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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四面环海,海面无垠,星河果撒入海中,会被海水带向四面八方,也不知他费了多少工夫,才能在一夜之间捞回这么多。

    萧夕禾怔怔看着满目星河,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许久,外头突然传来敲门神:“萧姑娘,该更衣了。”

    萧夕禾愣了愣,才想起今天是成亲的日子。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擡高声音道:“稍等。”

    说罢,便直接赤脚下地,将果子一颗颗捡起来收好。

    谢摘星几乎将所有星河果都捞了回来,铺得满屋子都是,萧夕禾捡了许久,好半天才捡完,尽数藏在了床下。

    屋外的人已经催了三遍,正当快忍不住冲进来时,萧夕禾总算开门了:“进来吧。”

    几个女子闻言,拿着托盘鱼贯而入。

    “怎么这么多水?”有人一进门就惊呼。

    萧夕禾看了眼星河果留下的水迹:“屋里太干燥,泼点水保持湿润。”如果叫她们知道,谢摘星把代表祝福的星河果捞了回来,只怕她们要闹翻天。

    “蓬莱四面环水,干燥?”带头的女子狐疑。

    萧夕禾始终淡定:“不行吗?”

    女子对视一眼,哪敢说不行。

    萧夕禾见几人再无异议,便配合地洗漱更衣,只是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往外看一眼。眼下还没到谢摘星药浴的时间,却一直见不到他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

    难不成还在海里?一想到这种可能,萧夕禾有点坐不住了。

    “萧姑娘,你别乱动。”为她编发的女子忍不住道。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纠结半天后还是强行打断:“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说罢,便起身要往外走。

    眼看着好不容易编的辫子要散,几个女子顿时急了:“今日是你和岛主的大喜之日,你能有什么事比这个重要?”

    萧夕禾摆摆手,一只脚刚踏出门口,便迎面撞上了林樊。

    “少夫人,”林樊先是一愣,回过神后笑了,“你这样还挺好看。”

    蓬莱衣裳皆为荷叶中袖上衣搭灯笼状裤衫,露出手腕和脚踝,即便是婚服也不例外。这样的衣裳与她时常穿的道袍相比,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利落俏皮,更符合她明朗温软的气质。

    “头发也好看,是不是还得戴个花环?”林樊落落大方地夸奖。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没心情管自己好不好看:“魔尊呢?”

    林樊眨了眨眼:“药浴呢。”

    “不可能,”萧夕禾蹙眉,“他若去药浴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少主不放心你呗,怕你假戏真做了,所以让我来盯着你。”林樊答得流畅。

    这倒是谢摘星的风格。萧夕禾信了大半,但还是反复确认:“你确定他没在海里?”

    “海里?”林樊愣了愣,“他为什么要在海里?”

    萧夕禾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确定他不知道这件事。

    “萧姑娘,可以过来了吗?再不抓紧时间就要错过吉时了。”屋里的人愈发不满。

    林樊乐了:“快去吧少夫人,我保证少主现在好好的,没有上天入海的。”

    萧夕禾还在迟疑,林樊只能强行把她推回屋里。

    眼看着快到晌午,几个女子愈发忙碌,萧夕禾像个小木偶一般任由她们摆弄,终于在吉时之前全部准备妥当。

    “少夫人,好看!”林樊竖起大拇指。

    萧夕禾无奈一笑,擡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是挺好看,漆黑的眸,嫣红的唇,白皙的肤色,两个松散麻花辫垂在胸前,头上还戴着清新又活泼的花环,这身装扮即便到了现实世界也不突兀。

    可惜她现在无心欣赏。

    收拾妥当,便要出门了,一个女子取来精致的面具,便要为她戴上。

    “……为什么要戴面具?”萧夕禾不解。

    女子看她一眼:“这是规矩,新人都得戴,到了晚上洞房时才能摘下来。”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心想那还费劲化妆干嘛。

    “赶紧戴吧,别误了时辰。”林樊催促。

    萧夕禾无语:“你还挺真情实感。”她们不知道是演戏,你还不知道吗?!

    “多有意思啊,就当玩了。”林樊笑嘻嘻。

    萧夕禾无奈地戴上。

    面具是金银打造,却薄如蝉翼,延伸的花纹巧妙地遮挡了大半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唇,却不显沉闷笨重。

    “萧姑娘,岛主已等候多时,我们出发吧。”

    萧夕禾颔首,随众人一起往外走。

    林樊见她神色恹恹,便笑着安慰:“少夫人高兴点,说不定待会儿有惊喜呢。”

    萧夕禾顿了顿,刚想问什么意思,便被人拉走了。

    林樊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一旁的女子终于忍不住问:“你也是萧姑娘的妾?”

