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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话烦躁

  悠言急忙闭上眼睛,突然不敢再去看。

  时间,慢慢过去。

  阳光,渐暖,慵懒的打在她脸上。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就在要睡魇要把她吞没得时候,她只觉脸上微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划过,触感冰凉又有点粗粝。

  缓缓睁开眼来,入目的是顾夜白的俊脸,他就在她咫尺之处,而在她脸上流连的却是他修长洁白的手指。

  四眸相接她不由得慌张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这是做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不乱动哪里。

  忙不迭要放开。

  顾夜白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脸一红,怔怔看着他。他也明显一怔,五指慢慢松开了她。

  “你的头发把眼睛盖住了。”他站起来,冷硬的道。

  “哦。”悠言低头,小声应了。

  他已走开,去收拾画具。

  “画完了吗?我看看。”想了想,找了点话,把适才的尴尬打散。

  她委实也想看他的画,很想看,他画笔下的她。

  “只画了一组,到时再看吧。上课的时间到了。”

  悠言晃晃脑袋,道,喔。心里一阵失望。

  她的模样映入眼中,顾夜白唇上一扬。

  “或者说,你想跷课?”

  “当然不行!”她冲口而出。

  “你可不像这么爱上课的人。”他微微睨了她一下。

  “可我这月都被记三次了——”

  有人再次自曝其短。

  “果然如此。”顾夜白闭了闭眼,冷哼道。

  悠言羞愤,继续谋杀地上的小草,悻悻道;“就是说我还需要继续当你的模特,对么?”

  “嗯。”

  “为什么选我?”瞟了他一眼。

  “想。”

  男人语气淡淡。

  悠言脸上一赧,那不自在,却又微微透了点喜悦的感觉在心里扩大。

  “你也常常这样想画别人么?”

  “当然不。”手,闲适的插进裤袋里,他的语气几分淡漠,“只是我的素描课和色彩课刚好有几组作业要画,而你也刚好送上门。”

  末了,加上一句。“差强人意,总好过聊胜于无。”

  悠言气结,这男人嘴巴怎么这般毒啊。

  手下,小草,继续乱飞。

  “明天下午你有两节课,课后我在寝室楼下等你。”男人瞥了一眼那满地的草屑,淡淡道。

  “呃,明天下午我有课么?”悠言想了想,还是不耻下问。

  呃,逃课太多,一时记不起了。

  “路悠言,过来。”

  她还在羞愤中,男人又轻声道。

  斜了他一眼,不解,还是依言做了。

  “你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怎么对自己的就这么没谱。”

  甫在他身前站定,一个爆栗已敲在她头上。

  悠言犹自怔愣,好半会,回魂,大怒。

  “凭什么是你决定时间?虽然是我有求于你,我没发言权,好歹也有点附议权对吧?还有,你这样乱敲,万一脑袋让你敲笨了怎么办?”

  “那电影不去看了吧。”

  “不去就不去!”

  “嗯,可是这画不画也画了一组,你不嫌吃亏,那就这样吧。”

  “……”

  “明天见!”悠言咬牙切齿。

  “不准再敲我。”

  “你的脑袋,笨不笨都没差吧。”

  “……”

  重瞳微眯,看着她的身影在山腰消失。顾夜白翻开支架上的画纸。

  除去最初几笔轻描的不成形的线,白纸如素。

  什么,也没有。

  刚才,她睡着了,阳光打在她脸上,恬静的容颜。光线,卷起她唇上细细的茸毛。

  一眼,定格。

  竟然,忘却落笔。

  蹙眉,凝向远方。心里,是突至的烦躁。

  翌日。美术系教学楼。

  马哲课基本是老师的个人秀,老师授课,学生开小差两不误。

  G大是全国有名的重点高校,而美术系便是这重本里的金牌专业。只是,并无人规定金牌专业的学生便得有多循规蹈矩。

  非专业课,几个班并在一起上的课,学生课娱便越发凌乱。

  林子晏瞟了一眼旁边的顾夜白。

  “你看外文书?”大嚷。

  顾夜白淡淡道:”老师看你了。”

  望了望上了年纪的马哲老师,林子晏吓了一跳,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被捉后果很严重。

  赶紧继续埋头他的涂鸦。

  顾夜白往他的画纸望了过去。

  纸上,是一个女子的模样。有几分熟悉。微一沉吟,“子晏,这是谁?”

