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陆厌青手脚勤快地收拾碗筷,俞跃一看,赶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他还没那么厚脸皮,吃了人家的,还要人家洗碗。两人互相客气了一阵,最终还是俞跃抢下了这个工作。
俞跃洗碗只分三步,一冲二涮三甩干,甩的水珠到处都是。陆厌青看他洗碗,都担心他把碗摔了。
收拾完厨房,就快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俞跃回屋换下睡衣,走出卧室时,发现陆厌青居然还裹着围裙,乖乖坐在沙发上。
他双腿并拢,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乖的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只不过他说得话,可没那么乖。
只听他说:“哥,我没衣服穿。”
俞跃疑惑:“没衣服穿?那你上午怎么出门的?”
陆厌青:“我穿的是你昨天临时给我买的那套衣服。”
俞跃没搞懂:“对啊,你不是有衣服吗。”
陆厌青委屈极了:“可那套衣服我昨天穿了一次,今天上午又穿了一次……一件衣服,怎么能连续穿两天呢??”
“……”俞跃无言以对。
是他错了,虽然他的青儿弟弟又会做饭又会拖地又会打扫卫生,但陆厌青却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有着小少爷的奇怪坚持。
他可以洗手作羹汤,但他不能连续两天穿进一套衣服里。
俞跃无奈。现在出门买衣服肯定是来不及了,他只能转身回到卧室,翻箱倒柜好半天,终于找到一套干净的备用衣裤。
那是一件宽松款卫衣和一条买长了的裤子,当初要不是打折打太狠,俞跃也不会脑子一热买下它。
俞跃把衣服递给陆厌青:“凑合穿吧,这套衣服是打折时买的,我就穿过一次,你穿应该正合适。”
确实如此,俞跃穿这条牛仔裤还要挽一下裤腿,但陆厌青穿上却非常合适,直筒牛仔裤衬得他腿长一米八,藏蓝色的宽松卫衣慵懒随性之外又带了一分性感,陆厌青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收拾好,两人一同出了门。
这破门打开难,关上也费劲,要使大力才能撞上,墙面扑朔朔掉下满地墙皮。要不是他们躲得快,这墙皮就要落在他们头上了。
俞跃问:“你今天是不是就要从宿舍搬出来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去宿舍搬家?”
陆厌青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母亲派人收走了宿舍里的所有东西,只给我剩下了教科书和提琴,这些我一个人就能拿动。”
“那好吧,”俞跃说,“我的屋子暂时只有一把钥匙,你下课后直接来我们学院找我,咱们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多么美好的一句话。
陆厌青眼眸弯弯,心情大好,从今天起,俞跃的家也是他的家啦。
……
经济学院和艺术学院距离有些远,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开,分头走向自己的学院教学楼。
“咦?那不是俞跃吗?”有女生注意到俞跃的背影,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属于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迅速掏出手机,拍下了他们的背影。
然后,点击发送。
女鲨手互帮互助群──
受害者33号:滴滴滴,有情况!
受害者33号:我在学校门口看到蛊王出没了!
受害者33号:【照片】
受害者33号:这个在蛊王身边的小帅哥是谁啊?也是咱们学校的吗?
受害者1号:举手!我认识我认识!
受害者1号:你们记不记得之前迎新晚会时,那个拉提琴的男生?当时还在网上火了一阵,后来突然视频都被删掉了。
受害者2号:啊……原来是他,他是艺术学院的是吧?
受害者3号:对,我那时候还托人打听过他,叫陆厌青,今年大一,盘顺条亮腿还长,不比俞跃那个狗男人强?
受害者4号:等等,陆厌青身上那套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受害者4号:等等,那套衣服是俞跃的吗???当初还是我陪他买的呢!!!!!!
受害者1号:……
受害者2号:……
受害者3号:……
受害者N号:……
群里瞬间被无数省略号和问号刷屏了。
原本潜水的女鲨手们都被炸了出来,几乎每一秒都有新消息跳出来,所有人都被这个震撼的消息砸蒙了。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才能让两人一夜未回学校,而且陆厌青身上还穿着俞跃的衣服?!
