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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促的三分钟警报终于在费正鹏的预料中响起,巨大的红灯笼再次亮了出来。又一轮的轰炸声过后,重庆高炮群也随之被摧毁。《新华日报》《中央日报》《扫荡报》《国民公报》等重庆的报纸铺天盖地都是陈山和张离的消息“日本特务窃取重大情报后携情妇潜逃,军统誓言锄杀雌雄汉奸!”的标题赫然亮相在《新蜀报》的头版。陈山假冒肖正国的身份也随即被揭穿。在办公室里,余小晚用自己的手术刀在手掌上轻轻划了一下,一条血痕顿时现了出来。然后她把手放在一盆热水中,血水随即像一缕红色的烟一样,在水里袅娜升腾。余小晚觉得一点儿也不痛。

    余小晚对着那盆血水说,鞋匠,你可以负人,但你不能卖掉国家!

    余小晚说完这话,就觉得整个人都无比空旷,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她的恍惚在于她知道再也没有什么会失去了。她想到自己几个月前死去的父亲的时候,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有一种想和父亲说话的冲动。余小晚走进书房,拿出父亲留给她的派克钢笔,在信纸上书写起来。不远处房间里陈山用过的被铺,仍然叠得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角。余小晚写着写着,像是要说尽一生的话。一会儿钢笔没有了墨水,余小晚打开笔套想吸点墨水,却发现笔套里藏着一卷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原来父亲是一名共产党员,他很有可能是被一名叫“骆驼”的内奸暗害的。同时余父还留了一句暗号:人走了还有谁记得?四万万同胞记得。纸条上说,要是谁能对上这句暗号,谁就是可以信赖的人。

    这句立场明显的暗号,让余小晚想起了父亲经常朗诵的写给她的那首《致女儿书》:“我不愿失去每一寸泥土,哪怕是泥土之上的每一粒灰尘…

    这个晚上,周海潮在门外等了一夜,余小晚一直都没有给他开门。周海潮一共敲了五次门,但是余小晚显得像是聋了一样,她什么也没有听到。一直到早晨,阳光明晃晃的,光线均匀地洒进了窗户。余小晚揉了揉麻木的脸,打开门,看到周海潮和他手中捧着的一只铝饭盒,那里面装着她爱吃的“涨秋西餐厅”的面包。望着一脸疲惫的周海潮,余小晚于心不忍地伸出手去,用两根手指头捉了一片面包来吃。余小晚一边吃面包,一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喜欢周海潮了。余小晚在吃完面包以后,拍拍手掌上的面包屑朝周海潮笑了一下说,以后我可能要开始忙起来了。

    周海潮说,你什么意思。

    余小晚说,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忙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