  第十话四方纠缠

  林子晏脸上一红,胡乱道:“就随手画的。”

  “哦?我看像有原型。”

  “没有没有,看你的书,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顾夜白淡淡一笑,有什么却在脑里清晰起来。

  黄昏的林荫道上,拥在一起的两个女孩。林子晏画里的女孩依稀轮廓可辨。

  另有一张小小的脸逆了光,清澈的眼睛微眯着,眉宇轻盈又透了薄薄的忧伤。

  那眉间的抑郁,没落的余辉,似乎也无法穿透。

  眉宇,不禁轻蹙。

  耳边,突然传来老师的声音。

  “哪位是顾夜白同学?”

  一瞬,目光盈身。

  他微讶,还是站了起来。

  “刚才恰巧碰到你们夏教授,他让我告诉你,他明天要到S市开会,得离开好些天,所以对你的辅导改今天下午。”

  一句话。本来有些喧闹的教室顿时变得异常寂静。

  那老师说着也朝他连连打量了数眼,大为好奇这个得到夏教授青睐的男生到底是什么模样。

  林子晏舒心一笑,低声道:“金子发光喽。”

  又向他使了个眼色。

  顾夜白苦笑,这老师非得如此张扬吗。夏教授的名气太大,而他在班上却过于平庸。

  不必子晏说,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早已愈加繁乱。

  “为什么是顾夜白——”……

  “是也该是子健啊!”……

  有美术系才子之称的魏子健,也朝他淡淡瞟了一眼。

  课铃一敲,便有数个女生离位向他走来。

  把林子晏往过道一扯,他快步走出教室。

  美术系行政楼。

  楼道前,柔美的女声轻轻唤住了他。

  “顾夜白。”

  扭头一看,却是有过数面之缘的周怀安。

  “你好。”淡淡还了招呼。

  怀安快步走到他面前,凝了他一眼,轻声道:“怎么老戴着这副眼镜?”

  “习惯了。”

  怀安点点头,道:“找你们系里的教授?”

  “是的,你呢,这里是美术系行政楼。”

  男人淡淡的揶揄,怀安心里一喜,轻笑,“我确信我没有走错地方。你们系里的张教授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我找他有点事儿。”

  顾夜白颔首,“那再聊。”

  怀安咬了咬唇,“顾夜白。”

  “你说。”

  “张老的名气虽不及夏老,但夏老的脾气听说极为古怪,从不肯独立带学生,如果你有兴趣,张老那里,我可以代为引荐。”

  眸光淡淡落在怀安身上。

  “不必了。谢谢你。”

  怀安一怔,满心失望,只低声道:“不客气。”

  男人朝他点点头,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楼梯。

  画室门口。

  顾夜白收住脚步,这背后跟着的人不累么?眸一扬,闪身进门。

  楼道拐角处,男人阴郁的脸一点一点露了出来。

  他突然警觉一吼,“谁?”

  “魏子健。”

  魏子健背后,长发掩肩的女生缓缓开口。

  “你刚才不是已经离开了吗。”魏子健神色几分惊疑。

  “噢,原来大才子一直在跟踪我们。”

  “周怀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看到有人一直鬼鬼祟祟跟在顾夜白背后,一时好奇罢了。”

  魏子健讥讽一笑。

  “你一直不答应我的追求,就是因为他?堂堂G大校花外语系才女,周怀安,这就是你的眼光?”

  “眼光?”怀安冷笑,“魏大才子跟我说眼光,我还想请教,画者的犀利你确定你有么?”

  “只因为夏教授选了他?你没有看过顾夜白的画吧?给我挽鞋,怕他也不配。”

  夏教授选了他?!

