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在床上,手指不自觉抚上嘴唇,上面似乎还留有余温。
那一刻的心跳似乎还未曾平静,顾熠的气息仿佛有侵略性,让苏漾几乎丢盔卸甲。
他紧紧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闪,嘴唇死死覆在她的嘴唇之上,那种用力的舐吻让她不适应地往后退了退,又被他捉回来,她挣扎地嘤咛了一声,他却趁机攻略她带着甜酒气息的口腔,那一丝酸梅的酸甜味道来回辗转,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见她不再挣扎,他将扣在她脑后的手慢慢向下,移到她背后,最最温存之际,他像在安抚着宠物一样,上下摸索着她的后背……
苏漾也不记得这个吻持续了多久,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意识才回归脑中。
她的双手撑在顾熠胸前,听见声响,慌乱地将他推开。他怕她摔倒,扶住了她的腰,她几乎是从他身上跳起来,满脸通红地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
校长的小儿子和妻子从堂屋穿过,进到后院,见他们还在,桌上的甜酒喝了一半,笑呵呵地说:“酒劲还是挺大吧?看这脸都喝得跟关公似的。”
比起苏漾的“做贼心虚”,顾熠倒是镇定得很:“酒很好喝。”说着,他拿起桌上那半瓶酒,笑着说道:“这半瓶送我可行?”
见顾熠喜欢家里酿的酒,校长的小儿子自是高兴,赶紧吩咐妻子:“再去给顾工拿一瓶满的。”
顾熠阻止了他们忙碌的脚步:“不用,这半瓶就行。”
“这怎么好意思,都喝了一半了。”
“我自己喝的。”顾熠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漾一眼:“和苏工打了赌,要言而有信,把酒喝完。”
苏漾被他的话中有话,惹了个大红脸,怕人家夫妇听出端倪,赶紧瞪了他一眼,阻止他再说下去。
校长的小儿子笑呵呵地看着苏漾和顾熠,也没怀疑什么:“你们城里人就是会玩。”说完,又温和地说:“你们上去睡吧,我们来收拾。”
“那怎么好意思?”苏漾说:“我帮你们吧。”
“你们也不知道该放哪里,不用了。”
“孩子睡了?”
那个温和的女人笑了笑:“嗯,哄了一会儿就睡了。”说完又推了推苏漾:“去睡吧。”
苏漾和顾熠被赶进了堂屋,临走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淳朴的夫妻俩都做了个“OK”的手势。
……
苏漾走在前面,顾熠紧跟其后。她全程不敢擡头,生怕顾熠看见她此刻通红的面颊。她自己也分不清那是酒精带来的,还是羞赧和紧张造成的。
时间很晚了,校长的家人都已经入睡,屋内安静得仿佛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苏漾一直微微低着头,手放在胸前,似乎想要压制住她有些失控的心跳声。
顾熠却比她自在的多,好不容易得了苏漾的点头,多年夙愿得以达成,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不同往日。
一路都在动手动脚,一会儿去牵苏漾的手被打,一会儿又去揽苏漾的肩被后肘子顶……总之就是越挫越勇,绝不老实。
苏漾怕把人吵醒了撞见这样尴尬的一幕,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你再不老实,刚才说的话就不算数了!”
顾熠知道苏漾的性格,依依不舍地放了手。
到了苏漾房间的门口,他企图趁苏漾开门的时候跟进去,被苏漾大力推了出来。
苏漾警惕地顶着门,皱着眉头瞪着顾熠:“你干嘛呢?”
顾熠半倚靠在门框上,一只脚卡在门缝上,不让苏漾关门。苏漾推了两下推不开,又不敢真的关门夹了他的脚,气极了:“赶紧回去睡觉!”
顾熠的呼吸中带着酒气,一笑起来就有几分不正经,他直勾勾地盯着苏漾,以居高临下的视角,脉脉含情:“我想和你聊聊天。”
“大半夜的聊什么聊?赶紧去睡觉。”
“睡不着。”顾熠的声音仿佛打着转,听着缠绵,实际满肚子坏水:“这跟八年抗战一样艰难,不抱着你,没有真实感。”
“滚蛋!”
