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路嘉没几天,姜思鹭的工作也接近尾声。
把最后一份行业报告提交给了凤姐后,她彻底卸下重担,好好在家休息了一天。临走前一天,又去了趟蔡宅村,送了龚九一副雕刀。
“嗬,”龚九挑眼,“这可不便宜吧。”
“贵着呢师兄,”姜思鹭背着手,“不过没有您对我的教诲珍贵。”
“汗毛都起来了。”
龚九指了指房间里:“想要什么,挑样儿带走吧。”
“别别别,”姜思鹭摆手,“这动辄十几二十万,我可不敢要。”
“那么贵的我也不给,你去里屋找去,都是小件。”
姜思鹭吐了下舌头,进里面溜达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拿了个对儿小小的木雕镇宅狮。
“这摆件能挂车上吗师兄?”
“能,我给你钻个眼儿。”
“钻一个就行。”
姜思鹭把狮子递给龚九,伸着头看他在狮子耳朵上钻了个眼,又递还自己手里。
“那我真走了啊师兄,”她摆手,“等这电视剧上映了,我再来看你和师傅。”
“行,路上小心。”
上车以后,姜思鹭又摆弄了一会手里的文件,才发现笋仔愣愣看着她。
“发什么呆呢?”她打了个响指,“这几天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笋仔这才反应过来。
他转了下车钥匙,发动汽车。姜思鹭看他动作磕磕绊绊,没忍住,继续问:“到底怎么了啊?”
“没事,”笋仔摇摇头,避开她的眼神,“小姜姐,你是明天走么?”
“对。”
“好,那你一会儿把车票时间发我,我……我去送你。”
姜思鹭点点头,又看了他一会,不放心地把头低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就把事和段一柯说了。
他这两天也难得空闲,今天晚上能陪她吃饭,明天上午还能送她去车站。段一柯也觉得笋仔这两天奇怪,想了一会,说:“送走你,我和他聊聊吧。”
姜思鹭点点头,去收外卖盒。
“你放着我弄吧。”
收拾了桌子段一柯又去切水果,姜思鹭跟在后面,抱着他腰不撒手。
“放开,”段一柯无奈,“一会切着你。”
“不放,”她抱得更紧,“明天就抱不到了。”
段一柯在水龙头下冲了下手,转身正对着姜思鹭,看她把头埋自己怀里。
他低下头。
“那我下周三趁着没夜戏跑个来回?”
“不要,”姜思鹭摇头,“那样太累了。”
他又去碰她后腰。指尖凉,划过的时候,女生动了下身子。
“这么不禁碰啊姜思鹭?”他笑了声,“今天晚上留我这儿?”
她慢慢松开手。
神色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段一柯一愣。
“就是……”姜思鹭低了下头,又擡头,看着他的眼睛,吞吞吐吐,“就是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
段一柯没说话,等她继续。
姜思鹭往后退,退到沙发上,坐下。
段一柯跟过去,蹲到她面前。
她清了下嗓子。
段一柯挑起眉。
“虽然,我是一个非常难追的人,”她表情还挺严肃,“不过经过这一个月的考察,我觉得……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
屋子里有片刻寂静。
姜思鹭擡起眼,有点茫然。
他怎么没反应啊?
段一柯还蹲在她身前,右手握着她手背,左手垂在沙发边沿,看向她的眼神暗流涌动。姜思鹭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去摸他的——
“怎么了啊,我说错了什么吗?”
指尖碰到对方脸颊的一瞬间,段一柯轻笑了一声。
“没有,没有说错什么,”他起身来抱姜思鹭,“就是……好突然。”
“你突然,我不突然,”姜思鹭说,有点忿忿,“我都准备八年了。”
段一柯笑着去吻她嘴角,姜思鹭双手勾住他脖子。男生扶着她腰把她往起抱——小姑娘很软,不重,一掂就能揉进怀里。
她还很不老实地去吻自己喉结。段一柯偏了下头,手上几乎松力。
“再摔着你。”他说。
“这么不禁碰啊段一柯。”
她眼神挑衅,他也挑起眉。右手落在她身后的腰窝上,不动声色地掠过。
不禁碰的人显然不是他。
姜思鹭下意识抱住他肩膀,喘息从喉咙里溢出。热浪扫过他耳后,段一柯手臂束紧,彻底将她抱离地面。
她显然有些紧张,指尖划过他脖颈,留下一串红痕。段一柯轻笑,反问她:“怎么着?这儿也给我留道疤?”
姜思鹭摇摇头,收回手,轻声说:“我怕你疼。”
原来咫尺人心,也可一溃千里。
他也想轻一点,可她的味道逸入鼻腔,像是让人意乱情迷的药。看见她眼圈发红,他还很恶劣地去问。
“怎么哭了啊,被谁欺负了啊?”