  怀安一怔,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红唇一扬,又淡淡道:“这样看来,想是夏教授老眼昏花了。只不过,可不是有人三到其门也不得入么?魏同学。”

  “谁知道顾夜白在背后做了什么。”

  “自己技逊就罢,何必侮辱别人。”

  “周怀安,好,真好。”魏子健不怒反笑。

  “较之某些道貌岸然的人,我当然好。礼尚往来,魏子健,你的话我送还给你。你有看过顾夜白真正的作品吗?”

  魏子健脸色一沉,伸手一把抓过怀安的手腕。

  “大才子,在这里撕破脸面不好看吧。我是不打紧,喜欢你的女生可是会很失望呢。”

  女子挥手挣脱钳制,转身便走。

  魏子健咬牙,狠狠瞪着怀安的背影。

  “《原色》夜泠的专栏会有你想知道的东西。”女人突然回头妩媚一笑,艳,而不屑。

  带刺的玫瑰,我最喜欢。魏子健挑眉,一字一顿落下宣告。发狠过后,却又遽然一怔。

  原色?

  作为美术系的学生,谁不知道这本国内排行前三的权威美术杂志。

  当所有身影都隐去,转角处,一个女子苦苦一笑。追随魏子健的身影到此,谁想会看到这一幕。

  踢踢白色布鞋,也旋即黯然离开。

  与一个人,今天下午,还有约。他叫顾夜白。

  第十一话不再失约

  从画室出来,夕阳,已西斜。

  抬腕看看时间,顾夜白皱了皱眉,和那丫头有约,却临时被夏教授叫了去。到现在,已晚了几近两个小时。是他失约在先,她怎可能还在。

  念头一转,快跑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寝室楼下,果然,杳无人迹。一笑,上楼。

  “顾夜白,我好歹等了你两个小时,你就一分钟也不能分给我么?”

  这声音?!

  一震,顾夜白立刻返身。

  夕阳下,女子一袭白色及膝裙子,长发散了一肩,眉眼弯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阳光把她染成绚丽又调皮。

  这刻,不管他还是她均不知晓,这幅景致,她笑语盈盈的模样,惊鸿一瞥,却便这样永永远远的刻在了他的脑里。

  任以后岁月再远,时光灰飞烟灭,就像顽固无比的藤蔓,她的笑再也不曾磨灭半分。

  “对不起。”他逸了口气。

  “不解释一下么?”她轻轻笑。

  “吃饭了么?我请你吃饭当赔罪。”

  男人语气生硬。

  悠言一呆,又咯咯笑个不亦乐乎。

  “顾夜白,我猜,你一定很少请人吃饭吧。”

  顾夜白微微拧了眉。

  “不然为什么明明是你请客,却像是我欠了你一身债似的。”悠言眼珠一转,摇头,“我不去。”

  顾夜白一怔,眸,紧紧攫住她的。

  悠言不觉一赧,别开了头。

  一时,气氛迷僵。

  好一会,悠言撇嘴。

  “我才不会这么没气度,像某人。”

  重瞳,落在那一直藏在背后,此刻突然伸出来的小手上。

  袋子里,赫然便是两个塑料盒饭。

  也有他的一份?!

  “顾夜白,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她低声道,小兔子般的眼睛瞅瞅他,有一点委屈。

  “以后,不会再让你等。”他脱口而出。

  这话,两人又是一怔。顾夜白握了握手。

  悠言“嗯”了一声,又笑了一笑,道:“没有等到你,我就先去买饭了。”

  “如果我一直不来,你怎样?”他淡淡看着她,这话,就这样问了出来。

  “等。为什么不呢。”她反问,仿佛他那个是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

  “你不像是随便失约的人。再说是你约我的,更不可能失约。”

  “不要说得那么笃定,你并不了解我。”那股烦躁突然而至,他神色一冷。

  “我说顾同学,你这话是不是暗示我,你还会失约?不是说,以后不会再让我等么?”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圆圆的眸,睨着他。

  “不会。”他嘴角一扬,刚才的尴尬与冷场一扫而光。

  悠言眉开眼笑。

  “走吧。”

  “去哪。”她晃了晃盒饭,歪头道。

  他拿过她手中的东西,淡淡道:“上次你没能爬得成那九层楼梯,现在爬吧。”

  “去你寝室?”悠言低呼,又眼珠溜溜,“你是坏人么?”

