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刚换完衣服,门厅里就传来响动,她飞快地对着玻璃窗抓了抓头发,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厨房门口,一手掐腰,一手扶在门框上,摆了个风情万种的姿势。
“嗨,画家……”
门厅的灯应声而亮,一个美艳的中年女人出现在苏酥眼前。
苏酥:“……”
林小枫:“……”
两个人女人面面相觑,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江以北拎着行李箱随后进来,然后就见证了让苏酥恨不得重新投胎的社死现场。
江以北放下行李箱,站在林小枫身后无声地笑了。
苏酥退回厨房,皮肤上的每个毛孔似乎都散发着热气,她换上睡衣,心里默默地想,这栋房子是被降了什么尴尬的符咒吗?
“谢谢阿姨。”
苏酥接过林小枫送她的香水,尴尬地低下头,避开林小枫吸盘一样黏在她脸上的视线。
她和林小枫坐在客厅沙发上,江以北大剌剌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唇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还在。
“哈哈,还叫阿姨吗?是不是该改口了。”
林小枫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一张嘴就没有合拢过,两个唇角像是经不住耳朵的万有引力,控制不住地向两边牵扯。
苏酥诧异地看了眼江以北,对方一脸无辜。
林小枫笑着问道:“如果朝朝不说,你们还要瞒多久?”
苏酥:“……”
她终于明白江以北听到孟朝朝得知实情之后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孟朝朝是个资深大嘴巴。
苏酥轻咳一声,感觉林小枫凝视自己的眼神就像两盏高瓦数的探照灯,屏息凝神等一个让苏酥舌头打结的称谓。
苏酥口干舌燥,她对林小枫的印象还停留在从前看过的电视剧里,现在这人却坐在自己面前,法律上和她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酥觉得自己有点心律不齐,血压飙升。
时间在林小枫的凝望下脚步变得冗长拖沓,苏酥终于解开了舌头上打的结,动了动发僵的嘴唇,轻轻朝林小枫叫一声:“妈。”
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却清晰无比地落在了一旁江以北的耳朵里,像一片羽毛从心尖儿上撩过,引发的结果不比她真空穿一件小碎花围裙差。
林小枫展颜一笑,五官生动明媚。
苏酥忽然想到一句话:她一笑便如春花般灿烂。
她心里忍不住感慨,这比喻原来是真的。
尽管叫了妈,苏酥感觉依然很不真实,脑子里突然涌进来一堆娱乐八卦,排着队地跃跃欲试。
苏酥对自己很无语……
一旁的江以北换了个坐姿,忽然就开始盘算这场寒暄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从今早到现在,他被惨无人道地撩了三次。
有句话不是说吗,再一再二不再三。
林小枫却一点都没察觉到她那宝贝儿子的生日愿望,眼睛里只有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儿媳妇,她有太多想问的,却不知从何问起。
孟朝朝在电话里绘声绘色地给她讲了很多江以北的糗事,林小枫却还是想象不出她这个脾气又臭又拽的儿子是怎么加入舔狗行列的。
看到这姑娘本人,她心里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个人人年纪大了,看人便能自带几分类似玄学的第六感,她一眼就察觉到这小两口很有夫妻相,掐指一算有白头偕老的兆头。
林小枫虽然千言万语无从问起,却还是东拉西扯的不肯放他们走,聊到十一点钟,江以北终于忍无可忍,轻咳一声打断了林小枫的滔滔不绝。
“妈你累了吗?早点休息吧。”
林小枫眉飞色舞地说:“我不累啊。”
江以北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说:“我累。”
林小枫张罗着吃完生日蛋糕,继续毫无眼力价地闹到将近十二点才肯放过小两口,乐颠颠儿地上楼睡觉去了。
苏酥和江以北收拾完餐桌,也去楼上休息。
走到三楼,苏酥踮起脚尖环住江以北的脖子,在这一天结束前最后一次祝他生日快乐。
他小时候有过一个很失望的生日,心心念念的妈妈没能回来陪他一起去看大熊猫。
现在他想要一起去看大熊猫的人换了,可依然没能如愿。
苏酥不知道童年那一小片阴影是否还在他心里,她看不出来,因为这个人除了吊儿郎当就是臭不要脸,仿佛走到哪,阳光就追到哪。
连苏酥心里那些经年累月的苔藓都波及到了,被晒得无处遁形。
苏酥从他懒洋洋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失望的情绪,可苏酥却觉得难以释怀。
她抱着他,一丝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感觉就像期末考试对着她最不擅长的数学卷子,很想考个好成绩,可卷子上一多半的题她都不会写,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想,要考好啊。
江以北亲了亲苏酥,在她耳边说声晚安。
苏酥怔然看着江以北转身回了房间,心想就这样了吗
苏酥也回了自己房间,默默扑倒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
这一天过得满满当当,她心里却还有一丝意犹未尽,大概还是因为遗憾吧,她选了剧本,却也放不下没陪他过生日的遗憾,尽管他满不在乎,什么也没说。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快要响起了,一丝疲倦从心头盘旋而出,瞬间缭绕到四肢百骸。
算了,睡吧。
苏酥闷闷地想。
她正要起身去洗漱,房门却被人轻轻敲了敲。
苏酥半支着上身转过头来,看到房门被人推开,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闪了进来,轻轻把门反锁在身后。
缭绕到四肢百骸的疲倦被一阵酥麻狂风卷落叶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靠在门上,两条长腿悠然交叠,衬衣领口松了三颗扣子,冷淡里透着一丝痞气。
他擡手看了一眼腕表,苏酥看到他手腕处的袖扣一闪而过的冰冷反光。
“还有点时间。”
江以北一擡眉头看向床上的女人。
苏酥:“做什么?”
江以北走到书桌前,拽开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上去。
“哄我啊,放我一天鸽子,能就这么算了吗?”
苏酥笑了,“怎么哄?”
江以北随手扯了扯领子,说出孟朝朝扔在家里那本霸总小说封面上三个羞耻的大字。
“取悦我。”
苏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衣冠禽兽,全身血液好似放在慢火上炖着,温度一点点透过血管,蔓延到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给她整个人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起身下床,走到江以北面前。
江以北挑眉看她,虽然是坐姿,但那一脸桀骜加一丝轻佻的表情让他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自己脱。”
他声音低沉散漫,又冷又欲。
秋风乍起,吹开窗帘的一角,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每一帧旖旎的画面都被勾上了一层柔软的毛边。
苏酥很努力地取悦了霸总,可惜不得要领,坐在椅子上的衣冠禽兽最后忍无可忍,把人拎到了身上。
苏酥被撞得灵魂出窍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他是阳光,不是晦涩难懂的数学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