    “……我当然不是!”林樊被她的问题吓一跳。

    女子恍然:“原来只是个通房。”

    林樊:“……”

    婚事在执事堂举行,萧夕禾刚走出客居,周遭便响起一阵欢呼,她深吸一口气挂上微笑,跟着引路人默默往前走。

    越往前走,路两边围观的岛民就越多,众人挤来挤去吵吵闹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意。

    而萧夕禾却满脑子都是星河果,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萧姑娘,请。”引路人做完最后一道指印,便退到了一侧。

    萧夕禾余光扫见前方高大的身影,便垂着眼眸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站。

    周围的欢呼声愈发热烈,不知是谁起哄牵手,于是所有人都跟着大喊。身侧的男人顺应民心,朝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萧夕禾看着突然出现的手皱了皱眉,刚要拒绝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的手……好熟悉。

    没等她回过神,旁边的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索性主动牵住她。周围人见状,起哄声愈发高涨,就连平日颇受限制的男子们也开始打趣玩笑。

    萧夕禾呼吸都急促了,心跳声猛烈地敲击耳膜,周围的欢呼嬉笑一瞬间远去。

    “岛主夫人,大方点!”有人哄闹。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平复呼吸之后僵硬地擡起头。虽然他穿着平日绝不会穿的衣裳,戴着平日绝不会戴的面具,可她还是仅凭一双眼睛、一只手,就将他认了出来。

    也明白了林樊说的惊喜是什么。

    ……所以扶空呢?被他杀了?萧夕禾一想到这种可能,整个人都僵硬了,偏偏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生怕被哪个耳朵尖的听去了。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谢摘星抠了抠她的掌心,无声地牵着她往前走。

    萧夕禾竭力冷静下来,压低声音问:“扶空呢?”

    “还活着。”他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萧夕禾闻言,更紧张了:“你把人囚禁了?”

    谢摘星不语。

    “……真囚禁了?”萧夕禾追问。

    谢摘星低头看向她。

    萧夕禾心头一凉,突然庆幸自己戴了面具,否则这会儿的表情肯定会被人看出端倪。

    两人牵着手往前走,即将进入执事堂时,萧夕禾突然问:“他不会突然跑出来吧?”

    “嗯?”谢摘星看向她。

    “我、我说,要关就关得严实点,千万别让他跑了,万一他跑出来咱们就危险了,”萧夕禾说罢,自己都觉得缺德了,“唉,你怎么这么冲动呢,明明再忍几天就可以平安离开了,这下要怎么……”

    谢摘星见她愁眉不展,只能忍着笑意开口:“没囚禁。”

    “嗯?”萧夕禾茫然擡头。

    “是他让我来的。”谢摘星道。

    萧夕禾与他对视许久,迟疑:“唬我的吧?”

    谢摘星眉头微挑,脑海蓦地闪过不久之前的事——

    “今日是我与夕禾的婚期。”扶空道。

    谢摘星眼神一冷:“所以呢?”

    扶空不急不缓地朝他走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激起无形的火花。随着距离的缩短,两人之间的氛围渐渐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突然,扶空俯身下去,再起来掌心已经多了一颗星河果:“魔尊大人又不是乞丐,怎么什么垃圾都要?”

    听到他拿自己昨日的话呛自己,谢摘星眯起长眸:“关你什么事?”

    “星河果是蓬莱的,我不该管?”扶空看向他的眼睛。

    谢摘星面无表情:“我从海里捡的无主之物,你凭什么管?”

    扶空轻笑一声:“真成捡垃圾的了,魔尊就不嫌丢人?”

    “哄媳妇儿,有什么可丢人的,”谢摘星扫了他一眼,“不像某些人,想哄都没机会哄了,丢人。”

    扶空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

    谢摘星在海上忙了一夜,整个人身心俱疲,也懒得与他废话,扭头便往院中走。

    “我没想到,你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扶空突然道。

    谢摘星无视他。

    “看来她说得对,我对你们之间的事一无所知,不该只凭所见所闻做评……”

    扶空话没说完,谢摘星突然反身折回,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虽然没有灵力,但拳风凌冽刚硬,扶空的脸猛地侧向一边,后退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她才会如此回你?”谢摘星黑着脸问。

    扶空唇角绽开伤痕,血迹殷殷渗出。他却毫不在意,擡手擦了一下后看向谢摘星。

    “我问你,你都跟她说什么了?”谢摘星逼问。

    看着他一瞬失了风度,扶空突然笑了:“看来你与她之间,你才是更在乎的那个人。”至少萧夕禾没有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轻易气急败坏。

    谢摘星见他不说,心里又一阵火起,攥着他的衣领便要教训。扶空冷眼看他,在拳头又一次挥下来时突然开口:“今日婚仪,你替我出席。”

    谢摘星的手猛地停在半空,面色阴沉地问:“你又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扶空平静地看着他,“只是不想继续恶心你了。”

    谢摘星盯着他看了许久,确定他是认真的后,沉着脸松开他:“为什么?”

