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谢摘星不舒服,萧夕禾饭都没吃,丢下族老跟扶空就跑了。
“哪里哪里,哪里不舒服?”萧夕禾冲进屋,一路狂奔扑到床边。
谢摘星慵懒地靠在床上:“心里。”
“心里怎么……”萧夕禾话没说完反应过来,顿时无语了,“既然不想让我去,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你就不去?”谢摘星挑眉。
“当然了!”萧夕禾没有丝毫犹豫。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可这样一来,他们只怕会背后说三道四。”
“……哟,您还怕说三道四呢?”萧夕禾一脸无辜地反问。
谢摘星继续装模作样:“毕竟答应了,爽约也不好。”
萧夕禾:“……”
谢摘星:“……”
两人对视许久,萧夕禾问:“演够了?”
“……嗯。”
萧夕禾笑笑:“那就休息吧,你脸色不太好。”
谢摘星没想到她竟看出来了,沉默片刻后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萧夕禾安抚地摸摸肚子,帮他将枕头放平。
“陪我睡。”谢摘星要求。
萧夕禾:“好。”
全程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的林樊,在萧夕禾也躺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看你们是真当我不存在了。”
“关门。”谢摘星冷淡吩咐。
林樊:“……”
另一边,执事堂。
蓬莱众族老一向受族人尊崇,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放鸽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将扶空团团围住——
“胡闹,太胡闹,你这还没过门呢,她怎能如此轻视你?”
“她不分轻重,她那个妾室也不懂事,蓬莱哪个男儿不生孩子,怎就他金贵,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也敢支走她,真是不像话。”
“实在不行,趁如今还未成亲及时止损罢,再寻一门好亲事就是。”
最后一句一出,众人顿时心思各异,不动声色地推荐起自家女儿来。
扶空面色平静,任由他们说了一大堆才缓缓开口:“夕禾年轻,行事有些冲动,又是第一次做母亲,自然是紧张些,也不算对我轻视。再说女子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我既然要与她成亲,便该与她的后宅和睦相处。扶空若连这点容人的肚量都没有,岂不是有愧于各位的教导?”
他将这些人的不满一一驳了,唯有最后一句回都不回,众人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明白归明白,总有不肯死心的,正要再多劝几句,便听到扶空轻笑一声:“更何况我身为岛主,该做阖岛男子的表率,若是为了这点小事便闹退婚,岂不是害得诸位都没了颜面?”
他们曾以教条逼迫他退位,他如今便以教条逼迫回去,族老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反驳。
许久,年纪最大的老者缓缓开口:“你既然决定了,那我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你如今毕竟是蓬莱之主,你的脸面就是蓬莱的脸面,该做的规矩总要做足了,才能叫底下人服气。”
“老祖母的意思是?”扶空看向她。
老者沉吟片刻:“蓬莱规矩,若女子先纳妾再娶夫,妾室在正室入门前,要向正室及正室家中长辈敬茶行妾礼,既然你们过几日就要成亲了,不如就先将此事办了吧。”
扶空若有所思,并未立刻答应。
“怎么,你不同意?”老者沉下脸。
扶空唇角扬起:“不敢。”
“那便定在明日。”
老者说罢,先一步往外走,其他族老见状立刻陆陆续续跟了出去,偌大的执事堂转眼就只剩下扶空一人。
日头西下,执事堂内光影被拉得极长,桌上丰盛的饭菜已经冷了,却再无人动筷。
萧夕禾一直陪着谢摘星睡到下午,醒来时一扭头,便看到谢摘星睡得正熟,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小腹上。
……整日叫人家小孽畜,动不动就说不想要了,却连睡着时都小心护着,这世上真是没有比他更口是心非的人了。
萧夕禾勾起唇角,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伸手复上他的肚子:“你也在睡吗?”
他微凉的体温透过薄衫,传递到她的掌心,一并传递过来的,还有水一般的短促流动。那是孩子特有的打招呼方式,萧夕禾顿时乐了:“你醒了啊。”
腹中孩儿又动了动。
“看来精神不错,”萧夕禾笑眼弯弯,“那你就乖一点,让爹爹多睡会儿。”
“你们这么吵,我还怎么睡?”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顿了一下,一擡头便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也不知醒多久了。
“饿了。”他说。
萧夕禾笑了:“我去给你做饭。”
谢摘星坐起来:“我陪你。”
“好。”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便直接去了厨房,萧夕禾轻车熟路地洗了根黄瓜递给他:“先垫垫。”
谢摘星接过来吃了两口就不肯再吃了:“我要吃佛跳墙。”
“你想得美。”萧夕禾反驳。
谢摘星顿时不悦:“为什么?”
