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秀正在狂吻着她的颈部,而她也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头部。他摩挲着她柔软的身体吻她。……
丁零!丁零!
俊秀的闹钟响了起来。被惊醒的他悔恨在梦里没有帮她脱完她的衣服,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但是,当他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时,更让他受不了的是梦里的那个女人竟然是钟儿。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道德品性,他充满了负罪感。他坐起来双手抱头,气急败坏地骂道:
"真是的!"
他觉得自己竟然做那种梦,实在是太卑鄙了,他觉得自己以后真没脸再见钟儿了。昨晚钟儿的那个吻竟然使自己对她开始想入非非。
俊秀依然清晰地记得昨晚钟儿吻自己时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以前他并没有把她看成女人,更准确地说是尽量不想把她当成女人看待。但是,钟儿却用一个吻就让俊秀的所有防线坍塌得一塌糊涂。俊秀一边埋怨把自己变成这样的钟儿,一边又恨透了毫无定力的自己。
最后他得出结论,以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见钟儿。尽量不与她照面,这是他所能做的唯一选择了。他甚至想到自己是否应该去相亲了。
钟儿也因为与俊秀那销魂的一吻而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凌晨她才入睡。早晨醒来后,她望着天花板想起了昨晚自己偷袭俊秀的事情,一时羞愧不已的她狠狠地咬了一口玩具熊。她也觉得自己昨晚的举动太大胆了。
"这下怎么办啊?以后我该怎么面对楼上的宋承宪啊?"不过,昨晚要是他没有那样惹恼自己,哪怕是没称呼她为妹妹,她也不至于对他采取那样鲁莽的动作。她只是想让他明白自己也是一个女人,所以才会那样偷袭他的。但是,昨晚接吻的情景为什么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或许这个初吻会是她终生难忘的吧。但是,她一想到把自己的初吻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她又不自觉地在心里喊着:"耶!"
伴随着"咣当"一声,过于兴奋的钟儿滚下了床,但她脸上却依然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闻声而来的新妈妈打开门问道:
"你还好吗?怎么会突然从床上掉下来呢?"
"我……我在做运动。"
"钟儿,你……"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钟儿看到新妈妈欲言又止,她猜测肯定有什么事情。她穿着睡衣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只见本应去上班的爸爸正坐在餐厅里看报纸,而哥哥也坐在爸爸对面。
"啊?爸爸没去上班吗?"
"那个……"
新妈妈催促着钟儿去洗漱,说着硬是把她推入了浴室。洗漱完毕后,钟儿坐到餐厅椅子上,她看见今天家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她知道三天后,哥哥就要入伍服兵役去了。
"怎么了?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正当钟儿一边嘟囔,一边放下筷子要走向客厅时,爸爸叫住了她: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不过,这件事情也是刚刚被定下来。我可能要到地方去工作了。"
原来是爸爸所在的公司不景气,要买断爸爸的工龄,使他提前退休。而爸爸的一个挚友正好在地方上办公司,他很希望能跟爸爸合作,而且对方提出的条件也很不错,所以爸爸决定到地方去工作了。
另外,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就是新妈妈即将要为他们添个小弟弟了。钟儿听到爸爸说这件事时,偷偷看了一眼新妈妈,只见新妈妈满脸通红。钟儿调皮地看着新妈妈说道:
"妈妈,我看那个小家伙一点儿也不像我弟弟,倒像是我儿子。"
"那个……"
"哈哈!哥哥你应该更有这种感觉吧?恭喜你们了。"
"谢谢你了。"
爸爸和新妈妈看到钟儿如此放声大笑,不约而同地羞红了脸,但同时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突然钟儿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觉得不对劲,就开口对爸爸说:
"等等,那我该怎么办啊?哥哥去部队就可以了。我怎么上大学啊?爸爸具体到哪里去工作呀?"
"大丘,所以,你如果在首尔上大学的话,就得到姑姑家去住或自己租房子住。"
"那这个房子呢?"
