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说服并把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移到卧室的人是志翰。虽然他也处于完全亢奋状态,却还残留着不能在喷头下进行的基本理智。反之,幼喜则完全忘记了地点和时间,只希望尽早与他合而为一。
第一次经历。
其实距离现在并不太遥远。那是在十年前。自从她把自己的纯洁献给曾经以为是今生至爱的男人后,这还是第一次纯粹为了欲望将理智抛诸脑后。那个瞬间,她将自己在感情上的纯洁毫不设防、毫无保留地献给了正在享受她的身体的男人。在明白自己的真正感情后,幼喜的意识在抗拒反应的作用下出现了强烈震颤。她睁开眼睛,注视着那个正在自己身上忙碌的男人。
马幼喜,打起精神来!这不过是性罢了,不过是为了获得快乐和肉体满足的本能行为罢了。它并不需要感情之类的东西。去享受它吧。想想这家伙能让你获得多大的满足吧。这就够了。这样就足够了。
幼喜咧开嘴,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志翰正用生硬、粗鲁的动作抚摸她高高耸立的丰满Rx房。他望着不知何时已经变硬的乳头,像孩子一样把它含在嘴里使劲吮吸。虽然他的动作既粗鲁又生涩,幼喜却不怒反喜,觉得这才是纯粹的欲望表现。
这家伙肯定是第一次。
有了这一觉悟之后,幼喜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她丝毫不觉得厌烦。令人觉得讽刺的是,志翰啃咬乳头的生涩动作弄疼了她,让她不由发出呻吟,同时却也起到了消除紧张的作用。那层支撑幼喜心防的保护膜正在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融化。细碎的呻吟从她紧闭的双唇间流了出来。覆盖在她胸前的黑色脑袋突然抬了起来。
“疼吗?”
志翰气喘吁吁地问,同时把手伸到了幼喜的腰下。幼喜抬高了腰肢,迎接他的探索。只要能够顺利完成这最后的接触,两人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的关系了。幼喜朝志翰送去一个温柔的微笑。她张开双臂,引导他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的身体。
“要想弄疼我,你还得继续努力啊。我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哪!”
志翰的喉咙里溢出一个既不是笑也不是哭的奇妙声音,继续用嘴唇亲吻她的脖子。因为热情而不住颤抖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时更迷人。
“我快要死了。这种感觉,我还是第一次。”
“我知道。事实上我也是。我还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渴望把自己垫在男人身下……”
志翰笑了,轻微的颤抖一直传到幼喜身上。
“我已经无力阻止了,理事。这种时候男人应该说什么?”
“他妈的,你要是不做,我可要做了。快点!”
不停地胡说八道也可以成为缓解对方紧张的方法。显然,志翰现在非常紧张。幼喜希望能缓解他的紧张的同时,也希望能消除自己的恐惧。
恐惧?……不过是性罢了,有什么好恐惧的?
幼喜自嘲道。她使劲抱住男人正在自己胸前运动的脸。志翰的动作越来越激烈起来。幼喜全身滚烫,呼吸急促。她感觉到探入自己口中的嘴唇正在微微颤抖。呻吟从她的喉咙里溢出来流进了他的口里。两个人的身体在黏糊糊的汗液和热气的煲煨下逐渐开始融化。
房间里充满了粗重的呻吟和低语,以及通往幸福的脚步声。他们纠缠在一起,紧贴的胸膛如实地传递着对方的心跳。时间失去了意义,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只剩下了被沸腾的渴望吞噬的两个人,他们热烈地渴求着对方。
就在幼喜马上就要抵达巅峰门槛的刹那,他爆发了。他像咆哮的野兽一样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颓然倒下了。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分钟而已。他把体重全部压在她身上,不停地颤抖着。
幼喜惋惜地望着业已关闭的天堂之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男人离开之后,空虚立刻占据了她的身体。她的手慢慢地从男人沾满汗珠的背上向下滑,落在了他结实的臀部上。她用手指画着圆圈,在他的耳边低声问:
“你是第一次?”
志翰趴在她肩上,连头都没有抬,低声说:
“是啊。是不是太快了?”
“那么秀彬呢?”
“她是我哥哥的女儿。是哥哥和婚前的女朋友生的孩子。”
看来他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啊!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家伙竟然真的是处男!
心中涌起的喜悦在她的全身激起了一阵波纹。志翰误会了这种颤抖的含义,立刻贴上来解释说:
“结婚之后,哥哥一直都很忠于他的家庭。嫂子也原谅了他。还有……”
“好了。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忍住的?你会接吻,不过在性方面还很生涩。你从来没有练习过吗?就算是一个人也可以练习啊。”
“我有那么差劲吗?和别的男人相比,我能得几分?”
男人诚恳的语气惹得幼喜哈哈大笑起来。刚才的失望少了很多。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很难控制自己。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引爆珍藏二十八年的纯真,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啊!幼喜一面大笑,一面用牙齿轻轻啃咬志翰的耳廓。
“再来一次就是了。我会教你的。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我们一起来!”
