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音对这个真人游戏本来就兴致缺缺,要不是楚老板承诺给她三天的兼职工资,她宁愿在酒吧调酒也不想来这个什么鬼的绝地求生。
秦正被淘汰,陆嘉音直接举起手.枪,对着自己胸口“啪啪”打了两枪。
跟调酒时一样,动作干净利落,中枪时眼都不眨。
手臂上的电子屏发出提示的机械音:“00036号玩家被淘汰,00036号玩家被淘汰。”
价值四位数的入场券失效,可以离开了。
作战服中枪后自动充气,有种被压迫的闷痛感,稍微入戏点可能会觉得自己真的中弹了。
还挺逼真。
陆嘉音把手.枪收进去道具背包里,转头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秦正说:“走吧。”
秦正脸涨得几乎发紫,愣愣地看着陆嘉音:“我是不是、是不是没机会了?”
“是吧。”陆嘉音应了一声。
换男友也要看兴趣的,不是谁都行。
陆嘉音擡眸,看向卫星楼的窗子。
窗口蹲着一只貍花猫,正在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打哈欠。
她弯了弯嘴角。
起码现在,在这个空间里,另一个人的存在好像让她更感兴趣一些。
出场馆的路上秦正一直没说话,看上去很是挫败,陆嘉音指了指洗手间:“你去车里稍等我一下,我去个洗手间。”
秦正心不在焉,蔫耷耷应了一声:“哦,那好。”
外面又热又晒,陆嘉音打开水龙头,撩起水随便洗了洗脸,用纸巾擦着指尖上的水一路走到停车场。
再擡头眼,陆嘉音的脚步顿了一刹。
秦正站在副驾驶的车门旁看向她,目光有些躲闪,手里紧紧握着一团沾了红色的纸。
陆嘉音随手把纸巾揉成团丢进垃圾桶,不解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没事儿,车上粘了脏东西。”秦正说着又胡乱擦了两下车窗,退出来时动作匆忙,撞在倒车镜上闷哼一声,却执着地把手里的垃圾一股脑塞进垃圾桶才开口,“咱们现在就、就回程吗?”
“嗯。”
陆嘉音没留意秦正的慌乱,她心里算计着时间,回学校还能去图书馆上个自习。
停车场是南北朝向,夕照日透过车窗把汽车内饰烤得温热,陆嘉音拉过安全带卡进卡扣里,安全带上也带着温度。
她忽而想到酒吧后街,那只抚上她腰侧的手。
车子驶出停车场,窗外某辆耀眼的跑车在不断后退的景物中一闪而过,滑过一道亮蓝色。
陆嘉音翻着讲义的指尖微滞,看向窗外,瞥见车窗上的一点可疑红色。
英文“L”?
像是蛋糕上那种花体字。
“车窗沾了什么?”陆嘉音状似不经意问道。
“没、没关系,我回去会洗车,已经、已经擦掉了。”秦正耳朵通红,却并不细说。
陆嘉音没说话,若有所思。
晋城回来后,日子还跟以往一样。
在学校上课或者自习,晚上去旧房子酒吧做兼职调酒师。
秦正自晋城回来就没再出现过,小金颇为可惜,好几次“质问”陆嘉音是不是欺负小螃蟹了。
陆嘉音每次都淡淡一笑,也不做解释。
直到某个傍晚,陆嘉音去酒吧时突发奇想,走了后门那条小路,迈进路口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视线里油腻的中年男人正揽着一个少女站在某家夜店的后门里,少女穿着附近中学的校服,中年男人的手不断往少女的衣领深处探。
陆嘉音停下脚步,突然一阵恶心,她按着胸口迅速退出后街,拨了举报电话。
天堂街的任何一家酒吧、夜店都明令禁止未成年人进入。
陆嘉音打过电话,靠在墙边,强压下胃里的不适,走正街进了旧房子酒吧。
酒吧里冷气开得很足,伴着欧美轻音乐和酒香。
小金听见风铃声,热情地挥着餐巾给陆嘉音抛了个眉眼:“康忙北鼻,喝一杯吗?”
陆嘉音极淡地笑了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中暑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陆嘉音摇摇头,直接去了更衣室。
旧房子酒吧的更衣室非常小,陆嘉音站在更衣室里,两只手紧紧按着自己胸口。
深呼吸,再吐气。
挥之不去的恶心感被她死死压了回去。
中湖别墅区,十字街08号,工作室。
顾亦伏在桌案前,手里的铅笔在烟灰色的蜜丹纸上“沙沙”滑过。
落针可闻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除了顾亦以外的每一个人都吓得菊花一紧。
猴子丢下手里的金属打磨工具,先顾亦一步站起来,大吼道:“谁?谁他妈工作时间没把手机静音!想死吗?”
