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带着侦探系统穿武侠天泽时若圣剑飞霜司马翎金龙宝典慕容美高手过招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鸾春 > 第42章

    第42章

    “来,上马,朕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居高临下坐在马背,轻描淡写的语气。

    凤宁杏眼微转,满脸狐疑问,“陛下,您要带臣女去哪?”

    裴浚见她神色没有半分喜悦,眉头一皱,“带你去骑马。”

    凤宁想都没想拒绝了,“陛下,臣女今日喝多了酒,不便骑马。”

    换作过去,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哪有置喙的余地,她不敢,也不想,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凤宁胆子贼大,明目张胆跟他作对。

    裴浚果然给气得发笑,“李凤宁,你这是要抗旨?”

    凤宁想起上回她邀请他出宫游玩,他怎么说来着,于是也学着他的口吻,

    “陛下好意,臣女心领,可臣女手头实有公务尚未完成,您昨夜不是交待臣女翻译那封国书么,臣女今日办酒席耽搁了,这会儿就得去译。”

    凤宁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拒绝裴浚,大约是那点骄傲的心思在作祟,她想告诉裴浚,她也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她也有自己的立场。

    他不能喜欢她时就逗逗她,没功夫时就把她扔开。

    她不能总做被动的那个。

    裴浚真被她噎得不轻,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

    他是跟人商量的主吗?

    管她絮絮叨叨说什么,纵马往前探身一勾,凤宁只觉迎面一股劲风刮来,那强有力的手臂勾出她细腰,将人往马背上一带。

    凤宁吓得尖叫一声,结实地撞在他胸膛。

    裴浚当然知道她为何浑身带刺,扶着她坐稳,施施然地笑着,“朕跟你们一群女官吃席有什么意思?届时是朕过寿还是你过寿?今夜朕单独给你祝寿。”

    风拂过她耳帘,褪去他清冽的声线,只剩温柔。

    凤宁直到被他拉上马,赤兔疾驰许远,仿佛要冲入那片热烈的夕阳里,还没回过神。

    裴浚真的要陪她过生辰?

    绵绵密密的热流灌入她心里,凤宁很讨厌他这样,总总在她对他失望时,又非要挠她一把。

    赤兔马风驰电掣般往前奔,裴浚见凤宁虎着脸不吱声,忽然笑道,“还不高兴?信不信把朕惹恼了,朕将你就地正法。”

    凤宁往后瞄了他一眼,还一眼还真藏着畏惧。

    裴浚真被她给逗乐了。

    他到底遇上了一个怎样的傻姑娘。

    头顶传来他的笑声,凤宁不满地哼了一声,在他怀里偏过头,眼风扫下去,竟然发现小赤兔从后方追了过来。

    “小赤兔!”凤宁惊喜地扒着裴浚的胳膊去瞭望它。

    小赤兔可高兴了,很狗腿地跟在裴浚身后跑,朝着凤宁鸣叫了几声,凤宁看这它乖巧的模样心里一下子乐了,

    “你怎么来了?”

    小赤兔冲着裴浚嗯嗯几声,那模样仿佛在说:主子吩咐的。

    裴浚看着跟小赤兔自言自语的凤宁很无语。

    夕阳渐渐褪去耀眼的光芒,如一轮红月挂在天际。

    眼看出了上林苑往东面折去,凤宁回望身后颀长的男人,他扬首专注前方,双臂稳稳钳住缰绳,胸膛如岩石般坚硬又牢靠,热辣辣地熨烫着她背心,“陛下,您要带臣女去哪儿?”

    “稍后便知。”

    裴浚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前方熙熙攘攘的大街,也落在远方若隐若现的山峦,眉梢驻着意气风发的笑,是那种很张扬又快意的感觉。

    他从未想过,带着李凤宁驰骋是这般令人愉悦。

    凤宁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知道她是开心的。

    虽然不明白他会做什么,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她充满了期待。

    夕阳彻底落下云层,天地间浮动一片暮霭,裴浚骑着赤兔马跃进入朝阳门的瓮城,旋即顺着马道往城墙上直冲,一股巨力迫着凤宁往后撞上他胸膛,凤宁被灌了一口凉风,喘气不匀道,“陛下,咱们要上城墙吗?”

    嗓音明显含着兴奋。

    这才是裴浚想要的反应。

    “对,朕带着你上城墙骑马!”

    这是一种何等新奇的体验。

    凤宁纳罕又惊奇,来不及多想,前方一片绵延的山峦徐徐从天际跃入视线,紧接着一整片城郊沃野,星罗棋布的屋舍,冉冉升起的夜灯,甚至远处漕河晚归的渔船悉数铺在脚下。

    整座上京城尽收眼底。

    凤宁心头震撼。

    这一瞬,案头的文书,心里的愁难,所有一切思绪仿佛被掏空,心跟头顶的星河一般辽阔。

    “陛下,我可以自个儿骑马吗?”

