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文高银,我的邻居,也是和我关系非常……亲密的朋友。”
在说出“亲密”这个词之前有一段非常短暂的犹豫。尽管如此,只要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还是可以捕捉到那一刹那的空白。幼喜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亲密的朋友?他一定是为了惹我好奇,才会故意开这种玩笑。这个无耻的家伙!”
幼喜眯着眼睛打量着志翰。志翰也利用道侠起身和高银打招呼的工夫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幼喜。两道目光在空中相遇,迸发出猛烈的火花。幼喜使劲咬着牙,恨不得咬碎满口钢牙。
“你竟然真的这么做?”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女人?我也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我会好好利用从你那里学会的技术。”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只用眼神进行着无声的交谈,表达着对对方的指责和愤怒。和因为努力强压满腔怒火而满脸涨得通红的幼喜不同,志翰脸上都是温和的微笑,神情看上去无比悠闲。和道侠打过招呼后,高银就一直偷偷望着志翰,紧紧贴在他的身侧。幼喜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志翰搂在她单薄腰肢上的手。
“大家在这种地方巧遇,应该不是偶然吧?”
道侠满脸笑容,眼睛则注视着幼喜。幼喜的目光依然凝固在志翰身上。她缓缓说道:
“是啊,看来我的秘书一直在监视我啊。”
“你的秘书这样做不是脚踩两只船吗?我可听说你们两人正在交往中啊。要不然,就是你错以为你们正在交往喽?”
狗崽子,总有一天我会揭穿你黄鼠狼的本质!
志翰暗中较劲,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把目光放在道侠身上。他恨不得当场揭穿这个卑鄙家伙的嘴脸。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暗自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他一再劝慰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首先要搞清幼喜的真实想法,这才是当务之急。只要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只要确定了两人的关系不再只是肉体关系,像崔道侠这样的狗崽子不论来多少他都有把握克敌制胜。即便如此,想要安抚越来越焦躁的心情却也绝非易事。他偷偷瞥了一眼那个家伙的笑脸,立刻沸腾的斗志再次点燃。不论是身材还是体型,两人都不相上下。这个花花公子的拳头最多也就让人流一两滴鼻血。等着瞧吧,崔道侠!
在觉察道侠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的一刹那,志翰很自然地把目光转向了幼喜。他用郑重的语气回答道:
“监视?我哪有那份胆子?只是碰巧高银喜欢吃这里的牛排,所以我们才会把约会的地点选在这里。我们不是故意要打扰两位的,还请理事不要放在心上。”
做得好,陈志翰!再加大一点力度……
“现在您的心情好点了吗,理事?您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能看到您的笑容还真是三生有幸啊!看来您已经不那么担心了。”
幼喜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志翰向她送去一个最甜美的微笑。在送出微笑的同时,他还举止自然地轻抚着高银的肩膀。志翰察觉高银猛地抖了一下,他在指尖上施加几分力度,向她发出了警告的信息。
把精神集中到表演上!
立刻,她身上的紧张消失了。
“请不要在意我们。吃完饭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们还要去看电影呢。幸好我们两人爱好相似,要不然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看部电影呢。”
他就从来没向我提过去看电影的要求!连一次都没有!再说,什么叫“我们两人”?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那个小矮人混在一起的?陈志翰,和我交往的同时,你竟然还勾搭着那个小矮人……
无数个疑问和令人不快的想象把幼喜的脑子搅成了一团糨糊。志翰在每句话的末尾都要加上“理事”这个尊称,语气中充满讽刺意味,她完全可以感觉到这种讽刺。他的语调平缓,神色郑重,态度沉着冷静,有谁能想到他正在对她冷嘲热讽呢?
幼喜恨不得用尖锐的指甲把这两个在自己面前怡然自得的人渣撕成碎片。源于内心深处的本能的洪水朝幼喜袭来。在几秒钟内经历的感情的强度远远高于过去十年间压抑的感情一下子爆发的强度,更令人难以控制。身穿整洁的西装,看上去既英俊又潇洒的陈志翰和他“亲密”的女朋友文高银。虽然幼喜恨不得立刻审讯陈志翰,但现在的地点不对。
许多双眼睛注视着她。身为直属上司的她把自己的感情暴露在区区一介小秘书面前,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尤其令她介意的是在一旁兴致勃勃观战的道侠充满笑意的眼神。以前从来都是她先开口拒绝男人,现在却要在最熟悉自己的朋友面前受人嘲讽。她做梦也没想到志翰会用这种方式刺穿她的虚张声势。不,她连想都不愿想。一定要冷静地处理这件事。而且以后还要……
幼喜硬是在冻僵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目光也不再关注志翰放在高银腰侧的手。她勉强压制住如潮水般涌来的陌生感情。她向志翰抛出一个最安全的问题:
“你们要去看什么电影啊?”