    扶空盯着掌心的星河果看了片刻,最后收进怀中:“没有为什么。”

    欢呼声响起,花瓣雨从天而降。

    谢摘星回过神来,顿了顿握紧萧夕禾的手:“没有唬你,真是他让我来的。”

    知道他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自己,萧夕禾呼了口气,握紧了他的手。

    身边人从扶空换成了谢摘星,萧夕禾倒是不走神了,但婚礼全程都屏着呼吸,生怕哪里露出马脚,好在一切都顺顺利利,没人发现面具下是谢摘星。

    婚仪结束,两人便分开了,谢摘星去了婚房休息,萧夕禾则留在外头应酬。他一走,萧夕禾就不用时刻担心露馅的问题了,索性放开心情吃吃喝喝,时不时还找机会提醒林樊,让他帮忙去看看谢摘星。

    转眼就是晚上,习惯了早睡早起的岛民们组起了篝火晚会,大有彻夜不眠的意思。萧夕禾在众人的攻势下,已经喝得五六分醉,连走路都有些摇晃,好在有长辈及时制止,她这才解脱出来,扭头就往婚房跑。

    本以为逃出篝火晚会,今晚就消停了,结果——

    为什么蓬莱还有闹洞房的传统?

    萧夕禾看着婚房门口七八个大肚子男人,脑子都快懵了……所以,他们是怀孕了,还是单纯的啤酒肚啊?

    “不是闹洞房,是给岛主和夫人祈福,”带头的男子温柔解释,“我等是族里精挑细选来的,都是至少生过两个以上、且又要临产的男子,有我们为二位祈福,二位定能早日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嗯,看来是怀孕了。萧夕禾咽了下口水,默默站远了点:“那、那要怎么祈福?”

    “还请夫人开门。”男子说罢,众人识趣让出一条路来。

    萧夕禾顶着众人的视线只能上前,伸手的瞬间突然想到什么,推门的动作顿时变成了敲门:“……岛主,我要进来了,还带了其他人,你现在方便吗?”

    她刻意加重了‘其他人’三个字,希望屋里的人能有所准备。

    身后的大肚子男人们闻言直笑:“到底是新婚,连进个门都这般客气。”

    “人家这是体贴,哪像我家那死鬼,只会直接踹门。”

    听着他们捂唇轻笑,萧夕禾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在房门及时开了,她一擡头便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眸。

    “岛主。”众人纷纷行礼。

    ……虽然戴了面具,可眼角和嘴唇还露在外头,这些人难道都瞎了吗?竟然连扶空和谢摘星都区分不出来。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迈进房门的瞬间膝盖一软,谢摘星及时将人扶住。

    “哟……”

    “夫人好着急啊。”

    “再忍耐会儿,待我们祈完福也不迟。”

    男人们又是一阵调笑,萧夕禾面具下的脸顿时红得厉害。

    虽然自家也有一个孕夫,可大约是谢摘星太强了,她偶尔会忘了他还怀着孕的事实,因此导致她实在不适应被一群孕夫围着,尤其是一群翘着兰花指捂嘴笑的孕夫。

    好在众人只是笑了几句便进屋了,萧夕禾着实松了口气,刚要问怎么祈福,就看到其中一个月份最大的孕夫,直接爬上了铺了柔软被褥的床。

    萧夕禾:“?”

    谢摘星:“?”

    正当两人茫然时,他竟然开始打滚……他竟然开始打滚了!虽然只是左右滚,但揣着这么大一肚子,就不怕把孩子给挤出来吗?!

    萧夕禾吓得酒都醒了大半,连忙问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孕夫:“这就是你们祈福的方式?”

    “是呀,像这样来回滚几圈,我们身上的孕味就染在床褥上了,你们以后睡在这张床上,也会沾染我们的喜气、很快怀上的。”孕夫笑道。

    萧夕禾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是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什么依据?”孕夫天真歪头。

    萧夕禾:“……没事,你们悠着点就行,别伤到孩子。”

    “不会的,我们经验可丰富了。”孕夫信誓旦旦。

    萧夕禾见状,默默退回谢摘星身边,看着一个个大肚子孕夫排队打滚,又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神奇,要是在现实世界,顶多看到一群啤酒肚油腻男耍酒疯,哪会有机会看到孕夫打滚。

    “你可不能学他们。”她感慨之际,还不忘叮嘱身边人。

    谢摘星面无表情:“我看起来像疯了?”

