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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明明如月 > Chapter 31

    Chapter31

    以前纪书瑜看书,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认真,但毕竟是孩子,有时候还是会开小差,或者扯些无关故事的内容。但今天晚上,她的注意力异常地集中,两只眼睛始终盯着书本,紧跟着闻月的节奏,不到一小时就把《爱丽丝梦游仙境》剩下的内容看完了。

    看完故事,纪书瑜意犹未尽,似乎还沉浸在那个奇妙的世界里面。她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道:“原来这是爱丽丝做的一个梦啊,都是假的。”

    闻月思索片刻,柔声说道:“或许爱丽丝真的掉进了wonderland里,只是她怕大家以为自己是在胡说,所以才说这是一个梦。”

    “不可能的吧,舅舅之前和我说,世界上没有会说话的兔子,也没有吃了能变大变小的蘑菇。”纪书瑜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看着闻月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闻月在心里暗叹一声,纪则临果然不会教小孩,也难怪纪书瑜嫌他讲故事无聊,他拿大人的思维去教育孩子,自然不受欢迎,还会破坏小朋友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这个世界那么大,有些地方只有小孩子才能到得了,有些神奇的东西也只有像你这么大的小朋友才能看得到。你舅舅已经是大人了,他当然看不到会说话的兔子,吃了蘑菇也不会变小。”

    纪书瑜听完,眼睛大放光彩,又傲娇了起来:“我就说舅舅不靠谱,他又没见过世界上所有的兔子,怎么能确定每一只兔子都不会说话呢?”

    闻月抿唇一笑,赞同道:“是啊,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纪书瑜见闻月站在自己这边,心下欢喜,越看她就越像自己的舅妈,便乖乖地抱起书,说自己要回去睡觉了,还催闻月:“闻老师,你快去找舅舅吧,不然他该着急了。”

    闻月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把纪书瑜送回房间,之后犹豫了下,觉得如果自己不去找纪则临,他是不会罢休的,便踅足往小书房走去。

    小书房里开着灯,但是没有人,闻月正疑惑时,就听身后有人说道:“终于舍得分一点儿时间给我了?”

    闻月转过身,纪则临从另一头走近,他显然是从楼下上来的,手上还拿着一瓶红酒和一个杯子。

    见闻月看过来,纪则临解释:“我的一个习惯,睡前会喝一杯红酒助眠。”

    “会喝酒?”纪则临随口问了句。

    闻月点了下头。

    纪则临露出个意外的表情,随后举起酒杯,问:“陪我喝一杯?”

    闻月说:“我还要写论文。”

    纪则临走到她跟前,笑道:“就是因为写论文才要喝一杯,我也是当过学生的。”

    他这话说到闻月心坎里了,虽然她很热爱翻译,但写专业论文的时候偶尔也会觉得痛苦,这大概是很多学生共同的心声。

    “怎么样?”纪则临问。

    闻月动摇了:“就一杯。”

    纪则临这才满意,他喊了陈妈,让她送一个杯子上来,之后就领着闻月进了小书房。

    这个小书房是纪则临专用的,平时除了打扫,其余时候多是房门紧闭。

    闻月之前只在门口简单地朝里扫过一眼,今天进来才发现这间房是没王瑾珍的藏书室大,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里面除了办公区,还连通着休息室和影音室,工作休闲两不误。

    书房的书架上摆放着一些书,闻月本来以为会是各种生意经,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航天工程的相关书籍。书房的展示柜里还存放着好些大小不一的航天器模型,闻月讶异之余,才想起王瑾珍以前说过,纪则临小时候的梦想是当航天工程师。

    “这些模型都是你自己拼的。”闻月问。

    “嗯。”纪则临点头应道,他走到闻月身边,指了指柜子里的几个模型,说:“这几个是中学时候保留至今的,还有一些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

    “这个呢?”闻月走到柜子前,被一个破损严重的火箭模型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好奇,问:“怎么摔坏了?”

    纪则临把目光投向那个残次的模型上,眼神忽而发沉,过了会儿才说道:“这是从我父母失事的那辆车上拿下来的。”

    闻月不自觉地“啊”了声,回头看向纪则临,张了张嘴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道了声:“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纪则临看上去很平静,提到逝去的父母,他的语气甚至没有一点儿波澜。

    闻月想到了纪则临父母忌日那天,他独立风雪中,孑然落寞,就知道他其实还是在意的,只是习惯了将感伤的情绪藏得很深,这或许是他的一种防御本能。

    闻月无意去触碰他的伤口,正好这时候陈妈敲了敲门,她便立刻走过去,拿了杯子进来,说:“不是要喝酒吗?”

    这话题转移得未免生硬,纪则临轻笑一声,拿上红酒,示意道:“跟我来。”

    小书房有个阳台,纪则临才推开门,一阵风就吹进了室内。

    闻月走出去,擡头看到一轮明月挂在天幕上,熠熠生辉。

    纪则临拔开红酒盖,给闻月倒了一杯酒,递过去的时候问:“酒量怎么样?”