"如果要卖掉又觉得很可惜,所以想把这个房子先租出去。反正到那边租房子也需要一些钱。你觉得怎么样?"
钟儿看到爸爸察言观色地对自己说这番话,她觉得对父亲充满了歉意,心里在想爸爸竟然在看我的脸色,可想而知,我以前是多么不听话的孩子,我真是该死!
"那就没办法了。我不想去姑姑家住,我租房子住好了。房租我会通过勤工俭学解决的。"
新妈妈充满内疚地说道:
"如果能让你继续住这个房子就好了。"
钟儿看新妈妈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就赶紧说:
"我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简直是浪费嘛!"
"不过,你一个女孩子能行吗?会不会有危险啊?"
"您就放心吧,我是谁呀!"
"那倒也是……"
"不过,妈妈!我不在您身边,您不会感到闷吧?可是,话又说回来,您二位就权当是度蜜月吧!"
"瞧这孩子说的!"
虽然钟儿故作平静地逗着新妈妈,但当她走进自己房间时,内心却分明感觉到了冲击。这两个消息太意外了,给她的冲击真的很大。钟儿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要怎么面对。即将出生的小弟弟恐怕当自己的子女都可以,该怎么相处呢?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自己将要与楼上的"宋承宪"分开,这是她内心中最不能接受的。
"我才刚刚找到初恋,难道就要因此而分离了吗?"
钟儿心烦意乱地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盘算着心里的事情。她想如果出去租房子住的话,一定会选择大学附近,那么离这里一定会很远,那样岂不是离"宋承宪"很远?
正当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告诉她是明恩打来的,她与钟儿一样在家里等待高考成绩,也一样百般无聊。她当然不知道钟儿遇到了这样的事,所以她还是极力邀请钟儿去她家玩。钟儿正郁闷得很,所以也没怎么推辞就换上衣服去了明恩家。明恩看到钟儿闷闷不乐,便赶紧问她原因,钟儿一五一十地把那些令自己烦恼的消息告诉了明恩。
"什么?所以你就强吻了大叔?霸王花,可真有你的啊!"
"别提了,我马上就会添一个小弟弟了,另外,他们都搬走了,我可怎么办呀?"
"哇!你们家可真够热闹的。虽然,现在很流行晚育,但你的父母未免也太了不起了吧?哦,对了,你的新妈妈还很年轻吧?完全有这种可能啊!至于住房的问题,你也别担心,到时候真没地方去,干脆搬到我家来住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呢?再说你家不是也一大堆人吗?"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家是很多人,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我哥哥要去参军,姐姐要去留学,而我叔叔也快要搬出去了,他买了房子正准备结婚呢。我今天就去问问我妈,我想她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真的是这样吗?如果能这样,可就太好了。"
虽然到时能不能搬到明恩家来还没有最后敲定,但一想到事情有了眉目,钟儿不由得安心了许多。再说如果父母知道自己以后跟明恩住在一起,那也会放心的,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开心了不到一小会儿的钟儿又想到一件烦人的事:
"嗯,可是还有一件事可怎么办呢?"
"什么事怎么办?"
"就是那个楼上的检察官叔叔!"
"不会吧,看来这事可就有点儿难办了,不过,跟我说说你初吻的感觉吧!"
钟儿也不去管明恩语气中的调侃,竟真的眯上眼睛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来,她一副陶醉的样子说道:
"嗯……怎么说呢?那真是很甜蜜的一种感觉,就好像是第一次吃到冰淇淋的样子。"
"哇!真的呀?"
"嗯,好像又不是,总之是比那种感觉还要美妙一百倍!"
明恩看着陶醉得有些飘飘然的钟儿,她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这个年纪的少女,谁心中能没有些小秘密呢?
