇,也是她主动地吻上他。

    舌尖碰撞的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胸口又胀满了难以名状的情绪,尽管那个多年来一直外漏的缺口仍在。

    这个吻很漫长,或许也没有那么长,电影的片尾曲还没有结束。

    他听得到自己胸膛里有力急促的心跳声,还有林颂温柔的嗓音:“不可以。”

    她借着电影,把心脏的闷紧酸涩归于剧情。

    林颂觉得她还是在生气的,生周其均的气,从别的角度,她都能理解他的冷静,从恋人的角度,她不行。

    “偶尔想接吻,可以。”

    林颂眨眨眼,捧着周其均的脸,很认真地看着他水润的唇,再往上是他泛黑的瞳眸,染了点情欲的色彩。

    “你还是长得很英俊的。”

    ……

    玲姨在家实在太闲了,一定要给林颂做饭送到船厂来,于是,林颂每天中午就在办公室吃午饭。

    玲姨在家吃过了,就托着腮,盯着她,絮絮叨叨,总结就是为什么人生这么无聊!

    林颂提议:“要不真的去老年大学?”

    “啊?我没读多少书。”

    “那你现在去读正好,奋斗的好年纪。”

    叶玲若有所思,结果骑着小电驴刚要离开福兴,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就来了。

    寥经世的前妻打上门来了。

    林颂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把人带到了她的办公室。

    林颂:“你怎么称呼?”

    “叫我廖太太。”

    叶玲在一旁道:“不是离婚了吗?”

    林颂无声叹气:“廖太太,麻烦不要来福兴,你有事去找寥总,再有下次,我会直接报警的。”

    “梁真去哪里了?她真是不要脸,年纪轻轻,不好好靠自己赚钱,抢别人老公。”

    廖太太讲这些的时候,叶玲还有点心疼:“算了,咱们女人都不容易。”

    直到对方说:“就非要当人后妈,抢别人儿子好玩吗?死不要脸的当人后妈。”

    “你胡说八道什么?”叶玲火大,上去就是推了她肩膀,“当后妈怎么不要脸了?我就是后妈,还是顶天好的后妈!”

    廖太太被推得踉跄,也生气了:“哎哟,你心可真大,这么大个你老公跟人生的女儿,你不介意,你不嫌弃?你老公就是给别人当过老公,别骗自己了,你爱的是钱吧!”

    “你放屁!”叶玲又气得推她,“我老公的霸霸仔被用过,我都不嫌弃,我介意他有女儿干什么?”

    林颂听得头疼,玲姨虽然不会讲方言,但会讲脏话。

    廖太太虽然听不懂榕城话,但是猜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脸色涨红:“你,这人低俗,粗俗,没素质,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