“太麻烦了,凑合吃点吧。”萧夕禾无奈。先前刚得知他怀孕时,她大半夜不睡觉做过一次,结果他就惦记上了,时不时就会提一下。
不过都被她拒绝了就是。
谢摘星与她对视许久,确定她不会改变主意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做个八宝蒸饭吧。”
“你最近越来越喜欢甜食了,”萧夕禾斜了他一眼,“仔细孕期糖尿病。”
“那是什么?没听说过,”谢摘星面不改色,“不是我想吃,是小孽畜想吃。”
“……求你了,给他改个名字吧。”萧夕禾无奈。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名字要根据命格来取,你现在取了,将来生下来命格压不住怎么办?”
“那也不能一直叫小孽畜吧?”萧夕禾无语。
谢摘星正要反驳,余光突然瞥见一道身影,表情瞬间淡了下来。
萧夕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眸后,她心里一虚:“岛主。”
扶空神色如常,似乎对她丢下一堆人逃走的事并不介意:“还有三日便要成亲了。”
“我会准时出席,”萧夕禾说完,又补充一句,“保证仪式会顺利完成。”
谢摘星轻嗤一声。
扶空擡眸看向他,谢摘星当即看回去,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却仿佛下一瞬随时会打起来。
……可不能打起来,魔尊还怀着孕呢,未必能打得过他。萧夕禾默默挡在谢摘星前头:“岛主,还有什么事吗?”
扶空继续与谢摘星对视:“成亲之前有三道仪式,我先前与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吧?”
萧夕禾点头:“记得,见族老,放星河,还有……”
话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什么,顿时咽了下口水。
“还有妾室茶,”扶空替她补充完,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只怕要辛苦魔尊大人,明日向我跟族老们敬一杯茶了。”
谢摘星眯起长眸:“你也配?”
“我不配,可夕禾的正室却是配的,不过如果魔尊暂时否认你与夕禾的关系,自然就不用受此委屈了,”扶空似笑非笑,“毕竟外室,不在规矩礼仪束缚之内。”
两人视线交接,空气中火药味越来越浓。
许久,谢摘星勾起唇角:“敬茶是吧,知道了。”
扶空一顿:“你答应?”
“不然呢?”谢摘星反问。
两人对视许久,扶空轻笑一声:“知道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萧夕禾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这才扭头对谢摘星道:“我明天直接跟他们说你身体不适。”
“他想让我去,我去就是。”谢摘星若有所思。
萧夕禾皱眉:“可是……”
“饿了,赶紧做饭。”谢摘星催促。
这便是不打算继续聊的意思了,萧夕禾无奈地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谢摘星一再表示自己去就行,那些人奈何不了他,萧夕禾却怎么都不放心,还是执意要跟他一起去执事堂,林樊听说了此事,也早早在他们房门口守着。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至少打起来了我还能帮把手。”林樊拦着房门,大有他们不答应就不让路的意思。
谢摘星斜了他一眼:“那就跟着吧,反正也用得上你。”说罢,又看向萧夕禾,“你就不必去了。”
“……我为什么不能去?还有为什么用得上林樊?你不会真想跟他们打起来吧?“萧夕禾顿时紧张。虽然那群人都是老骨头,可架不住人多势众啊,真打起来他们未必能占便宜。
“不打,掉价,”谢摘星径直走出房门,萧夕禾还要再追,他只能停下,“你若执意要来,那我就不去了,我们回魔界。”
回魔界,就代表放弃安胎……萧夕禾下意识停住脚步,眼巴巴地看着他。
谢摘星被她看得心底一软,语调放轻了些:“半个时辰内,我肯定回来。”
“不会闹事?”萧夕禾问。
“不会。”
两人对视许久,萧夕禾妥协:“好吧,那我等着你。”
谢摘星摸摸她的头,便带着林樊离开了。
“为什么不带少夫人?”林樊好奇。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带上她,还怎么装可怜?”
林樊:“?”少主要在那群老东西面前装可怜?
他一脸不解地跟着去了执事堂,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正抱怨谢摘星不懂事,竟然让众人等了这么久还没来。
“这群老东西是不是有病,他们自己提前来了,还怪我们迟到?”林樊心头火起。
谢摘星倒是淡定,擡脚便走了进去。
两人进屋的瞬间,执事堂内静了一瞬,众人纷纷看向主位上的老者。
老者看了谢摘星一眼,慢悠悠地抿一口茶,扭头问旁边的扶空:“这便是你家妾室?”
“正是。”扶空回答。
老者轻嗤一声:“瞧着可不是什么善类,你日后定要多费心才行。”
“是,老祖母。”扶空颔首。
老者又跟他聊了几句,全程无视谢摘星和林樊,其他人也默契地吃点心,半个眼神都不分给二人。
少主长这么大何时被这般无视过,真是欺人太甚!林樊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问谢摘星:“少主,你真打算就这么忍了?”