话音落地的同时,幼喜已经爬到了志翰身上。他惊惶失措地喊了起来:
“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幼喜低头看着他的身体,甜甜地笑了。她把垂下来的头发捋到肩膀后面,抬起了上身。
“没关系。你不要小看我的能力啊。现在就让你看看魔女的魔法。性应该是这样的……嗯……要两个人一起做。”
不是性,而是爱。是把彼此的身体和心灵毫无保留地献给对方!
志翰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呐喊,双手使劲攥住了床单。女人的长发从上方垂下来,落在他的腰上。幼喜开始了对他的彻底占有。他被甜美的痛苦吞噬了。他的身体再次苏醒,全身的血液也沸腾起来。他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呻吟。混合着欲望和痛苦的呻吟与女人低沉的笑声交融在一起,再次点燃了他们身边的空气。
他的呻吟就是信号,两人再次朝着天堂进发。他还是第一次品味如此美妙的感觉。女人的身体竟然能够如此深沉、如此灼热、如此温柔!志翰被幼喜弄得心神恍惚,把身体完全交给了越来越激烈的运动。那是一种被温暖的绸缎包裹着的美妙感觉。
他们的热情越来越高涨。对于幼喜来说,这种疯狂般的温度、恍惚的热情也是第一次经历。与这种让人忘掉一切只想抓牢这种感觉向前奔驰的喜悦相比,以往的所有经历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房间里充满了急促的尖叫,已经分不清究竟发自谁的喉咙了。最后,火焰爆发了。狂热像海啸一样在她的体内游走,从中心一直扩散至手指、脚趾的末梢。疯狂的欢乐和喜悦终于夺走了她的理智。
许久之后,当周围的一切开始一一映入眼帘时,幼喜紧紧抱住宽广的胸膛,在他的身旁躺了下来。她碰到了男人剧烈起伏的背部,摸到了被汗水浸湿的肌肉。她的身体被汗水浸湿了,不停地战栗。她的眼里蓄满了幸福的泪水。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完美的过程。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这次能得几分?”
志翰气喘吁吁地问道。男人们都……幼喜闭上蓄满泪水的眼睛,咯咯地笑了。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只要多多练习。”
“和谁?”
志翰把肩膀靠在女人纤细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毒药甜美的气味、爱情的香味和她特有的体味越来越协调了。他用舌头轻轻舔着刚才自己啃咬过的香肩。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又想和这个女人温存了。现在立刻!
“您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感到非常幸福。不管是练习还是实战,我都只想和您在一起。”
如果我告诉她这辈子都想和她在一起,她会有什么反应?
志翰捧起幼喜的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就是她热爱的女人,是他希望一起度过美妙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的女人。这个骄傲而美丽的女人是属于我的。他第一次意识到依然沉浸在快乐中的女人的脸竟是如此美丽。他的体内涌起了强烈的独占欲。
这个女人是属于我的。再过八个月,我就要让这个女人完全属于我。我们走着瞧吧!只要忍耐到那个时候,总有一天这个女人的香味会从头到脚填满我的全身。
幼喜温柔地笑着,双膊环上了他的脖子。她把嘴唇凑到他的耳畔,如同讲述一个秘密般低声道:
“我很高兴能够充当你的练习对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如果你希望得到我的身体,我会把它献给你的。之后,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志翰在心里告白,同时开始了下一轮的练习,嘴里还重复着幼喜刚刚说过的话:
“很高兴。”
沉默吞噬了两人。相约共赴天堂的热情再度上演。
几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过的是一种双重生活:在公司里是上下级关系,下班后则强烈渴望得到对方的安抚。在那些不安和渴望不断交替的日子里,志翰也承受着双重的痛苦。
幼喜是一个冷静的女人。在公司里,她不会对志翰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亲密态度,而是代之以更加冷酷无情的挖苦和嘲讽。上次志翰在市场营销部的干部会上失手把文件掉到了地上,幼喜竟然边咆哮边把文件扔到了他的脸上。她歇斯底里的反应令志翰非常意外,他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那天上班时间她始终阴着一张脸,下班时却一个劲地在他身后按喇叭。志翰一点也不想理她,甚至巴不得就那样从她面前消失。幼喜像往常一样放慢速度跟在他身后。志翰头也不回,继续朝前走。幼喜提高嗓门喊道:
“喂!你耍什么性子啊?嗯?”
真是自以为是!
志翰的怒火被一下子勾了起来,他猛地会过头去,怒气冲冲地瞪着像往常一样满脸笑容的她。
“刚才我也是不得已啊,有时候连我也控制不了自己。”
“您承认自己太过分了?”