她气得咬他肩膀,牙齿摩擦着皮肉,却也不像他似的使力。
段一柯心里软下来。
他勾起她腰,侧身抱进怀里,耳边是她低声哀求:
“能不能别弄了呀,我没劲儿了……”
他吻了下她后颈,说:“嗯,不弄了。”
刚才实在有点疯了。
身上没再有别的动作,见她头偏过来,还是忍不住亲吻。她缓过来了也乖巧,下巴落在他肩上,半个身子被他搂着。
段一柯喉结动了动,轻声喊。
“姜思鹭。”
“嗯。”
“姜思鹭。”
“我在。”
“姜思鹭。”
“怎么啦。”
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
她还在。
段一柯用拇指去描她眉眼的轮廓,轻声说:“你答应我的话,就不可以走了。”
她点点头。
“不会走的,”她眼睛亮晶晶的,“我会一直陪着段一柯。”
……
第二天,姜思鹭返程。
笋仔在前面开车,还有半小时就到火车站了。
姜思鹭和段一柯坐在后排,也没说什么话,就是有点离别的忧伤。前面又过了个卡,笋仔突然“啧”了一声,转了下方向盘。
“我去加个油啊小姜姐,”他说,“很快,不会耽误你车。”
“没事,咱们出门早,”姜思鹭应声,“你慢点,不着急。”
加油站就在路边。笋仔“咣当”一声关门,叉着腰去和加油站员工交涉。
汽油味刺鼻,姜思鹭摇上车窗。再擡头的时候,发现笋仔不见了。
“人呢?”
段一柯擡了下眼:“去付油钱了吧。”
她嘴上“哦”了一声,心里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果然,没一会,笋仔拎着袋苹果回来了。
他打开车后门——门外还有未散的汽油味。
“小姜姐,我看那有卖苹果的,”他把苹果递进来,“你拿着路上吃。”
姜思鹭和段一柯对视一眼。
“好,谢谢,”她伸手去接,见对方要走,又叫住,“等下等下,我也有东西给你。”
笋仔回头。
姜思鹭拿出那个从龚九那要来的小狮子。
“这个是我和师兄要的木雕,给你打了个孔,”她示意了下,“可以挂车上——比那个我刻的强点吧。”
笋仔愣愣接过,又看了一眼后视镜上的“平安”。
“那是小姜姐刻的啊,”好几天了,他总算笑出来,“我说段哥怎么——哎呀,我还说刻得丑,不丑不丑,一点都、都不、呜呜、丑呜呜呜呜……”
这哭声来得太快,姜思鹭傻了。
段一柯赶忙下车,绕了一圈,把笋仔往车上推。
SUV型大,后排能坐下三个人。笋仔坐他俩中间,哭得脸都花了。
“怎么了呀,”姜思鹭赶紧找纸,“我就说你这几天不对劲,哭什么呀都快20了……”
笋仔抹了把脸,也觉得有点丢人。转头,把目光投向段一柯。
“小姜姐今天走,”他哽咽着说,“段哥,你什么时候走啊?”
段一柯看着他哭,也是一脸措手不及。
“我杀青……还有两周。”
“嗯,两周,”笋仔拿纸巾擤鼻涕,“就是两周以后,你们就都走了。”
“小姜姐,段哥,你俩都是大好人,都是特别厉害的人。我以前,当黄牛,当司机,搬砖,什么来钱干什么,大家都觉得我没读多少书,还经常有人赶我。这个月,和你俩在一起,你们都对我特别好,带我吃好吃的,还带我进横店,见了好多大明星,还给我吃苹果,还送我……”
他瞥了一眼小狮子,继续哭。
“还送我木雕呜呜呜呜呜……你俩走了以后,我就得继续到处跑车了,我会想你们的呜呜呜……”
“别哭了别哭了,”姜思鹭又抽出张纸给他擦,“段一柯是演员,他以后还得来横店呢。下次我们来横店拍戏,还找你包车,好不好?”
“不会了,”姜思鹭不说还好,一说下次,笋仔放声大哭,“段哥肯定能大火,下次来,就是豪车送过来的了,哪还轮得着我啊。而且路嘉姐都说了,段哥要自己搞团队,有助理,有经纪人,肯定也有司机,也用不着我的大D车了。可是我不想把那个D涂了,我看着那个D就能想起你们对我好……”
姜思鹭哑了。
段一柯也没说话。
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忽然擡起头,笑了一声。
“那就不涂,”他说,“那就留着。”
笋仔擦眼泪:“嗯,我不涂。别人问我是什么,我就说我拉过我段哥,这是我段哥坐过的车。”
段一柯估计他没懂自己意思。
“我是说……”他靠在椅背上,“车不用换,人也不用换。我反正是要找助理,就地取材,成么?”
笋仔噎住了。
半颗眼泪在眼眶转了转,没掉出来。
姜思鹭赶紧推他:“快说话啊。”
笋仔“嗷呜”一声:“就我!就地取我!我行!我是全东阳最快的!我跟着段哥,段哥去哪我去哪!”
段一柯又往过扔了包纸。
“嗯,擦擦眼泪。”
笋仔一通猛虎洗脸。
“那我去开车了!”他跳下车,一边蹦还一边大声唱歌——“红尘阿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点疯狂留一点醉只想梦里有你追随……”
姜思鹭要笑死了。
“笑什么呢?”段一柯无奈,“你看你送点东西把人家小孩儿招的。”
姜思鹭转过头,不讲话了。
她笑什么呀。
她笑那个回头把她拉上舞台的段一柯……
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谁还说我儿童摇摇!!!!
——
其实之前花了不少笔触来描写鹭,写到这章觉得我们段哥是真的很有魅力。
只要有余力,就会伸手拉别人一把的一个男人。
怪不得让我们鹭爱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