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过后,米尔德的房子找好了。
房子在长宁区,离公司很近,走路15分钟就能到,这样每天就能省下来回路上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且再也不用拎着豆桨去挤地铁了。房子是单独的两室户,无厅,一厨一卫,租金3600块,配备齐全。
公司的品牌推广会结束了,不出彩但也没出错,Yuki如约请大家吃了一顿高级的,赞美了参与的每一个人;萧乾的视频文案也发过去了,正等待审核。米尔德因此空闲了不少,抽空就去新租的房子里打扫整理。房东给配的床垫她都没要,上次和妈妈挑的那个就不错,她打算再买一个。
杨锦绣说过,床最不能马虎。
搬家的那天,看着一地的纸箱和尼龙袋子,米尔德很不舍。回头看看住了三年多的卧室,墙上凸起的几块有不少已经掉墙皮,米尔德还曾想在上面涂鸦作画。那个破旧的写字桌远远看去中间弯成了一张笑脸,她曾在这张桌子上写完了一篇篇文章、一个个文案,还有数不清的笔记。
“这是我在上海最初的三年回忆呢!”米尔德黯然,“舍不得这里,也舍不得你们。”
“可你以前还说‘这屋里的装修都没有外墙好’,哭着喊着要走呢!”盘盘说。
“是啊,以前做梦都想离开这里。”米尔德感慨,“我现在明白被拐卖的妇女最后又舍不得离开大山的心情了。”
“可是你和阿姨怎么不等着住新房子,非要急着再租房子住呢?”
“买的房子等交房、装修完,能住进去就至少一年半以后了,这段时间我不想让我妈一个人在老家待着。”
“可是我们三个本来好好的……”盘盘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干吗?”米尔德打算弹弹她洁白的额头,手到额边,却收住了,“以后自食其力呀,可没有人给你垫房租了。想要借钱可没有,哼!”
这边聊着,搬家公司已经到了,两个小哥工具专业动作快,很快就将行李一件件搬空,米尔德终于要和这个屋子说再见。离开时她快速回头看了一眼:被搬空的卧室变得灰秃秃没有精气神,就像刚搬进来时那么陈旧、破落。可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搬进来,让它重新有了生命力。
就像曾经也灰头土脸的我们,总有一天会变成更好的我们。
新搬的房子条件并不比这里好多少,她将要和妈妈一起住,将要努力为妈妈制造一份安稳妥贴。一想到这里,米尔德便异常笃定。
米尔德在楼下碰到安吉。
“你真的要搬走啊?”安吉不满地看着她,“你就这么烦我吗?”
“安吉?原来你真搬到这儿来了?还观察我的举动?”
“哼!我后悔了,可惜房租已经交了。”安吉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亲爱的,别这样。”看着安吉小怨妇一样的神情,米尔德哭笑不得,“你说这话会让大家产生误会,以为咱俩怎么了呢……”
“安吉!你小子在这儿窝藏呢!”盘盘扭头看到他,马上河东狮吼着奔过来,差点扑翻他,“你特么还没被抓起来啊?你欠我们那么多钱就跑了?你胆真肥啊你!”
安吉左躲右闪才躲开盘盘的攻击,护着脸,“别抓我的脸,泼妇,我还靠这吃饭呢!”说完不忘抢白几句,“盘盘,你的大脸盘子越来越大了,你这不是盘子是锅盖啊……啊!别抓!”
货运小哥已装好车,问要不要马上走,耽搁时间要加钱,盘盘和安吉这才停止了打闹。货运车只能坐一个人,其余的人要打车跟着,安吉便说他也要去。米尔德起初很犹豫,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新住址,可安吉却二话不说上了车,只好由他去。
路上,安吉把米尔德的微信又加上了。他和盘盘,两个消费观念最接近的人却十分看不惯彼此,一左一右分坐在米尔德两边,掐来怼去。甄真在前座,看着后排跟唱大戏一样,觉得十分有趣。
“我本来是想离你近一点的,现在倒好,邻居变成了盘盘!天!”
“我警告你,安吉。”米尔德说:“我可是要和我妈一起住的,再也不能随便闯入我家。”
“知道了……”安吉鼻子哼着冷气,“我现在有钱,不会再找你借了。”
“怎么有钱了?”盘盘来了兴趣。
“吼吼!”米尔德笑笑,“你俩倒是可以坐一块儿探讨一下。”
“别胡说,我现在是自食其力。”安吉突然悲伤起来,“我失恋了。”
“你又又又又失恋了?”米尔德说:“那太巧了,这一车坐的全是失恋的。”
于是,安吉讽刺了盘盘的肥圆身材之后,又骂米尔德的无情。还说怀念她以前的风情和温柔。无情女子不可爱,哪能听说朋友失恋了还无动于衷的?
米尔德懒得理他。
等房子收拾好后,米尔德请大家痛快地吃了一顿,还喝了不少酒。洒意浓浓中,大家讨论着哪里的男人帅,哪里的火锅蘸料最不欺客,哪里的房价一年涨了一番,还嘲弄了一番林林总总的前任们。
“我有次在机场接我同学,就那个骗我身份证去借网贷的同学。等她的时候看到一个长腿帅男,妈的,皮肤比我还好。我真后悔没有上去搭讪,这一别,茫茫人海就再也见不到了。”盘盘喝的最多,忆起了往事。她的往事里通常都有个男人,“我敢说,他对我也是感兴趣的。”
安吉笑得前俯后仰,直说盘盘想太多了,还说男人要是对你感兴趣,一定会主动的。
安吉又遭盘盘一顿毒打,盘盘说:“你特么又不是男人!”
这话听着太伤人,但安吉并没在意,他谜之一笑,“女人再爷也是女人,男人再娘也是男人,白帽再脏也是白帽,你永远不可能把蛋糕穿在身上。这是物质特性,懂不?”
甄真听了这话,与安吉碰了一杯。
米尔德也跟着蹭了一杯,这一杯下去,她更晕乎了。
盘盘摇摇头,“其实我的意思是,遇上了就要勇敢点,大不了被拒绝呗,他还能把你吃了啊?小米米,你就是自尊心太强了。管那个什么干的有没有女朋友,往上扑啊!不是上海本地人就怎么了?让他搂着户口本睡觉去啊?我要是你,管他三七二十一,见面就把他按倒,哪像你,认识他这么久了,连口肉都没吃着……”盘盘说着便哭了,“我都替你亏。”
“别哭了。”米尔德头脑沉沉地,“我没吃着肉,你哭啥?我明天就扑他去,好吧?”
甄真也说,“难得遇上喜欢的,碰次头也行。不行就彻底放下。”
米尔德当下借着酒意发誓,第二天就去找萧乾表白。
饭后,米尔德大手一挥,给了安吉一百块钱,让他打车回去了。甄真和盘盘说要陪米尔德两夜,以免她在新房子里害怕。
“看网上好多人写他们的奇葩室友,我感觉自己太幸运了,遇上你们。”米尔德对此感激涕零,“哎,年纪大了,特别爱感动。”
“你感动就感动,给安吉钱干吗?”盘盘腥红着眼。
“我给了吗?”
“给了!”盘盘大叫,“原来你醉了就喜欢给人钱呀?”
可米尔德迷迷糊糊的,完全忘了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