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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魔王难养 > 三年后·杏花烟雨旧人归(2)

    叶宇飞速上了天峰,白蒙的雾气笼罩住了他的前路。

    红叶白莲的植物漂浮在冰寒的池水里,他没有任何犹豫,背篮一放,衣服都没有脱,整个人就扎入水里。

    天池水的冷意如同针刺般,能轻易挑破入水者的真气屏障,肆无忌惮地钻到血肉骨缝中嘶嘶作响着。

    叶宇一入水就麻了半边身体,连手指都失去了知觉。他在水里张开眼,天池里的植物根系杂乱地在水里延伸开,如同一个巨大而混乱的迷宫,给人一种择人而噬的恐怖感。

    冰茗根系藏在天池最深的缝隙里,也是这个天池最冷的地方。

    叶宇其实很奇怪,这些水这么冷怎么就不结冰呢?就算是海水在这么低的温度下也会凝结起来才对。

    他快速地穿过那些根系的密林,体内因为残存着以前冰茗花的力量,让他对这朵花剩下的根部有所感应,很快就察觉到这些根部藏在哪里。

    他细致地数了数冰茗根部的根须,然后伸手采了五根。根须触手冰冷,这一池的冰水都是因为冰茗根的缘故才自带制冷效果,也造成了湖面冷雾蒸腾的梦幻感。

    水如剑,就像是昆仑门前那片剑痕斑驳的石场一样,剑气与冷意钻入骨头里给人一种深长而锋利的折磨。

    叶宇想起以前朝闽带他来找那朵花的时候,在水里待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被这种冷意刺多少剑。

    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冷得像是死尸,寒意砭骨,有一种撕裂的痛楚。

    叶宇无奈地呼出一口冷雾,头发湿漉漉贴着后背,说不出的难受。

    他伸手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根须,再次数一下,五根,不多不少。

    数完后他立刻从放着杏花枝的篮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将根须放到盒子里。盒子里不仅放着根须,还有一些彩色的晶石,几片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毛皮。

    叶宇小心翼翼地关上盒子,然后将盒子放入竹篮里,刚放入没有多久,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破声。

    他骤然转身,手伸入篮内抽出青竹剑,剑光一线白芒,在花枝里乍放出极盛的光华。

    这抹剑光破开雨雾冷风,发出轻哨般的鸣响,直接挡住突如其来的袭击。不知哪来的巨大獠牙狠狠咬住叶宇攻击而来的剑尖,剑尖卡在獠牙锋利,发出金石交击的低响。

    叶宇只觉得手腕一震,手指发麻。来自獠牙的力量压迫让他微微皱眉,但是他脚步不乱,身体已经挺拔如同一棵绿竹稳在原地。

    紧接着他擡头,终于看清楚从水里冒出来的巨大兽头是什么模样。

    三角形的蛇头,漆黑的鳞片,蓝到发绿的眼珠子挂在三角脸的两边,宛如两颗阴森鬼气的电灯泡。

    这是什么玩意?变异大蟒蛇?

    叶宇叹气,昆仑门就不能养些正常点的生物吗?尽是一些让人无法直视的史前毁容怪。

    他边抱怨边手腕用力,凌厉的剑气硬生生从牙齿中间拉出一条碎裂的缝来,剑尖滑过坚硬的牙釉质,发出的咯吱声让人汗毛直竖。

    巨蛇不惊反怒,绿森的眼珠子倒映着叶宇如竹般修长的身影,兽头高昂嘶吼如雷鸣,长尾搅动天池,尾尖霎时抽向他的身体。

    叶宇足尖一点,身形如风中的竹叶,自然而然随着蛇尾巴的横扫而游身摆动,天池的水因为蛇尾的激烈搅动而天翻地覆。

    蛇怪见无法一时间打到灵动的叶宇,竟然气到尾巴啪上岸,连声抽动地面,不远处篮里的杏花窸窸窣窣摇曳着,水汽也凝结在粉嫩的花瓣上,带出几丝水雾来。

    叶宇回身一望,见到竹篮震动起来,生怕藏在杏花枝里面的盒子出现问题,立刻闪身过去,单手提起篮子,直接挂在左臂上。

    而身后的蛇怪那巨型的身躯却突然腾空飞来,它裂开满是獠牙的嘴巴,狰狞地要咬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入侵者。