明恩想起了那天李志敏伸过头来吃自己手中已经咬过一口的年糕情景,现在想想,她的脸颊也不知不觉地变得通红。真是很奇怪,最近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总会动不动就想起他,而且一想到"李志敏"三个字就有一股莫名的激荡感觉。
志敏那个组合真可谓一鸣惊人,他们的公演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名声大噪,四人组合中,李志敏也成为了人气最旺的美男子。如今,他正积极地参与各种电视台的娱乐节目,并力推他们的主打歌。此刻她俩一边谈搬过来住的事,一边看着电视里的节目,这时正好电视里播放的是志敏他们在接受采访的内容。
钟儿和明恩看着李志敏参加的电视节目议论道:"志敏这个家伙平时看脸蛋蛮小的,不过倒是挺上镜的嘛!"
"是吧?钟儿你要是去拍电视,也一定会很上镜的。但是,钟儿,你说李志敏从现在开始是不是不会再来学校了?"
"应该是吧。反正离毕业也没多少时间了。只是不知道他毕业典礼的时候会不会来?哦,我知道了,你是想他了?不会吧,我看你平时不是老喜欢挖苦人家吗?"
明恩听到钟儿笑她,不由得脸色绯红,她装作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说道:
"什么啊?我看你才喜欢故意挖苦人家呢!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回避人家?李志敏喜欢你,你却装作不知道!"
"李志敏喜欢我,谁说的?"
"这还用人说吗?李志敏就是喜欢你呀!"
"说老实话,刚开始时他可能是喜欢过我,但我知道,他现在喜欢的绝对不会是我。得了,别跟我装了,说吧,你到底怎么看待李志敏的?我看你每次都喜欢故意跟他找碴。"
"瞎说八道,我哪有啊?"
明恩虽然嘴上这么倔着,但她的脸却分明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苹果。
"哇!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们的明恩也脸红了!好了,别害羞了,就让我这个姐姐助你一臂之力吧!"
"不是啦。"
"真的?那我就权当不知道了。"
"不是……"
"哈哈!"
"喂!你干吗老取笑人家吗?"
钟儿笑着说道:
"对了,真伊的技术测试应该还算顺利吧?"
只见明恩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说道:
"听说吴佑镇这次不报考影视专业了,而是报考了一个一般的大学呢!"
钟儿听了有些吃惊,她朝明恩问道:
"怎么会呢?他不是曾经因为要去搞音乐而退过学吗?"
"是啊,谁知道事情是怎么搞的呢,可能是临时改变心意了吧!听说他这次填报的志愿是一个普通的医学院呢!"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那么爱好音乐的一个人,竟然没有报考音乐学院,反而去报什么医学院?你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做的吗?"
明恩歪了歪头,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说他爸爸是个中医呢,也许他家里和他自己都想子承父业吧。"
"真是的,这小子的谣言还真多呢!关于他家世的传闻到现在还没弄清楚,黑社会头目、学校理事长,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不过从他报医学院来看,说他是中医世家的子嗣还是对的嘛!"
明恩听了钟儿的话,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嚷道:
"看来是这样的,所以他才要去医学院。他本来就有几分魅力不是吗?也许他家几代的男主人都很有魅力的。自古以来,哪个有魅力的男人少得了花边新闻呢?"
钟儿到底有些为佑镇的选择感到惋惜,她认为中医虽然听起来是个很体面的职业,但与佑镇的理想毕竟不同。她对明恩说道:
"难道他真的放弃当歌手的梦想了吗?"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我倒觉得要当歌手并不一定非要上影视专业或音乐学院的。"
"但如果去上医学院的话,肯定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搞音乐创作了。"
"说得也是啊,吴佑镇给你打过电话吗?"
"给我?他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钟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的啊?咳!看来你现在已经完全被那个人迷住了灵魂和双眼,现在任何旁边的人有什么情绪你都不会在意了。"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被别人迷住灵魂了?"
"你自己用点心思想想看,吴佑镇为什么要去警告李志容不许再骚扰你啊?那分明就是在向你告白自己的感情嘛!另外,他如果不喜欢你,怎么可能会每周都去你家找你一起温习功课呢?"
"不会吧?他不是因为以前总找我碴惹恼了我,出于歉意才找我温习功课的吗?"