万籁俱寂,丛源闭紧嘴巴没说话。
开什么玩笑,工作时候手机不调静音,打扰到顾亦会死得很惨。
顾亦放下自动铅笔,视线扫过屏幕上,停留在一串陌生号码上。
他嘴角一挑,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语气礼貌又温柔:“您好?”
他身后的丛源和猴子相视一愣,都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老大被什么不干净的玩意儿附体了?
怎么突然不A了?
电话里是一个甜美女生:“您好,这里是xxx贷款,请问您需要贷款服务吗……”
顾亦唇角的弧度霎时消失,声音复冷:“不需要。”
他挂断电话,手机往桌上一丢,动作里带着点咬牙切齿。
猴子盯着顾亦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福至心灵,转身跟丛源咬着耳朵八卦:“亦哥是不是等电话呢?高速服务区碰见那个美女?”
“可这都三天了,人家也没打过电话来啊。”丛源挠了挠头,老实地说。
猴子幸灾乐祸:“让他留个名字他不听啊~非得浪唧唧地写什么花体英文,人没准当成小广告给擦了。”
“噗……”丛源捂住嘴,紧紧憋住笑声,冷静了2秒,学着顾亦那天的样子,下巴一扬,“美的人和帅的人是有心灵感应的。”
猴子憋笑憋得直掐自己大腿:“神他妈心灵感应哈哈!”
“你们很闲?起版做完了?”顾亦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猴子和丛源同时一哆嗦。
丛源条件反射地起立汇报:“报告老大,起版和倒模都做完了,猴子已经开始打磨了!”
顾亦蹬了下木制地板,皮椅转了个方向,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丛源和猴子:“做完了就滚去吃饭,别在这儿嘀嘀咕咕。”
“是!”丛源和猴子同时领命,带着几个同伴互相搀扶着跑了。
人都走后,顾亦盯着手机蹙了蹙眉。
他在绝地求生场子里那两枪打得那么明显,车窗上又留了电话,那姑娘真就一点都没想过联系他?
顾亦拎过一面镜子,照了照,自言自语:“难道是我最近颜值下降了?”
“噗!”猴子没憋住,笑着咳得脸都紫了。
“又回来干什么。”顾亦目光危险。
猴子一边笑一边跑:“哈哈没事儿,您继续!哈哈哈我就是忘记哈忘记拿手机了,回来取一下,您继续哈继续!”
操。
顾亦烦躁地皱了下眉。
等不到电话,他又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铅笔绘草图,水粉上颜色,一颗颗璀璨的宝石诞生在设计图里,联结成一条别致的项链。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亦按着酸涩的眼眶,签上工作室的名字和日期。
刚放下笔,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猴子。
“说事儿。”顾亦语气极不耐烦。
“亦哥,我跟源源在天堂街,你来不来?”
“不去。”
猴子又问了一遍:“真不来?我们准备去旧房子酒吧,去见那个传说特别特别漂亮的调酒师,你真不来吗亦哥?”
“不。”顾亦兴致索然。
听到“漂亮”这种字眼,他脑海里晃过上周末的偶遇。
4倍镜里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子越想越令人难忘。
“那挂了。”
猴子那边说着挂了却传来长街的喧嚣,还有跟丛源的闲聊。
猴子:“亦哥不来。”
丛源:“等服务区美女电话呢吧。”
猴子:“卧槽我太想笑了,以前谁要是敢在工作室接电话,不被他骂死才怪哈哈哈!”
丛源:“就是就是,猴子你记不记得上次我接了个重要客户的电话,亦哥当时咋说的?”
猴子:“记得!他说‘什么重要客户,让他给老子滚!’噗哈哈哈哈!”
丛源:“哈哈哈哈哈!”
没挂断电话、举着手机的顾亦:“……”
“卧槽,猴子你手机屏幕为什么亮着!”丛源声音里充满了震惊,“通、通话中?!”
猴子试探着“喂”了一声,气若游丝:“喂……亦哥,你不会是都……听见了吧?”
顾亦指尖转着笔,嗤笑一声:“啊,一字不落。”
顾亦的手机贴在耳侧,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悦耳的风铃,然后是舒缓的欧美音乐,猴子的絮絮叨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隔着各种不算嘈杂的声音,他清晰地听到一个冷清的女声。
她说:“您的科林斯梨酒,慢用。”
这声音有些耳熟。
“老大!”猴子的声音重新传出来,“我感觉我好像看见服务区那个美女了!”
顾亦举着电话猛然起身,身后的转轮皮椅被撞出去好远,他拎起车钥匙,大步迈向门外,声音里掺杂着急切:“在哪?”
“旧房子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顾亦:为啥她不给我打电话?
秦正:因为我擦掉了,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