“《私人秘书》,听说是一部惊险言情片,深受大家好评。因为里面有很多性爱描写,所以惹了很多麻烦。不过作为一部言情电影,实在是非常难得的作品。因为这个原因,我们都很想去看看。”
“一男一女单独去看这种电影,有点不太妥当吧?”
对于幼喜的反问,志翰回以热烈的笑声。在他看来提出这种问题本身就是一种愚蠢。他边摇头边说:
“这有什么?以前我们也经常一起去看这种电影。有时还一起看色情文学……”
“志翰,不要再说了!我们回自己的座位去吧。我肚子饿了。”
高银急忙打断志翰的话头。志翰没有理会听了自己的话后脸色发青的幼喜,叹了口气说:
“好吧,你呀,哪是肚子饿了,分明是不好意思了!别担心。我马上把你喂饱!”
啊,不!这两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他竟能泰然自若地说出喂饱女人这种意味深长的台词,他的话惹来了幼喜怒气冲冲的盯视。不过在场的四个人中只有她的反应这么强烈。看来对他的话过敏,并做出歪曲理解的只有她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幼喜气得连发梢都竖了起来。在歇斯底里发作之前,一定要把这对人渣清理出局。
“以志翰你的经济状况,能来这种地方吃饭也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啊。既然跟踪我到这种地方,就不要委屈自己,好好吃一顿吧。”
对于幼喜的讽刺,志翰用厚颜无耻的微笑作为反击。
“您也是啊。祝您和您的老朋……友……好好享受这顿丰盛的晚餐。再见!”
志翰特意用强调的语气说出“朋友”两字,话音刚落就转身离开了。他朝道侠点了点头,表示了最起码的礼貌后,就搂着高银的腰朝里面走去。他们的位子距离幼喜只隔了三张桌子,就在她的对面。这令幼喜更加气愤。显然,志翰一定是特意选择在这家饭店的。火冒三丈的幼喜看到志翰先替高银拉出椅子扶她坐下,之后才慢慢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搭配那种完美无瑕的绅士风度的是足以让天上飞过的老鹰掉下来的甜美微笑。幼喜把上身靠在椅背上。她需要一种东西补充能量。如果不这样做,她担心自己会做出丢人的举动——哭喊着发飙。
“你有烟吗?”
幼喜皱着眉头,凶巴巴地问道侠。道侠什么话也没说,掏出自己的烟盒递了过去,并用打火机为她点燃了香烟。
“你们两个真的结束了?”
没有必要在无所不知的朋友面前演戏。幼喜摇了摇头,徐徐喷出嘴里的烟雾。
“那是他一个人的错觉。看来他是打算降服我啊,可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刚才那一幕都是在演戏。”
“看上去可不像那么回事!你看到那个女人注视他的眼神了吗?不管你的秘书做何感想,很明显文高银是喜欢他的。他们两个人还真般配。对于两个环境和兴趣都很接近的人来说,要产生感情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罢了。这不是很有意思吗?一个和我有着相同心思的女人。对我来说,你就是这样的存在。就算不说出口,也可以理解彼此的感情。两个人在一起谁也不会感到头疼,真的很不错。”
咣当一声,心跌落到谷底。这种感觉令她大吃一惊,她的声音比想象中的更尖利、更刺耳。
“我劝你不要继续浪费时间了!”
眼睛追随志翰,耳朵倾听道侠自信的言论,这种状况真是令人无法忍受。翘起二郎腿并不是幼喜平时的风格。一次一个男人!“把全部身心奉献给一个男人,直到厌倦为止”是她一贯的信条。像现在这样陷入混乱之中苦苦挣扎的情况是绝不允许的。无论如何,不快、愤怒、混乱……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犹豫不决困扰着她。幼喜使劲抽了几口烟,急忙又加了一句:
“这只是一点小问题。只要能够解决这些问题,我就可以重新振作起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想过文高银成为你的情敌的可能性吗?”
“胡说八道!说话之前请考虑一下我的品味,崔道侠!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喜欢独奏的女人吗?一想到那个小矮人,我就无法忍受!我今天心情不好。咱们再喝一杯吧!”
道侠大汗淋漓,他努力掩饰不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对幼喜遭到志翰攻击感到不快这一点非常满意。
还得在雪上再加点霜才行。现在他只要耐心等待,等待幼喜厌倦那个要饭的乞丐后,回到从前的样子就万事大吉了。对于从来不会厌倦的人,也应该体会一下厌倦的感觉。这样一来,就连残余的怜悯之情也会消失殆尽。
陈志翰,你还真有自知之明!背着幼喜偷偷和别的女人鬼混,还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幼喜面前。真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家伙!要不然的话,就是一个心黑手辣的家伙!