明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敢保证,只要他被大学一录取,他就会拿着录取通知书来向你表白。"
"不可能!另外,即使他向我表白,我也不会答应的。我跟他简直就是冤家,整天不是吵架就是找碴,我们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虽然,口头上钟儿一个劲地否定佑镇,但她反过头来仔细一想最近这段时间,佑镇确实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不少。想归想,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两兄弟为了自己而变成情敌的。再说,现在她的心中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吗?
因此,即使佑镇对自己再有好感,自己也应该果断地拒绝那份感情。这个决定就在明恩家里下了。
聊了会儿天,看了会儿电视,钟儿从明恩那儿告辞出来,回到自己家中。回到家里后,钟儿又陷入了混乱的沉思中。她来到阳台向外看去,因为这个时间正好是楼上"宋承宪"下班回来的时间,她想看着他走进公寓。
她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却没有看见"宋承宪",所以她又有些焦躁地走进了房间。她在房间里反复地踱着步,心里头想着:
"见到他应该说些什么呀?"
钟儿在屋里踱了半天,又重新站在阳台上,可是看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她的俊秀,她走进了房间,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一整晚,钟儿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结果弄得她早晨因起床很晚,所以又没能看见俊秀上班。
无奈之下,她来到哥哥钟浩的房间。哥哥明天就要到部队去报到了。她看见哥哥在整理行囊,觉得自己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大家心里都有些感伤。钟儿帮哥哥整理完行李后吃过了午饭,没过多久,房地产中介公司的业务员就带客户来看房了,那个看房的客户似乎对房子的状况很满意,并高兴地表示只要钟儿家没什么意见的话,近期就可以来签订合同。
直到看见那看房客户笑嘻嘻的脸,钟儿才真切地感觉到要离开这里了,她的眼眶里顿时盛满了泪水。她朝在屋里商谈细节的大家说了声"我出去一下",就离开了这个让她心如刀割的屋子。
钟儿本想出来透透气,可是在无意识中,自己的脚步却径直朝检察院门口走去。直到看见检察院的大门,钟儿才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道:
"这是怎么弄的?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我又不需要自首,真是的。"
正当钟儿站在检察院门口踟蹰不前时,只见朴检察官领着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钟儿一看到朴检察官那张脸,心里就一阵紧张,她在心里想:
"真是倒霉!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碰到这个笨熊呢!不过既然见了,总不能硬躲开吧,算了,我还是先跟他打个招呼吧。"
想到这儿,钟儿干脆向前走出一步,朝那"笨熊"招呼道:
"您好!"
"哎哟!是钟儿啊,你考试考得怎么样啊?"
"还好啦,另外还要谢谢您的礼物。"
"那要客气什么呢?听别人说你跟郑检察官是表兄妹啊?"
"是的。"
"你不会是特地跑到这儿来谢谢我们给你送礼物的吧?"
"啊?嗯!是的。哦,郑检察官呢?"
"他呀,好像今天下班后是要去相亲的吧!"
"相……相亲?"
"是啊。下班以后就去,放心吧,我会替你转告你的谢意的。对了,你们不是住楼上楼下吗?哦,我知道了,看来你们虽然住在楼上楼下,但看来也是不常见面的!"
后面的那些话钟儿几乎都听不进去了,"相亲"这个字眼让她深受打击,没办法,她只好胡乱地向朴检察官点头敬礼后,就有些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转到了家附近的一个小吃店门前,她走进去一看,里面居然没有几个人,这正合她的心意,于是她便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有气无力地对柜台那边喊道:
"老板娘,请给我来一瓶烧酒。"
老板娘很麻利地把烧酒端了上来,然后又准备让她点菜,可是看钟儿的脸色不对,又灰溜溜地下去了。钟儿回过神来,朝老板娘喊道:
"一碗肉汤面。"
之后钟儿再不说话,静静地将瓶中的烧酒倒入杯中,举起杯来,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酒的辛辣令她闭上眼睛皱紧了眉头,此时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酒刺激她快麻木了。
正当钟儿准备再倒第二杯的时候,老板娘端来了热腾腾的肉汤面。钟儿看了一眼头发已经斑白的老板娘,轻轻地说了一声:
"谢谢您!"
