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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土狗很亲五哥呢。”殊月笑眯眯地看着往谢和掌心里贴的黄二,趁机说:“不如五哥就把他留下看门吧。”他可不想再养着这只狼嚎的傻狗了,“一只土狗而已,五哥给口饭吃就行,这狗跟我八字不合,我养这几日他闹绝食。”

    黄二在容卿的怀里动了动,伸长了脑袋拱着谢和的掌心,嘴里呜呜地哼唧。

    容卿抱紧黄二,他若是留下会不会……

    “那就丢在院子里吧。”谢和抓住黄二的后颈,从容卿怀里拎出来放在了地上。

    黄二眼睛发亮的嗷嗷叫着扑抱住他的腿。

    他竖起手指说:“要听话。”

    黄二立刻松开他的腿,趴在了地上,眼睛望着他,尾巴在地上扫的像个扫把,他明白!他懂!他会装成一只没成精的看门狗,绝不露陷!

    容卿的裙摆被他的尾巴扫动,她看着地上“装狗”是黄二忍不住笑了,黄二聪明着呢。

    殿门外,红叶和殊阳几乎是同时进来,红叶低着头行礼退让了开,等殊阳进去才跟进去,走到了容卿的身后:“王后,药取来了。”

    “五哥。”殊阳也开了口,将手中端着的小药瓶递给了谢和:“这是巫医给你的药,调理伤势的。”

    什么药?

    容卿看着那药瓶,谢和身上还有伤吗?

    谢和将药瓶接在手里,刚想放下,殊阳便又说:“父王吩咐,要瞧着五哥服下才好。”

    容卿眼皮一跳,这能是治伤的丹药吗?殊苍云要谢和一定服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可谢和没有丝毫犹豫,拔开药瓶将丹药仰头倒进了嘴里,看着殊阳嚼了嚼吞进肚子里。

    殊阳这才笑着说:“那我就不打扰五哥休息了。”他又朝容卿礼貌地行礼才退下。

    “王后。”红叶又低低叫容卿:“您也该回去了。”在这里逗留太久会引起殊苍云的疑心。

    是啊,该回去了,她如今不能和谢和待在一起太久。

    容卿心里清楚这里有一双双殊苍云的眼睛盯着她,她接过了红叶的药膏,轻轻放在了谢和手边的桌子上,“这是药膏,你记得要涂。”

    谢和擡起眼望她。

    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嘴唇也发白,似乎很不舒服。

    是那个丹药的作用?

    容卿抿了抿嘴,又轻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谢和静静望着她,唇角动了动,低低柔柔地说:“少喝冰。”

    答非所问。

    可容卿怔怔的心头触动,这三个字绝不会是殊飞羽和她说的。

    谢和知道她来葵水了,他方才让换的热茶根本不是他牙疼。

    少喝冰。

    容卿“恩”了一声,弯腰摸了摸黄二的脑袋,转身离开。

    黄二摇着尾巴送她到大门口,她没回头,怕自己没出息得眼眶发红。

    阳光照的她睁不开眼,她低低笑了,他字不识一个,懂的却不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懂的这些。

    殊月却是没有走,他依旧坐在金阁殿中,看着谢和痛苦的闭上眼,弯腰将地上的黄二抱起来,慢条斯理抚摸着说:“五哥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一起爬树捉鸟,那时只有你肯带我玩,我那样信任你,可惜……”

    他低着眼,眼底是冰冷的笑意,五哥走好呐。

    身侧谢和的气息猛然强烈起来。

    他清楚,这是谢和在调息,在吞噬身体里的元丹。

    他梳拢着黄二乱糟糟的毛毛,擡眼欣赏着金阁殿,五哥的宫殿从来都是最气派的,父王喜爱他,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可五哥死了父王也没有太伤心,就像死了一条看门狗。

    他有时觉得人族的“狼心狗肺”很对。

    他的母亲暖不热父王那颗心,他甚至也不觉得父王有多么爱那位拂雪衣圣女,只是因为她是父王梦寐以求的圣灵根,是父王渴望又得不到的“仙人”之梦,仿佛得到她,就能离他成为仙人的梦就更近了。

    所以,他不惜一切也要占有她,哪怕毁掉她。

    至于容卿……

    殊月想了想,她似乎是拂雪衣的替代品,可是她竟没有被父王折断。

    真奇特,她活了下来,且活的很好——

    明晃晃的阳光,将湖面照的波光粼粼。

    容卿不怎么想回殊苍云的寝殿,故意在湖边晃荡,瞧着金灿灿的湖面问红叶:“魔域的湖中也养鱼吗?”

    “王后还是别太靠近湖水的好,魔域的湖中养水蛇。”答话的却不红叶。

    湖面中有什么细长的活物,闪着黑色磷光拨开水纹游过来。

    容卿忙往后退了两步,脊背发寒,殊苍云是什么变态,湖中养蛇?