这个群的群成员构成复杂,但她们都有一个相同点──她们曾经都或多或少被俞跃“蛊”过。
平心而论,俞跃是个相当优秀的男孩:他脑子灵,嘴巴甜,模样俊,最主要的是有一副热心肠。他会记得每个朋友的生日,卡着零点送上祝福;他会照顾每个人的小情绪,听她们的烦恼,认真赞美每个女孩身上的闪光点。
因为他的眼神太诚恳、他做事太体贴,所以和他接触过的女孩子们总不免对他产生一些旖旎的幻想。
但很可惜,俞跃真的只把她们当朋友。
大家被蛊的程度有轻有重,凑在一起时,没少讨论俞跃未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恋人。
只是谁也没想到,俞跃会找个和他第一性别相同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俞跃的话,以他的“蛊”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时间,整个群都心情复杂,心情也一down千里。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这个群是俞跃一手建立的,但俞跃几乎不会点开这个群。他这人交友广泛,微信联系人上千人,加过的群也很多,这就导致他的手机总是被一堆信息塞满,只要一个小时不看手机,微信未读消息就会超过99+
刚开始他还会耐心点开每个群翻一翻聊天记录,后来懒癌犯了,干脆放置play。曾有人说他的手机就是强迫症星人的地狱,因为每个图标右上角都飘着小红点。
正因为此,俞跃就这样错过了群里的激烈讨论,也错过大家认定他和陆厌青有一腿的有罪推定。
……#俞跃,冤#
……
话分两头。
陆厌青下午的课结束后,他拒绝了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邀请,立刻回到宿舍整理东西。
房间空荡荡的,陆慈果然说到做到,他惯用的那些价值不菲的衣服、日用品全被收走了,连拖鞋都没给他剩下。唯有厚厚的教科书留在书架上,孤零零的琴箱靠墙立着。
陆厌青早有心理准备。别看陆慈都四十多岁了,但她心理年纪小,经常说风就是雨,她说要把陆厌青逐出家门,那不等到陆厌青低头认错,她是不会搭理他的。
他拿了书包把所有课本装进去,又背起琴箱,转身就离开了宿舍。
他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一个临时居住的小屋子,哪有他和俞跃的家好?
当陆厌青快要走出宿舍楼里,正巧和许沫凡撞了个正着。
许沫凡见他背着琴箱,急得满头冒火:“陆师弟,你真的要搬走啊?刚才我接到宿管的电话,说你家里人给你办了退宿,这怎么回事啊?”
许沫凡是大一的代理班主任,要操心的事情不少,他一听说陆厌青要搬出宿舍,当即吓了一跳。他们艺术学院特别有钱,宿舍是全校数一数二的单人间,外院人想住都住不上呢,为什么陆厌青的家人要给他退宿呢?
许沫凡担心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赶快翻出陆厌青入校时填写的信息表,找到了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别人的家庭关系一栏,基本都会填上两位家长;唯有陆厌青只填了一个,关系一栏填的是“母子”。
许沫凡忧心忡忡地问:“陆师弟,你别嫌我多管闲事啊……你和你母亲是不是关系不太好?我刚刚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我只说了几句话,她就气冲冲地挂了,过一会儿让她的助理给我回的电话。”
陆厌青好奇:“你说了什么?”
按理说,陆慈就算再有大小姐脾气,也不会随便挂陌生人电话的。
许沫凡无辜道:“我可是很懂礼貌的,电话一接通,我就说:‘陆阿姨好!我是您儿子的代理班主任!’然后我问陆阿姨为什么要给你退宿,希望陆阿姨谨慎考虑,但是陆阿姨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陆厌青:“……”
陆阿姨陆阿姨陆阿姨陆阿姨陆阿姨……
陆厌青一脸沉重地拍了拍许沫凡的肩膀。
可怜的小迷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一通电话,精准地在他偶像的雷点上反复蹦迪,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入豪门了。
见陆厌青打定主意要离开宿舍,许沫凡忧心忡忡地问:“你有地方住吗?”
陆厌青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地说:“当然有,我现在住在我哥家。”
“你哥……哦,你指的是俞跃吧?”许沫凡一听就放心了,“有地方住就行。俞跃那房子虽然老了点,但地理位置好,楼下就是小吃一条街,还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你在他那过渡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陆厌青不淡定了,“你去过他家?”
“对呀,我们有时候在网吧包夜或者唱ktv太晚了,宿舍楼又有门禁,我就直接去他家凑合一晚。”许沫凡耸了耸肩,“就是他那个沙发床太难睡了,每次一翻身嘎吱嘎吱响,睡得我浑身疼,后来我就干脆去他卧室一起挤挤睡了。”
去他卧室挤挤睡了……
去他卧室挤挤睡了……
去他卧室挤挤睡了……
陆厌青清晰地听到自己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嘎嘣一声崩断的声音。
俞跃的家,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去过;那张老旧的沙发床,也不止他一个人睡过;甚至俞跃的卧室──他无法踏足的卧室──都曾有另一个人躺过!!!
虽然陆厌青无比确定,俞跃和许沫凡只是纯洁的兄弟关系,但陆厌青心中依旧难免升起一股酸意。
不行。
凭什么许沫凡这个omega可以和哥哥睡一张床,他这个“omega”就要单独睡在客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