“嗯,是我太过分了。是我太小题大做了,以后我再也不刁难你了。要是再有这种事,你就掐我。以后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照做。你看,你说吸烟气味难闻,我连烟都戒了。”
这样一来,他再也无法发火了。幼喜简直就是一名天生的训兽师,她手里握着他的心脏,一会儿收紧,一会儿放松,在上面深深烙下了她的痕迹。曾经炙手可热的男人热线最近也消失了踪影。他不知道这个曾经可以媲美花蝴蝶的魔女对自己有着什么样的感情。幼喜是一个擅长隐藏感情的女人。志翰之所以搞不清她的感情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探询,魔女总是用炫目的爱情技巧把他沉入欲望的海洋。他真诚期待有一天她会打开心扉,向他表露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有这个绯闻缠身的女人的初恋。
“你在想什么?”
女人温柔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世界。正在眼前微笑的两个女性填满了他的视野。手里抱着一个洋娃娃的幼喜正嬉笑颜开地望着他,在她的身边的是一个正张着嘴巴打量两人的小女孩。志翰的心被阵阵暖意融化了。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两个女人正在朝他微笑。
“你决定买这个?”
和第一次进入百货商店儿童用品卖场时的犹豫不决不同,现在的幼喜恨不得把看到的一切都买下来。就像深受神奇景物吸引的人那样,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兴致勃勃地在卖场里转来转去。她是特别的,志翰的视线一直固定在她身上。秀彬也拉着幼喜的手跟在她身后,共同参与了这次购物行动。看到她们恨不得把卖场里的东西搜刮一空的斗志,志翰叹了口气,朝她们走去。
“这些东西家里都有。今天的购物到此为止,现在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理事。”
“幼喜。我的名字叫幼喜。你试着叫叫看。”
幼喜一边更正,一边深情地看着他。他难堪地朝秀彬瞥了一眼。虽然秀彬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志翰却不能不顾及对她的影响。
“理事比我年纪大,职位也比我高……”
“恋人之间还分什么高低上下?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就不要用敬语了。叫我幼喜也好,魔女也罢,随你便。不过,我……”
她突然抬起头,把嘴凑到他的耳边,用无比温柔的低声说:
“每次你叫我魔女时,我都会变得特别兴奋。一定是因为你叫魔女时的嗓音特别性感。”
志翰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幼喜笑着拉起孩子的小手走出了卖场。等到志翰慌慌张张跟上来时,她已经进入了通往顶层的电梯。
“您……你要去哪儿?”
幼喜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呵呵直笑。就在这时候,一直未能适应电梯运行的秀彬晃了几下,眼看就要摔倒了。幼喜下意识地弯下腰,把秀彬抱在怀里,并且还在秀彬的头上亲了一下。这种举动对于公开宣布讨厌小孩的魔女来说实在有些过于细心了。而且仔细想想,到目前为止,幼喜还从来没有对秀彬发过脾气。“因为她是志翰的‘小猴崽子’,所以尚可忍受”的回答一点也不具说服力。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女性相处融洽是不争的事实。这让他感到放心。像现在这样,休息时三人偶尔出来购物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内容。虽然志翰觉得这两个女性之所以关系融洽是因为她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他却从来没有刻意询问过。当然,他对于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的秀彬把幼喜当成妈妈这一点有些担心。
“你知道那部名叫《风月俏佳人》的电影吗?就是朱丽娅?罗伯茨主演的那部。”
“……”
“我们也拍部电影吧。我要请理查德担任主角,你就演风月俏佳人好了。不,应该是风月俏男人。”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志翰吃惊地望着哈哈大笑的幼喜。直到抵达一家男士服装店大门前,他才弄明白了幼喜说这些话的意图。幼喜硬是把僵立在门前的他拽了进去。
“我并不想打击你的自尊心。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把发票给你,你只要送我同样价钱的礼物就好了。我可以先给你提出一个意见作为参考,我最喜欢那些价格昂贵的东西。你手头应该没有这份闲钱吧?”
“你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喜欢什么就说一声。我全都买给你!”
志翰突然大喊一声,迈开大步朝卖场里面走去。身后两个女性交换了一下别有深意的眼神。幼喜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尽管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秀彬还是跟着幼喜笑了起来。那一刹那,幼喜心中充满了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冲动,忍不住在秀彬脸上亲了一下。
接下来的事,就如同在梦中一般。志翰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中,在自己热爱的女人面前变成了一个只知道试衣服的人偶。穿了又脱,脱了又穿,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只是机械地穿上、脱下这些平时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东西。
直到太阳落山,三个购物狂才走出了百货商店的大门。他们身边的购物袋堆成了小山。志翰气呼呼地瞪着那些购物袋,感觉好像自己身上也压上了成堆的债务。要想把购物的花费还给魔女,剩下八个月的工资根本是不可能的。面对来自志翰的责难,魔女只是泰然地笑了笑。她的眼睛仿佛在说:“你想还就还吧。”志翰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多想告诉她自己要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她的心……只要在她心里有一个角落容他进驻,就算抛弃整个世界,他也在所不惜……
他的目光投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笼罩在黑暗中的街道上。有限的幸福按部就班地朝着终点跑去,朝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临的不幸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