苏漾见顾熠开始耍无赖,也不再心疼他了,一脚踩在他脚上。
“哎呦——”
顾熠吃痛,抽回了脚,苏漾趁机赶紧关上了门。
来的时候没什么关系,还特意要校长安排了两间房,校长意味深长,还以为他们“分了手”,苏漾懒得解释,随他想去了。
这会儿要是随便让他进了房,明天走的时候,脸皮子都不能要了。苏漾可做不出这等的事。
顾熠的脚被苏漾重重踩了一下,一直到这会儿还在疼。
这丫头,真是没轻没重。偏偏他就是皮子贱,还觉得她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挺可爱。
在床上翻了个身,毫无睡意。睡不着这事可真不是骗她。
突然就怀念起五年前来的时候,当时校长家里只有那么一间房可以给他们住,现如今全部都翻新了,分区做得特别合理,房间也多,根本不用挤在一起睡了。
这一定是那个姓曹的设计的。
顾熠不爽地皱眉。
但是转念想想,终于把苏漾变成了私有物,嘴角又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顾熠翻了个身,宽心地想:算了,早晚都是他的,不急一时。
回N城不过两个小时的动车,苏漾的手紧紧被人握着,连他睡觉都不肯放开。
脑海中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看到的那句话——中年男子谈恋爱,就像老房子着了火。
如今看看顾熠,真觉得这句话完美描述了他,她都快被他这把火给烧死了。
简直比学校里那些小年轻还黏糊。
苏漾想玩手机,抽了半天都抽不出手,最后只能用左手刷新闻。
哎,真是甜蜜的烦恼。
出完差,第二天还得正常上班,苏漾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步调。
从皎月村回来以后,她找回了初做设计的那种很纯粹的状态,对项目不再急躁和焦虑,而是不紧不慢地从头开始。
坐在办公室,很专注地查着从档案馆借过来的地方志,看着东城的建成历史,她发现虽然自己在东城住了二十几年,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东城老城区。
林木森对她做设计之前,翻看地方志的行为很是满意,没有吝啬赞赏:“真正的了解历史和文化,才能知道背后所孕育的底蕴。”
苏漾被他夸了,立刻谦虚地说:“只是想了解一下最初的格局。”
地方志记录的范围是整个N城,苏漾很认真地找着东城的部分。
林木森看了苏漾一眼,缓缓说道:“东城其实也算是迁移出来的区,当年侵略军过来,把城中的古区占为领事区,当初古区居住的,没有能力外迁的民众,就被迫迁移到了东城,所以东城人算是最老最老的N城人。最初东城的是棚户区开始的,规模不算特别大,解放后第一次统一改建,有了一个初步的雏形,之后的几十年,随着经济的发展,挨家挨户重建了自家的房子,变成了后来的样子。”
苏漾作为东城人,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历史,有些意外地看向林木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在接手这个项目的第一天,就开始查资料看了。”
“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看看?”
林木森表情严肃:“你应该自己检讨,你为什么一开始没想到。”
苏漾:“……”
果然,林木森还是那个严肃的林木森,是她因为被夸了两句,就得意忘形了。
苏漾正在思索着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时,林铖钧拿着好多张A3的图就跨了进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苏漾,木森,你们开会呢?”
苏漾摆手:“没有,闲聊。”
林木森对林铖钧的态度比较冷淡,转身出去:“你慢慢看,我先去工作。”
看着林木森冷酷的背影,林铖钧感慨:“真的难以想象我和他是堂兄弟。”
苏漾看着这一幕,也附和道:“我也觉得。”
林铖钧的目光回到苏漾身上:“你最近和我弟走得很近?”
苏漾见他眼中有几分不正经,鄙夷道:“在同一个组,能走多远?”
林铖钧被人怼习惯了,也不生气:“我去找顾熠开会了,你慢忙。”
苏漾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了,小橙不在,她拿起自己的咖啡杯,起身跟着林铖钧一起出去:“我去冲杯咖啡。”
两人刚走出办公室,就见到顾熠春风满面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隔着许多人,顾熠的目光落在苏漾身上,脸上的笑意就更明显了。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现在五点了,大家收拾收拾,今天不用加班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为什么?”顾熠的决定让大家有些措手不及,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因为今天很高兴。”顾熠笑着说:“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下班了。”
顾熠话音一落,大家的欢呼声就出来了。
“顾工万岁!”
“顾工千秋万代!”
看着眼前的一幕,林铖钧完全一头雾水。
他凑近苏漾,压低声音问:“怎么突然这样?他是不是得了癌症?”
说完,他有些不放心:“不行,我得去问问,他要是死了,事务所得重新洗牌。”
苏漾完全过滤了林铖钧的胡言乱语,只是隔空与顾熠对视,此刻,她只想用咖啡杯砸他的头。
……
不管顾熠是出于什么原因放大家下班,为了防止顾熠反悔,大家都毫不犹豫地开始收拾东西,一个比一个动作快。
林木森没什么东西要收,只是保存了电脑里的图,然后关掉了电脑。
见苏漾往水吧走去,他小跑了两步跟了上去。
“一会儿去干什么?”
“嗯?”苏漾举着空空的咖啡杯,诧异地回过头问林木森:“你问我?”
林木森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微微低头瞥向苏漾:“上次说的那个工地,现在太阳没下山,还算亮,能赶着去看看。”说着,他看了一眼手表:“看完工地,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请你看个电影吃个饭。”
苏漾没有太多和男士相处的经验,脑子还没转过来,有些木讷地擡起头,眼前就出现了顾熠和林铖钧的身影。
他们一前一后地向水吧走来。
不等苏漾回答,顾熠已经绕到了苏漾身后,当着林木森和林铖钧的面,他一把揽住苏漾的肩膀,完全不掩藏骨子里的那种霸道的占有欲。
他眸中一片阴霾,嘴角不爽地轻轻一扯,带着几分挑衅:“林工,你要约我女朋友去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