“累了,搬把椅子来。”谢摘星答非所问。
林樊:“……”
他这辈子都没如此憋屈过,却还是只能按谢摘星吩咐行事。
椅子搬来后,谢摘星便直接坐下了。
屋内众人显然没想到,谢摘星竟然就这么坐下了,刚才还在无视他的老者顿时皱眉:“没规矩。”
谢摘星神色淡定:“不是要敬茶?茶呢?”
“敬茶之前,要先聆听长辈教诲。”见谢摘星没有半点不耐,扶空若有所思地开口。
谢摘星擡眸看他一眼:“那便开始吧。”
“聆听教诲,至少要站着。”一个女子不悦道。
谢摘星眼尾微挑,还未开口说话,林樊便不客气回怼:“我们少主怀着身孕,如何能站着?”
“你……”
“不能站便算了,”老者开口,先前的女子只能不甘心闭嘴,“坐着听也是一样。”
谢摘星擡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老者扯了一下唇角,浑浊的眼底满是严厉:“我知道你是魔界之主身份高贵,可到了我们蓬莱,就是我们蓬莱的人了,日后扶空为夫,你为妾,扶空是大,你是小,早晚侍奉,不嫉不妒,凡事不能乱了规矩。”
“虽然你先进门,但扶空才是正室,你以后要懂得谦让、知道进退,像昨日那样的事万万不得再有,”另一人也跟着教训,“否则即便扶空仁厚,我等也是要说教一二的。”
“还有,你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庶出,要唤扶空为父亲,日后要尽心辅佐嫡出,不得觊觎岛主之位,若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要受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持续输出,林樊听得一阵恼火,谢摘星却始终淡定。扶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许久,带头的老者轻抿一口茶:“如此,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谢摘星勾唇。
老者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那便敬茶吧。”
话音未落,几个岛民鱼贯而入,在空桌上摆了十几杯茶。按照规矩,谢摘星要一杯杯敬人,将屋里所有人都敬一遍。
不算什么大事,可对生来矜贵的谢摘星而言,却是一种侮辱。
“少主……”林樊欲言又止。
谢摘星起身端起一杯茶,盯着水中漂的茶叶看了片刻,擡眸吩咐林樊:“将这屋里的人一一记住了。”
林樊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好嘞!”
“……记我们干什么?”有人不安地问。
林樊代为回答:“你们蓬莱有蓬莱的规矩,我们魔界也有魔界的规矩,遵守完你们的,自然也得遵守我们的。”
“你们什么规矩?”另一人立刻问。
林樊冷笑一声:“对少主大不敬者,死。”
众人:“……”
老者最先反应过来,当即拿拐杖猛敲地面:“放肆!你这是威胁我们?”
“怎么会,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林樊耸耸肩,“这两件事是不冲突的,先按你们的规矩,我们敬茶,再按我们的规矩,弄死你们,不是很合理吗?”
众人:“……”哪里合理了!
大概被林樊无耻的言论震到,众人愣是半天无话,最后还是老者沉声开口:“既然魔尊如此不情愿,我看这门婚事就算了,我们蓬莱,高攀不上你们魔界。”
林樊震惊:“您要退婚?”
“不行?”老者忍着怒火反问。
“当然行,”林樊笑了,“你们退婚,我家少主就能扶正了,我们求之不得,不过……一码归一码,你们刚才大不敬的账,还是得算的。”
“你想做什么?”老者彻底恼了。
“不做什么,杀了你全家如何?”林樊顶着一张娃娃脸,相当无辜地问。
老者:“你敢!”
“魔界单兵将十万,魔修三万,你们蓬莱加起来才几个人,够我们的零头吗?”林樊脸上笑意渐消,眼神逐渐肃杀,“你说,我们有什么不敢的?”
老者呼吸急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半天憋出一句:“……你们就不怕遭天谴?!”
谢摘星笑了,林樊也笑了,两人声音不大,却在死一般寂静的执事堂里十分突出。老者脸色难看,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扶空还算淡定。
许久,谢摘星缓缓开口:“不退婚,还是一家人,不必将事做得太绝。”
林樊眨了眨眼:“可他们要退婚啊。”
执事堂突然静了下来。
许久,扶空不紧不慢地起身:“老祖宗只是一时气话,做不得数。”
“那就好那就好……”林樊平复一下心情,接着话音一转,“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各退一步,诸位给我家少主敬个茶赔个不是,这事儿咱们就当过去了。”
“你要我们敬茶?”扶空姨母不可置信。
林樊顿了顿:“不敬也行……您全家一共几口人来着?”
