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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百货公司碰见苏眉,苏茵一脸愕然。今天不是周末,此刻她出现在这里,明显是逃课。

    “眉姐姐。”苏茵慌乱地笑,小手扯着男伴的衣袖。

    苏眉那双美眸有穿透力,似乎洞悉了一切。苏茵故作镇定道:

    “好巧啊,姐姐也来买化妆品么?”

    “随便看看。这位是?”

    “他是我的同学,今天不是有人过生日嘛,他陪我过来买礼物。”

    苏茵当然不会承认逃学出来逛街,她现在富家公子的圈子吃得开,追求她的人多,她姆妈支援的,她到江城来就是为了吊金龟婿。

    “这里的化妆品可不便宜,四婶给你的零花钱,应该没这么多吧?”

    四婶太惯着苏茵,如今都敢旷课出来约会了。东洋商行这卖奢侈品的场所,苏茵一个未成年的姑娘不该来此处。苏家纵然落魄,好歹是书香门第,怎么就出了这样不学无术、贪慕虚荣的子孙?

    苏眉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令人讨厌!苏茵恨恨地盯着她,语气挑衅:

    “我男朋友家里有钱,这些东西他消费得起。倒是你,眉姐姐,你管着家里的公账,别挪作私用才好。”

    甄馨儿听不下去,正要开口训斥。苏眉按住她,笑道:“我是管不了你,只是四房开销我得重新核算,现在世道艰难,苏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经不起随便挥霍。”

    苏茵气得瞪眼,周围的顾客好奇打量。一旁的小开拉着她,他最怕女人唇枪舌剑,劝她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个败家女。眉儿,她就是你四叔的女儿?”馨儿替苏眉愤愤不平,明明苏眉替家族劳心劳力,这些小辈还见不得她好。

    苏眉轻叹,“先走吧!”她不想继续被围观。

    遇见苏茵当夜,苏夫人的电话打到公寓来。

    “眉儿,现在你生意做开了,一家子人都靠你吃饭。主持中馈要中庸持重,更要服众。”苏眉今天的做法,苏夫人觉得她冲动了。

    “苏茵回去闹别扭了?”

    苏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四婶今天过来,说你把持苏家的产业,见不得她们四房好,还想克扣他们的开销,现在闹着要分家。”

    苏眉冷笑,“这不正好么?这些年他们不事生产,把苏家弄得乌烟瘴气。”分了家,倒干净利落,她可以放开手发展她的事业。

    苏夫人原本想他们孤儿寡母,与四房互为依靠,互相支撑。四房虽不长进,两房相处倒相安无事,如今突然提出分家,苏夫人心里总觉得不妥。

    “苏瀛过年要回国了吧?”苏眉突然问。

    “是呢,你四叔四婶高兴。”

    他们的儿子长大成人了,可以不用依靠长房,说不定这次提出分家,就是为了苏瀛争份家业。

    苏眉默然不语,苏夫人又叮嘱了几句,二人才挂了线。

    今冬冷得快,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苏眉给自己泡了杯花茶,立在窗前欣赏枝头街角的晶莹。

    初雪纯净飘逸,净化世间的污浊,扫除心中的阴霾。屋外寒冷料峭,屋内温暖如春,玻璃上结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

    苏眉玩心顿起,纤指在玻璃上画出一个个有趣的图案。

    人前,她端庄温雅,老城持重。几乎让人忘记她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青春少女。肩上家族的重担,长房的前途和命运,都落在她身上。她从不曾放逸松懈,只把自己的少年心性隐藏起来。

    有些时候她会羡慕苏茵,可以毫无顾忌地任性撒泼。

    嫡女的身份,注定她比别人肩负更多的责任,她是家族的荣光。父亲去世后,眼看着苏家一年不如一年,她心里的执念更浓。

    她要苏家再次兴盛,了却父亲未竟的心愿,也是她的心愿,她正朝着目标迈进,越来越近,不用急于一时。

    苏眉的房间连着独立的小阳台,忽然传来响动。抬眼去看时,一个人影竟立在窗棂边。

    她狠狠吓了一跳,定眼看时高大的身影竟有些熟悉。走过去推开一扇窗,迎上幽深的眼眸。

    “你……怎么在这儿?”她虚弱地问。

    漆黑的外套和军帽上覆盖着一层薄雪,半夜爬窗之事任苏眉怎么想,也不该发生在泸军督军身上。

    “不开门么?冷!”

    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他低头注视着苏眉,气息凛凛。

    苏眉咬唇,纠结现在天寒地冻,三更半夜的,让这人进门是否合适。最终她不甚情愿的开启了阳台的小门。

    高大的身影挤进来,女子的香闺瞬间显得狭小。

    柔和的光线中,空气散逸着她身上桂花的清香,

    苏眉正准备休息,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裙,窈窕的曲线若隐若现。高大的身躯立在她跟前,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侵略性十足。

    被他看得浑身燥热,苏眉慌忙扯下衣架上的外套披上,聊胜于无。

    “我去给你倒杯茶。”她逃也似的离开视线,不被他眼神吃豆腐。

    贺敬尧跟着她走出小客厅,三两下将整个屋子打量完。

    他不明白苏眉为何非要搬到这种地方,简陋狭小,位置还不方便。元帅府的人监视他,他不能随意暴露行踪。苏眉这套房子在闹市区,避免引人注目,他只能半夜爬上来。

    桌上的玫瑰花娇艳欲滴,昭显著主人把它照顾得很好。他脸色阴沉地将娇花扔进垃圾桶,把手中的木兰插花瓶进去。

    苏眉怕吵醒小喜,抿唇催促道,“天色实在是晚了,督军喝了茶赶紧回去休息吧。”

    贺敬尧占着沙发,舒服地靠着后背,一副天塌下来也赶不走的架势。

    苏眉无奈,压低声音道:“贺敬尧,你想怎么样嘛?”

    他闭着眼,良久,才懒散回道:“我?想你啊!”

    突如其来的表白,害苏眉心跳漏了一拍。任谁都不能把眼前的英俊闲散的男人,跟报纸上那个高高在上,冷峻严肃的贺督军联络在一起。

    屋内寂静,苏眉靠着墙壁,凝视着桌上含苞待放的木兰。这个季节不是木兰的花季,他上哪儿找来的木兰?

    而且他,怎知道她喜欢木兰?

    台灯照得一室静谧,昏黄的光线下夜晚万籁俱寂。

    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他靠着沙发自然地睡着了。俊朗的五官敛去摄人的气势,眼底泛青显示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

    苏眉蹙起秀气的黛眉,心底泛起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挣扎与痛惜。

    她只在报纸中看到关于他的讯息,督军府和元帅府表面风平浪静,东洋人跟军政府的关系微妙。没人知道贺敬尧在谋划什么,但他殚精竭虑,一定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素手拿起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拂过如墨的发,轻轻替他摘下帽子。

    大手忽然扣住她的纤腰,把人轻轻扯进怀里。

    烟草夹着初雪凛冽气息充斥她的感官,性感的薄唇近在咫尺。如扇的长睫,轻轻扇到他的鼻翼。

    黑眸悄然睁开,带着惺忪迷离。

    她茫然地看着他,粉唇如鲜甜多汁的红樱桃,等待采撷。

    冰凉的唇毫不犹豫覆上她的,大掌扣住她的螦首,不令她后退。

    唇齿相依,缱绻轻尝。他像久旱的人逢到甘霖,她在他怀里停止了思考,仿佛被下了迷降。

    初雪的夜,如同一个美好的梦境。温暖的小屋内,相拥的男女放下世俗的偏见,放下心防和芥蒂,温柔地拥抱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