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她认错的嘟囔声。
“师父……我好像……把刹车当油门踩了……”
顾亦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境，只觉得她踩错的太不是时候了。
“嗯……幸好不是把油门当刹车踩。”
顺着她的话饶有兴味地说道，然后他便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这条路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交警，还是换我来吧。”
听他这样说着韩北北觉得自己好丢人，灰溜溜地从驾驶座上下来和他交换。
“家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到了顾亦泽手里的车又恢复了原有的速度，能把时速两百多的车开成龟速状态的大概也非韩北北莫属了。
韩北北报出了自己的住址，顾亦泽目视前方，却眸光暗烁。
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越来越喜欢“师父”这个词了……
“对今天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没有继续先前被她打断的话题，顾亦泽蓦然开口问道。
闻言，韩北北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开口。
“这就是社会和学校的区别，能看到在学校里看不到的东西。”没等她回应，顾亦泽告诉她。
韩北北默认，想到那个女孩当时无助的样子不禁在心里又暗骂了那人渣好几次。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不要单独行动，你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那样的情况可以先在原地喊人，不管有没有人来，做贼心虚的人一定会被吓到，在时间上你已经帮女孩获得了逃跑的机会……”
韩北北到底还是缺乏社会阅历的学生，顾亦泽的话让她如梦初醒。
她当时只想着快点救女孩，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当时在无人的楼道里，如果她只身进去救人也根本不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对手。
想着有些后怕地看了顾亦泽一眼。
还好那个时候他出现了，不然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对不起师父，我下次不会那么冲动了。”韩北北低声开口，有些自责。
如果她当时能想到先叫人师父就不会出手伤到那个渣男了，那么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争执，险些还被他们围住教训。
顾亦泽看到她低头道歉的模样发觉她好像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不是在责怪你，而是告诉你……女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车里的冷气随着他的话缓缓地流动在狭小的空间里，明明是冷的温度落进韩北北耳畔却带了阵阵的温暖，莫名的感动随之在心底流淌开。
因为双亲早逝的原因，她从小独立惯了，不想让姑姑多操心，她初中起就开始住校。
从小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关心自己，在别人与父母共享周末时光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在宿舍安静地帮大家打理好一切，一直到大学她在宿舍都是最会照顾人的角色。
习惯了关心和照顾别人，当她也被人关心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份温暖和亲情不一样，是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而韩北北没有让这种感觉蔓延下去，几乎是一冒出来就被她抑制下去了。
因为她知道这样任由其发展下去的结果是什么，那是她永远不会允许在自己身上出现的。
“谢谢师父，我记得了。”
良久，韩北北应声道，然后将视线一直望向车窗外。
只是这次她再也没有了欣赏夜景的心情。
顾亦泽继续开着车，看着她别过视线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两人此刻各有心思，只可惜，却只有自己知道……
车开至韩北北的住处，在她下车前顾亦泽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算是‘因公殉职’，DR会赔你一部新的，在这之前就先用这部。”顾亦泽说着已经将自己的卡拔出。
韩北北微怔。
她以为她手机被摔烂只有自己没忘，没想到他也记得，不由觉得有些惊讶。
“可是这是你的手机……”
手机是一个人的隐私，他居然就这么地把自己手机借给她了，是不是太相信她了？
“除了收发短信和接电话，所有手机对我来说没什么不一样，你手机被摔坏我也有责任，日常联系免不了，还是有部手机方便，先拿去用吧。”说完手机被他放置在韩北北手中。
在她手机甩飞得四分五裂之后他亲眼看到她失落的表情，既然是师父，她的手机坏了他自然会给她一个交代。
而事实上家里也没有韩北北可用的手机了，正如他所说如果没有手机会面临诸多的不方便，所以韩北北在犹豫了片刻还是接受了。
“谢谢师父，我会尽快还给你的。”韩北北下车的时候说道。
顾亦泽目送她下车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这周实践的地方比较多，明天上午还要去一个企业，既然知道了你的住处明天我们直接从这里出发，可以节约些时间。”他在车内对她说道。
“恩……好。”韩北北应允。
这是明天可以不用去挤公交的节奏吗？
“早点休息吧，晚安。”走之前顾亦泽又开口。
“晚安，开车小心。”韩北北站在车外对他挥了挥手道。
唇角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渐弯起一丝弧度，而后顾亦泽开车离去。
韩北北看着车身在黑夜里慢慢消失，失神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他的手机。
认真，正直，细心……
好像一般形容在好男人身上的词都在他身上体现了……
眼前蓦然地浮起那次在他怀里可爱的小脸。
他的女儿和妻子一定是以他为豪的吧？
自己认同地点了一下头，她觉得一定是这样。
因为她也以他为豪。
她以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好师父为豪。
结束思绪，韩北北拿着顾亦泽的手机擡步回公寓。
昏暗光线的楼道里，连韩北北自己都没听出来自己的脚步声里带着一丝丝的伤感……
***
第二天顾亦泽开车来到公寓的时候韩北北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副座的车门从内打开，韩北北拉开车门坐进去，刚想说“早”却被车后座的一个小身影给愣堵在嗓子里。
“姐姐好！”
此刻坐在车后座的正是顾沐馨小朋友。
梳着漂亮的公主头，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十分灵动可爱。
“你好。”
韩北北很快回神笑着和她打招呼，然后才在副座上坐好。
“今天幼儿园开家长会，我先送她过去。”
待韩北北系好安全带顾亦泽开口说道。
今天没戴墨镜说话的时候眸色一如既往的清亮。
韩北北无声地点点头，心里却默默汗。
家长会的话……她一起去好像不大合适吧？
“吃早饭了么？”
还在走神着，耳边又飘来顾亦泽的声音。
“吃了……”
其实没吃呢，她怕让他在楼下等不礼貌在阳台上看到车远远来了就立刻下楼了。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顾沐馨，你可以叫我馨馨！”
韩北北刚说完，坐在后面的馨馨就热情地搭话了。
“我叫韩北北。”韩北北转过身和馨馨对视。
小家伙长得很精致，她妈妈一定也很漂亮。
“北北姐姐~”闻言，馨馨甜甜地叫了一声，稚嫩的声音听得韩北北心都快化了。
又可爱又懂事，让人忍不住想抱着亲几口。
真不愧是师父的女儿啊，教得可真好。
暗自感叹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幼儿园。
可是车子还没停下馨馨就扒在车窗上突然对着外面喊“爸爸”。
然后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韩北北就看到一个和顾亦泽长得很像的男人正在朝他们走来。
一身警服，身姿俊挺，英气逼人，即便距离远也能感受到那股举手投足间的浩然正气。
顾亦泽坐在驾驶座上望着顾楷铭出现的方向眸中开始带笑。
比起徒口解释，他觉得还是目睹真相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看着自家大哥逐步走来他视线转而移向韩北北。
此刻的韩北北看着越靠越近的顾楷铭再看看身旁的他，似乎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对上她迷茫的眸光，顾亦泽终是缓缓开口帮她说出心中的疑惑。
“是不是觉得……相比我，馨馨长得更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