  顾夜白一笑,手便搁落在她的发上,微微一揉。

  悠言红了脸,加快了脚步。

  顾夜白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怔然。

  这是,第一次,她到他的寝室。

  进了他的寝室,悠言瞅瞅四周,泪奔,“你这里环境好好呐。”

  “所以银两也很昂贵。”有人笑着从内室闪出。

  “你哪位?”悠言吓了一跳。

  “美女,你几年级的?”一张娃娃脸的男生笑容可掬。

  “我二年级。”悠言老实。

  “那我就是你的学长了,初次见面,学妹有礼,我是你三年级的学长林子晏。顾夜白的同学。来,学妹,咱们来握个手吧。”

  毛手,往悠言探来。

  悠言再次被这位林学长的热情吓倒,躲到顾夜白背后。

  “你来我这里有事?”顾夜白瞥林子晏一眼,淡淡道。

  “我的颜料用光了。”

  话口未完,一盒冰凉的物体被塞到手里。

  顾夜白唇上一勾,给了某人一个“现在你可以滚了”的眼神。

  林子晏哼了一声,道:“学妹,那下次咱们再玩儿。”

  “我不跟你玩儿。”悠言瞟了他一眼,又往顾夜白身边靠了靠。

  林子晏不乐意了,挑挑眉,又要发话,顾夜白却道:“子晏,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林子晏微哼,走了过去。

  顾夜白挑眉一笑,手轻探,揪上林子晏的领子,反手一推一送,旋即关上门。

  一串动作,干净利落。

  悠言看得目瞪口呆。

  “坐吧。”

  悠言点头,乖巧的在小沙发坐下。

  把手中东西搁下,想给她倒杯水,抬手却发现只有自己的杯子。顾夜白自嘲一笑。

  她的声音轻轻扬起。

  “顾夜白,我不口渴,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第十三话妖孽vs鲜血

  夜色弥漫。

  黑暗中,那人透过墨镜上下打量着他,他也不多话,只是走在前面,那人一声不吭,紧跟其后。

  几分钟后,光亮再次回来,校外的咖啡店。

  角末僻静的位置。

  顾夜白轻靠在椅上,随手摘下眼镜,重瞳挟了似嘲弄,似笑非笑地看着对座的人。

  饶是几经风浪的人,那人在他犀利的目光下,也显得烦躁与不安起来。终于,他按捺不住低吼道:“在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顾夜白轻笑,俊美不可方物的容颜在微暗的灯光下多了分妖异。

  “你这个妖孽。”那人怒道,猛地一拍桌子。

  “我是妖孽,那您是什么?”顾夜白讥道,随即长臂一抬,探过餐桌,两指微动,动作迅速敏捷,一气呵成。

  那人惊愣之际,桌上已赫然多了副墨镜。

  男人的面目登时暴露在灯下。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面貌英俊之极,只是那眉眼间,竟与顾夜白有几分相似。

  “当然,我时刻提醒着自己,顾腾辉,您是我父亲,更是不折不扣一畜生。”顾夜白嘴角一勾,淡淡道。

  “你——”顾腾辉惊怒之下,一个耳括子便猛地朝顾夜白扇去。

  顾夜白笑,洁白的指倏地一翻,一扣,已把顾腾辉的手制肘到桌上,另一手把桌上一樽玻璃杯敲碎。

  顾腾辉大吃一惊,可惜,反应过来时,已迟。

  喉间已被一块尖尖的玻璃碎片抵住,七彩棱片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森冷无比。

  “你要干什么?”顾腾辉颤声问。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爸爸。”顾夜白嘴角噙笑,语气冷冽如冰。