道侠任凭快乐的想象天马行空。他一把抓过还剩一半的酒瓶,说:
“我们喝完这些就离开这里吧。你一定知道很多不错的酒吧吧?我们到酒吧里接着喝。”
幼喜呆呆地望着几乎溢出酒杯的红色液体,自言自语说:
“没意思!全是些烦人的家伙!真该死!”
就在这时候,高银朝洗手间走去的背影映入了她无意中抬起的视线里。幼喜猛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我去洗个手,等我一会儿!”
她没有给道侠说话的时间,拔腿朝高银的背影追了过去。志翰和道侠分别用混合着复杂感情的目光注视着两个女人。
幼喜走到正在洗手台前洗手的女人旁边,和她并排站在镜子前。镜子里两个女人在身高上的差距非常明显。高银的外表如少女般小巧文静,幼喜则身材苗条,外貌迷人,充满引人注目的简约美。两个女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两人的眼睛都盯着对方,用目光进行着一场战斗。幼喜首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们是在演戏。”
幼喜抛出一颗直攻弹,等着看小矮人的反应。不过在高银微微泛起红晕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表情。
啊哈,看她的反应还真有几分精明强干呢!
幼喜咬着牙,再次发动了攻击。
“志翰不会离开我的。如果你对他怀有某种感情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吧。爱上一个空有其表的男人,这不是很可笑吗?”
高银笑了。
“空有其表的男人?谁?志翰吗?哈哈哈!”
幼喜低头翻着手提包,假装寻找东西。否则的话,她一定会在小矮人的笑脸上印上几个手印。
“他希望得到的人是我!我们在床上配合得天衣无缝。男人都无法忘记第一个女人。”
“应该是无法忘记初恋才对吧?对于男人来说,初恋是仅次于母爱的珍贵回忆。不过第一次肉体关系并不等于初恋。马幼喜,你爱他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堵住了幼喜的嘴。高银的唇边挂着一丝谜一般的微笑。
“爱情是相对的。需要彼此配合……不管怎么样,您是志翰的第一个女人,也一定会是最佳对象。你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就连一样是女人的我也深受你吸引。不过感情却是另一回事。在那种一旦厌倦就要停止的关系中,有真挚感情的立足之地吗?不,我认为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他选择了你?”
因为急躁,幼喜忘了要对她使用敬语。对于她的问题,高银只是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不仅如此,她还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望着幼喜。
“我现在说的是感情!说的是那种唯恐对方痛苦,连告白都不能的感情!那种渴望和对方一起分担痛苦和未来的感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对一个只知道表现单方面的占有欲的女人,高银心里的同情油然而生。光用眼睛看就能让人神情恍惚的美人,哪个男人会不爱呢?不过,仅此而已。她是那种能看、能抱,却无法真正拥有的女人。而自己最重视的朋友竟然爱上这么一个感情贫瘠的女人!这个自私自利、心胸狭窄的女人!
笑声从高银逐渐平静的心脏底端爆发出来。她一边嘲笑镜子里的幼喜,一边抽了张纸巾擦手。
“对于志翰,您了解多少?”
幼喜注视着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警戒的神情。
“你就不要装腔作势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应该说您只知道您希望知道的那部分。否则的话,志翰怎么会来找我呢?”
她的话刺入了幼喜的心脏,也刺伤了她的自尊。“你竟敢这样说!也不想想你的身份!”以这句话为开端的各种咒骂正在她的嘴里翻滚,但表面上她却努力不露一丝痕迹。她用尽所有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作,告诫自己绝不能因为这个像毒草一样夹在她和志翰中间的女人的话乱了阵脚。总之,不论面对何种情况,她都能以冷笑应对。
“他可从来没抱过你!这位小姐,身处这样的立场,你就不要装腔作势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是小孩子玩扮家家。劝你不要夹在我们中间,要不然到最后受伤的人一定是你。男人在床上都一样。只要脱光衣服,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高银的脸色唰的一下涨得通红。那张泛起红潮的平凡面孔竟然也充满了魅力。直到现在幼喜才明白这个真理。这个小矮人属于那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激起男人保护本能的类型。
“你的意思是说你对志翰没有任何感情?”
对于一个自己也理不清头绪的问题,她无法做出任何回答。幼喜陷入了沉默。高银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既然这样,我就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了。至于志翰对您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您一点也不感兴趣吧?所以,现在我郑重地要求您放手,马幼喜理事!是您先放弃志翰的。”
幼喜胡乱拉好手提包的拉锁,怒气冲冲地望着那个恨不得把自己脱个精光的女人,咬牙切齿地说:
“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从志翰搬到我们家楼下的那一天开始。前一段时间被你抢走的男人现在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怀抱。现在他已经不再对您怀有痴心妄想了,我想我们的进展应该会很快的。”
“太过分了!我们并没结束!”