    裴浚放她下马,凤宁立即骑上小赤兔,往南驰骋,就这么一口气不停歇地到了东便门。

    打通州而来的漕河从东便门下蜿蜒而过,无数货船叠叠伏伏挤在城外,等着从东水关入城。

    天际只剩一丝微弱的光芒,漕河两岸的灯火已次第燃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四面八方的吆喝声,汇聚成一条流光溢彩的灯带,一路从城外山廓绵延至内城铜锣街附近。

    凤宁被拘在李府小小一隅整整八载,还是头一回瞧见如此壮观的景象。

    她第一次觉着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仿佛这世间已没什么事值得她烦恼。

    回过眸,不知何时,东便门城楼下摆了一桌长几,有宫人从底下台阶呈了一些膳食上来。

    裴浚负手立在女墙处,晚风徐徐从他身侧灌过,他衣摆猎猎,岿然似松,浩瀚星河倾颓至他周身,映出令人心折的光,当真有一身君临天下的笑睨气度。

    凤宁下马来他身侧,眸光熠熠凝望他,

    “陛下,您看什么呢?”

    裴浚却没应她这茬,而是侧眸笑回,“再等等,咱们先用晚膳。”

    “等什么?”凤宁一面问一面随他来到长几前,风被城楼挡在身后,宫人奉上两盏宫灯,那灯芒在这高阔的城墙上有如萤火之光。

    裴浚没吱声,起意是在一瞬间,吩咐下去尚需要时辰准备,裴浚只能卖个关子,“先用膳。”

    凤宁午膳喝多了酒,腹内空空如也,迫不及待用膳。

    时不时有宫人打底下送来食盒,每个食盒标识不同,倒像是不同酒楼所出。

    “陛下,您这怕不是点了城中各酒楼的招牌菜吧?”

    “现在满意了?”裴浚优雅地靠着凭几,眸若点漆,有一种朗月清风般的俊逸。

    谁看了他不迷糊?

    凤宁确实很满意。

    难得他有这样的心意。

    中午光顾着敬酒,这会儿先扎扎实实将肚子填饱,再看了一眼裴浚,人家皇帝屈尊降贵陪她逛城墙,凤宁也不能不给面子,遂跪在他身侧,亲自替他布菜。

    “吃饱了?”

    “嗯,吃饱了,臣女伺候您用膳。”

    “不气了?”裴浚睨着她问。

    凤宁咬着唇,硬着头皮不理他。

    裴浚一笑置之。

    磨磨蹭蹭半个时辰,这顿饭总算用完,凤宁提壶给他斟茶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剧烈的“嘭!”

    凤宁吓得回眸,只见东南空中突然跃出一注光束,巨大的牡丹花盛放在夜空,与那璀璨的星河争辉。

    凤宁顾不上裴浚,搁下茶壶连忙提着裙摆起身,来到城垛处张望。

    上回在御花园观看烟火,因位置不大好,看得不大尽兴,而今日不同,视野毫无遮挡,那漫天的花束仿佛要降落在她身上,甚至仿佛为她一人而绽。

    烟火盛放,星沫子似银河倾落,凤宁高兴地手舞足蹈,提着裙摆在这片烟花中翩翩起舞。

    “陛下,这是哪儿在放烟火呢?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吗t?”

    回应她的是又一片火光,这片火光仿如脱缰的野马,沿着城墙肆意奔腾,凤宁只听见接连不断的嘭嘭声,那匹“光马”从东南绕去正南,再一路往西,直至环绕整座城廓一周。

    巨大的光束要将整座皇城给淹没,就连阖城的百姓也沸腾了。

    凤宁恍惚意识到了什么,喃喃转过身回望城楼下清隽的男人。

    “陛下”

    她怀疑是为她庆生,却又不敢相信。

    裴浚手执酒盏,遥遥朝她示意,长腿闲适地架着,眉目线条无比清隽明朗,整个人好看得要命。

    从他笃定的眼神,凤宁确定今夜这烟火为她而绽。

    很多年以后,每每想起这一晚,凤宁都觉着这该是她这辈子最好的一日。

    即便这一夜的美好,这无与伦比的回应如烟花般一闪而逝,依旧足以让她铭记余生。

    裴浚第一次发现原来李凤宁也会起舞,尽管她舞姿极其拙劣,跌跌撞撞想朝他转来,却不得章法偏了方向,他无奈,擡手将她拽回来,五彩斑斓的烟火落在她眼里仿若一斛春光,柔柔荡荡,叫人忍不住想要去捧着。

    裴浚今日难得耐心与她周旋,温热的唇在她颊边若即若离,时不时撩动她的下颚和耳珠,粗粝的指腹沿着柔婉的脊沟不疾不徐逡巡,凤宁哆嗦着身,玲珑曲线在他掌心跌宕,腰封不知何时被他卸下,手掌探入裳内,滑腻肌肤如软玉,散发着诱人的馨香,是清冽与软糯地撕缠。

    幕天席地,所有声响被他吞入喉咙里,她像是云上的水汽,慢慢与山峦周旋成雨,最后结结实实落了地。

    “李凤宁,给朕生个孩儿,生个咱们的孩子。”

    裴浚头一次有这种急迫的渴望,这种渴望无关乎子嗣,而是因为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