  “顾夜白,你这妖孽,你当年已把你的异母哥哥逼疯,你今天还要怎样?把我这个父亲也杀了吗?”顾腾辉圆睁了双眼,愤怒瞪视着顾夜白,英俊的脸因怒气显得可怖狰狞。

  “哥哥?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哥哥。妖孽,说得好。我倒真希望我成了妖孽,那么你的儿子就不是疯了这么简单。”眸色顿暗,重瞳内布满嗜血的光芒。

  “你疯了,顾夜白,你还像个人吗?”顾腾辉怒极反笑,“我查过你的成绩,虽差强人意,但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亲自教你,稍加时日,我保你画技一日千里,将来顾家的产业——”

  “顾澜的眼光真远不是吗?孙辈的能力也直接影响到你们几兄弟的继承权,我是不是该大赞一声?顾先生,你在外面不是有很多女人吗,怎么不找她们再生一个,去争那顾家的家大业大?”

  “顾夜白,你不是人!你这妖孽!妖孽!”顾腾辉脸色惨白,吼道,

  “我的确不是人,你儿子杀死了我哥哥,我只是把那个畜生弄疯了而已。”眉间,酷戾的笑意瞬刻深暗,指间轻翻,玻璃轻划过男人的脖颈。

  血珠萎顿,一滴一滴沿着那碎片跌下。

  洁白的桌布,顿时抹上暗凝的冷红。

  疼痛袭来,顾腾辉大惊,眸睁欲裂,惊恐的瞪着那殷红的血迹,浑身哆嗦。

  “哦,爸爸,你原以为我不敢下重手?你忘记了我是疯子不是么?”顾夜白只是笑。

  虽是位处角末,光线昏暗,但动静早已惊动了周围的人。

  “什么事?”有人拔高了声音问道。

  顾腾辉正想呼救,顾夜白啧啧而笑,已一手捂上他的嘴。

  母亲和哥哥灰败的脸在脑中划过。

  心中恨极,手中的玻璃往前,又轻轻一送,顾腾辉恐惧无比,嘶哑了叫声。

  “不要!顾夜白,不要!”颤抖的声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

  急遽散乱的脚步声,发丝微乱,一张苍白的小脸在浅桔的光线下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顾夜白一怔,冷眸一度,是她?!

  四目交接。

  女子一双眸染满泪水,“顾夜白,住手!这会毁了你!不管他是谁,不值得把你自己搭上,顾夜白,你听到了吗?”

  “路悠言,这里没有你的事!”喉间迸出沉殇的声音,再没看她一眼。

  店内已***动开。

  看着渐渐迫近的人,悠言咬牙,抬手握上玻璃的一侧棱角,定定凝向眼前的男人。

  鲜红,再次,汩汩而下。

  顾夜白浑身一震,墨瞳满满映上的便只是女子苍白泪痕爬蔓的小脸,再无其他。

  长指一挑,一拈,玻璃片没入口袋,他一把揽住女子的腰,挥手打翻近身的几个人,身形飞快,从店子后门闪出。

  男人的手紧紧掌在她的腰肢上,她整个被他搂进怀中。

  鼻间,满是他清新又诱惑的气息。

  背后是远去的喧闹声,奔跑中,风,扑面。

  悠言的心跳,快得不可抑制。

  突然想起一事,焦急道:“他会报警吗?”

  一旦那男人追究起来,他又该怎么躲?

  害怕,顿时袭遍她所有感官。

  听出她声音里的担忧和颤抖,为他所生的担忧和颤抖。顾夜白阖眼,狂乱的喜悦迷了心。

  把她抱得更紧一些,柔声道:“言,那人不会,我还有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没有听出那称呼的变换,悠言只是信赖的点点头。

  突然又想起什么,惊恐道:“顾夜白,那大叔不会有什么暗病吧,我好像碰到了他的血!”

  哇的一声,从刚才忍到现在的泪水,终于蓄势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