    “还行。”

    纪则临挑眉:“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喝酒。”

    闻月接过纪则临递来的酒杯,说:“我十八岁成年那天,我爸爸就陪我喝了酒,还是家里自酿的米酒。”

    “他说女孩子会喝酒不是坏事,有点儿酒量反而安全,但是我妈妈说他就是想培养一个酒搭子,这样在家里就有人陪他小酌一杯了。”

    “你的父母很开明。”

    “他们都是老师,思想开放些。”

    纪则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他晃了晃杯中的液体,刚要喝,就见闻月举起杯子朝自己示意。他怔了下,很快勾了下唇,举杯和她碰了下。

    月朏星堕,此时庄园里一片岑静,只能听到风过旷野的呼声。站在高处远眺,夜色中树林是魅影,月光下的河流是发光的缎带。

    闻月欣赏着景色,时不时抿一口酒。许久没喝酒了,难得喝上一回,她还觉得浅尝辄止,不太尽兴,空杯后她很快又看向纪则临。

    闻月的眼神就像纪书瑜向自己讨要糖果时一样,只不过更加让人心软。纪则临本来怕她喝醉,只想让她浅酌一杯,现在也抵不住她巴巴的目光,无奈之下只好拿起桌上的红酒,再给她倒了一杯。

    “你果然是个称职的酒搭子。”纪则临哂笑道。

    “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闻月拿起酒杯,神情一恍道:“他去世那天,我和他说我想吃酒酿圆子,他还说我是小酒鬼。我后来时常后悔,如果那天我没说我想吃酒酿圆子,他就不会下班后还大老远地绕去镇上的甜水店,少走那几步路,或许他就不会出事了。”

    闻月说完,眼圈一红,捧着酒杯一口气把酒喝了,然后再次把空杯递给纪则临。

    明明刚才还说只喝一杯,现在不到半小时,第二杯已经见底了。

    纪则临这回没给闻月倒酒,他伸手拿走她手中的杯子:“你不是来陪我喝酒的吗?怎么现在好像是我在陪你?”

    闻月喝了酒,脸上微微泛红,被抢了酒杯还有些不满,皱了皱眉说:“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纪则临擡起手,轻轻揩了下闻月的眼角,指尖触碰到了些许湿意。他放轻了声音,说:“在我没尽兴前,你不能先醉了。”

    闻月眼尾一烫,倏地回了神,忍不住擡起手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我的酒量没这么差。”闻月为自己正名,怕纪则临不信,还说起了自己之前出国当交换生时的一件趣事儿,“我去英国读书的时候,参加学校的化妆舞会,国外的同学都喝不过我,那晚之后他们对我刮目相看,还开玩笑说我是中国的‘狄俄尼索斯’。”(注)

    纪则临难得看到闻月露出这种有点儿得意的表情,觉得新鲜,挑眉问道:“化妆舞会,你不仅会喝酒,还会跳舞?”

    “本科的时候我加入过学校的戏剧社,学过一点儿皮毛。”

    “你之前说自己学识不够,老太太却夸你有才华,又说厨艺马马虎虎,但陈妈都说你不一般。”纪则临噙着笑看着闻月,施施然道:“现在你说自己不擅长跳舞,我合理怀疑又是你的谦辞。”

    闻月忙摆手:“我说的是真的,小时候我妈妈送我去过舞蹈班,但我实在没有天赋,只学了不到半年就放弃了,大学也是因为戏剧表演需要,才去学了最基础的舞步。”

    “是吗?”纪则临放下酒杯,出其不意地拉起了闻月的手,轻轻擡高。

    闻月惊呼一声,但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轻盈地转了起来,转着转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几圈,她就找不到了重心,身子往边上一歪,纪则临迅速伸手一揽,将人抱进了怀里。

    闻月站定后,眼底笑意未尽,又觉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嗔怪了句:“我说我不会跳了。”

    “不是跳得挺好的吗?”纪则临垂眼,声音微哑。

    闻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靠在了纪则临的胸膛上,她面上一热,想要从他怀里退开,但纪则临手臂一紧,让她更贴向了他。

    “纪则临……”闻月的双手撑在纪则临的胸口上,上身稍稍拉开了些距离,一脸的窘迫。

    纪则临许久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微窘的神情了,不由得多注视了几秒,才问道:“不喊纪先生了?”

    “你先放开我。”

    纪则临一手搂着闻月,另一手擡起来,帮她把乱了的头发拨到了耳后,再垂眼看着她问:“还记得昨天晚上我说的话吗?”

    闻月眼神闪烁,见他始终不肯松开自己,便不遂他的意,故意道:“我忘了。”

    “忘了?那我提醒你一下,昨天晚上,你答应了和我交往。”

    闻月立刻纠正道:“是试试。”

    “不是说忘了?”纪则临轻笑,知道闻月是有意的也不恼,搂着她接着说道:“翻译家的字典里,‘试试’和‘正式’有语义上的区别,但是在我这里是一样的。”

    他擡手挑起闻月的下巴,让她擡头看着自己:“你既然答应和我试试,我就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你未免也太霸道了。”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所以闻月,就算你现在要反悔,也迟了。”

    纪则临总是这样,他是强势的,但闻月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他,她知道他并不会真正地伤害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已经有了这样的信任。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闻月整个人晕乎乎的,她擡头看着纪则临,月光下,他的眼神像是深潭,里面盛满了柔情。如果说昨晚是冲动,那么此刻,她不能否认内心的悸动。既然如此,她不妨和爱丽丝一样,进行一场奇异的冒险。

    “我如果不反悔,你能再请我喝一杯酒吗?”闻月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半倚在纪则临身上,好一会儿才开了口。

    纪则临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浮现出浓烈的笑意。他松开闻月,执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克制地落下一吻,愉悦地笑道:“如你所愿,小‘狄俄尼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