待老板娘走后,钟儿又开始自斟自饮起来,这是第一次喝白酒,她只觉得嘴里又苦又辣,但她却不管这一切,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了起来。嘴里却反反复复地咕噜着一句话:
"说什么?下班?去相亲了?"
钟儿一个人喝完了一瓶,然后,她又把老板娘叫了过来,向她要第二瓶烧酒。老板娘吓了一跳,对她说:
"小姐,你不要再喝了,这样会出事的。"
钟儿看着她说道:
"老板娘,我想喝酒你怎么能不卖呢?我就是想喝酒。"
正当老板娘犯难的时候,有一群人走进了小吃店。
"哎哟!我说这是谁呀?这世界真是冤家路窄啊!"
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会儿走进小吃店的人竟是去年与钟儿大打出手的世真高中的女霸王和她的两个跟屁虫,而在这三人的后面,紧跟着另一个女孩儿。开始钟儿对她们还不太在意,但等到看清那个女孩儿的瞬间,钟儿的眼睛立即瞪得好大。而那个跟在最后的女孩儿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脸慌乱的表情。
原来,那个女孩儿竟是钟儿曾经的死党——柳智慧。钟儿觉得非常惊讶,不禁大声说道:
"智慧!"
柳智慧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曾经的"领导",禁不住脱口而出:
"钟儿……"
见智慧和钟儿大有相见甚欢的意思,那不可一世的女霸王用充满挑拨离间的口吻对智慧说道:
"智慧,你得搞清楚了,她还把你当做她的小喽啰呢!"
然后她又转过头来,对着钟儿傲慢地说道:
"姜钟儿,我想你也是来喝酒的吧?既然大家这么有缘分,有幸在这里碰到了,那就不能这样擦身而过吧?所以,我们还是出去一趟,好好聊两句吧!"
钟儿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打架,但她想到既然对方找上门来,那也不能示弱,再说关于去年那件事,她还有话想问智慧呢!所以,她也不再多讲,只是把钱交给站在旁边的老板娘,把她喝酒吃面的账结了,然后随她们走出了小吃店。
这帮子家伙好像整天就琢磨着跟谁打架似的,现在终于有个值得挑战的人出现了,她们似乎显得很高兴。她们兴高采烈地把钟儿带到了一个胡同口。钟儿可不想跟她们生事,再说她又喝了一瓶烧酒,她只想把想问的问题弄清楚,然后就回家睡觉去。所以等她们停下来她首先就朝智慧问道:
"智慧,快跟我说,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霸王似的女孩儿哈哈大笑,非常夸张地叫嚣道:
"姜钟儿,你小子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都说姜钟儿绝顶精明,看来是浪得虚名嘛!智慧,你过去亲口告诉她吧!"智慧显然有些紧张,她瞟了一眼钟儿,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好!说就说!钟儿,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所以我才搞了那么一个恶作剧,当时听说你伤得很严重,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挺抱歉的,但现在看来,你应该并无大碍了嘛!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喝得了那么多烧酒呢?"
这番话犹如雷鸣一般在钟儿脑海中炸响,怎么可能呢?原本那么要好,那么铁,现在却说出这种无情、赤裸裸的背叛之言,一时之间,她的眼眶里盛满了泪水。
恶作剧?
那也是恶作剧吗?
我可是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怕你受伤而去拼命地保护你。
然而现在你却这样告诉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心如刀绞的钟儿除了泪流满面,一时竟无言以对。看来上天对自己太不公平了,心爱的人马上就要去相亲,而最好的朋友现在却跑来跟自己说曾经的友情都是一场恶作剧。看到钟儿失魂落魄,那个霸王花更是得意,她扬扬自得地对钟儿叫道:
"姜钟儿,这回你总该听清楚了吧?明白不明白,当初就是她背叛了你,背叛!你知道吗?哦,不,也不能说是她背叛了你,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背叛,因为她压根就没有真心想过要与你做朋友嘛!所以从一开始她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知道了吗?好了,不要再去计较什么智慧跟你的事了,姜钟儿,现在唯一剩下的事,恐怕就是了结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了吧?"
