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所长这时候才发现宋晏辞胸前别着个微型摄像头。
他们真的有底气,想必那个顾队长也是一样。
孙家人这次真是踢着硬骨头了。
宋家闹起来了,人家那是光明正大,有理有据,他们这家子泼赖惹上人家,那是拿肉脸怼钢板。
他一方面觉得解气,一方面又担心,刚才顾己说的那些话,可是明晃晃地在打他这个所长的脸上了,视频要是真送上去,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这时候顾己站了起来,她拍了拍手看向张所长:“张所长,我理解你不愿意招惹孙家这种人,理解你不想让他们影响你们的正常工作,但你搞错了一点,对付这种人,你只有手段过硬才能震慑住他们,他们胡搅蛮缠,自然有法律教他们做人,他们不懂法,你也不懂么?”
这番话虽然不好听,但张所长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顾队长这是在给他台阶下。
权衡了那么几秒,张所长默认了顾己这个说法,干笑了两声说:“是是是,顾队长说的是……”
宋晏辞扯下袖子挡住小臂:“行了,看这样子咱们也没有必要在这儿待着了,张所长,麻烦你给我们派两个人,把这三位请到我们局里去。”
张所长踌躇:“这样吧宋队,时间也不早了,我在所里给你们准备地方,你们在这儿问也行呀。”
宋晏辞失笑看他:“在所里也不是不行,但张所长,这三位袭警的事情还得回去调查呢,你忘了这事儿啊?”
这是真要把这家子袭警的名头给坐实了。
张所长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打电话叫了两个人来,用警车把孙家人给拉走了。
孙家人被带走,宋晏辞才说:“张所长放心,我们理解你的难处,刚才我和顾队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场面话,孙家人身上有我们想要的线索,但你也知道这家子人不会那么容易配合,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
张所长脑瓜子转了几转,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恍然大悟:“懂了!先给他们一击,把人带回去,有东西牵制着他们,到时候你们也容易撬开他们的嘴是吧?”
“是这个意思。”顾己也开了口:“没有提前跟你商量,你见谅。”
不管他们是什么意思,反正张所长是按他们说的当真了,他心里松了口气:“没事没事,不瞒你们说,你们刚才的做法,实在是大快人心!”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还很真心实意地拍了拍手。
顾己忽然问:“听你前面的说法,孙天赐有孩子,应该是结婚了,他妻子和孩子不在家里是吗?”
“不在。”
张所长顺着话题拐过来:“我问过了,他媳妇儿前两天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顾己点了点头:“她跟孙天赐什么时候结的婚?”
“也就两年前。”
“结婚的时候孙引弟来了吗?”
张所长有点为难:“哎呀,这可不清楚……这样,时间也不算晚,我找邻居咱们问问?”
“我和宋队去问就行,张所长你再帮我们一个忙。”
张所长连连点头:“你说,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麻烦你调出两年前你们寻找孙引弟的出警记录,我们可能会用得上,另外得联系孙天赐的妻子回来一趟,我们得进去检查检查。”
要说其他的张所长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一听这个他就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顾队,别的忙我或许帮不上,但咱们所里的出警记录有多详细,我敢拍着胸脯说一声,十里八乡都比不上!”
顾己扯了扯唇角:“那就更好了,说不定能帮得上我们大忙。”
她的态度陡然好转,张所长似乎也忘了刚才发生的尴尬事,跟两人打了个招呼,马上回所里去了。
张所长一走,宋晏辞笑道:“顾队,你确定你一开始真不是看不上张所长的为人做派,而是为了做戏?”
“没有,我确实看不上。”
顾己扫视着孙家偌大的院子:“但大家所在的位置不同,处事态度自然也不同,谈不上谁对谁错,各自都有难处,我也仅仅是看不上而已。”
“所以你后面才愿意给他个台阶下?”
“这倒不是。”
顾己侧头看他:“该敲打也敲打过了,还需要他帮忙,再者,谁又能保证以后没有需要人家帮忙的地方呢,这点脑子我还是有的。”
她说完往外走:“没必要一定要显得就我出淤泥而不染。”
宋晏辞跟上去:“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决定闹出袭警这个名头的?”
夜晚的风轻拂而过,顾己的声音悠悠传来:“张所长按门铃之前。”
宋晏辞看着她修长而又挺直的身影,眸子里的笑快要从眼角溢出来:“顾队,你真聪明。”
顾己都不想回他,敲响了孙家隔壁的门。
等人开门后,她放轻了语调,给对方看了警官证:“打扰了,我们是警察,有个同事受了伤,能不能进来处理一下?”
宋晏辞没想到她敲门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昏昏沉沉的夜色下,宋少爷心思雀跃,红肿发烫的小臂上,每一根毛孔似乎都在舞动,弄得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酥酥麻麻的痒。
邻居早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这会儿心里满是疑惑,热情地把人迎进来,很快找了药酒出来让他们先处理伤口。
顾己挑选了几样用得上的,朝宋晏辞招了招手:“宋晏辞,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宋晏辞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似乎一朵花在心口猝不及防地绽放开来,花瓣上伸出无数根细细的触角,沿着他血液流动的方向布满全身。
“愣着干什么?”顾己又叫了一声:“过来。”
宋晏辞呆呆地噢了一声,脚步僵硬地过去,任由顾己抓住他的胳膊。
“坐下。”
顾己手上用力,等他坐下来后拉起他的袖子,他被钢管打过的地方已经青紫一片。
顾己检查了一番:“还好,骨头应该没事,我给你擦点药,揉一揉,回去再找大夫看看。”
她冰冰凉凉的指腹摁在伤口上的时候特别舒服,宋晏辞感觉不到胳膊上一阵疼一阵烫的恍惚感,只觉得耳垂已经烫的他脸颊都烧得慌。
顾己喷了药水在手心,搓热了才往宋晏辞胳膊上招呼,药酒味在空气中氤氲开来,她的掌心似乎又是火热的,弄得宋晏辞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顾己被他的行为弄得有点奇怪,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灯光下,她只看到宋晏辞那两只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宋晏辞低着头,顾己看到他头顶的发旋。
她拧着眉看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问他:“我说,你在害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