    嗤——

    白光如缎,凌厉的剑锋瞬间挡住巨大的獠牙,獠牙后那洞黑的大口喷出腥臭的气息,吹拂起叶宇褴褛的僧服。巨大的蛇尾嘭的一声重敲在水面上,冰冷的湖水溅落四周,四周的白雾翻滚着。

    叶宇满脸的水珠,清俊的脸上却有一种无瑕的平静。

    他手里的长剑骤然改变力道,眼里的平静也变得尖锐,似乎连眼里的光芒都是锋利刺人的。整个人瞬间气势暴涨,竹子剑法的暴风逆打,越是遭遇大的风雨,越是反弹得更加厉害。

    剑光滑过蛇怪的牙缝,丝毫没有被卡住,蛇牙发出碎裂的声响,巨蛇迫不得已张大嘴,剑立刻从嘴里抽出,还带出牙齿中的血肉。

    巨蛇剧痛难忍,长条的蛇身曲卷翻滚,叶宇趁机一脚踩上巨蛇的蛇尾,快速窜上头顶,剑尖瞬间朝下扎入蛇怪的头颅内,动作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迟疑与滞涩。

    蛇怪嘶嚎起来,临死前翻滚得更加厉害疯狂。

    叶宇微微蹙眉,手里的剑尖无法扎入更深的地方,他强行提起真气,灌入自己的手臂,手臂的肌肉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真气,而开始撕裂开,血水立刻从撕裂的伤口里涌出来。

    剑骤然用力,顺利扎入蛇脑深处,巨蛇挣扎几下,就垂直坠落入湖水里。

    叶宇跳跃上岸,背对着巨怪,在漫天雨雾中身影如同绿竹般潇然挺立。

    他伸手将黏贴在脸颊上的长发给抹开,邋遢的僧衣重垂贴身,血水嘀嗒地顺着衣沿往下流淌。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自言自语,“这条蛇,可是比当年朝闽揍的那条弱多了。”

    然后他拧干自己衣服上的水珠跟血水,扯下一块僧袍,潦草包扎下手臂上的伤口,才将剑插入背篮里的剑鞘内,几滴血珠落在杏花上。

    他背起篮子,快速下山,穿过石场,跳跃着下了万层阶梯。他看到自己买来的马,十步当一步地跳上去,策马就走。

    离开朝闽五天了,要是再不回去都要被思念给折磨死。叶宇觉得自己在朝闽的熏陶下,也变得肉麻了不少。

    慢赶紧赶,在将马累死前,他总算是跑入一条碎石小街。

    夜已经深了雨也停了,街上两旁的木屋都纷纷点燃了檐下的灯笼。

    路上基本见不到什么行人,远处的城墙处也高高吊起两只油纸灯笼,擡头看过去像是两只黄柿子。

    叶宇觉得自己是饿了,才看什么都是食物。

    街角处有卖深夜馄炖的小街摊,摊子简陋,就是灯也只有一支竹骨手提灯笼挂在扁担上。

    叶宇停了马,对摊主笑着说:“来碗馄炖。”

    摊主立刻说:“好勒,少侠是去那啊?”

    叶宇下了马,蹲在摊前等着摊主给他盛馄炖,嘴里漫不经心地说:“给心爱的人弄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摊主立刻了然,“是你家婆娘吧,我家里那个也是,昨天也闹着我要买东街上的胭脂水粉。我这小本利的生意哪里买得起,只好自己买了些红绳子,再买些漂亮的石头珠子串着,她不也戴得高兴。”

    叶宇笑弯了眉眼,眼里都是细碎的光。他喃喃自语:“听起来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