    她扭头看见了几步外的白衣女子,好漂亮的女子,一双玛瑙红色的瞳孔将她衬得雪白。

    白衣白发,发髻上簪着毛茸茸的绒花簪子,雪人似的。

    “奴拜见素王妃。”红叶朝那女子行礼,又低声向容卿说:“这位是月桂宫中的白素王妃。”亦是最受殊苍云宠爱的兔妖姬妾。

    “白素见过王后。”白素笑盈盈的朝容卿行礼:“吓着您了?”

    容卿瞧见她垂在银发后的两条兔子耳朵,柔软地坠着像是发带,不细看竟没看出来。

    原来是兔子妖吗?

    那样可爱。

    容卿擡手让她起身,“多谢你提醒我。”

    白素起身笑着望她:“王后太客气了,若是王后想看鱼,不如去我那里?我宫中养了一池子红鲤。”

    她是在故意等她吧。

    容卿想,一个没见过面的妃子有意邀请她去宫中,定然不会是简单地看红鲤。

    应该也不是为了与她交好,她这个王后众人皆知只是个玉鼎,没有利用的价值。

    ——“她和你一样,是被献给殊苍云的礼物。”青铜剑女子对她说。

    “王后不必怕我。”白素依旧站在原地,笑着与她说:“我与王后一样被献给陛下,深知陛下如今宠爱王后,怎会做出让陛下发怒的事来?只是宫中寂寥,想找个人说说话。”

    殊苍云宠爱她?

    不过是还没有得到她这个玉鼎而已。

    容卿瞧着她,想知道她是何意,便点头与她去了月桂宫。

    月桂宫与殊苍云的寝宫离得不远,满宫栽种着盛开的月桂,浓香扑鼻,正庭院是个池塘,里面一尾尾红色鲤鱼养的又肥又鲜艳。

    白素命人端了鱼食来,又亲自端了一碟子糕点放在容卿手边的案几上:“这是我家乡的小点心槐花糕,王后尝尝看。”

    槐花糕?

    容卿低头看见小碟子里放着一块块切好的白色糕点,糕点里是槐花,撒了一层霜糖。

    让她想起雪娘了,离开村子前黄二嚷嚷着要吃蒸槐花,雪娘蒸了一大包给她带着。

    “王后放心吃。”白素拿起一块糕点,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口,仿佛在告诉她没有毒。

    容卿摇摇头,拿起一块笑着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她叫雪娘,也做过这个。”

    “雪娘?”白素有些惊讶地问她:“王后认识雪娘?”

    这下把容卿也问愣了,她擡起眼看白素。

    白素又问她:“可是乌鸡妖雪娘?”

    容卿惊诧地点头:“你认识她?”

    白素瞧着她,好一会儿慢慢笑了,“没想到在王后这里又听到她的消息,她还好吗?”

    “她很好。”容卿也没想到,兜兜转转雪娘竟认识宫中的白素。

    “她是我的婢女,陪我一起被献给陛下的婢女。”白素垂下眼看着手中的槐花糕说:“后来跟一个狗妖侍从逃走了。”

    容卿想起,雪娘曾说过她男人也是个豺舅,原来是宫中的狗妖侍从?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白素擡起眼笑望她说:“王后不要误会雪娘,她是个有情有义,有胆识的好人。”

    容卿顿了一下说:“我知道雪娘是个好人,虽然我不清楚她的过去发生过什么,但对我来说她是个很好的人。”

    就像谢和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个大恶人,可对她来说,他很好。

    雪娘收留了她与谢和、黄二,在村子里那段时间是她重生以来最快乐的几天。

    白素有些惊讶地瞧着她,像是要仔细将她看清:“王后……和看起来不一样。”

    是吗?

    “我看起来是什么样?”容卿问她:“愚笨、天真、不知人情世故的怯懦之人?”

    白素笑了:“王后怎会这样想自己?”

    因为所有人这样定位她。

    高姐姐、她三哥、十二州的子民眼中,她就是如此。

    “我只是觉得王后看起来好哄骗的纯真模样,可心中却是清楚的。”白素笑着说;“不会因为我说了什么而怀疑动摇。”

    容卿望着她,问道:“所以你找我,是因为觉得我好哄骗,想从我这里骗些什么?”

    白素笑容顿了顿,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池子里的红鲤慢慢游动在她们的脚边。

    容卿低下头丢了鱼食,看着它们争抢,慢慢说:“你其实可以直接些,说不定我愿意帮你呢。”只要不伤害到她,和她在意的人,她愿意帮所有恨殊苍云的人。

    白素是恨殊苍云的吧?

