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头好痛啊!
太柔软的枕头在头痛时刻,反而产生了反效果。
按了太阳穴好几次,又紧闭着眼晴再张开……。重复地做了这些动作之后,终于稍微减轻了头痛。
在这种情况之下醒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田小夜子已二十四岁,酒醉到第二天才醒,算是常有的事。
但是像这次这么严重,的确很少见——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不是自己的房间。
可是──。小夜子终于清醒过来之后,暗暗地吃了一惊。
这是个陌生的卧房。是谁的房间呢?而且,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来了。──是和大学时代的朋友一起喝酒。
因为都是女孩子,反而喝得过度了。──那是告别单身生活的最后狂欢。
因为前田小夜子后天──不,已经天亮了,所以是明天吧,就要结婚了。
婚前最后一次聚会,所以要大家尽情欢乐!
如此怂恿煽动的是哪一位朋友呢?已经想不起来了。
婚前好好享乐,结婚之后才不会后悔,才会幸福美满!
小夜子是一伙人里头最早结婚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人以过来人般的口吻对她那样说……。
后来──是怎样了呢?
小夜子缓缓地在床上坐起,盖在身上的毯子,因而掉了下来。小夜子的脸色在一刹那间变得苍白了。她的身上一丝不挂!
总觉得……对,记起来了。好像是对一个男人说:
‘要不要和我睡觉?’
做了什么傻事呀!──小夜子的脸色苍白,头痛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综了。
真的──真的做了!
明天就要结婚了,却做了这种事!
好不容易眼睛稍微习惯了之后,藉着透过窗帘所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可以了解房间的情形。这里并不是旅馆,而是某一住家的卧房,不过却相当宽敞。
不管怎样,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衣服呢?脱掉的衣物到哪里去了?
太暗不好找东西。小夜子看到床边的床头桌上有一座小台灯,就摸索着台灯的开开──是这个吧?
卡嚓一声,房间顿时明亮起来,床的四周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话虽如此,可真是了不得的房间。比起小夜子现在一个人住的公寓房间面积总合还要大。而且,还有这张大床!
不是双人床的尺寸那种大,简直是不合情理的大。并且床头及床梁上,还像古董家具般,有着美丽的雕刻。
‘内衣……。在哪里呢?’
小夜子慌张地环顾着四周。
会不会夹在毯子里?
一掀开毛毯──一个白发男子翻着白眼,脸部扭曲、表情苦闷──已经死了。
小夜子从床上跌落下来。她全身瘫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她用那一起扯下来的毯子卷着身体,直打着哆嗦。就在这时候,门开了,出现了一个男子。
“怎么了?”
说着就往床铺的方向走来,“──社长:这……”
那个男子以锐利的口吻问跌坐在地上的小夜子:
“发生了什么事?”
“我……睡着了……。刚刚,醒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小夜子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马上叫救护车!”──
男子这么说着,又说:“大概已经──没救了。”
小夜子茫然地听着男子在走廊讲电话的声音。那种心情,简直就像做恶梦一般……。
“唉呀!哎呀!”
瘦瘦的、穿着有些装模作样的男子说。“爸爸怎么死得这么难看。”
小夜子听到这个穿着装模作样的男子,名字就叫做内山秀辉。大概有三十五、六岁吧,一副不健康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工作的人。
死掉的人是他的父亲内山广三郎,六十六岁。
“──我爸爸是相当有名的实业家。发生这种事……。要是被社会大众知道的话,会成为笑柄的。”
“对不起……”
小夜子有气无力地说。
起居室是比那个卧室还要大的房间。
发现尸体之后数小时,已经过了中午。
“怎么样?”
内山秀辉咄咄逼人地说。“是不是从我父亲那里拿了什么财物?”
“什么也……。我什么都不记得。”小夜子说。
“嗯,藏起来的话可不行。脱光衣服,让我看看是不是有偷什么东西。”
内山秀辉上下打量着小夜子说。
“哥哥,不要这样!”
不知什么时候门开了,出现了一位穿着黑色套装的女性。──和内山秀辉长得不太像,但还是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兄妹。大概是两人身上都有对生活不负责任的气质吧!
“有纪啊。──不觉得来得太迟了吗?”
“知道消息时我正在箱根的别墅呢!已经是尽快赶过来了。”
有纪说着就往小夜子这边走了过来。
“我是大仓有纪。内山广三郎的女儿。”
“我是前田……小夜子。”
“这事情从哥哥那儿大致听说了。──父亲一年到头和女人玩在一起,所以你所说的也是真的吧!要是你有从父亲那里带走财物的念头的话,就不会一直睡在这里了。”
有纪以乾脆的语调如此说着,又对内山秀辉说:
“哥哥,就让这个人回去吧!”
“哎!随你高兴怎么做吧!”
内山秀辉耸耸肩膀说。
小夜子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心想:弄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扭送到警察局去。
“前田小姐。”
有纪坐到小夜子旁边,说:“发生了这种事,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啊……。”
“我们也是如此。父亲在这社会上,算有头有脸的人,人家知道了会说:内山广三郎死在年轻女郎的身上。为人子女的我们也要有点面子。──关于这件事,就让我们一起将它忘得一乾二净吧!”
“好……”
“好吧?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父亲在睡梦中心脏病发作,这样子的话,面对社会大众也就不会觉得丢脸了。”
“我知道。”
“很好!你真懂事理。”
有纪说着就把手搭在小夜子的肩上,“那么,你可以回去了。另外,要是以后在某个地方相遇,彼此就装做是陌生人。──不过,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
“是。──我明白了。”
“就这么约定了。”
“好……。”
“我送你到大门。”
大仓有纪把小夜子送出大门。
小夜子到了外面,回头一看,再次因为那么大的房子,而膛口结舌。
“──真是不得了的一夜。”
小夜子嘟嚷着快步走开。
赶快忘了吧!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抹去昨晚的记忆。
不用说,小夜子以为这样就一切结束了。──而且和那样有钱的人见面什么的,是绝不会再发生的了……。
但是,小夜子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