钟儿也曾是名动一方的"霸王花",她哪会不知道对方说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但她现在已不是以前的她了,再说她现在的心情,哪里还有争强好胜的心思,所以她冷冷地对她说道:
"我现在并不想打架。"
"那你就准备挨打好了!"
话刚说完,那三个如狼似虎的女孩子立即扑了上来,也不管钟儿如何反应,就开始向钟儿拳打脚踢起来。一直站在后面,内心尚存歉意的智慧并没有动手,她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心情复杂地看着钟儿挨打。
有些心灰意冷的钟儿决心不予理睬,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并不还手,只是任凭她们痛打自己一顿。
拳打、脚踹,一记记重击就如打在麻袋上一样,但钟儿的眼神里除了空洞,什么也没有,似乎没有恨,也没有畏惧。
美美地毒打一顿之后,那三个女孩儿扬长而去,走的时候还一人啐了钟儿一口唾沫。智慧也跟在她们身后准备离去,这时倒在地上的钟儿喊道:
"智慧,你现在终于满意了吧?不过,我告诉你,一直以来,我可是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的。"
智慧闻言,缓缓地回过头来,对着钟儿说道:
"呃!我,我从来都没把你当过我的朋友。谁让你总是那样幸运,你就当是因为我嫉妒你才这样做的吧。不过……我确实感到很抱歉。"
说完,智慧也回身去追那三个扬扬得意的女孩子了。智慧走后,钟儿勉强支撑起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用手背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也许是因为刚才喝了一瓶烧酒的缘故吧,反正她现在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受伤的地方有多疼痛。
说实在的,一想到朋友的背叛和大叔去相亲的事情,她就觉得全身都麻木了。潜意识之中,有一股悲愤的情绪涌向心头,看着手背上殷红的鲜血,顿时眼泪夺眶而出。
"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钟儿重新蹲在地上,不顾一切地痛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公寓。
也许,让这帮家伙出了口气的话,以后她们就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了,希望这样忍气吞声可以使自己安静地毕业。钟儿为了不让保安大叔看见自己脸上的伤,特意把帽衫的帽子戴在头上,然后匆匆地走进了电梯。在电梯里,她按下了九层和十层两个键,电梯到达九层后,她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下电梯,而是直接跟着电梯来到了十层。
钟儿本来是想要去按俊秀家的门铃的,但她手伸上去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很快放弃了。在俊秀的门口徘徊了好大一会儿,她便顺着楼梯往九层走。她坐在了九层与十层之间的楼梯台阶上,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朋友的背叛、苦涩的初恋,在同一刻向自己扑面而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钟儿不止一百遍地问着。她又想到智慧的那一句话:"谁让你总是那样幸运,你就当是因为我嫉妒你才这样做的吧。"
钟儿心想:
"我幸运?我真的幸运吗?有谁知道我的内心有多痛苦?我还幸运?我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我怎么会让你嫉妒,智慧,应该是我羡慕所有的人才对!"
一边想,一边哭,钟儿的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向下流淌。一片迷茫之中,钟儿似乎要进入昏睡状态中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见电梯铃响了起来,接着是有人走下电梯的声音,然后是打开房门走进去的声音。钟儿有些紧张又有些心动,她真想去俊秀的房里跟他倾诉一番,但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决定就在这里待着吧。他不是已经去相亲了吗?为什么还要去缠着他呢?
钟儿心想俊秀应该已经进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所以她继续在楼梯台阶上静静地落泪。正当她暗自神伤的时候,不期然间竟有一个人在她的上方喊她的名字。
"钟儿?"