“今天我们两人来这里约会,就是志翰先提出来的。而且,在这里还看到您正在和别的男人约会。说到理由,我想您应该明白志翰特意带我来这里的意图吧。如果您还这样纠缠不休,到时候难堪的可就是您了。我还等着看您出丑呢。我已经等了三年,也不在乎继续等下去。”
幼喜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高银温柔的声音就像毒辣的鞭子一样,在幼喜的身上引起了一阵阵痉挛。真是出人意料的反击。
“我说的这些并不完全都是谎言。我不能把志翰交给这种冷酷无情的女人。他是一个有资格获得真爱的男人。要是我们的表演都是真的,那该多好啊!就算是候补,我也愿意继续爱他。”
立刻,希望的号角在高银心中吹响。她没有理会幼喜铁青的脸色,径自绽开一朵柔和的笑容。充满自信的语气为高银夯实了最后一根钉子。
“如果您想找一个能满足您的男人,一定能找到很多。而我却只有志翰。我爱他。爱情,只要有一份就够了。”
“他可是和我睡过觉的男人啊。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吧?”
“嗯。我爱他。我要的不光是他的身体。不管怎样,我都会尽最大努力,让他忘记从前的女人!”
高银朝幼喜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洗手间。独自一人留在洗手间里的幼喜感到无比愤怒和挫败,全身不停地颤抖,呆呆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在苍白紧皱的脸上两只像死人一样失去光泽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她。就在确定这是一双失去感情的眼睛、空空如也的眼睛的瞬间,她感到了痛苦和恐惧。新一轮的痛苦。她一直以为再也不会尝到疼痛在心中复活的滋味了,谁知却让这种滋味在一瞬间麻痹了她的全身。这种醒悟让她不由发出一声呻吟。幼喜用双手捂住嘴,缓缓地把摇摇欲坠的身体靠在洗手台上。她的心里有人在高喊:
“太可怕了。谁来救救我?”
午夜刚过,幼喜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电话。她正独自一人坐在特级饭店豪华套间的床上。
“你是一个人吗?”
电话一接通,她就毫不客气地问。电话旁还剩一半的威士忌酒瓶和酒杯正在不停旋转。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理事?”
刻意压低的嗓音让她明白他并非独自一人。幼喜哼了一声,揶揄道:
“玩得高兴吗?和我相比,她可以得几分?那个女人能让你满足吗,嗯?”
在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端传来了混合着叹息的回答:
“您喝醉了。请挂掉电话好好休息吧,理事。”
“闭嘴!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下班以后我就不再是您的仆人了。如果您想耍酒疯,请找身边的崔道侠……等一下,什么事也没有。我现在就过去!”
说着说着志翰突然提高嗓门大声说了几句话,说完之后又压低嗓门像安慰孩子一样接着说:
“既然这不是骚扰电话,那么请问您现在的行为算什么?还是您一直就有这样的习惯?一喝醉酒就给男人打电话?”
幼喜的头发竖了起来。她真想大哭一场,希望能借助酒劲把心里的愤怒全都哭出来。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请挂掉电话好好休息吧!”
“我……我恨不得把那个女人的眼睛抠出来!她现在就在你身边是吧?你们两个上床了吧?不要这样,陈志翰!你不能这样!我决不原谅你!”
凄厉的咆哮在房间里回荡。由于大喊大叫,幼喜的脸涨得通红。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紧紧握着电话,就像握着生命线一样。
“你……你不是那种男人!我……你……”
幼喜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一直困扰着她的恐怖再次袭来。
镇定点,幼喜!这个男人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不同。他只是在玩弄你罢了!他也是男人。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和战利品没有任何差别。关于这一点,很久以前你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她非常熟悉这种无视内心真实想法的喃喃自语疗法。十年来这种声音一直支撑着她。恐怖逐渐消失了,熟悉的保护膜把她的心严密地包裹起来。
好了。这样做就对了。
又过了片刻,幼喜已经找回了轻松说话的能力。
“我再也不会哀求你了。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醒醒吧,拜托!”
“哀求?我可不记得您什么时候哀求过我!”
“他妈的!除了你以外,有的是男人等着满足我!既然我为你放弃了自尊,你就该乖乖接受!像你这种……”
“祝您晚安,理事!”
志翰说完之后果断地挂上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嘟嘟嘟”的信号声。幼喜把话筒使劲摔在桌子上,还觉得不解气,一把抓过电话机摔在了地上。就算这样也无法平息她心中的怒火。幼喜大喊大叫,最后颓然倒在床上。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呜呜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