    “……不像。”萧夕禾莫名放心了。

    谢摘星扬了扬唇角,悄悄勾住了她的小指。

    萧夕禾心头一动,下意识擡头看他,却只看到他面色平静地盯着打滚孕夫。她无声地笑了笑,主动牵住他的手,谢摘星当即反客为主与她十指相扣。

    气氛好像一瞬间升温,眼前的闹剧再与他们无关,只能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存在。一整日的嘈杂瞬间消散,萧夕禾仿佛一叶飘了许久的扁舟,在这一刻找到了自己的岸。

    安宁,安定,却又透着一丝生疏的别扭。

    闹别扭的事,星河果的事,两个人都还未有机会沟通,此刻虽然牵着手,可太多话还没说,难免会觉得隔了一层。

    “昨天是我不……”

    谢摘星缓缓开口,一句话还未说完,床上正在滚动的孕夫突然脸色一变,蓦地攥紧了身下床褥。

    “该不会是……”萧夕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哎哟怎么这个时候破水了,快来人呐!周家的要生了!”

    萧夕禾:“……”

    谢摘星:“……”

    几个孕夫都是经验丰富的人,一瞬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于是叫人的叫人、安抚孕夫的安抚孕夫,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相比他们,萧夕禾直接傻了。

    虽然一直知道蓬莱岛上是男人生孩子,可真当亲眼看到孕夫生产的这一刻,她还是本能地受到了冲击,尤其是看到男人身下有羊水渗出时,她眼睛都快直了。

    男人……也有羊水?

    萧夕禾正茫然时,一群人突然冲了进来,她跟谢摘星都被挤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里响起痛苦的尖叫,萧夕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敲门:“你宫口没开完之前,千万别用力啊!”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不太对,于是迟疑地回头:“魔尊,男人有宫口吗?”

    “什么宫口?”谢摘星面露不解。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算了,他们肯定更有经验。”她没有给男人接生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还是别乱支招的好。

    她叹了声气,心里莫名焦虑,尤其是听到里面的惨叫时,眉头皱得愈发紧了。正当她快忍不住冲进去时,谢摘星突然牵住她的手。

    萧夕禾蓦地清醒:“你怕不怕?我带你回去吧。”他怀着孩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阵仗,万一被吓出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谢摘星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萧夕禾,里面那个不是我。”

    萧夕禾一愣,正要说什么,屋里突然冲出来一人:“不好了,周家的昏迷了,快叫人去熬大补汤!”

    萧夕禾皱眉:“大补汤至少要熬一刻钟,现在产妇……产夫昏迷,随时都可能有危险,现熬补汤怎么来得及?”

    “那怎么办?他突然要生,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那人都快急哭了,“要不然先随便找点灵药给他灌下去?”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我是医修,能让我进去瞧瞧吗?”

    那人一愣:“您是医修?”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不会还要顾及男女大防吧?”萧夕禾皱眉。

    “当、当然不会了,快请进!”那人连忙开门。

    萧夕禾随他进屋,还不忘叮嘱身后的人:“你若累了,就回去休息,我处理完就回去。”

    谢摘星微微颔首。

    萧夕禾这才松一口气,径直冲进屋里。

    谢摘星静站许久,累了便在廊下的台阶上坐定,靠着柱子看星星,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回去歇着。

    许久,他眼皮渐沉,于是在嘈杂的响动中沉沉睡去。

    萧夕禾从屋里出来时,已经过了夜半,院子里静悄悄的,谢摘星靠着柱子安稳沉眠。

    她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刚要去摘他脸上的面具,他便倏然睁开眼睛,仿佛从未睡过:“结束了?”

    “嗯,怎么没回去睡?”萧夕禾将不长的袖子往下拉了拉,掩盖住胳膊上的伤口。

    “不困,”谢摘星垂下眼眸,“放血了?”

    “……情况紧急,不得已为之,”萧夕禾怕他生气,连忙补充一句,“他们以为我是不小心划破的,不知道我是刻意为之。”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谢摘星抿了抿唇:“我没怪你。”

    “哦……”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萧夕禾小声道:“等你生的时候,我来负责接生吧。”她现在也是有经验的人了。

    谢摘星:“……萧夕禾。”

    “嗯?”

    “我不是蓬莱人,不会像他们一样躺在床上生孩子。”

    萧夕禾:“……那要怎么生?”

    “直接取出来。”谢摘星道。

    萧夕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