钟儿无力回答,但心头却有一种紧张和甜蜜,或许还有一丝期待吧。但不知为什么,心里更多的是怨恨和痛苦。她继续坐在台阶上,也不理他。
俊秀来到钟儿身边,低头看着她问道:
"你这是怎么搞的?是不是又跟谁打架了?哎哟!你居然还喝酒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俊秀正准备把钟儿扶起来,未曾想钟儿竟怒视着俊秀,大声怒吼道:
"不要碰我!"
俊秀怎么也不会想到钟儿会反应如此激烈,一时竟急得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再次向前伸出手来,准备扶住她送她回家,刚一扶住她,他又摇头道:
"不行,如果你这副模样回家的话,一定会吓坏你父母的。这可该怎么办呢?"
俊秀把钟儿扶进自己家中,然后准备帮她脱去大衣,这时他才发现钟儿脸色不对,而且皱紧了眉头。俊秀有些害怕,便焦急地问道:
"钟儿,很痛吗?要不要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啊?"
钟儿使劲摇了摇头,然后就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前方。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喝完酒还打架,你怎么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了啊?"
俊秀走进房间,拿出消毒药水与酒精棉,轻轻地为钟儿处理伤口。他先用毛巾帮钟儿把嘴边残留的血迹擦干净。正当俊秀开口准备说他那一通大道理的时候,不想却看见钟儿的眼睛里滚下了硕大的泪珠,更不曾想到钟儿此时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俊秀忙问:
"怎么了?是不是很痛啊?"
钟儿摇了摇头,然后用眼睛看着俊秀,慢慢地说道:
"大叔,我的心好痛,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的心好痛。"
俊秀听完这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愣愣地望着钟儿,无言以对。钟儿不管俊秀的反应,只是继续说道:
"所以,我的心才会更痛,我才会更生气。"
"钟儿!"
"我真的好喜欢大叔。"
"钟儿,我……"
"您想说您的年龄太大了是吗?在您的眼里我就那么小吗?"
"我真的很感激你能喜欢我。但是,等明年你上大学后,你就会遇到很多比我好得多的男生,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现在的想法有多傻。钟儿,我跟你说,现在你对我的好感完全是一种虚幻的向往和憧憬,它并不是爱情呢!"
"我早就猜到您会这么说了。"
钟儿说完,"腾"地站了起来向客厅大门走去。
俊秀追了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道:
"钟儿,别急着走,擦完药再走吧。"
"擦药?药能管用吗?我的痛并不是在身上,而是在心里。"
俊秀一时无语,他只能看着钟儿那泪眼蒙眬的脸庞,慌了神的他松开挽着钟儿的手,钟儿则用手背擦拭着泪水,夺门而出。
现场只留下傻了一般站在那里的俊秀和他手里那一滴一滴往下淌的药水。
钟儿的告白太突然了,俊秀可谓是悲喜交加。傻愣了好大一会儿,他把手中的毛巾狠狠地摔在了茶几上。面对这一份纯洁的爱情,他却不能去获得。因为他知道钟儿对自己的感情,最多不过是一时的冲动罢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是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的。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太远了,他虽然有幸得到了她的初吻,但他却很难成为她生命中最后那个男人,因为她实在是太年轻了。
俊秀知道,钟儿正处于花季,所以会对自己的初吻非常看重,会把自己的初吻当做一种美好的回忆。这一点俊秀也深有体会,他与成恩的初吻,仿佛就在昨天,然而现在不也一样物是人非了吗?俊秀一想到这里,只觉得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和悲愤……
说实在的,也不能说自己与钟儿一点感情都没有。由于最近与钟儿的频繁接触,至少他不再跟以前那样痛苦地想念成恩了,也渐渐忘却了成恩带给自己的伤痕。
俊秀回到沙发上坐下,他心想,时间是可以淡化一切、抚平一切伤痕的。我能把成恩忘记,那么钟儿也能把我忘记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钟儿也会逐渐忘记自己。一想到自己将会在自己所爱的和爱着自己的两个女人心中消失于无形,俊秀的内心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惆怅感包围,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无情的吧?
俊秀用手抱住头,瘫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