扶空姨母:“……”
不大的厅堂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随着沉默的时间越久,众人便越心慌。在蓬莱这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久了,早就忘了天外有天,如今猛然被点醒,既心生恐惧,又拉不下面子。
正是僵持时,扶空姨母第一个受不了了,走上前来端起茶杯,谢摘星没有接,只示意她可以走了。
有一个打样的,其他人做起来就没那么困难了,堂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终于只剩扶空和老者两人还未敬茶。
老者僵持许久,到底还是走上前来。
“你倒不必委屈,像你这样的人,平日连见我家少主都不配,如今能给他敬茶,属实是你之幸事。”林樊淡淡开口。
老者不敢反驳,敬了一杯后便冷着脸走了。
屋里瞬间只剩扶空一人。
扶空起身朝二人走来,径直走过放茶杯的桌子,来到了谢摘星面前。谢摘星靠着椅背,不紧不慢地看向他,虽然坐着,气势却不输他半分。
两人对视许久,扶空淡淡开口:“我当魔尊能为夕禾做到何等地步,如今看来,倒是高估你了。”
“我为她做多少,关你什么事?你不是高估我,而是高估了自己。”谢摘星起身往外走,刚迈出门口就看到某人在探头探脑。
眼底的冰川瞬间消融,他扬起唇角招招手,某人便蝴蝶一般飞了过来:“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有,”谢摘星面不改色地撒谎,“快被欺负死了。”
跟出来的林樊:“?”
“他们太过分了!”萧夕禾心疼地捧住谢摘星的脸,“我家魔尊真是太可怜了。”
“你今日给我做佛跳墙。”谢摘星顺势提出要求。
萧夕禾欣然同意。
林樊:“……”总算知道少主说的不利于装可怜是什么意思了……合着是不利于在少夫人面前装可怜!
似乎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谢摘星警告地看他一眼,便牵着萧夕禾离开了。
佛跳墙费时费工,对火候也有极大的要求,萧夕禾一进厨房,便没有再出来。谢摘星本来想陪着她,却被她拒绝了:“你赶紧去泡药浴,免得晚上又熬夜。”
谢摘星只能先行离开。
他一走,萧夕禾便更专心了,挽起袖子手法利落地处理食材。扶空到厨房时,便看到她正忙得热火朝天,鬓边的头发都已经汗湿。
“根本无人欺负他。”扶空显然今日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萧夕禾头也不擡:“我知道。”
扶空微微一顿:“你知道?”
“知道啊,”萧夕禾看他一眼,“他那性子,怎可能受人欺负。”
“那你还这般惯着他。”扶空冷眼看她。
“不然呢?”萧夕禾笑了,“他怀着我的孩子诶,我不惯着他惯着谁,你吗?”
说罢,想起自己先前的推测,语气又放缓了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这具身体,会跟着我一起受苦,可你又怎知我和魔尊在一起就是受苦?”
“我有眼睛。”
“有眼睛便看得准了?”萧夕禾看向他,“我与他之间的事,你又了解多少?”
扶空沉默不语。
“扶空,萧夕禾已经死了,这具身体既然给了我,那便是我的,”萧夕禾面色平静,“我要如何,会怎样,都与你无关。”
扶空别开视线,看向墙上的蔷薇花。
萧夕禾将食材处理妥当,便开始做饭,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许久,扶空缓缓开口:“你与她很像。”
萧夕禾一顿。
“我不过是怕你重蹈覆辙。”扶空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继续在厨房忙碌。
夜色渐深,蓬莱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扶空独自一人往执事堂走,即将到达时突然被一道黑影拦住。
“你就任由他们这般羞辱你?”黑影问。
扶空:“关你什么事?”
“……我在为你打抱不平!”
扶空一脸冷漠:“你谁啊?”
“汪烈!老子是汪烈!”黑云散去,月光落下,映衬出对方的脸。
扶空闻言沉默一瞬:“说实话,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汪烈气得眼前一黑,本就虚弱溃烂的身体愈发摇摇欲坠。
扶空看着他暴露在空气里的烂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我不可能跟你合作,你趁早离开吧。”
说罢,便从汪烈旁边经过,径直往执事堂走。
“再过几日,他们就要走了!”汪烈看向他。
“那又如何?”扶空头也不回。
汪烈:“你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她!”
扶空轻嗤一声,一只脚迈进执事堂。
“你就没有半点不甘?”汪烈不死心。
扶空倏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汪烈眼睛一亮:“跟我合作,我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
“她又不是我的人,我留她做甚?”扶空平静看向他,“但我确实想请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汪烈上前一步。
扶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想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