    风中飘散着桂花香,白素静默的垂下眼,在容卿手中的托盘里重新添上鱼食,她确实看错了,人族的小公主心中有一把自己的尺子,她很清楚谁好谁坏。

    “圣公主知道雪娘为什么逃走吗?”白素改了口,叫她圣公主,淡淡地告诉她:“因为我没有对陛下下手。”

    容卿停了一下喂鱼的手。

    “我与圣公主一样,是魔域云梦里小国献给陛下的一份礼物。”白素没什么情绪的说:“不同的是,我的父母只是寻常修道者,他们以死相护要送我逃离云梦里,可惜双双被杀,我被云梦里抓回去献给我陛下。”

    “所以我并不爱我的故乡。”白素看着那碟子糕点:“我恨他们,他们害死了我的父母,将我当成一块布匹献礼,却还想要让我靠身子诱惑陛下,冒死杀了他,凭什么。”

    容卿看向了她,她发间的绒毛被风吹动,如拂动的柳絮。

    “我也恨陛下,他占领云梦里,战火连绵,是罪魁祸首。”白素轻轻说:“可我更恨云梦里。”她擡起眼看容卿:“圣公主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可笑?”

    容卿摇了摇头。

    可白素笑了:“雪娘也这样觉得,她一路陪我入宫,夜夜在等着帮我动手杀了陛下,为父母报仇,为云梦里博得太平,可是我怕了。”

    她脸上的笑容被风吹走,只剩下疲惫:“圣公主你能明白我的害怕吗?殊苍云抓着我的脖子时……有时候他甚至只是看我一眼,我就觉得恐惧。我太清楚自己根本杀不了他,我拼死一搏的下场只有被他剥皮抽筋,折磨致死,我的云梦里会为我哭泣吗?”

    “不会。”她回答得肯定:“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布匹礼物,死了就死了,或许他们会为我立碑,赞颂我以身殉国,可是我已经死了,那些折磨痛苦又有谁来替我承受?”

    白素问容卿:“我是不是很自私卑鄙?我的故乡被占领,而我却想要茍且偷生,少受些罪。”

    所以雪娘离开了她吗?

    容卿望着她,心中像红鲤在翻腾,她无法告诉白素,她曾经也自私卑鄙的想茍且偷生,免受侮辱。

    甚至如今,她也是自私的。

    她只为值得的、在意的人牺牲自己。

    容卿垂下眼,看着池子里自己破碎的影子,觉得自己这个圣公主自私又怯懦。

    她有时会忍不住地计较,这些人值得她献上性命,受尽侮|辱吗?

    她愿意握剑杀敌,愿意拼命去杀了殊苍云,哪怕与他同归于尽,可是她也希望“那些人”会为了她拼一拼命。

    就像黄二、谢和会跳下地裂抓住她……

    这个计较的念头让她觉得自己卑鄙又自私……

    ——“不,容卿,不要做善良的人,善良只会让你痛苦。”青铜剑女子突然开口对她说:“拂雪衣献上一切在魔域布道,最后又得来了什么呢?她被畜生|凌|辱|毁掉时,她的故乡忙着封禁魔域边界,将她永远丢弃在魔域。”

    容卿吃惊的擡起眼,当初十二州的仙祖们没有来救拂雪衣吗?十二州……丢弃了她吗?

    “圣公主。”白素看向了亭子外候着的红叶,忽然拉住容卿的手,低声问:“陛下,是不是伤得很重?”

    容卿望着她红彤彤的双眼,忽然明白过来,她今日找她,说了这么多话,是想试探殊苍云是不是重伤了。

    殊苍云受伤之后一直在西殿,没有露面,更不接见任何人,除了殊阳、谢和与容卿。

    他故意在隐瞒着他的伤势。

    那白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担心陛下,您能告诉我吗?”白素低低的,恳求的问她。

    只是担心吗?

    她的手指很冰冷,握的容卿很紧。

    容卿想,是不是真的担心有什么重要,最好白素是为了杀殊苍云。

    “是。”容卿轻声答她——

    暮色四合,残阳一点点暗淡。

    殊苍云坐在西殿之中,听着殊阳的来报,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青山城就已经被青丘那群狐族占领了。

    殊阳说,那群狐族联手了其他兽族,在西南、北境同时暴动,青山城被攻下之后,他们立刻攻入了云梦里。

    殊苍云太清楚云梦里那群墙头草了,不用攻打,很快云梦里就会投降了。

    他心烦意乱,挥手让殊阳下去。

    如今他重伤一事更不能泄露,一旦被那群不安分的族群得知,很快就会杀入他这宫中了。

    当初他如何辛苦才夺下魔主的位置,魔域从未有劣等的狗妖坐上主位,他费尽心血走到今日,让他这一族成为主人,眼看他就可以成为魔尊了……

    天一点点黑下来,偌大的殿中只有他一个人,他忽然很想见见容卿,这个时辰她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他张开手掌,虚幻的灵鸟浮现在掌心里,他将灵识探去寝殿之中——紧闭着殿门,灯光全熄了,殿中一个人也没有,红叶没有在伺候?

    他再往床幔里看,只看着埋在被子里的一个身影。

    她睡着了?

    可为何窗户是开着的?

    他莫名的觉得不对劲,再将灵识探向殊和那边的灵鸟,忽然发现,殊和殿阁中的灵鸟全死了。

    什么也看不见。